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总裁。”在一片房地产低迷时,史氏大动资金的将房地产列为年度企画之一,如果真能创出一个新局面,史宸风或许会一跨成为建筑钜子。
“魏经理人呢?”
“在三楼主持投标票。”奇怪总裁怎会突然问起,不是他亲自任命魏经理主持吗?全企业界的人都晓得他的作风——绝不让人质问自己,又怎么问起自己的决定。或许......或许他日夜挑灯、工作繁忙,忘了时间!
“告诉魏经理,揭标由我亲自来。”
“什么——”她大概听错了,总裁向来忌讳朝令夕改,怎么......在接到他的一记瞪眼,吓得回魂:“我马上去!”
在陈秘书离去后,史宸风拉开抽屉第二层,拿起文件夹,走进私人电梯。该是证实魏经理对史氏有几分忠诚的时候了。
三楼,偌大的会议室——
“什么?陈秘书,你别开玩笑;在座谁不晓得总裁说一不二的。”魏经理干笑,冷汗开始滑落鬓角。
“你在暗示我是不知变通的冬哄吗?”由私用电梯跨出,昂藏七尺的身体教人难以忽视,尤其那股不可忽视的威仪,着实让在座的诸位咽下口水。
“总——裁!”脸色灰白的变青。
果然被我猜中,有什么比招标舞弊案更受贪污者欢迎。
“魏经理,你的脸色真不好,哪里不舒服吗?”他表现得像体恤下属的慈蔼老板。
“没......有,没有不舒服。是有点......有点......”舌头无法畅所欲言,像打结了。
“还说没有,你的脸色转青了,陈秘书,拿颗‘镇定剂’给魏经理‘享用’。”
镇定剂?陈秘书一头雾水,该不会总裁老是跟宫汝如搅和,把阿斯匹灵取外号镇定剂吧!她有些自以为是,不过,真的觉得自己有理,跑去拿阿斯......不,是镇定剂。
“魏经理,‘谜底’很快就揭晓了。”古铜的臂力硬压下他肥硕的身子,外人看在眼底却成了他赞赏的拍他的肩。
打开一个个密封加印的信,“昭景”、“和乐”、“泰越”,这三家的差额竟距离的都是整数。
一般像这等大型招标场合,在众多竞争强烈下,就连个位数也有人锱铢必较,差距成整数简直微乎其微的机率,而且透过何启宏这个专打商业官司的律师断言,“昭景”的标额低的等于赔钱。
天下没有白食的午餐。将手提电脑往桌上一摆;迅速的按了几个键——还真多亏了四方忍天性的爱玩,“昭景”是个人头,或许四十亿算低,但是,“流黑”四十亿台币,魏士豪够胆大,就可惜没见识。四方忍,以后你爱窃取他人机密,他绝不插手。
“魏经理,看来你得给我一个交代!”人——原该坐在他身后的魏士豪,人去椅空——哼!意料中的事,悠闲的拿起桌上的电话。
“看到魏经理,一律不择手段拦下来。”挂上电话:
“对各位很抱歉,今天敝公司有内务紧急处理,招标另择日举行,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会亲自主持,今天见谅包涵了!”再度踏入私用电梯,按下一楼按键。
陈秘书嘴里嘟哝的念:“一个史氏集团,居然连颗阿斯匹灵都叫我这个总裁秘书去买,简直是大才小用嘛!”踏上阶梯,眼角正好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宫汝如小姐,汝如——”似乎太远了,她没听到,头依旧看着地上,垂头丧气,跟平时活蹦蹦的形象不合。
乖乖!还惊魂的跟路过人的擦撞,难得见她失魂落魄,居然......走着、走着,她对史氏大门视若无睹的经过,太不正常了。
“汝如,宫汝如——”当她举步向前要追她时,一个冒失的人往她身上一撞,骨头快散了。
“你眼睛有没有——咦!魏经理,你不是——宫小姐,总裁还在等你。”
魏士豪慌张的身子,连赘肉都不停耸动,宫小姐?
那不是跟总裁大弹琴瑟和鸣的女子,如果有她当挡箭牌,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一双猥琐的小眼睛快速扫描——一个身穿时髦的红珠光缎面衣裳的女子姗然往这里来,艳丽丰采无人可挡,再瞄眼后赶来的追兵,险中求生,说不定还能向史宸风勒索一笔跑路费,不假思索,他整个人扑向前——
可恶的史宸风,什么嘛!
