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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约 第五章


  周访烟回家,周家人意外之余,亦感到相当欣喜,周氏夫妇虽然责备了他几声,怨他回来晚了,责备过后,也都高兴地拉着他东看看、西看看。几年奔波在外的磨练,将周访烟锻炼的相当出色,看见儿子长成,为人父母的欣喜之情是个必多说的了。

  一大早,周家三口便坐在厅中话家常,不过他们谈的不是周访烟几年从师习医的经历,而是寒梅。他们在谈寒梅的归宿问题。
  周氏夫妇你一句、我一句的,将几年来寒梅的婚事情形说了一遍,又将寒梅现在天天被逼婚的处境告诉了周访烟。

  说了一堆,无非是希望儿子赶快到寒家提亲,免得寒梅被别人娶走了。

  “那寒梅到底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嫁人?”周访烟最好奇这一点。

  “说不定就是在等你呢?”周夫人笑吟吟地道:“你们俩小时候感情那么好,说不定寒梅不嫁别人,就是为了等你回来。”否则有什么原因,让一名女子甘心挥霍女人最宝贵的青春呢!如果寒梅真的在等她这个笨儿子,说计么她也要访烟尽快将寒梅娶进门来。

  “可是那毕竟是小时候。”小时候感情好,可是当时年纪小,哪里懂什么感情呢?

  周济民可不敢断言寒梅不嫁人是为了等周访烟。

  “不管是为什么,总之访烟既然回来了,咱们明天就去寒家提亲。”周夫人斩钉截铁的宣布。

  “不……”

  “什么不?难道你要寒梅被别人娶走吗?”周夫人瞪了儿子一眼。

  “娘,你误会我了。”周访烟笑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周夫人此刻可容不得任何一个“不”字。

  既然知道了寒梅的处境,他怎么可能任寒梅嫁人别家?寒梅是他早订下来的.哪里容得别人来抢,“我的意思是,‘明天’太慢了,我们待会就到寒家去吧。”

  周夫人和周济民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原来儿子比他们还急!

  “好,不愧是我们的好儿子!”周夫人高兴地拍了周访烟的手臂一下。

  商量告一段落,他们才谈起周访烟这几年在外的点点滴滴。

  寒梅正要向周氏夫妇告辞回家去,见厅堂有名陌生男子,已经踏迸门槛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住。

  厅堂内的人看见她来,热情地招唤她。“是寒梅呀,你来你来。”

  寒梅迟疑地移动脚步。“有客人啊,”和那名男子点点头打招呼,没仔细打量,也没心绪多看一眼,便走到面面相觑的周家夫妇身边。

  周访烟打从寒梅一进门便盯着她看,昨晚房里昏暗,并没有仔细看她,她刚刚进
  来时,他还一度误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人,尤其她又一身中性装扮,像个少年。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喜欢穿女装,本以为她没变,可今朝细细打量起来,才发现时隔七年,改变毕竟还是有的。

  寒梅的笑容不见了,以前她常挂在嘴边的笑容,那个爱笑爱闹的寒梅不见了。

  现在的寒梅眉宇微微蹙起,仿佛有浓浓的愁绪烦恼化不开,她为什么事烦恼?

  “干爹、干娘,我回去了。”

  什么时候她成了爹娘的干女儿了?

  “吃过早饭再走吧,寒梅。”周夫人挽着寒梅的手道,她不认得访烟吗?

  “不了,早些回去,省得阿爹担心。”昨晚避婚避到周家来,怕家里的人找。

  “吃个饭也没差多少时间,等会儿干娘陪你跟你爹说去。”顺道提亲。

  “说什么?”寒梅不解。

  周夫人瞥了儿子一眼,“说——”

  “寒梅,你不认得我了吗?”周访烟打断母亲的话,问道。

  寒梅原本没注意那陌生的周家客人,听他突然这么一问,方转过眼去。看见他正对着她笑,那张脸映人她的眼帘,不知怎的,她心一震,有股熟悉的感觉。

  “你是谁?我见过你是不?”她保守地问。心底一直有声音在告诉她,她是见过他的,他们还曾经很密切的来往过。但,是谁呢?

  真忘了他?周访烟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只知道被遗忘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他从来都没有忘记她,为什么她却轻易地将他忘了?

  原本挂在唇边的闲适笑容不见了,周访烟不甘被遗忘的道:“你不该忘了我的,你昨晚才答应要嫁给我。”

  寒梅早忘了昨晚的事,还一直当那是梦,听他这么一说,只觉得怪。

  “有吗?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寒梅答应要嫁给你?”周夫人诧异道,怎么访烟的手脚变得这么快?

  “绝对没这回事。”寒梅否认。

  见寒梅不认帐,周访烟苦笑地面对母亲的质疑。“娘,寒梅不认帐,怎么办呢?”

