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让她进来的?」
在得知昨天让她责罚的婢女变成了雷孟延的贴身丫头之后,李纤纤像发了疯的疯婆子般,出手就将房内的东西全都砸毁,也顾不得这儿不是她自个儿的家。
「小姐,别生气了……哎!」娟儿本想靠近李纤纤,不意差点儿被她丢来的花瓶砸到腰际,还好问得快!
「妳进来干什幺?」她冷哼了声,气呼呼的表情不变。
「小姐,妳这幺生气还是改变不了事实,还是消消气,想办法把她赶出去才是真啊!」
娟儿大胆的一罪近李纤纤,她跟了李纤纤多少年了,哪会不知道小姐的脾气?
赶她出去!这点李纤纤哪没想过?
表哥都亲自下令了,还有收回的余地吗?再说,她连见他一面都见不着,如何要他赶那个贱婢出堡?
娇媚的脸庞满是怒火,怒瞪着娟儿,好似她是那个贱婢般,恨不得痛宰她。
她哪里知道,雷孟延之所以不见她,是因为她爹李奇的关系。
「小姐,妳想把她赶走对吧?」娟儿见小姐面有缓色,凑近她的身边小声地说道。
「废话。」李纤纤睨了她一眼,暗忖着:我都没办法了,妳有什幺办法?
「小姐,我们找个借口抓她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这幺疼妳,一定会帮妳的。」
「姑妈?!妳要我找姑妈?」李纤纤暗思这可能性。
「是呀!大少爷不看妳的面子也要看老夫人的面子啊!」
「这……」
「小姐,难不成妳要让一个小丫头占了妳的位置,想想堡主夫人的位置啊!二」
娟儿知道小姐为了做上雷霆堡堡主夫人的位置可是费了好大功夫。甚至,尚未出嫁就住在男方家里惹来的闲一吉闲语,她都可以不顾了。现在不过是赶走一个丫头,她相信小姐衡量得出事情轻重的。
「好吧。」思索了半晌,李纤纤终于答应,她当然不可能将堡主夫人的位置让出去,就算不为了她自己,单是冲着那贱婢在人堡第一天便破格成为大丫头一事,她也不得不插手。
一切都是为了表哥好,她冠冕堂皇地想着。
一大早,才五更天,秋涵便起身工作了,匆匆替自己梳洗过后,她跑到了厨房端了盆灶上的热水送到霆风居。
一屋子的下人自从大少爷出事后,没有人愿意到霆风居,每回都要推拒个半天,才决定出送水、送饭的人选,现在少爷有了贴身丫头,大伙儿都松了口气,庆幸这要命的工作落在别人身上……
「妳把水端给少爷梳洗后,再回来拿早膳。」厨房的白大婶向秋涵交待着。
「是。」她端过热水盆,忙不迭地就往霆风居走。
不料,因太过专注于手中的水盆,没注意到前面的人,才走出几步便撞上了来人,还将木盆打翻。
她的脚步一乱,整个身子扑倒在湿源源的地面上。
「啊-!」尖拔的女声大叫起来,好象烫着了。
「对不起、对不起。」
秋涵不顾臀上传来的疼痛,赶忙上前查看,才知道撞到的人是娟儿,「娟儿姐姐,对不起。」
「是妳!天啊……怎幺这样笨手笨脚的?妳要烫死我啊?」娟儿为怕她发觉自己跟踪她,只好先嚷出声,转移焦点。
「娟儿姐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妳没烫着吧?」她的裙襬湿濡了一大片,看得秋涵都慌了。
「好在没有,不然看妳怎幺赔我?」
娟儿拍拍衣裳上的脏污,怒瞪了她」眼,本想好好教训她,但想起她是少爷的人,一口恶气只好咽回肚子。
「对不起。」
「这是怎幺着?!秋涵,妳怎幺还在这?」在厨房工作的白大婶听到外面的声响,急忙跑出来看,见到剑拔弩张的娟儿、一脸歉意的秋涵、倒在地上的空木盆还有一滩的水,立刻明白发生了什幺事。
娟儿立刻换上无事的表情,朝着秋涵命令道:「没事、没事。秋涵妹妹,妳还不快去服侍少爷!」
「啊!少爷……」
秋涵这才想起来,捡回木盆,快步奔回厨房再舀了一大盆热水,然后走出来,看到娟儿还不忘向她道歉,「娟儿姐姐,真是对不起。」
「只是小事,秋涵妹妹妳也不要太在意了。」转过身,娟儿笑着朝白大婶问道,「白大婶,我家小姐的早膳好了吗?」
「才五更天,再等一会儿吧!」
白大婶狐疑地看着娟儿的表情,总感到事情没有这幺简单便罢!!
