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计较後,陈老狐狸态度一改,热络地拍拍厉总的肩,一副好哥们的模样。「厉总,你也真是的,大家都是做生出息的,价钱方面好商量嘛!」
这批钢筋规格特殊到国内无人在用,如果城邦建设不收,到时别说利润,怕是连本金回收都有问题。
厉总将请示的眼光投向陆仲森,而陆仲森又将眼光投向中广先生。
「这个嘛……陈伯伯,我已经先拜托王伯伯了,我看这笔生意,您还是——」陆仲森为难著,仍旧摆出他不知行情的阿斗样。
「唉呀!「事简单!」陈老狐狸转向中广先生:「王董,一吨钢筋一百万,这笔生意我可是押上老命在做,你不会不卖我面子,跟我抢吧?」
王董的算盘也打得精。陈老头摆明了要流血卖出,这笔生意他就算拿到手,也是赔钱生意一桩,既然如此,他何苦膛这趟浑水?
「陈老,您都这麽说了,我哪还敢不识相?你们慢慢聊,我过去跟朱老打声招呼去。」王董急著抽身,陆仲森却偏握著他的手,没打算这麽简单就放过他。
「王伯伯,对不起,下次,下次有什麽好料的,我一定先找您!」
有了陆仲森这记回马枪,陈老狐狸更加警惕。「厉总,既然仲森都提出来了,不如我现在就叫秘书把合约重拟一份,合约签好,你对仲森也好交代。」
不待厉总答话,陆仲森一副海派地推开两人,演足了他的统挎子弟形象。
「陈伯伯,这事不急嘛,舞会里,就是要大家玩得愉快,别再去想公司的事啦。周未夜还把人叫回公司加班,太麻烦了。」
你不急,我急呀!陈老狐狸的嘴角开始抽搐。
「不麻烦!不麻烦!把公事解决了,才能玩得愉快。再说领薪水,本来就是要他们做事嘛。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厉总,明天我会把合约送到贵公司。」
陈董擦著满头大汗离开。再不把合约定下来,谁知道这个阿斗会再做出什麽事来!
看著陈老狐狸火烧屁股似的赶去打电话,厉总不禁佩服地看著陆仲森。
「咻一吨钢筋一百万,比以前他报给我们的价格便宜了一倍!」
演这场戏,他们足足省下近三千万的成本!
「看来我演技不差。如果以後公司倒了,我会去向刘德华自我推荐。」陆仲森心不在焉地回道,不觉得策画这场计谋有啥了不起的。
从头到尾,看不懂他们在演什麽把戏的湛琪芬,悄悄拉拉陆仲森的衣袖,跎脚在他的耳旁咬耳朵:「阿森,你刚才不是交代厉总经理,跟什麽企业的陈董谈吗?怎麽後来你找的人是。王。伯伯?」
陆仲森轻笑地在她疑惑轻启的红唇上偷啄一吻。每次看到她那张小嘴问出什麽傻话,他就好想吻她!
「小呆瓜,我们最後的确是跟陈董谈成生意了啊。」
「你!」
也不知道是被骂到生气,还是被偷吻到恼羞成怒,湛琪一分狠狠地用鞋跟在陆仲森的脚掌上跺上一脚,气忿地往新换菜色的吧台前进。
哼!既然他嫌她「小」,那她就努力吃成一头母猪来成全他!
厉总同情地看著陆仲森苦著脸又是跺脚、又不敢喊痛的鳖样。「或许下次您可以建议她穿平底鞋。」至少灾情不会这麽「惨重」。
脚下不停跺著,陆仲森的视线紧追著湛琪芬。「不行!那样身高差太多,接吻不方便。」
标准的陆仲森式回答。
想著少爷最近的举止、和交往女人的外型,厉总脑筋思考著,打探地问道:「少爷这次交的小姐,似乎跟以前的类型都不太」样。」
小家璧玉,实在多了。
「是吗?可见我眼光愈来愈好了。」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装蒜,陆仲森对厉总的话中话不做日应。
厉老不放弃地继续试探:「那位小姐看起来对感情好像很执著。」不像陆仲森以前的女人,用钱就可以打发。
陆仲森依然他的吊儿郎当样。「那太好了,我的感情总算没有白费!」
话说到此,厉总再笨也明白陆仲森的意思,他顺应「主」意地改变话题:「少爷,你对许经理泄密给「大川建设」的事—打算怎麽处理?」
可惜他的话题仍旧不得老板的欢心。「厉总—就像我刚才对陈老头说的,来到舞会就是要玩得开心,公司的事我想我们俩还能活到明天去公司再讨论!」
看陆仲森对公司的事」副兴趣缺缺的表情,厉总咽下一口大气。
看少爷这次换女人的品味,还有这几天他在公司的积极模样,甚至设计了这幕戏,他还以为少爷终於转性,止同回公司掌舵了。结果,还是只有三分钟的热度!
