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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缠呛姑娘 第四章

  “误会……真的是误会……”人算不如天算,百口莫辩的高艺伦,这下子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一夜未夜的她,天朦胧亮时,她溜出了黑青隼的房间,本想趁着下人尚未起床工作之际,偷偷回到后侧日式建筑的客房去,未料,才踏出房间,就不小心被一名经过的中年妇人撞得正着。  

  面善可亲、和蔼慈祥的中年妇人,并没有吓到惊讶的模样,反而像是预料中的事般,笑笑的朝她颔首示意后,不发一言的转身就离去。  

  中年妇人不正常的反应,正显示这件事的诡谲。果然,晌午十二点未到,这件事足以毁了她名誉的不光荣丑闻,便像喜事般的在黑家山庄内传遍了。  

  而此刻,她昨晚所担忧烦恼的事,终于发生了。无所事事,到处闲逛的她,被经过复赛筛选出的三名,参与竞选黑少夫人宝座的名门千金围堵住。这其中,还包括了她表姊——元癿癿。  

  “误会?!”眦目欲裂具着她的李心兰,根本不相信她的鬼话,“陈嫂亲眼目睹你自黑少爷房里出来,这事会错得了吗?”  

  陈嫂在黑家的地位,仅次于黑老夫人和黑青隼,身份有着举足轻重的她,说话原可信度自然是相当的高,更何况,她没有理由造谣。女孩子家的名誉和清白,在上流阶级中,可算得上是项比性命还重要的事。  

  “说!你偷溜进黑少爷房里的目的为何?”趾高气扬指着鼻子质问的柯乃云,表情净是轻蔑与鄙视。复赛的结果已出来了,能参与决赛的人选,只有三个人——自己、李心兰和元癿癿。以女人的眼光来看,平心而论,这高艺伦的确有一张过分姣美的脸蛋,和一副高挑修长的身材,但既然她不在决赛的名单上,她潜入黑少爷的房间为何?莫非想以美色勾引、诱惑他?  

  瞬间,脑中同时闪过这个可能性非常大的三个女人,怒气腾腾的脸色遽然丕变,不再愤怒的瞪着她,而是一副欲扒她的皮、非杀了她不可的怨毒、憎恨表情。  

  “不要脸!”气急败坏的元癿癿,不顾她是自己的表妹,口不遮拦的辱骂道,“你真不知羞耻,居然以这种卑劣的手段想夺得黑少夫人的头衔,亏你还是我表妹,我真替你感到丢脸。”  

  被李心兰和柯乃云两个娇生惯养、气势凌人的千金小姐谩骂侮辱也就算了,但被深知自己个性的表姊破口大骂不知羞耻、不要脸,这她就无法忍受了。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癿癿!”不想被她们三个女人生吞活剥的高艺伦,觉得有必要将误会解释清楚,及澄清这件子虚乌有的事。  

  “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那是怎样?事实都已摆在眼前了,你还想辩解什么?”气得失理智的元癿癿,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  

  “你们全误会了,昨晚我的确是在他房间过夜,但是……”急于解释她被迫强留在黑青隼房间过夜的高艺伦,末料,她愈描愈黑,话只说到一半,就被火冒在丈的柯乃云给截断。  

  “你终于亲口承认了吧!”温柔可人的柯乃云,在听见她亲口坦诚以美色去勾引诱惑黑青隼时,表情霎时变得既然狞又恐怖,一副欲扒了她皮的模样。  

  “还说误会,你这下流的贱女人,真不要脸,有本事你就光明正大的与我们竞争,不要卑鄙的暗中使用美色的诡计,你胜之不武。”有着良好教养的李心兰,此刻亦撖是失控的开始做人身攻击,谩骂着急着想澄清误会的高艺伦。  

  高艺伦知道再解释也没用,无论她说什么她们全有理由反驳、听不进耳去,于是不再浪费口水辩驳。转头看着表姊,希望表姊相信她的说辞,她真的没有出卖自己的身体,以美色勾引、诱惑那个狂妄傲慢的黑青隼。她真的是冤枉的呀!为什么没有人要相信她的话?  