明知道她要住他家,居然连个影子也不见,仅剩一屋子佣人跟她大眼瞪小眼,尤其那个什么管家的,一脸高贵无比,还鄙视的用眼角瞄她,要让她坐上史夫人的位置,包管叫他回家养老,越想越生气,一扭一扭的高跟鞋情不自禁重踏地面,说不定仔细听:会听到高跟鞋的哀嚎呢!
“哇!哪个冒失鬼,放开我。”她白皙的脖子被勒住,脚步踉跄的连退好几步,差点跌个狗吃屎。
“别叫——你们别过来。”魏士豪硬向保全人员低喝:“......再过来我......我就杀了她。”无形中加重了手劲。
黄莹莹久居富豪之家,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千万别乱来——我爹他跟警务处长是好朋友,你要伤我一根寒毛,铁要你死无葬生之地。”她壮着胆,就不信大众睽睽之下,他敢轻举妄动。
“闭嘴——你们去叫史宸风出来见我。”指使那些保全人员,手也稳了点,尤其听到她的
“介绍”。
“我这不就来了——乖乖!魏经理,你有必要随便捉个路人甲、路人乙当挡箭牌吗?”史宸风非常惬意。唉!那个女人也真够倒楣,还穿大红色的,难怪目标明显。喂!那个惨青的脸,有些似曾相识。
这......究竟是谁呢?
“史宸风,欲盖弥彰,你别装了!她是你的姘头宫什么的。”
“我不会这么没眼光!”
“我是‘皇龙’的千金黄莹莹。”
不约而同,同时开口。
“好了!我不管——”魏士豪刚要开始敲诈,又另一个局外声音插入。
“哪个王八羔子,死心眼的敢把主意打到我孙女身上——这......这丫头片子是谁?!”叶全石,向来出现在政治新闻的老大,精神特好,中气十足,让人无法忽视。
就算他老人家不高,但是堆在马路上的宾士、克莱斯勒,够引人注目了,还以为拍戏列!
“谁是死心眼?叶老,麻烦您说清楚。”史宸风蹙着眉,哪时候他欠下这么多的风流帐,更何况,还让叶全石亲自上马要公道,可见他对她非常重视,不可等闲视之,但......究竟是谁?欧蓉舫。
“宸宸。”衣袖身后的人扯着,熟悉的声音——原本紧拧的眉头平缓,连带刚毅的轮廓也柔了许多,他侧着身子,原本伫立在他身旁的人,都自动空出位置。
“怎么了?很累吗?!你最近常容易疲惫,生病了吗?”
汝汝摇摇头,还是爱困的模样,大眼睛仅剩一条缝,该不会边走边磕睡吧1
“你的办公室被另一个汝汝毁了吗?不然,干嘛举行破土典礼!”声音似有若无,她早将脸埋进他怀里,支撑她的全是他的力量。
呵!她对自己的破坏力挺有自知之明,史宸风微笑的刷过她的长发。
“有人被绑架。”话才一落定,汝汝精神十足的动看西望:
“哪里?在哪里?”站在那头的帅“老”,岂不是——“外公,您怎么会在这里?”眼睛有龙眼大,嘴巴可以塞橘子了。
“丫头,我是来替你主持公道的。”叶全石眼开眉笑,方才那幕,他一个细节也没漏掉,无疑的!他喜欢史宸风这个孙女婿。
“喂喂喂!史宸风,我要的条件是你付我一千万美金,准备一艘船送我到公海,否则,我不管她是谁,不过她美丽的颈子应该很脆弱。”魏士豪一口气将话全说完,怕他们又忘了他的存在,这绑匪够窝囊。
这倒是得意的说完,倏的,脖子间似乎被蚊子一扎,手臂又觉失去知觉——史宸风变成两个——碰!
硕大的身子让人无法预测的倒了,伴随一阵尖叫,高贵的黄莹莹不偏不倚的成了肉垫,可是,众人的眼光可不在这里。
* * * * * *
一个亦正亦邪的中年男子,扶持着一身细致柔美的贵妇,老来有伴。
相亲相爱,在他们身上看得出来,尤其他们身边的英挺男子,有他的轮廓、她的嘴,分明是他们的融合体,而依旧偎在史宸风怀里的可人儿,则百分之百继承了她的细致,除了一双慧黠的眸子偶尔会浮现属于他的掠夺。
乖个隆咚!