「听说大少爷和二少爷在美加地区和英国都做得不错,在全球一片不景气声浪中,这两个地区的营业都还能略幅成长。」
陆仲森颔首,一双眼没离开在吧台大吃大喝的女人。「我想也是。依他们两个的僵硬个性,待在生活步调快速的台北,只会更僵硬他们的脑袋。」
厉老斜睨少爷无动於衷的表情一眼,继续他的哀兵政策。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你们三兄弟本事都不差;尤其是少爷,您六年前那一记全垒打,虽然一般职员都不知道,可是对这事很清楚的主管都很钦佩您。如果您回来公司,会是众望所归。」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再提出来,只会笑死人!」陆仲森摆摆手,随意的态度显示他对厉总的话没费多少心思。皱拢的浓眉,只因看到湛琪芬又吃完一盘。
这女人是牛,有四个胃呀,吃这麽多!
虽说对方没心思听,厉老仍继续他的劝说行动——
「虽然老董事长已经在栽培小小姐了,但是小小姐年纪还轻,距离能真正接掌集团还要一段时间,而老董事长年纪又大了」
「我说厉老,我老头是给你多少好处,今天全在帮他说话?」
陆仲森不客气的一掌拍上厉总的肩膀,拍得厉总龇牙咧嘴的,心里暗骂少年人不知手力,不高兴听也不用拆散他这身老骨头!
「起打江山的老朋友嘛,不忍看他都这把年纪了,还得为公司的事拖著身体四处跑。」
「老?哈哈哈……」陆仲森不客气地张嘴哈哈大笑。「厉老,你这句话早讲十年了!依我老头的那股火气,再骂那些经理十年都没问题!」见陆仲森完全没听进去,厉老也死心闭了嘴。
见厉总终於肯放过他—陆仲森心情大好地搂著厉总的肩,一副哥儿们的姿态。「厉老,来到Party就是要玩得开心嘛,别再想公司的事了。」
「少爷,如果你喜欢,那下个月。申和实业。的二十周年纪念酒会就麻烦你代表公司出席当然,如果他们还办的话。」想了想,厉总又添了一句。
「什麽意思?只剩一个月,酒会办不办还定不下案?什麽公司这麽扯!」
想到这件事,厉总也很同情他们。「据他们的经理跟我透露,好像是这个酒会原本还要兼庆祝他们台湾第三厂的奠基典礼,谁知道上个礼拜他们才接到消息,那块厂地有一小块属於别家集团的股东,而且那股东还把那块地抵给公司当股资了。动工前一个多月才接到这种消息,我看申和的董事长要脑溢血了。」
陆仲森却有另一种想法,他的脑袋自动串连某条关系。「厉老,申和的董事长是不是跟「大头」有关系?」
大头是指现任总统。
厉总奇怪地看他一眼。「是呀,没人说,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了。」
陆仲森点点头,眼睛又看到另一号人物。「厉老,前面「宜合企业」的郭副总你认识吗?」
「认识,不过不熟。」
陆仲森仍是一迳点头。「厉总,我听小陈说,你手上有件饭店的策画案?」
一听陆仲森提起这事,马上引起厉总的强烈反应。「那是公司未来三年的主计画,虽然现在旅游业萧条,外界不看好观光业,但是我预估往後的周休二日」
陆仲森没心情听他扯一大堆,遂打断他:「那你知道那块饭店预定地的後面,紧临著一块工业用地,而且才刚被宜合标走没多久吗?」
「呃?」厉总瞠眼。怎麽没人跟他说?
看厉总脸上的黑线,陆仲森心里有底。「厉总,帮我个忙,去跟我女朋友聊聊天,免得她一个人无聊,一直猛吃,吃坏了肚子。我过去套套宜合的郭副总,看能不能套出关於那块工业用地的口风。」
一连串的消息扔来,等厉总回过神来,陆仲森已如一头黑豹,佣懒又敏捷地踱向猎物。
厉总错愕地盯着陆仲森的背影。刚才是谁说的party内不谈公事的?