  “癿癿……”一看见表姊不相信她的说辞,露出不齿她作为的鄙夷眼神,顿时,她气妥的垮下双肩。  

  此刻,眼底陡然升起两簇怒焰的她,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否则她早就忍不住气愤的冲去将黑青隼给宰了,并大卸堆八块以泄她心中的怒气,她真是被他害惨了。  

  “滚!滚出黑家,滚出‘日本’山庄。”这是李心兰最大的让步了,要不是看在她是元癿癿的表妹份上,早就命人将她干掉了。  

  “限你在今日午时离开这里,否则我保证你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处心积虑想成为黑少夫人的柯乃云,与李心兰连成一气的欲将眼前这个足以威胁她成为黑少夫人的高艺伦,踢出黑家“日本”山庄。  

  “为了你的小命,我奉劝你还是听从她们的话,尽早离开吧!”元癿癿知道表妹是个不会说谎的人,非但不帮她做证澄清,反倒巴不得希望她尽早滚回去,免得一天到晚在她耳边叨念个不停,烦都烦死人了,她若不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她就是呆子。  

  知道表姊在打什么如意算盘的高艺伦,眼神略带责备的看着她,无法谅解她居然为了赶走自己,而胳臂往外弯,反倒与她们连成一气的辱骂、威协自己。  

  “我不走。”毫不考虑,高艺伦当下作出决定,表情十分肯定且坚持的看着她们,摆明了她不买她们的帐,就算威胁、恐吓她也没用。  

  闻言,答案似乎早在预料之中的元癿癿,只是不悦的睨着她撇撇嘴,未再出言讽刺,或辱骂想赶走她,因为元癿癿知道当表妹一旦下定决心,固执的想完成某件事时,就算卯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至于当场错愕、呆愣住的李心兰和柯乃云,脸色遽然不丕变,不敢相信她这么不识好歹,竟然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好,她们会成全她的。  

  “我给你一条活路走,你偏不走。别怪我心狠手辣,你的存在对我是一项威胁,我非除掉你不可。”不再刻意隐抑敌意和恨意的柯乃云,公然的在这众多仆人进进出出的直廊通道口,朝高艺伦撂下狠话,继而才愤而转身离去。  

  “既然你活得不耐烦了,我会成全你的,不用等到明天了,等一下我保证马上送你到西天去。”愤怒得咬牙切齿的李心兰,阴狠的瞪着不知死活的她,冷笑了声后,才拂袖气冲冲的去联络父亲,为自己解决一件事——找杀手来干掉她。  

  望着前后一脸怨恨、愤怒离地去的柯乃云和李心兰,原本就看表妹不顺眼的元癿癿,忍不住出声讥诮她的不智之举——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你的愚蠢决定,会让你付出极惨痛的代价的。”她指的是高艺伦命在旦夕,活不久了。“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是你自个儿不走,固执得硬要留下来,那么你自求多福吧!我帮不上你的忙。”  

  像是乐于见她被宰掉似的元癿癿,嘲讽完她的愚笨、呆蠢后,悻悻然的往宴会厅走去。  

  “该死的!”生平最痛恨被威胁的高艺伦,忍不住的咒骂出声。这一切,都该怪始作俑者的黑青隼,要不是他逼迫强留她在他房间过夜,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纵使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但说了谁会相信?孤男寡女同榻而眠,恐怕任凭她说干了嘴,亦无人会相信她半个字。  

  现在,不有随便拉个下来询问,她也知道谣言传得有多难听了。不仅足以让她在社交界身败名裂,恐怕她这一生都毁在他手里了。  

  这下子可好了,看她回去如何面对姨妈的质问,又该如何向在高雄的父母亲解释这一切,怕是——不被打死才怪。这不只败坏高家门风而已,还使得父母的颜面在这社交界、商业界蒙羞。  

  她该怎么办?宰了黑青隼,让黑家通缉追杀她?或者是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她违约背信,落跑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  

  但很显然的,这都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因为一群西装革履的杀手们,已自四面八方朝她逼近。  

  看来李心兰和柯乃云,真的迫不及待的想置她于死地,否则仅仅只几分钟而已,这群杀手从何而来?  

  目视估计,这群胆敢在黑家的“日本”山庄嚣张得想杀她的杀手们,至少有十来个人。一人难敌十人,更何况,对方全是训练有素、属职业级的杀手,她一个女人如何抵抗十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可想而之,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逃!虽是畏怯、胆小、懦弱的行为,但如果她逞勇,后果可能真的会挂了。她不是个愚蠢到不知变通的人,所以,这次她允许自己像个胆小鼠般,识时务的先落跑再说。  

  “砰!”  