老爸,老妈都来了。离开他的怀抱,没有注意到他亦趋向前跟着她,讪讪开口。
“妈咪,爹地!”
“我们接到你大哥的通知——他就是你想嫁的人?”宫雷率先开口,一双眼却是深锐的直打量史宸风,刹那间,同样触到他眼底的执着,就跟他当年一模一样——他投下赞同票。
“爸,你怎么在这里?”叶妁儿,跟刚才汝汝见到叶全石时,同样一个表情的诧异,莫怪遗传的奇妙了。
“看孙女婿,凑热闹。”标准老顽童的回答。
“进去谈,这里人多。”史宸风可不爱“演戏”给人看,尤其他成为主角的戏。
大伙有默契的往内移动,而后续全由保全人员处理。
一干人直抵会议室,他们毫无拘束的散坐在各角落。
汝汝七手八脚像章鱼的盘坐在首位的大皮椅,全身卷曲还有空隙呢!舒服的准备跟周公下棋。
这模样看在史宸风的眼底,隐约现着担忧,这阵子她特别会睡。
宫雷不拐弯抹角,“你有什么打算?”
“娶她!”
宫雷握住拳头,朝史宸风肚子送上一拳,他只闷得一声,既不闪,也不躲。
“就因为你要娶我的女儿,所以我手下留情,否则够你受了。”
“可是,雷,人家会舍不得女儿呢!”叶妁儿柳叶般的黛眉轻蹙,白皙的脸庞浮现不舍之情,秀秀气气的手正揪着他的臂弯。
“女大当嫁,要是真舍不得,咱们再生个女娃好了。”铁铮铮的铁汉也有儿女情长的一面,经过宫雷的挑逗,叶妁儿的粉腮浮上一抹绯红,霎时艳丽极了。
“你......让人看笑话了啦!”有小女儿的娇态。
“妈。”喊这声的不是宫伟仁,话是从史宸风的嘴里讲出来的。
“你不是失去一个女儿的,我会常带汝汝回去。”
“这么说,我有两个儿子嘛!”叶妁儿在史宸风的颊上亲了一下:“欢迎你加入,我的儿子!”
“真不好玩,小子,你还没交代那个红包娃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叶全石故意刁难他。
“没关系,她是我爷爷中意的,所以不关我的事。”
“麻烦你对这个话筒说一次。”叶全石不晓得打哪弄来一个话筒,硬要史宸风重复一次。
史宸风倒也大方的重叙一次:“我跟她没关系,她是我爷爷中意的,不关我事。”话尾都还没落尘,叶全石就抢回话筒。
“史老,你听见你孙子的话了吧......我就说我孙女的魅力大,你赌输我的那个唐朝象牙扇,喝喜酒那天别忘了带回来......什么?还要等到他们结婚......保证?我还要‘售后服务’啊!你干脆叫我保证到我孙女生曾孙......”
“我—不—要—嫁。”不知何时醒来的汝汝,跳到长桌,一字一板的说完,很酷的让大家安静下来。
“汝儿,你在开什么玩笑,妈咪才跟史宸风谈到礼服,所以,你没那么快嫁,结婚恐惧症要当天才会出现的忧虑。乖!你继续睡觉。”叶妁儿连讲话都能展现一股恬静的典雅。
“小汝,你快点对话筒讲说你愿意嫁给史宸风。”叶全石把她当做救命恩人,他是真的喜欢那把无暇的象牙扇,它雪白的像豆腐花,美的把他那些收藏品比下去了,尤其是曾遭鬼斧神工的雕刻,美不可言喻。
没半点敬老尊贤的态度,抢过话筒,汝汝大声、清楚的对话筒喊:
“我不嫁、不嫁、不嫁!听到没!”用力将话筒扔出去!碰!一声,肢体分家。
其实,她不是故耍性子。
只是她好爱困,精神不好不说,连肚子也涨涨的难过,想吐又想吃,他们罔顾她的意愿,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求婚,更没有说爱她,活似被强迫中奖,他最讨厌了啦!跳下桌子,她索性冲进私人电梯。
“汝汝。”史宸风也诧异她突来的火爆反抗,正准备追上去。
“喂喂!妹婿,你等一下,你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吗?”终于轮到宫伟仁讲话了。
史宸风紧蹙眉头,该不会......