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厨娘,她能管得了什幺呢?想想,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因为方才那幺一个耽搁,雷孟延已经醒过来了。
他坐在床沿等着他的贴身婢女过来。
今儿个,她又会用什幺面貌来面对他呢?他不禁好奇旦期待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他侧着耳朵听,一听便知道是她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工夫,脚步声在房门外停止。
「叩叩!」秋涵放下木盆敲门。
「大少爷,奴婢给你送热水过来了。」她在门外叫道,依礼自称奴婢。
「进来。」
「是。」
门「伊呀」地打开,秋涵走了进来,她将木盆放在妆镜旁,不知情的叫着,「少爷,过来梳洗了。」
「妳叫我过去?」倏然,雷孟延饱含着怒意的眸子抬起,瞪着她的方向。
「是呀-!不然怎幺整理仪容呢?」
秋涵认为照着镜子才能整理仪容,所以才把木盆放在镜子前的桌子上,怎幺也没有想到,大少爷是瞎子。
「妳叫我整理仪容?!哼,我整理给谁看?」
自从瞎了,他就不出房门半步了,她是怎幺着?以为他升她做大丫头,就能要他听她的,走出这片天地,出去接受众人的嘲笑吗?
随着讽刺的想法,他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她以为她是谁?她又以为他是谁?
「把帕子拿过来!」
「喔!」秋涵看出他在生气,却不知道他在气什幺,点了个头之后,她将打湿的帕子拿到他的面前,递给他。
他却迟迟不接。
「大少爷。」
「难道要我说个『请』字?」
「啥?!」
「擦我的脸。」他勃然大怒,「妳没做过 发吗?还要我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喔!」秋涵只好帮他擦脸,心下却奇怪的想,为什幺大少爷只会出一张嘴命令这、命令那,手脚都不动的。
不过他的脸还真好看,远看的时候,一对剑眉突显了他个性上的桀骛不驯,让人不易亲近,可近看的时候,那对眉毛又似沾上了水般服贴,整齐划一,包含着一股霸道的力量,彷佛结合了所有的力与美。
还有刚毅的五官线条,一双眸子望着远处,看似不专心,实际上不然,她为他毫无灵动的眸子愕住了……
「妳没吃饭吗?用力点擦。」他又不满意了。明知道主子没吃饭,奴才是不能吃的,既然他还没吃,秋涵白口是不可能先吃过,他偏偏就是找机会刁难。
「是。」收回心思,她用力的擦他的脸。
「我要用早膳了,去把饭端过来。」
「少爷不出去吃吗?」她疑道,把食物端进内房来,不是很奇怪吗?
哪知,她话才问出口,便换来他的斥喝,「我这个样子能出去吃吗?」
「为什幺不能?」
「妳是要嘲笑我,还是要我出去丢脸,啊?」他震怒地拍着床板。
这个丫头未免太大胆了,竟敢插手管起他的事,是不是他太好说话了?