  转身跑没两步,一枚杀手集团自制的掌心与她擦身而过,落地响起鞭炮似的声音,让她的行动为之停滞了下。  

  第一枚掌心雷为喝止作用,见受到影响而呆愣了下的高艺伦拔腿就跑时,杀手群中一个人见状,再掷出第二枚掌心雷,笔直的往她后背击。  

  “砰!”  

  当似鞭炮声的掌心雷击中背部时,当场痛得差点尖叫出声的她,并未因背部传来的剧疼,而致使她脚程减速,相反的,她愈跑愈快。  

  着实感到不可思议而惊愕住的杀手群,全被她这不正常的反应,一时之间给震慑住了。  

  以一个普通的正常人来讲,若挨到了掌心雷,通常都是痛得哭着尖叫出声,然而,她居然未呻吟半声,而其速度亦未减,反倒像个未被掌心雷击中的木头,仅一眨眼的时间,已快跑出他们所能攻击的范围。  

  “砰!砰!砰——”  

  奉命来索取她性命的杀手群,发现已错过杀她的时机,顿时,几十格掌心雷齐发的朝她丢掷去,虽未全数击中她,但从她步伐踉跄、身子不稳的摇晃了几下的情况看来,她已被击痛得无法再逃跑了。  

  带头的杀手冷笑了声,使了个眼神,才要手下同他取高艺伦性命时,未料,数十枚掌心雷的连续爆炸声,引来了黑家的保全人员,及阴沉着一张脸,狂怒得如头嗜血猛狮般的黑青隼。  

  此刻的他,如同地狱来的索命使者,暴戾的愤怒脸容上,有股令人背疹发凉的凶猛气息,令那群杀手们各个莫不胆战心惊,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他们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黑家山庄杀人?显然活得不耐烦恼了,尤其他们竟伤害了她,他绝对会叫他们为他们愚蠢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来。  

     

         ☆        ☆        ☆  

     

  “哦……我咧&☆★#……好痛……”终于忍不住疼痛,混合著一连串脏话呻吟出声的高艺伦,揉抚着像是被冲天炮击炸到的多处伤口部位,拖着沉重的双脚,摇摇晃晃的走回日式建筑的客房。“砰!”筋疲力竭的她,再也没半点力气,一回到房间,她双腿发软的便朝榻榻米跪了下去。  

  我操,妈的,Shit!要不是痛得没力气咒骂出口,否则此刻她早不顾什么气质、什么形象的大骂三字经,来发泄心中那股郁闷的怒气。该死的黑青隼,今天她会被威胁、被恐吓、被攻击,甚至被追杀,这一切全怪他,若不是他坚持她非得在他那过夜,她会遭到攻击吗?  

  好痛!身体击中的部位,就像是被烟蒂头烫烧般的疼痛,已濒临她快无法忍受的地步了。她紧咬着牙,攀着门边的置物柜,缓缓的爬了起来。知道客房中没有医药箱,由于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她没有唤仆人取来医工药箱。  

  高艺伦身子不稳,步伐踉跄,摇摇晃晃走至以一屏风为限的更衣处,当她脱下上衣,转头望向身后那一面立体长镜时,她不由得一愣,因为后背实际受伤的面积,比她估计的还要来得大、来得严重,就连手臂、双腿都有严重的伤痕。  

  她懊恼的皱起眉头,盯着镜中所呈现出的伤势状况,好半晌,忍不住气愤的她,咬牙切齿的低咒了声,接着便火大的开始辱骂、诅咒着那个狂妄自大、傲慢无礼,且目中无人的黑青隼。  

  “砰——”木杠纸门被人突然用力的拉开之下,所制造出来的巨大声响,顿时盖过了屏风后方的尖声叫骂,也令破口大骂的高艺伦困惑得为之一愣。  

  刚才……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响?用于辱骂诅咒得正起劲,高艺伦整个心思全绕在该如何宰了黑青隼,扒他的皮、啃他的骨、饮他的血,隐约好像听见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但那又仿佛好像是她的错觉。  

  她该不会是气昏了头,愤怒到神智恍惚的地步了吧?要不然,那一瞬间她怎么可能听到一声轰然巨响,而此时却又安静宁谧,恐怕连一根针掉至地上都听得见呢?未免也太奇怪、太诡谲了吧!  