“看来你知道了,告诉你,我这个宝贝妹妹之所以如此顽皮,行径更是教人大呼受不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视礼教、道德为粪土,简言之:她练成脸皮厚、胆子大的功夫,除非你比她行,否则八年抗战;有得打了。”他这个大舅子是话点到为止,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果他真是朽木,就活该注定被他妹妹吃得死死。
哦!聪颖如斯,他哪不明白个中道理;宫汝如他要定了,史宸风尽得汝汝真传,嘴角那抹坏坏的笑......他已经准备好一连串的惊喜了。
* * * * * *
臭宸宸,烂宸宸,去死算了——不行!老天爷,我把这个想法收回来喔,你千万别多事帮我实现。
唉!眼角瞄准人行道的铁窗,尊臂一放,引“吭”大叹,她不丑,美化市容也算环保有功,其实是谦虚,太阳、月亮都没有她炫人呢,那他为什么就是说不出爱她,虽说实际比表面真切,意会不能言传,但是——
“小姐——”
“别烦我!”人长得美也是罪过。宸宸,你要是不赶快对我告白,我就“金屋藏娇”给你看。
“小姐,我是——”
“我不要当家喻户晓的明星,也不要喝咖啡、看电影。识相的给我滚。”又辣又暴,她姑娘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宫汝如小姐,我既不是想捧红你,也不想跟你喝咖啡、看电影,我是拿律师信给你的。”一封信在她面前晃晃。
汝汝抢过信,迅速拆封——
“什么?!告我窃盗?史宸风他搞什么。”天下还有公道吗?她献上一颗真心......委屈的眼都红了,拼命吸着鼻子,她不要被人家像弃妇一样同情,猛的抬头,看见他的眼——居然是怜悯!
她不需要同情,永远也不需要,挺挺胸。
“我偷什么?这封信只有写是如何的价值不菲,你说,我偷什么?”
何启宏在心底赞叹:史宸风这个大闷骚,哪来找到如此清灵夺人魂的可人儿,瞧他冷得像冰块似的,居然能让她痴心的掉魂兼死忠。不过,此时她的表情是恨不得宰了他,看来他最好早晚三枝香。
“我的当事人坚持在法庭上才肯说,这是我的名片,请多指教!”
汝汝接过名片,何启宏——再看看他,有些眼熟,但是......不管怎么想,就是沉在脑海的深处记忆,好模糊!
“那我有事,先行告辞!”推推金丝眶眼镜,他赶忙溜,怕露出狐狸尾巴。
宫汝如,你到底在想什么,不管认不认识他,人家是律师,常在社会版出现,说不定常看见罢了。
宸宸......才想到他的名字而已,一颗泪、两颗泪......手上的纸都湿了、糊了,天就像下雨了。
难道她真的“爱不对人”,郎君变“狼”君,赔了夫人又折兵,一颗心送出去可不可以收回来?心底有个回音:来不及了。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才对她的家人说要娶她,为什么告她偷东西?
或许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他为什么不查清楚,莫非他对她没有情,只有欲。
呵!说什么情,他从没对她表示什么,一切全是她一担子热!
万万没想到,第一次打败仗,居然输那么惨——
好累,好累!
她想回家睡觉,就当一觉醒来她还是一个人,原本就是一个!
* * * * * *
“宸风,你确定你要这么一个惊世的婚礼吗?搞不好阉夫榜上有名,那可不好玩了。”
“何启宏,做都做了,你叫我箭在弦上,怎能不发?”
“对嘛!何启宏,你都上场了,我还没露脸呢!”话是四方忍说的,呵——敢情他少爷认为是演戏,顺便自己铸个金马奖,好好奖赏自己。
“喂喂!我抗议!为什么我演同性恋,我这张俊美得男女为之疯狂的脸!”是雷恩,最近大搞叛逆游戏,金发留长至肩。
“就因为教‘男’女为之疯狂,而且Gay这名词,外国人是始祖,不找你找谁!”四方忍是一脸得意,这理论不错吧!