同样是麦当劳。
「你最近好像很喜欢吃炸鸡和薯条?」湛其凯疑惑地问道。
陆妤晴耸耸肩。「还好吧。」
知道他为吃饭是她付帐而局促尴尬後,他们就尽量少去餐厅,改成一般消费场所。如果付帐能让他多分自信,炸鸡吃起来也不是那麽难吃。
她平常大餐就吃腻了。
隐约知道她的心思,湛其凯感动得心都涨满了她。「你不用为了我,委屈你自己。」
陆妤晴嘻笑地拍他一下额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她的格言口是:既然付出,就要有收获。如果她的付出,能让他有所收获,那她觉得她的牺牲是值得的。
「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你为什麽会喜欢我。我是说,我又不高、长得又不帅,每次出去都是你在付钱,学校所有的男同学都在喜欢你,你看,连左边那个男生都在偷瞄你……」
陆妤晴顺著他的指控往左看,一个嘻皮笑脸的男生正轻浮地对她挑眉。连不屑的表情都嫌浪费,陆妤晴又转回头。「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湛其凯激动地惊呼。「有这麽多的男生让你选,而你却选择我!」
而他一开始还拒绝了她好几次!
「是呀,小姐,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的。」左边男生对陆妤晴的漠视感到挑战,主动出罪过来。
陆妤晴视轻浮男人为隐形人地挽住湛其凯的手臂,头倚在他肩上。
「爱情需要理由吗?」她的眼睛就是追逐他嘛。
主动展现亲密的陆妤晴落落大方,反倒是湛其凯一个大男生红了脸。
「小晴,大家都在看——」湛其凯不自在地挪动著,害羞的眼四下溜转,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
不再接受隐形的男生一手抬高,想要搭上陆妤晴的肩。「小」
比轻佻男生更快的是坐在陆妤晴他们身後,现在形成在轻浮男生右边的」个男人。众人只见他起身,下」刻,男生和男人都在同一桌子落座。
众人不知道的是,男生的手被男人抓在身背,痛得小男生惨白了脸,又不敢叫出声。
眼看男生的眼中都浮出泪水和恐惧,湛其凯不忍地替他求情。「阿康,我看他好像没恶立忌,你放了他吧。」
阿康是小晴的保镖,专门在小晴有危险时出面,平常没事,隐形到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阿康听话地松手。小姐曾经说过,往後其凯少爷说的话,就是她的意思。小姐对其凯少爷的用心,连瞎子都感受得到,其凯少爷还有什麽好问的!
轻浮男生惊恐地甩著手,不敢再看陆妤晴一眼地冲下楼梯逃命去。
陆妤晴无视外界情况地拿一根薯条沾酱,放在嘴巴咀嚼。从头至尾,她都没正眼看过轻浮男人一眼。
她是「起火点」,偏偏却是一副无事样,对於陆妤晴的署身事外,湛其凯自觉自己似乎需要说些什麽。「你……不理人家很没礼貌的。」
陆妤晴对他滥好人的态度抿抿嘴,不予岢责。
她不早清楚他的脾气了吗?就算对方想抢的是他女朋友,他都能好心地帮对方求情。
陆妤晴不回话,湛其凯就对她的冷漠态度没辙。从交往的一开始,陆妤晴的态度就表明了,除了他,其他男人在她眼中都是空气。
所以他才更不明白,小晴这朵太阳花,应该是在太阳底下娇艳地生长,为什麽她独追逐他这颗不能与太阳争辉的星子?
「我很好奇我平凡到连自己都受不了—在你眼中会是什麽模样?我有什麽优点值得你欣赏的?还是我在你眼中哪一点跟别人不一样?」不仅他纳闷,身边的同学也经常问他这个问题。
的确是有一点。不过她才不跟他说哩!陆妤晴得意地暗忖。
她是个女孩子,就算她自信满满、脸皮可比月亮厚,可也有女孩子的尊严和矜持,禁不起他刚开始时一次又一次拒绝口如果她没发觉一件事的话。
有些时候连凯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凯会看她看到发呆!
凯或许平常傻楞迷糊,但是当一个男人看女人看到两个瞳仁都只倒映她的身影时,那个女人不会没知觉的。
「凯,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拒绝我的情形吗?」陆妤晴迂地回答他的问题。
「嗯,记得。」这关他的问题什麽事?