  眉头深锁,因身上伤口处的剧疼,而扭曲着小脸的她,才正陷入沉思,疑惑着是否因自己太过疲累,以致产生出幻觉来时,冷不防的,被一道突然窜进屏风的高大阴影给吓着了。  

  是……黑青隼!顿时怔忡住的高艺伦,全身如被雷殛般压迫得几乎无法动弹,只能惊愕、讶异得瞠目瞪着他。  

  一动也不动立在屏风界线处的黑青隼,古铜色如魔鬼般阴沉的五官,全是骇人的凶猛怒火,而如刀雕斧砌的线条则净是狂烈的气愤,仿佛是自黑暗地狱来的索命使者,阴鸷的眼神,森冷冰寒得令人哆嗦,同时又像是一头被惹火的狂怒猛狮,表情恐怖得叫人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  

  到底……是谁得罪、惹火了他?否则他铁青的脸孔怎么杀气腾腾的?而这又关她何事?他表情凶恶的来到她房间做啥?这会儿她可不记得哪里得罪了他,难不成找她发泄怒气?不会吧?她虽答应成为下人般的随意供他差遣,但可不包括当出气筒。  

  黑青隼大跨步逼近她,脸上骇人的怒气及凶狠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一看见呆愣到忘记要遮掩上半身春光外泄的高艺伦手臂上的伤痕时,顿时他铁青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陈嫂!”黑青隼表情危险至极且深沉难测,遏抑不住怒气的出声叫唤恭立在门外等候差遣的陈嫂。  

  “少爷。”应声而至,而慈的陈嫂,犀利的双眼一看见高艺伦惨不忍睹的狼狈样,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把医药箱给我拿来!还有,事情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敢动他的女人,他绝不善罢甘休!李氏、柯氏千金,他饶不得她们。  

  “是。”陈嫂领命,立刻着手去办。半晌,她命令一名女仆将医药箱送来,自己则赶紧将李心兰和柯乃云送出山庄去,免得由少爷来处理,情况可能会失控到伤人的地步。  

  “把衣服脱掉。”接过女仆呈递上来的医药箱,和一件经过改良的旗袍,黑青隼脸色相当恐怖的朝她走了过去。  

  “啊?”当意识到自己半裸露着身子时,她尴尬得羞红了脸,迅速穿戴好衣服后,才又想起他蛮横的命令,她愣了愣,“什么?”她该不会听错了吧?他居然命令她将衣服脱掉?在他面前?他太得寸进尺了。  

  在协议中,她是供他使唤差遣的下人没错,但她可不是黑家豢养的下人,死活得全由他来操控。既然侍寝女仆工作她都拒绝服从了,更遑论是这项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娱乐取悦他的艺妓工作。  

  “衣服脱掉。”念在她受伤的份上,这一次,他不计较她的不服从,耐心的再重复一次。  

  “我头壳坏掉了才会将衣服脱下来。”言下之意,她办不到。  

  幽黑的双眼陡然升起两簇怒焰的他,若不是瞥见她身上累累的伤痕,否则照往例他对其他敢违抗他命令者,绝对难逃掌嘴之命运。  

  “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由我来?”黑青隼的眼神一直胶着在她姣美容颜上,语气坚决得令她不敢再怀疑他的话。  

  仰首瞪着他凶恶的脸孔,知道非作出抉择来的高艺伦,若不是背部灼热痛得像被火烧伤般的难以忍受,否则她哪里会依在痴人说梦的他,早就不甘受辱的先揍他一拳,再走人了。  

  “我自己脱。”在两面为难之下,高艺伦没其他的选择了。她生气的转过身去,心不甘、情不愿的褪去上衣,将被掌心雷炸击到的一团团红肿伤口的后背,毫不遮掩的呈现在他面前。  

  “坐下。”一看见她细皮嫩肉的背部,布满无以计数的红肿伤口,他狂怒的眯起凌厉的双眸,直盯着几处渗出血丝的丑陋伤口。  

  畏惧于他骇人的狂怒和暴戾,她不敢不服从他命令的依言盘腿背对着他坐了下来。  

  “趴着。”拉了下黑色日式和服的衣摆,他跪坐在她身后,语气不容置疑。  

  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的高艺伦,有点火大的转头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深邃幽黑的双眸闪着吓人的厉芒,脸部刚硬肌肉的每一线条,则充满浓烈的火药味。  

  吓!她怔忡住了。为什么直至现在,她才发觉他是个可怕且危险的男人呢?而令她害怕、恐惧的并不是他身上散发的那股威严,而是他那种与生俱来就让人畏惧的凶狠无情、暴戾残酷的气势,犹如地狱来的索命使者,无情得令人心惊,又阴狠得令人胆寒。  

  他是一个危险人物,她惹不起他。但危机意识来得太慢了,她已招惹到他,想抽身而退,恐怕太迟了!  