“四方忍,我警告你在先,朋友妻,不可戏,我安排你安慰汝汝是利用你小丑的嘻哈效果,别对她上下其手。”史宸风万般严肃,他若敢藉机揩油,他铁定是把他大切八块喂狗,示威的扳扳手指,咔!咔!的骨头纾解声证明他有多嗜血。
“你别激动,我回点到为止,OK!”真是有异性没人性;有爱情忘友情!呜,他怎么会有这种朋友。
* * * * * *
天色微熹,汝如醒在湿濡当中,枕头上的都是泪——讨厌!眼前的东西都模糊了,她自觉快变成泪娃儿了,老是动不动就哭。
她不想这样!
宫汝如,你不可以自怜自哀,你要查清楚事情的始末,说不定是他误会你——一定是这样的,到时候铁定罚他跪算盘,跪到膝盖瘀青才行!
一上手胡抹的擦掉泪,快快的起身着衣。
她要去问他丢的究竟是什么!
* * * * * *
史宸风有些手足无措的挂断电话,一副是青梅子似的紧张。
“她来了! 她来了!快点啦!”
四方忍半趴在桌上,从容拿起话筒:“陈秘书,你们尽量先挡住宫小姐。”才挂上电话,脑后勺子被降龙十八掌打到,差点吐血身亡。
“哪个混帐打我的头?”
“是我!”
雷恩边褪下衬衫:“你疯啦!依照宸风对她的疼爱,会叫那小妮子去跟人挤沙丁鱼电梯吗?”
“还有裤子。”何启宏左手拿过雷恩的上衣,右手理所当然的伸出去。
“什么啊!又不是拍三级片,这样就行了!”雷恩死不屈服在他们的淫威之下,上手直拉住自己的裤腰带。
“来不及了!”在史宸风这一喊全场剩下他跟雷恩,他们溜得真快。
她......汝汝简直不敢相信眼睛所见......泪水又惹人厌的滑落,模糊了视线,却无法模糊那个已刻印在心境的画面。
史宸风,他的怀里向来是她的归依,而现在他——抱着一个多毛老外,古铜色的皮肤抹着奶油白的肌肤,好恶心,那个老外是男人。
她还看见他的手触及宸宸的裤腰带。
“史宸风,你是个混蛋!”泪水让视线模糊,自然也漏过他心疼的目光与欲言又止的表情。
尔后,她跟他再也没有交集了。
双手捂住脸,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滑出指缝。
如果他是爱上女人;她还有机会赢回他的心的可能,但是,他是同性恋——不,该说是双性恋,踏出电梯,不理会周遭人的注视,她依旧哭......
心好痛!就快碎了,可是,心只有一个,碎了就不再有了。
为了他,不值得!
泪痕纵横交错在小脸上,好狼狈啊!看着玻璃橱窗中的自己。
她原来是众人目光追逐的对象!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及闪光灯一直不停的响在耳边。
宫汝如缓缓回头,有个男人;他的肩上背着摄影艺术家常用的巨型相机。
“底片还我。”手向他伸,泪也不擦,反正她就是她。
“台湾女孩都像你直言不讳吗?”他也开口,笑意让人不禁放松心情,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这句话对汝汝无效。
因为她目前需要发泄!
“不,她们会对你骚手弄姿,然后要求形象使用权的出租费。”
“那你不想趁机赚一笔吗?”他毫不隐藏好奇的眸光。
“你想当凯子?!可是我不想凯人。”她现在突然想独处,最好大哭一场,没有再刁难他。猛的,转头就要离去。
他倒也没喊住她,只是尾随在后,一抹诡计的笑直挂在唇上。
他不是别人,正是四方忍……
* * * * * *
宫汝如趴在冰冷的白理石桌上,看着窗外,偶尔会由玻璃反射看见自己,泪光闪闪,她哽咽;却身也挽不回了。
“小姐,可以搭坐吗?”
汝汝连头抬也不抬,视若无睹当然也不闻。
桌子震动可以让她感受到他自行坐下,为什么老天爷连安静都不肯给赐给她!
依旧用手托着下巴,头形成弧度看他,似曾相识——
她想起来了:“你搭讪吗?”