「奴婢没嘲笑你啊!」秋涵无辜的说道,「奴婢只是以为你要出去吃饭……」
「够了,不必解释这幺多,出去!」
「大少爷……」
「出去,我叫妳出去!」
他反复无常的态度骇着了秋涵,她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大少爷生气了,她畏缩的站在旁边。
感受到她的气流还在自己的身边,雷孟延气她连自己的话都敢不听,他的话已经没有份量了吗?在他失明了之后,就没有人听命于他了……
偏执的想法让他变得暴戾,伸手就是盲目挥舞。
面对这突来的一切,秋涵一时闪避不及,小小的身子被他挥中,整个人跌坐地面,然而,他的盲目攻击并未停止。
「少……大少爷,别生气了……」她大叫,迟钝的她这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尽管他是这幺地生气,他不曾离开床榻的举动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看不见……
他的眼不曾灵活的转动,目光无法凝聚在一个点上,眼底只是空洞、迷茫,还有--那不为人知的脆弱。
秋涵吃惊了,惊得连疼都忘记了,攀爬至他的脚边,「少爷,别这样。」
「走开。」他低下头,感觉她的气息在他的脚边,可是,在哪边呢?他太生气了,以至于静不下心,整个气流无法判断,只知道她在自己不远处。
「走开!我叫妳走开!」他大吼,他摸不到、看不到她在哪里……
「少爷?!别这样--」她惊叫,恍然察觉到这个事实,她忘了危险。
怎幺会这样?
少爷的双眼--瞎了!
同情的泪水激流而下,秋涵据住嘴,不敢哭出声。
难怪少爷会待在屋子里不止同出去;难怪其它人都不愿意过来霆风居;难怪他的脾气会这幺的暴臊……种种的一切,飞快地在秋涵的脑内掠过,她找到了答案。
原来,他的伤是那幺的重。
她现在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他生气了。
「我怎幺?不就是残废,妳不早就知道了?」他冷冷地道。
「不,少爷,我不知道,你看来--是这幺的完美。」
她替他难过。
一堡之主啊!变成这副样子,莫怪乎他不愿走出去了。
换做是她,她也不愿呵!
「哼,虚伪!」
他才不接受,他不相信应总管没告诉她,就算没有告诉她,那些爱说闲话的下人也会告诉她,她没可能不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骗他。接近他,不知是什幺目的。
「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我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了……」秋涵自惭着,」双小手扭着她的衣襬,知道自己错了,她想办法弥补。
「那幺妳现下是可怜我?」他逼迫着她,一脸阴智。
秋涵猛地摇头,后来才想起他看不见,急忙否认,「我没有。」
「住口,哪家的奴才自称我的?没见过妳这幺没规矩的丫头!」
莫名的,他不要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见,他要她唯他独尊……
「我……奴婢知错!」秋涵垂下头来,十分受教。
听到她的话,他才满意,暂时的满意。
「知错就好,去把我的早膳端来。」他要她试毒,但此时,他不会说出来。
「那少爷你的药呢?要不要顺道拿来?」她机灵的说道,自以为他有在服药。
「什幺药?告诉妳别白费心思了,我身上的残缺没救了。」他像是告诉她,却也同时提醒着自己,那废武功、眼盲的仇,誓必要报。
「没.!没救了!」秋涵惊呼,世威哥没告诉她,他的病情这幺严重!不能看见任何东西,唯一能做的,竟只是待在房里!蓦地,她为他的遭遇感到困难,少爷一定很难过吧?她想。
「是,没救了,所以别白费心思在我身上,想要在我身上讨什幺,妳就直说了吧!」若不是为了讨他的东西,他想应是没有人愿意接近一个残废之人吧?
「我没要讨什幺东西?我只是做我的工作,真的。」
他无语,满脸不相信。
「少爷,让大夫再来看看好吗?说不定……」
「没有用的,妳以为我没有试过吗?没用的。」他打断了她,以咆哮的方式。
「让世威哥来看看好吗?他的医术很好的。」
「……」他古怪的「看」着她,「……妳当真希望我好?」
「嗯,少爷还这幺年轻,还有大好前途等着,不应该就这样躲在屋子里……」
他猛然打断她。「够了,妳的动机是什幺?不妨说出来。」
「少爷,奴婢真的没有……」
「没有?!那妳是贪图堡主夫人的地位啰?」既不是为财,那便是为人!他不相信一个人真能一无所求。
蓝秋涵急忙挥手,「没有没有……」
「少辩解了,过来让我验验货。」
「什……什幺……」验货?!她不明白。
没心思陪她游戏,大手一伸恰恰碰到她的身躯,一个拉扯将她揽到了自己的腿上。
「少……少爷?!」大少爷怎幺抱着她呢?这……于礼不合啊!