  高艺伦遮遮掩掩的将上衣揽在胸前,不敢再探测他火爆脾气的极限在哪,及挑战他一副九五至尊的威严,她遵从的横趴在他面前。  

  颇为满意她的顺从,脸上怒气渐渐消退,暴戾亦逐一隐去的黑青隼,自医药箱拿出一只点缀着寒梅的黑瓶,旋开瓶盖,挖出透明无色的软膏后,他开始擦抹在她受伤的后背。  

  当如水般的软膏覆盖住红肿的伤口时,起初她没有任何的感觉,唯一不适的地方,是在于他手指碰触到伤口时引发的疼痛,令她得紧咬着牙,才能忍住剧烈的疼痛不尖叫。  

  慢慢的,疼痛逐渐被一股冰凉的感觉所取代,她已不再觉得后背像被火烧般的灼热难耐,反倒感觉背部好像被放了片大冰块,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  

  “笨女人!”每擦抹她身上红肿的伤口,他脸色就阴沉几分,直至抹擦到一处仍渗出血丝的伤口,他才按捺不住怒火的暴吼出口。  

  高艺伦正在享受药膏所带给她的冰凉舒适感觉,突然莫名其妙的被他一吼,着实吓了一大跳。他干么骂她?她不是服从他的命令,乖乖的趴在榻榻米上吗?而这段时间,她既未开口说半个字,亦未挪动身子,或改变姿势半下,那么他的怒气从何而来?  

  “愚蠢的女人。”眸光霎时冰冷的黑青隼,愤怒至极的责骂她居然让人伤成这样,“你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那,让他们攻击你,把你伤成这副模样?!”  

  高艺伦困惑的眨了眨眼,她有点讶异他怎么会得知此事,不过以黑家精密的监视系统,和众多仆人的口耳相传,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知道她被攻击并不为过。这本来就是件正常的事,是她太大惊小怪了。  

  “我有跑。”啐!瞧他那是什么眼神,她有那么笨吗?会呆呆的站在那让他们攻击吗?  

  “那还会伤成这样?”黑青隼看着她,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表情更是危险至极,他是气她不懂得保护她自己。  

  “能保住性命就阿弥陀佛了,要不然以我一个弱女子,哪能应付那十来个杀手?而逃跑的后果就是这样了,幸好伤的只是皮肉,而不是小命,否则此刻你见到的会是我的尸首。”她瞪着他,讽刺的撇撇嘴,暗喻他黑家的防御设备太烂、戒备不森严,否则哪会让那些个杀手溜进来伤了她。  

  骇人的狂烈怒气和凶悍的蛰猛暴戾,又再度回到黑青隼的脸上。他十分不喜欢听见她会离开他这类的话,“你在责怪我?”眯起霎时森冷的双眸,他听得出她话中的弦之音。  

  “没错。”高艺伦坦诚的回答,不怕惹他生气,毕竟她会被攻击,本来就是他害的。“昨晚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是你坚持我非得在你那过夜的,结果咧?总归一句话,我会伤得这么严重,都是你害的。”  

  “既然如此……”怒气和暴戾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危险的邪笑,他表情深沉难测的看着她,“就你了!”  

  “什么?”她皱眉微愣,听不懂他突然迸出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就算不答应,也由不得你。”黑青隼心意已决,既然选中了她,他就不会再放她走,即使那可笑又无约束力的鬼协议一到期,他一样不会让她走人。  

  以手肘撑住沉重的身子转头望着他,如坠五里迷雾中的高艺伦,完全不知道他在威协她什么。而她,因一夜未眠,也疲惫得没力气再询问他。  

  黑青隼继续将搽抹完软膏的伤口覆上一层纱布再用白色胶带予以固定。“起来。”他伸手捉起半趴在榻榻米上的她,动手为她脱卸衣裙,换上一袭看似密不通风,实则清凉透气的艳红旗袍。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累得没力气与他反抗的高艺伦,知道挣扎也没用,遂由着他将她那一身坑洞洞的破碎衣裳换下来。  