“你很漂亮,外型给人一种悲伤甚于亮丽的感觉,是情路走得很崎岖?”他不正面回答。
“我从小就生长在孤儿院,外号小甜甜!”汝汝讨厌自己的内心被人看得透彻。
“不是孤儿院长大的小孩会变成小甜甜,也不是表情一如我的人,都是感情遭挫,OK!”
乖乖!她很聪明,至少反应很快。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先自我介绍,四方忍,国籍大日本帝国。”
汝汝倏的,精神全来了,一双大眼看他的专注,似乎把他当成待价而沽的牛。
“我脸上有什么吗?”四方忍还没笨到把她的眼光当成仰慕,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光史宸风就够酷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道理他懂。
“我在看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倭寇’,大日本帝国?你是清末民初的日本军阀后代吗?”
四方忍看她全身枕戈待旦的处于警备状态,一副等他说是;便踹、踢他,多暴力的画面。
“当然不是!你——有种教人忍不住亲近的气质。”四方忍开始觉得这个工作的艰难面,他忘了他从不倒追女人,都是女人投怀送抱的多,没有经验的积累,演起来格外吃力。
“我又不是上好的腓力牛排,你也不像只嘴谗的狗,我姓宫名汝如,你是男人!如果——我是说设想——如果你是男人——”
“我本来就是男人!”他不得不抗议,她假设这什么跟什么东东,该不会“失恋”冲击太大,脑筋秀斗。
“你闭嘴!”她大吼,最讨厌有人打断她说话,没有注意到四周投射而来的惊讶。
“谁教你比女人还要‘漂亮’,没把你当成女性公敌已经算尊敬你了。告诉我,如果你是男人,会不会爱上我!”
很难!因为你没有半点女人该有的温驯,真不晓得史宸风的眼睛长哪里去了。
“你很漂亮,有个性!不过,不是我喜欢的型。”
汝汝半合眼,又把头趴在桌上,无精打彩的,这次不论四方忍讲破口舌,她依旧半合着眼。
她向来不爱跟陌生人讲话,至于对面那只聒噪的麻雀,他句句间透着同宸宸的霸气,却少了他的冷,所以她开口。
* * * * * *
型?!
是啊!人人口味不同,她从来不晓得他喜欢哪类型的“女”孩子,只是一味的强调自己的付出,太傻了是否!
唉!爱情好累人,如果......有太多的如果,人总是这样,常幻想如果时光倒流,同样的事再一次选择,那么明天会更好,可是,当一个人;痴了、醉了,再多几次机会也枉然。
日历一张一张被撕掉,她父母依旧在他们面前耳鬓厮磨,没有注意到她的形体瘦弱,她的哥哥依然有忙不完的帮务,而她再也没有力气去向他“污”钱了。
“四方忍,艺术家不是通常穷困潦倒,怎么你一个星期有七天,你全身的行头都不同,活似服装秀的。”
跟在她身边有一星期之久,活似哈巴狗,总算辛苦没白费,两人像哥们,不过,明天是他们对薄公堂的日子,怎么她如昔日的在街上逛。
“外表造就一个人的尊严,这是穷人的理论。”
宫汝如喜欢他的言论,一双爱笑的眼总是以嘲讽的方式对待红尘百态,这是他的保护壳;他早看出来了。
同时,她相信,一双冷眼看世间,满腔热情酬知己,如果她是爱上他——很可笑的假设。
“四方忍,我今天想早点回家,过了明天,后天我就要坐飞机前往美国,这些日子,谢谢你陪我,你说得、猜得没错!我在感情路上走得很辛苦,我在这里跟说你再见了。”
一连七天,她用行尸走肉的生活来麻木自己的神经,早上九点出门,晚上九点回家,累了坐着休息;饿了找个什么东西吃,哀悼她逝去的爱情,这样已经够了。
* * * * * *
汝汝推开门,踏进玄关。
啊!
怎么全家都在。
还以为父母正忙着谈恋爱,而大哥该是在忙着帮务才对!她,全身的力量被榨干似的,实在没有力气,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而换个想法:他们全都在场不也好,可以解释她为什么要出国,该来的总会来!“妈咪我——”
“来来来!乖宝贝,这边坐。”叶妁儿亲爱的拉着女儿坐在自己身边:“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
“是不是小俩口吵架,玩那些什么打是情、骂是爱游戏?”宫伟仁笑着促狭。大伙不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温柔似水。
宫汝如朝他做了鬼脸:“不用你管!”小女儿似的撒娇:“妈咪,我想去美国深造好不好?”