娘说不能让男人碰她的身子的呀!
但是少爷的身躯好温暖,让她不想离开,可是娘说……
这时的她脑中只有一片茫然,再也想不起其它的了。
「既然有心要做我的女人,还拿什幺乔?!」他阴沉的说道。。。
「呃……少爷……」蓝秋涵深抽了口气,心狂跳着几乎要弹出胸口。
。。。
「妳挺有勾引男人的天份嘛!」。。。
。。。
她单纯的认为少爷喜欢她。不然,不会这幺对她的,是不?!有了这个想法后,推拒着他的小手,情难自禁地改覆在他的胸前,贴近他的、心脏,感受他的心跳……
。。。
虽然看不见她的相貌,但经由触摸,他已能勾勒出她姣好的胴体,处子的馨香轻拂在他耳畔,足够挑起他的欲火了。
相貌美不美,他这个瞎子不在乎。
。。。
「呀-!少爷……你……你在做什幺?」她惊叫。少爷一下子抱她,一下子将她推开,现在又……
。。。
易感的她明显地感受到他佯装出来的无所谓,其实是自欺欺人、是饱含着不甘心呀!她愣怔地看着他,强抑下酸楚的泪水滑下……
「妳果然嫌弃我这个废人!」他口气里的讽刺刺痛了她的心,为他泛起一丝委屈的心疼。
。。。
。。。
。。。
欲望得到抒发之后,他恢复清明的脑子,思考着她的淫浪行为--彷佛早认定她是个捞女,混进堡中一定别有所求。
「少爷,奴婢替你更衣。」
蓝秋涵整了整自己之后,一双柔竟搭上他的肩,他没拒绝,彷若她真是他的奴婢,身份依旧卑下。
「少爷,奴婢去替你端午膳。」她没忘了自己的工作。
在推开门之前,他叫住了她。「站住。」
「少爷。」她恭敬的回身。
「这幺急着逃离,是急着告诉别人我上了妳?」他阴骛地问。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不,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想做好工作而已,她真的不曾想过,会……会和少爷发生关系……
她能感受到少爷的不信任,但她真的没有这样想,尽管在心中的一处角落里,她曾奢望过两人的和平共处以及……爱。
「今天的事不准妳泄露出去,知道吗?」
她苦胆敢拿他的失控情欲大作文章,或藉此要胁着什幺,她将会得到他的可怖惩罚!他暗誓。
「是。」想也没想的点头,少爷说什幺就是什幺,她是听话的丫头啊!
她的轻易答应反让他生气,她这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爱过她的身子了吗?
那是羞辱一个瞎子的做法吗?
啥,想到一个瞎子占有了她清白的身子,她也感到丢脸,所以不告诉别人吗?他握紧拳头,忿忿地想。
「还有,别以为自己攀上我,就能麻雀变凤凰。」
「奴婢没这个意思,真的。」
蓝秋涵不明白什幺叫麻雀变凤凰,只知道自己再不去端午膳,少爷就快饿坏了。
「少爷,那奴婢能去端午膳了吗?」她小心地探问。
「快滚。」他不耐的挥手。
「是。」蓝秋涵快步往厨房奔去,少爷果然饿坏了,居然叫她滚着去呢?
但,滚着去会比较快吗?她也不晓得。
房中的空气中顿时少了一道温暖的气流,她身上的淡淡香气窜不上他的鼻端,他竟感到不习惯!该死,他是犯痴,还是犯贱?
竟为一个小女婢,再三地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