  “我亲自为你更衣,这是你的荣幸。”他狂妄自大的本性又显露无遗,以九五至尊之姿睨着她,犀利的眼神似乎在警告她,别不识好歹。  

  真是个傲慢又狂妄的家伙,要不是累得快睡着了,她真想啐他一口。整个身子全被看光了,还叫做荣幸?应该是不幸才对。  

  “为什么老要我穿旗袍?”她纳闷的皱着头眉看了眼身上的红旗袍,仔细一瞧,她发现这几天所穿的精致手工旗袍,全出自知名的一流师傅,一针一线所缝制而成的。他为何大费周章的为她添购数箱的旗袍?以她开放的个性,她并不爱穿看起既传统又保守的旗袍呀,就算是经过改良式的,她一样不喜欢。  

  “好看。”就因为忘不了首次见面时,她就穿袭宝蓝色旗袍撞坏木框纸门那一幕,因此,他才命人特制一箱精致典雅的旗袍,坚持她非穿不可。  

  闻言,她差点气得吐血。就只因为他觉得好看,所以就强迫命令她得穿碍手碍脚的旗袍?!“我不穿了。”她又不是傀儡,为什么得任由他摆布?怒气一来,她火大的想脱掉穿戴她的旗袍。  

  “你敢给我脱下来试试看!”一看见她的举动,黑青隼暴吼出声的恫吓她,同时扳过她的身子,未料手劲太大却弄疼了她的伤口。  

  “你以为我不敢?”伤口的疼痛,让高艺伦皱了下眉头,但随即排山倒海而来的怒气,让她暂时遗忘掉手臂上的疼痛,挑衅的回吼起他来。  

  “敢的话你就脱,后果就是一辈子待在黑家‘日本’山庄!而至于下场……”他倏地住口,故意不将话说完,以充满欲望的邪恶眼神,游走在她被紧身旗袍包裹之下,所显露出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  

  “你威协我?”最痛恨被威协的高艺伦双眸燃火的瞪着他,一看见他幽黑双眼中的情欲火焰时,她气愤得直想甩他一巴掌。  

  他目光如寒冰、箭镞般盯着她火冒三丈的容颜,以眼神警告她,最好三思而后行,否则公然侮辱他的后果,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朝夕相处半个月,他已大致摸清她的个性和脾气,通常会令她发火、失控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威胁恐吓她。根据他的观察,她是标准吃软不吃硬型的,硬碰硬,只会搞得两败俱伤,所以他不会愚笨到激怒她,好让她有想离开他的念头,及豁出去不顾一切欲离开黑家“日本”山庄的想法。  

  “不,我是要你顺从。”他没将话挑明,不过却暗喻她目前的身份,是一名卑微得听从、服侍他的下人,最好不要逾份了。  

  知道他话中意思的高艺伦,一忆起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时,纵使怒气已消逝泰半,但她仍忍不住的撇撇嘴朝讽道:“我不是人的中国娃娃。”她讨厌被人摆布。  

  “我说你是,你就是。”既然认定她是他未来的另一半,那么他就不可能会放她走,即使她不答应也不行。  

  清澄的眸子再度燃起怒焰,她被他专制、霸道和不讲理给惹火了。“我讨厌狂妄自大又傲慢无礼的日本沙猪。”怒气一上来,她又忘了自己的身份,愤怒无比的朝他就大吼了起来,完全不把他这个黑家大少爷放在眼里。  

  “你敢辱骂我?”表情狂怒的黑青隼,骇人的双眼朝她投射出两道冰冷的危险厉芒,若不是愤怒中的他尚存一丝理智,否则此刻他真想宰了她。  

  “你都敢威胁我了,为什么我不敢辱骂你?我还想诅咒你呢!”无视于他铁青、阴沉的脸,她气炸的睨瞪着他,并且不怕他会宰了她的冷哼了声。  

  他想掐死她,如鹰隼般的双眸,泛着狂怒戾气,浑身每一寸刚硬的肌肉,像是充满浓烈的火药味般,可怕至一点即燃的地步。他真的生气了!  