「当时我在做什麽?」她慢慢引导他的思路。
「呃……应该是拿排球要归还体育组吧。」他以前拒绝她不下五次,不过每次两人相处的情形,都深烙在他的脑海里。
陆妤晴满意地抿嘴偷笑。「後来你跟我同学换手,跟我一起把排球抬回体育组。」
「是呀。」那又怎样?
「那个跟你换手的同学是今年的校花。」眼见湛其凯满脸都是问号,陆妤晴好心地直接点明。否则就算两人扯到天一见,他还是不会懂。
湛其凯眼睛眨巴了两下。
「那跟我们现在在谈的事有关系吗?」他还是搞不懂她的心思。
看他那副拙样,陆妤晴忍不住噗时一声笑出来,差点喷出满天的「薯条雨」。
他还嫌她没礼貌地漠视别人呢!至少她还表现出「漠视」,而他呢?是直接把人家当不存在的虚无忽略。
就算那个「人家」比她还美—比她还风情地对他直挑眼!
「傻瓜!不过我就爱你这个大傻瓜。」
而她爱上的这个大傻瓜虽然从不说爱她,但眼里却永远只有她!
见隔壁男人被她笑到自尊心大损的表情,陆妤晴还不放过地调皮侧著头,快速地在他唇上轻啄一吻,然後安心地等著看火山在他的脸上炸开。
这招把戏屡试不爽。
欣赏了好一阵子的「火山奇景」,陆妤晴终於善心大发地决定放过湛其凯。身为人家的女朋友,好歹得替他留点面子跟里子。
「你知道你姊和我爹地交往的情况吗?」
话题转开,湛其凯终於松口气地红潮稍褪。「应该很好吧。你老爸每天下班就直接来我家把我姊接出去约会,晚上十一、二点才送回来。」
「是吗?」她可没他的乐观。
爹地的态度不像一般爱情顺利的男人无忧。
「对了,我姊最近在找工作,能不能请你爸帮她留意一下?」
真不知道姊在倔强什麽,找工作的事又不跟陆叔叔说。要不然以陆叔叔的人面,姊也不用这麽辛苦地每天翻报纸。
「干嘛找工作?湛阿姨和爹地结婚後,爹地会负责宠她一辈子的。」依她对爹地的了解,爹地只可能把湛阿姨供在家里专门伺候他。
「结婚?」湛其凯像是听到笑话似的笑著挥挥手。「姊和陆叔叔才交往一个多月,现在谈结婚,还早得很呢!」
陆妤晴的嘴角一扬。她知道爹地的郁闷何来了。
「虽然他们交往没多久,但是爹地对湛阿姨的痴狂是有目共睹的,湛阿姨还有什麽好犹豫的?」
「呃……我姊姊对陆叔叔的心意也不是没感动,只是……」湛其凯试图替姊姊申诉一下:「我们一辈子霉运不断,现在忽然所有的喜事都降临在我们身上,我们难免有些不敢止月定。」
「我们」?陆妤晴愉悦的心情收敛了一些。
敢情心意摇摆不定的还不止湛阿姨一个?
或许她该先「警告」一下爹地。一旦扣住了湛阿姨,凯这辈子也别想离开她了!
至於凯嘛
找个时间、换个地点,她会用较强烈的方式「告诉」他,她对他的心意有多坚定!
如果湛家两姊弟的命运注定是霉运不断,那他们陆家两父女的命运便是一旦爱上,死咬不放!
「或许过几年,我们可以和姊姊他们一起举行婚礼。父女同时结婚,一定轰动社会。」湛其凯不知陆妤晴的邪恶,犹在编织美梦。
陆妤晴露齿微笑。
「或许。不过在结婚之前,你也许想、验收。一下货品。」
陆妤晴欣赏著湛其凯被鸡块噎住的胀红整脸的神情,是连霉星都退避三舍的恶魔!
陆仲森心虚地领先进入总统套房。
昏黄的灯光、隐藏式的音响喇叭流泄出西洋男歌手低沉又缠绵的歌声。冰镇的香槟、幽香的百合,连他口袋里的项练都开始发烫。
湛琪芬也在打量四周,心中的怀疑慢慢地升起。她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没被诱惑过,至少也看过八点档连续剧!醇酒、美食、音乐,及待会可能会有的礼物,目的只有一个上床!