  “你再跟她求一次亲喽,”周夫人见儿子眼中闪动的光芒,有默契地一搭一唱。

  寒梅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他叫她干娘什么来着?娘?!那他……

  “慢着,慢着。”寒梅不禁出声叫道。他是周访烟?猛然抬起头望向他,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寒梅,他是访烟。”周济民看不下去了,出声打破僵局。

  寒梅知道他是,只是一时难以置信。突然,她跳起来指着他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昨晚作的梦?”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怎么,想起来了吗?”周访烟睨着她,笑着。

  寒梅蓦地脸红。她在梦里确实是答应要嫁他,可,可那是梦啊,他怎么知道的呢?



  “寒妹妹,他是谁?”天天上寒家门报到,准备“守株待兔”的沈扬波与同样打算登门提亲的周访烟打了照面。

  半年来因无“竞争对手”,使得沈扬波一直自信满满地认为,寒梅虽未点头嫁他,但迟早会被他的一片真情所感动,成为他的新娘。

  这回见到陌生的男子跟着失踪了一夜的寒梅回来,这男子又生得英姿飒爽,简直不输他的相貌,守候在寒家门口的沈扬波不禁产生了一股危机意识。

  躲不开周氏夫妇的逼亲玫势,已经很苦恼的寒梅,正不得已地被周访烟“押送”回家,再见到几乎天天上门的沈扬波,头痛的更厉害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弃呀?”她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这不男不女的家伙给缠上?!

  头痛啊!她消受不了的揉着额际,也管不得随后跟来的周访烟打量的目光。

  寒文正为女儿逃家的事气着,在房中听见寒梅的声音,连忙冲了出来,抓起扫把就要打向跨进门槛的寒梅。

  不能再纵容她了,他这回是铁了心要把女儿嫁出去。

  “今天老子非把你扫地出门不可!你这个不肖女,都二十岁了还待在家里,是存心要让邻居看你爹笑话,让你娘死不瞑目吗?”

  寒梅见扫把迎面而来,尖叫了声,连忙抓起身边的人当挡箭牌,自己躲到大老远的地方。

  匆忙一抓,不知道是哪个倒楣鬼代替她成了阿爹帚下亡魂?待她定睛一看,便当
  下决定待会儿赶人时要对他温柔一点。

  只见寒文的扫把迎面打向被寒梅抓来当挡箭牌的沈扬波脸上,打得他灰头土脸。

  而周访烟早眼明手快地闪到一边,等风波平息。

  “爹啊,恭喜你多了个不肖女让你打,”寒梅犹自刺激寒文,谁叫他要来这么一出“骨肉相残”的闹剧,啧!都多大年纪的人了。

  发现打错了人,寒文不好意思地忙将摔跌在地的沈扬波扶起,“对不起,对不起啊,沈公子,都怪老夫教女无方。”

  “你自己打了人家,关我什么事?”寒梅插嘴道。

  一身白衣被搞得狼现不堪的沈扬波用衣袖拭着眼,眼冒金星的站起来,还不忘为寒梅开脱。“岳父大人,请不要怪罪寒妹妹,为她挨打,小婿是干千万万个心甘情愿。”

  好痴情的人啊!在场闻言者无不为他的话动容,只除了寒梅。

  寒梅不是不知道沈扬波对她好,只是沈扬波会让她起鸡皮疙瘩;光听他这一番感人肺腑兼不要脸地自抬身价的告白,她就快吐了,哪还有其它心思去体会他对她的用心良苦。

  “寒梅,听听沈公子对你有多好,别太不知足了。”

  寒梅皱起眉头,哼声道:“你就只打算把你女儿推销出去就心满意足了。”

  寒文抬起头,面对女儿的不满,理直气壮道:“是这样没错。”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一时僵持不下,最后寒文先软化了,他语重心长道:“寒梅,你不小了,阿爹也老啦。”

  寒梅不肯让步,只软化了语气,“阿爹,我是不小了,所以绝对有足够的能力可以照顾我自己。”

  “意思就是不嫁?”

  “嗯,不嫁。”寒梅答的斩钉截铁。

  寒文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话不投机半句多。”

  “没错!”寒梅抬起小巧的下巴。

  “你这个孽女!”寒文再度吹胡子瞪眼的追着寒梅打。

  “杀人啦!快来人啊!”寒梅夸张地大喊大叫,闺秀的形象在她身上寻不到半丝痕迹。

  “寒妹妹,则怕,我保护你。”沈扬波欲挺身而出代寒梅挨打。

  “不必!”寒梅大叫,心知寒文不是真要打她,只是要逼她嫁人。

  在一旁观看的周访烟终于再也看不下这场闹剧,开口道:“各位……”

  “孽女,有种别跑!”寒文拿着扫帚追在寒梅身后。

  “爹啊,我是没种啊。”寒梅笑闹的上气不接下气。

  “寒妹妹!寒妹妹……”沈扬波则一心要好好演出他的英雄救美。

  没有一人理会周访烟。

  周访烟看了连连摇头。清了清喉咙,重新喊道:“寒梅,你是不是该跟你爹谈谈我们的婚事了。”

  仿佛知道他引爆了一颗引人注目的烟火,周访烟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等待着。

  追打寒梅的扫帚在即将打中求饶的寒梅前一刻硬生生地悬在半空中,寒文不掩诧异地转看向声音的来源。

  本打算要讨饶的寒梅也看向周访烟,看见他唇边的笑,不觉又开始头痛起来。

  沈扬波是反应最快的人,停下愚蠢的追逐,他冲到周访烟面前,防卫性的瞪着他,问道:“你是谁?”