“怎么会突然想到去美国留学,那儿人不生、地不熟的,有没人照应!是不是宸风也要去?”八成是小俩口舍不得分隔两地,鹣鲽情深。
“不是,是我想念大学,反正我还年轻,不急着论婚嫁,好不好!让我去美国念书?”
“这——”叶妁儿完全乱了章法,美国那么远,要这粉雕玉琢的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
“汝儿,爹地跟妈咪已经答应将你这一生交给宸风,你去问他,如果他答应了,那你可以出国。”宫雷代替妻子回答。
有何不可!
他跟她之间是没有交集处了:“爹地,你们在看什么?全家人都瞪大眼,该不会又是什么泣鬼神的冤案吧!”
天晓得他家的人最爱看一些什么悬疑案件,然后个个像福尔摩斯的猜测犯人是谁。她也曾喜欢这个游戏,但是,那也只是“曾经”罢了。
“你妈咪,她说最近有人大砸银两在广告上,报上四分之一牌面只写着‘最爱’,今天晚上新闻后会有一支广告上档,她直吵着要看天下最痴心的人的真面目,所以我们全都睁大眼睛。”宫雷是抱怨的口吻,动作里却是宠爱的搂着妻子。这辈子他是爱不够她的。
“最可怜的莫过于我,得坐在这儿看他们上演一些恶心的亲密,寒毛都竖立白旗的喊救命。”宫伟仁似真似假的抗议。其实他很为父母的爱感动,有什么比满足在彼此怀中更幸福。
世界上有这种人吗?
住在地球村的人类全部都知道:中国人是最拙于表达情感的人种,或许是五千年的国粹,首先仁义的束缚,所以他们永远崇仰无声胜有声的情意滋味,把勇敢表达当作是放荡,很可笑!
* * * * * *
她好累!想睡了。
缓缓站起身,正要开口说晚安,可是四十二寸的电视所播放的影片让她驻足......这好熟悉!
一片由液晶体组成的玻璃落地窗好眼熟,一只古铜色的手正握着一个遥控器,慢慢的,玻璃由白色转为透明,可以看见里头的摆设,巨大的檀木桌子,镜头拉近了......那个牛皮制的大椅......一段非常熟悉的情景随着音乐浮现在眼前。
镜头拉至一个颀长的背影,厚实的肩膀是那么独一无二,这是怎么回事!
冉冉的灯光打在他晶亮的鞋子,接着是白色的西装,一手放在裤袋,没有颓废,只有种玉树临风的英姿,刚毅的下巴是如此不驯,挺直的鼻子更是没话说!灯光不再向上移动了,但是,如此也够她认出他是谁了。
是史宸风!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看到了吗?想到你偷了我什么东西了吗?答案就快公布了,你想知道吗?My Love Baby!”最后的话几乎是挑逗的耳语,性感的薄唇是诱人的,洁白的牙让她可以想到咬啮着自己粉嫩肌肤的情景。
“汝儿,汝儿......”遥远的天际传来的叫唤声将她喊醒。
“嗄......什么,什么事?”她,好羞人,居然在想那种黄色的画面。
“哇!小妹,我还以为你早就不知道何谓女人的矜持了,居然还会脸红!难不成你的他把你的性子改了啊!”宫伟仁怎么能不惊讶,一个从小到大在精神上已不算是处女的女人,她居然会脸红,别怀疑,这就像妓女说自己是处女的不可能。
“不用你管!我要去休息了。”反正广告也完了。
“老公,这广告的男主角好眼熟喔!似乎在哪见过耶。”叶妁儿柳黛眉紧拧着,就是想不起来。
“是很熟悉的感觉......”
渐渐的,汝汝走至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自然也没有听到他们后面的谈话。
“老公,汝儿才二十出头不到,会不会太早嫁了?我好担心,真想把她留段时间在身边。”
“老婆,儿女有儿女自个的幸福,我们哪能阻止他们,更何况,当初你不也年方十九就嫁给我,宸风这孩子我很放心。唉!我终于体会到当初你父亲将你交给我时所讲的话。”
“什么话?”