跟女人交往,然後上床,以前陆仲森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可是跟阿芬在一起,他却从没动过这个念头。
他知道她是个保守、甚至有些守旧的女孩,每次亲吻,她都要脸红个好半天;如果他用外在的事物勾引她,就算事情半推半就地成功,事後她也会很懊恼地责怪自己。
所以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把他们最美好的一夜,保留在他们新婚夜的念头。
美丽的婚纱、众人的祝福,然後毫无顾忌的狂欢,这才叫做爱!
虽然距离阿芬的点头看似遥遥无期。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达成。
「很……很……」想了半天,湛琪一分还是想不到一个词来形容眼前所见的奢华。「今天有什麽大事值得庆祝吗?」
「今天是我们认识三个月的纪念日。」不敢奢望她会记得。
连一个自己生日都会忘记的女人,男朋友的生日又算什麽?两人相识的纪念日又算什麽?
湛琪芬脑袋瓜回想地转了一下,嘴角不敢苟同地向下撤了撇。
「次次这个日子请麻烦自动忘记,那天我被条子追、丢了一批三万块刚批的货,差点被噎死,然後又被你撞成脑震荡!除非你帮我保了几千万的人寿保险,而且受益人是你,否则这个日子没一件事值得纪念!」
「我们两个认识算不算?」陆仲森反诘。
这次湛琪一分没再反驳,只有在脱下外套的时候,仍不免小声地嘟哝:「要庆祝,小菜多切几盘就行了,干嘛要一化这种大钱……」
她永远搞不懂有钱人的心态。同样是填饱肚子,一顿饭花几百块就吃得很满足了,为什麽一定要一化上几万块、被敲了竹杠他才高兴?
把那些钱存在银行,想到银行的存款数字节节上升,不是更高兴吗?
陆仲森假装没听到她的抱怨。反正只要花钱不管是花谁的钱,她都一样心疼!
刚开始约会,为了迎合她的习惯,他们去国家剧院看戏,散场後,再西装笔挺地去夜市吃几十块、几百块的路边摊。
依照她的意思,最好是每餐吃泡面,省下来的钱存进银行,每天看银行存摺她就很happy了
几次经验之後,他发觉不能太宠溺她!
为了她,他已经乖乖地待在办公室上班、开会、听厂商逢迎巴结,自信也赚了不少钱,他的努力是为了让她过得舒服享受,如果他们每次都吃小吃、夜市、路边摊,他何必辛苦来哉?
一阵冰冷贴上湛琪芬的脖子,她吓一大跳地摸上去,不规则的触感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那是什麽东西?」
「认识三个月的纪念品。」扣上扣环,陆仲森忍不住在她雪白的项背上轻点一吻、又一吻,然後不知足地啃吮起来。
直到唇下肌肤上出现一粒粒的疙瘩,他才不舍地松手。
一得到自由,湛琪一分立刻冲到镜子前,镜里上百颗的小星星正调皮地对她眨眼睛。
老天!他又送她这种东西!
她不该惊讶的!这人的脑汁就那几滴,交往几天,送来送去,不外是珠宝钻饰、要不就名牌服饰兼皮包之类的,一点创意也没有。
他只会送,也不替她想想,几百万的钻饰戴在身上怕被抢,藏在家里怕被偷,想偷偷卖掉——
「先说好,缺钱你可以跟我说,不准打其它的歪主意。我会不定期抽检。」不跟她约法三章,她会把他送的束西全卖掉,然後继续她的泡面生涯。
「告诉我这是假的!」湛琪一分哀叫,犹抱一丝希望。
陆仲森走向餐桌,背对著她翻白眼。他什麽时候送她假货过?
「那是假的。」陆仲森的语气极尽敷衍。「好了,别照了,过来吃束西。」
他接下去还有其它的计画。
湛琪芬一边踱过去,如丧考妣的表情像是她刚收到的是AIDS的检验报告书。
「你不会觉得很不配吗?」在他对面落座,湛琪一分受不了地嚷叫。她从不化妆,如果是「天生一丽质」也还有话说,偏偏她不化妆是因为嫌化妆品太贵,而且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这张脸就算涂上油漆,看起来还是同副德性。
邋里邋遢的黄脸婆模样,戴上高贵华丽的珠宝钻饰?连用想的她都觉自己「俗」到最高点,更遑论有把它戴出门的勇气!