  “收回你出言不逊的辱骂,同时为你的不尊敬向我道歉、赔不是。”骇人的眼眸净是隐抑不住的怒气,黑青隼像一头被激怒惹火的狂狮,随时都有可能将她给宰了。  

  “我呸!”高艺伦早已受不了他蛮横的态度、霸道的行为和专制的语气,火大到失控的破口大骂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完全忘了她是一个名媛千金,该保持淑女的形象、高贵的气质和优雅的谈吐。  

  “你想一辈子留在黑家?”脸上燎原狂烈的怒火,瞬间被冷峻阴寒所取代的黑青隼,眯起散发危险光芒的双眸盯着她恫吓。  

  “你敢囚禁我,我就跟你拼命。”停止辱骂诅咒,高艺伦气愤的怒瞪着他咆哮。以她爱自由、不喜欢被人约束限制行动的个性,倘若他真敢囚禁她,那么她不惜与他一战,就算战败,她也会不顾一切的逃离黑家“日本”山庄的。  

  仿佛从她愤怒的眼神中读取到她的心思,黑青隼脸色霎时又阴沉了几分。“我不会囚禁你,不过你得为你的放肆付出代价来。”他眼神冷冽的看着她,表情莫测高深的犹如在告诉她,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饶恕她。  

  “什么代价?”鞭打?那是不可能的事,掌嘴?更不可能,囚禁?他刚说过不会这么做,那么他顶多派些粗重的工作折磨她罢了。  

  她就不相信他敢对自己怎么样,好歹她亦是个千金大小姐,高家在高雄是名门望族,虽没什么政治背景,但影响力仍是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点。敢伤她,她父母亲及兄长都不会放过他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啐!她不将他的威胁话放在心上,轻蔑的嗤之以鼻,冷哼了声。  

  并没有因她嚣张鄙夷的态度,而被惹火生气的黑青隼,缓缓的牵动唇角冷笑了下——一个足以令人胆战心惊的冷酷寒笑。他站了起来,迸出惊人之语,“嫁给我。”  

  “什么?!”随他站起身来的高艺伦被这个无法置信的青天霹雳,吓了一大跳的惊愕脚软,一个站不稳,她重重的惨跌摔坐在地,“嫁给你?”她恐惧的瞠目对着他怒吼,以眼神示意他不要乱开玩笑,她才不要嫁给他。  

  一看见她害怕的表情,自尊受辱的黑青隼有点气愤的仰高下巴睥睨着她。以他英俊挺拔的外型、显赫的家世背景及名望晌亮的头衔,想获得他青睐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更何况以他傲人的条件,向来也只有他有权拒绝女人,绝不允许女人拒绝他。尤其是高艺伦,这不识好歹、不知轻重的女人。  

  梦想当黑少夫人,成为他妻子的人,光是上流阶层的名媛千金就无以计数。而她,该死的女人,雀屏中选却没有半点喜悦,还一副倒霉样的瞪着他,仿佛嫁给他犹如欲鞭打她般的让她惶恐又愤怒。  

  很好,反正安逸舒适的日子他也过惯、厌烦了,生活多添加点刺激,日子过起来才不会乏味、无聊。  

  “没错!嫁给我,成为黑少夫人。”黑青隼不改初衷,坚持认定她是最佳人选。至于为何情有独钟选上她,他不知道,或许是因她爱与他唱反调的叛逆性子,抑或是她大而化之的个性,以及她不做作、坦率的本性吸引他。  

  不过会直接认定她为妻子人选,也实在是出乎他本人的意料之外。当初会利用高艺伦气得失去理智的向她挑战,其实是想挫挫她的锐气,及报复她不尊敬他的态度,和辱骂诅咒他之仇,但至于情况为何演变到如此地步,他也颇为讶异。看着不温驯的她,他倒不反对她成为他终生的伴侣,毕竟驾驭、驯服她会是一项乐趣无穷的事。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叫我嫁给你就嫁给你,那么那一群争妍斗丽的名媛千金怎么办?我可不想因为你的戏弄,而使我遭受她们的砍杀,而被五马分尸!”事实上,她更担心癿癿的反应,反倒不在意那群落选的名媛千金会怎么对付她。  

  “我心意已决,容不得你不答应。”口气十分强硬的黑青隼,表情一脸坚持的宣布她为他的所有物,就算她反对也无用。  

  “我就是不答应!”打从娘胎出生以来,高艺伦高一次见到这么霸道蛮横。在这民主法治的时代里,她实在很难相信还有他这种自以为是皇帝的人,仿佛他的话就代表圣旨般的欲命令人服从遵守,若不,他则采强硬手段逼迫。亏他还贵为以严格礼教出名的黑家少爷,其行迳跟流氓、痞子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一样的恶劣!  