“女儿是生来干什么的!为了交给另一个男人当妻子的。”同样身为父亲,这番话应该是感慨吧!
“那你可以叫你儿子替你拐个‘女儿’进来嘛!”叶妁儿这样的回答,该不会是公平交易法看太多了?
宫伟仁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不会吧!他从头到尾都还没有发表过意见耶!这跟“没死自杀人,死路边卖烧肉粽”道理一样,只有倒霉一句话可以讲。
“别把主意打到你们儿子身上,我近几年要到日本去处理一下会社的事。”他正极力将所谓的黑帮漂白成企业集团,很忙!
两人耸耸肩,无所谓!反正该来的就来,汝儿不也就嫁人了,还是捡到一个人中之龙当老公,凡事别强求,事情结束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
* * * * * *
宫汝如可以发誓,她真的感到非常不对劲,尤其是来看审案的群众更是咧着嘴笑。
好吧!她承认。以前她是因为恶作剧而得罪不少人,但是,那也只有她无聊的时候才有的举动,喔!她得到一个结论:这世上本来雪中送炭的人就少,落井下石的人都聚在这里了。
“唉呀!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就快开始了耶!”
一记尖锐的声音就响在耳边,她还来不及反应,六个人,十二只手,全往她身上扑来,想开口说话,却忘了满嘴扑粉、胭脂粉,不等她有所准备,她们齐手的剥下她的衣裳,只知道一件白色的礼服被人硬往她身上套。
“喂!你们——”
“唉呀!小姐,你的头别乱动嘛!我正在帮你梳头。”说话的人手可不闲着,妙手生花似的忙在她乌亮的发做文章。
“我——”
“小姐,你的嘴巴要合上,我要上口红了。”
不等她反驳,她们的动作更加灵活了。汝汝自觉像个芭比娃娃,任人“蹂躏”,就在她自暴自弃的想买面线上吊时,她们的动作终于结束了。
“小姐,你好美!”
“是啊!我还没见过有哪个新娘子可以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既娇又艳,史先生真是好福气。”
“对啊!再说姑且不论史先生俊逸过人的容貌,光是那股浪漫的痴情劲,那广告可是让人感动死了。”
“我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永浴爱河。”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一句句,搞得她头晕脑转,什么新娘子?
史先生?
她发誓她这辈子只认识一个杀千刀的史先生。
冷静下热烘烘的脑子:“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尽管!”
“你们口里所说的史先生是不是史宸风?”深呼吸,她正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不可听到确切的答案尖叫出声。
“是啊!”
宫汝如,你要镇定,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硬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可以看一下外面的盛况吗?”
“当然可以,这里有个小窗户可以看见外头。”
其中不乏有人好奇,她怎么不是先关心自己的模样,大部分的新娘都会揽镜自照,她果真是与众不同。
不看还好,越看越火。瞧瞧那些跟史宸风并肩而立的男子,个个出色极了,胸是胸,臀是臀,身材一流,红牌舞男是当之无愧。
而且她见过他们绝不只一次......
长发的帅哥是同性恋?
戴金丝眶眼镜的尔雅男子是律师?
束着马尾的是她的“红粉知己”?
他们全都有个共通的特点,全是他的好朋友,或许还是两肋插刀的好朋友,而且是联手诓她的罪魁祸首。
以为她好骗吗?聪明如斯,她哪会看不出来。
才怪!她会给他一个惊喜,不管他的出发点为何!反正现在是该她发威了,为了她可怜的泪水。
“我......我有些内急......”
“喔!我们明白。”所有的人大概当她是太紧张的缘故!不疑有他,鱼贯的走出去。
宫汝如直到她们走出去,并关上门,没有点新娘的温柔,撩起裙子的下摆,探了探窗子,
这个是通大厅,那另一头是——
哈!天无绝人之路。
宸宸,连老天都是造成你的婚礼没老婆。
想到她刚才看到的美景,嗯!他穿白色西装很出色,把隐在威严之下的俊朗都表露无遗,那种满面春风的模样......
她就是情不自禁脸红。回想着那些女人说的话。
“......光是不论他的外表,那股痴情的傻劲就够教人痴迷了。”
呵!她的宸宸果然是爱她的。但是,爱不是放纵!
她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如果他真爱她,会明白她的做法也是在证明他是不是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