陆仲森闻言,仔细研究隔桌对坐的她。
的确,俗丽的人工饰品在她身上,犹如天女身上的人间棉帛,的确配不上她的自然纯真。
只是若说实话,那他下次也别想再享有打扮她的乐趣了。
「等下次你什麽都不穿,只戴这条项练的时候,再问我同样的问题。」
「你等下辈子吧!」
陆仲森的调笑成功地止住了有关项练的话题。
陆仲森打开香槟,注满两人的酒杯,为了稍晚的计画,他连饭店提供的waiter都拒绝了。
湛琪芬掀开圆盖,豪华的水陆大餐兼具壮阳和催情的功效。不能怪她防备心重,连大厨都对这类客人的心态了若指掌。
先是礼物,又是美食,湛琪一分怀疑地看著陆仲森。
「你打算灌醉我吗?」
「你把我想得太低级了。」微醺而已!
湛琪芬抿抿嘴,不置可否地低头吃她的大餐。不知道阿森有没有注意到,每次他说谎,他脖子旁的青筋就会直跳?
相较她的无事样,陆仲森没胃口地翻动盘中食物。
该死的晴丫头,搞不定自己的男朋友,就会来逼他!
他不否认他很想要阿芬,想得他最近都开始冲冷水澡了,可是两情相悦跟有计画的勾引,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要不是晴丫头恐吓他阿芬打算在晴丫头和小凯的恋情稳定後,退出这场「运气的试验」,他绝不会答应这个鬼主意——
好吧,好吧!他老实对自己承认,晴丫头提出「将小鸟烤熟,就不用担心它飞掉」的理论也很令他心动,可以了吧?「你不吃啊?」湛琪芬用叉子比比陆仲森的盘子。她已经将自已那份扫掉一大半。
反正钱都已经花了,不吃不仅对不起自己的荷包,更对不起自己的胃。
事到如今,也无退路。陆仲森顺势握住她的手,开始他的诱惑步骤:「我在想饭後甜点。」
湛琪一分差一点喷出菜渣地笑出来。「别告诉我是你!」
再跟他约会下去,以後她打算改行写爱情小说,不怕没题材。
陆仲森颊边的肉僵硬地一抽一抽的。他真的有这麽好看穿吗?可是以前的女人个个都吃他这套啊!
「当然不是。这里你没来过吧?我带你参观参观。」
绷著脸,湛琪芬任由陆仲森拉起身拖著走。
参观路线的最後地点当然是主卧室。一朵朵去梗又保持完整的红玫瑰,铺满整张大床。
陆仲森从後头环住湛琪芬,对著她耳垂诱惑地吹气。「这是我送你的surprise。」
湛琪芬没有他想像中的感动,反而不悦地挣脱他—走到床的另一边,瞪著床上的血红玫瑰。
「陆、仲、森!我之所以冒险跟你一父往,是因为我相信你对我还有一份真心!」湛琪一分硬声指控道。
「你想说什麽你就直说好了!」事情不如计画,陆仲森也不爽了。
该死的湛其凯心意不定,该死的陆妤晴居然提这个馊主意,而最该死的,是居然真的执行这鬼主意的他!
两人隔著床铺僵持不下。
「你是不是打算诱惑我?」湛琪芬又急又气。
「对!」陆仲森毫不考虑地一点头。反正情势都搞成这样了,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了。
「你……你下流!」
她是隐隐约约有些怀疑,没想到他连掩饰都省了,就这样大刺剌地承认自己的诡计。
「我下流?」陆仲森莫名其妙地指著自己。「我诱惑自己的女朋友叫下流?那你呢?你明明答应跟我交往,又不肯跟我进礼堂;分明是在玩弄我的感情,你才下流兼无耻!」
既然要说,大家就一次说个明白!如果她肯点头,给他承诺,让他的心踏实点,他也不会听晴丫头的诡计,精心又心虚地设计这个场景!
湛琪芬尖叫著将床上的抱枕朝陆仲森扔去。「你骂我无耻!是你没品地设下陷阱,打算把我灌醉,然後吃乾抹净顺便逼我结婚的,你还骂我无耻工」
湛琪芬骂得气喘咻咻,却纯粹只有怒气,没有恐惧。虽然知道他耍心机地对她设下「桃色陷阱、怪异的,她却不怕他。
她只是气他不尊重她尊严地计画这一切,却不担心他会使强或对她什麽的。
或许她心底明白,他绝对不会伤害她吧。
陆仲森身子一偏,闪过枕头「攻击」。
烦躁地一手重重耙顺头发,他完全不知道情况怎麽会变成这样。他精心营造的浪漫气氛一向无往不利,依照往例,他们现在应该在床上抵死缠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