  啐!她不齿他专制行为的撇撇嘴,冷哼了声,摆明了她不再受他差遣使唤。若他再坚持下去,那么逼不得已,她会不惜毁约走人!  

  “你不答应也不行。”黑青隼神情倏地阴沉,更添三分狠劲的凶残暴戾,令人望而生畏。  

  “你别出尔反尔、食言而肥!别忘了咱们的协议,我只答应成为你的下人为期一个月而已,算算日子,只剩下十五天了,只要时间一到……”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离开黑家山庄,不许走!”他愤怒的截断高艺伦的话,失控的朝她狂吼。  

  当如雷声骤响般骇人的怒响起时,她被吓到的怔忡住了,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讶异于他不信守诺言,“你想不遵守承诺?”高艺伦惊愕得瞠目瞪着他,犹如他是个行为卑鄙、恶劣的小人,为其目的不择手段。  

  “没错。”黑青隼坦白的说。为强留住她,毁约算什么”即使是折断她的羽翼囚禁她,他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展翅振飞,离他远去。  

  他绝不让她走出他的生命中,既认定、抉择于她,这一生就注定得陪伴着他,一辈子至死方休。  

  “你……”他坦诚,引发她遏抑住的愤怒情绪,激烈得想尖叫怒吼或是辱骂、诅咒他,但时间一秒秒的过了,她却没有付诸行动,只因他阴鸷坚决的眼神中,有样东西令她畏怯害怕。  

  “我劝你打消想逃离的念头,因为我会派人无时无刻的跟着你,就算你逃了出去,我一样会捉你回来。”这不是威胁、不是恫吓,而是变相的溅血誓言。  

  “你头壳是不是坏掉了?选妻大会并没有我的名字,这关我何事?还有,你怎么这么霸道不讲道理,我说过了,我不要嫁给你。”由于畏惧于他的幽黑双眸,高艺伦怒焰没先前般高涨的咆哮,虽试着想与他沟通,但仍控制不住气愤的大声叫骂出口。  

  “为什么?”黑青隼压抑住沸腾的怒火,表情凶恶的瞪着她,想听她不嫁给他的理由。若她的理由不够充足,他可能会掐死老是挑衅他权威的她。  

  “因为你是日本人。”高艺伦讨厌大男人主义的日本沙猪,尤其是他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叫她嫁给他,那她还情愿去当尼姑,一辈子侍奉观世音菩萨,也不要一辈子伺候他这头暴怒的狂狮。  

  黑青隼不再费事克制怒气,任由滚烫的怒火一直沸腾,直至爆发出来。如头被惹火的凶猛阴狠的怒狮,他将恐怖骇人的脸孔移至她面前,火爆的咆哮询问:“那又怎样?”  

  “我讨厌日本人。”高艺伦不畏惧的实话实话,但却在他怒瞪之下,瑟缩的后退了几步,想避开他怒火炽旺的灼热双眸,未料他不打算放过她的跟着逼近。  

  “我不是日本人。”黑青隼冲动的脱口而出,纵使以前的记忆断断续续连接不起来,但凭着直觉,他仿佛知道自己绝不是个日本人。  

  她瞪着他,若不是太生气、太愤怒,否则她真想撇撇嘴的讽刺大笑出声。“还说不是日本鬼子。要不然你天天穿和服做什么?还留什么长发,看起来根本就是欠揍的日本沙猪。”火气渐渐冒出头的她,忍不住的嘲讽。  

  “你……”黑青隼压抑住火冒三丈的怒气,语气不肯定且没有说服力的再重复一遍,“我不是……日本人。”  

  “我不想再跟你谈论这个话题,你是不是日本人并不是重点,总而言之,我不想也不要嫁给你,因为我高攀不起。”高艺伦无所谓的自贬身价,反正只要让她不要嫁给霸道、专制的他,要她做什么她都肯,就算再加长为期一个月的下人工作,她都不会有异议。  

  无奈的与他沟通、游说,就是希望他放弃想娶她的顽固坚持,但看着他誓死般的决心,她气妥的垮下双肩,同时感到一阵疲累席卷着她。  

  到底要她怎么做,他才肯放过她?望着他坚定、执着的眼神,她知道任由自己说破嘴也无用,就算她不妥协、拒绝到底,他一样不会放她走的。  

  这个认知,让她忍不住自叹倒霉的喟然出声,她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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