  “寒梅,他是谁?”寒文正在奇怪,他们家什么时候来了这号人物,怎么他刚刚没发现?

  寒梅揉着发疼的额际,仍想敷衍,“你问他呀。”

  寒文由疑惑转为兴奋地道:“他刚说的是真的?”

  寒梅沉默不语,寒文便信以为真高兴地上前打量未来的女婿,“好,好!”

  寒梅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你什么也好。”

  只要上门来说要娶她的,他大概都来者不拒,“你知道他是谁吗?”

  寒文这才想到要问个清楚,“女儿,这位公子是……”

  只有这时候才又认她是他女儿,没想到阿爹现实到这种地步!寒梅正要开口,远远来的一群人接替了她的话。

  “寒老,你不识得我们家访烟了吗?”周夫人与周济民双双走来,身后跟着一群
  捧着彩礼的家人。原来他们因为临时要准备提亲的彩礼,所以来得迟了些。

  “他……他是访烟!”寒文惊讶地道。他回来了呀,没听见半点风声啊,很突然呢。

  “寒伯父。”周访烟有礼地笑喊了声。

  “真的是访烟啊,这么多年不见,你长大了。”依稀从眼前男子的身上找到一点当年少年模样的周访烟的影子,寒文这才完全信了。

  “阿爹你说废话呀。”寒梅又插嘴道。

  寒文无心扣女儿斗嘴比起斗嘴,他更关心方才周访烟说的。“你要寒梅跟我谈你们的婚事?”他衷心希望他没听错,虽然他的听力确实是大不如前。

  周访烟笑而不答,周夫人已抢先答道:“寒老,我们今儿个就是来提亲的。”

  寒文闻言简直乐透了,他一直盼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周访烟本来就是最初,最优的女婿人选,他们从小感情又好,结为亲家最是适合不过。他瞥了眼正在用眼神作“无言的战争”的寒梅和周访烟,四目相瞪却被他看成是含情脉脉。儿女们有情,寒梅总不会再摇头说不了吧?

  进屋谈儿女的婚事,语气中大有已准了亲的热络。

  沈扬波看情况对自己相当不利,不禁叫道:“岳父大人,你不是把寒妹妹允给我了吗?”怎么会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

  “有吗?”寒文可不记得自己曾把女儿允过谁,若有,也只是曾口头上允给周家而已。

  他虽要寒梅嫁人,可寒梅一日不点头,他也没有真正答应任何上门提亲的人,因为他深知女儿的倔性,不是她点头的,就算用八人大轿来抬她,她都不会跨进轿门一步,寒梅真正嫁不出去的原因,其实在她自己,这也是最今他这个做父亲的感到头痛之处。

  “有啊、有啊!”沈扬波不惜厚颜说谎。他等了寒梅半年了,怎能漠视他的诚意?“我是真的想娶寒妹妹呀。”他企图挽回一面倒的局面。

  寒文不是势力之人,只是想为女儿择一佳婿。

  若周访烟一直没有回来,沈扬波确实会成为他的女婿人选,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周访烟不管怎么看,都比任何人适合寒梅。要他选,他当然选周访烟。

  只是,沈扬波近半年来天天上寒家的诚意很令人感动,这、这可棘手了。  

  面对着两方一提亲人马,寒文只得把这头痛的问题丢给寒梅。

  “寒梅,你决定吧,嫁人的是你,由你自己决定要嫁给什么人。”在她愿意嫁人的前提下,女儿的意愿最重要。

  决定权虽然丢给寒梅,不过寒文也觉得沈扬波雀屏中选的机会相当渺茫;如果寒梅要嫁,早在半年前就点头了,哪还拖得到现在。

  “真的可以由我自己决定,而你会尊重我的意见?”寒梅突然觉得她掌握了一个可以摆脱这令她头痛的局面的好机会。

  寒文点点头。

  “承蒙各位对小女的厚爱,不过我想儿女们的婚姻大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决定比较好,让寒梅自己决定,看她要嫁给谁,这样可以吗?”他询问周氏夫妇和沈扬波。

  见他们都点点头——虽然都有点不甘愿,却也莫可奈何。

  寒梅环视了周遭所有人,故作为难道:“既然决定权在我,那好,不过一时之一下,三天后保证给两位公子一个满意的答案。现在,请各位先回去吧。”见大家不语,她笑嘻嘻地询问:“可以吗?”  


  主角都这么说了,他们能说不行吗?

  “好吧,三天后我等你答覆。寒妹妹,你可千万要考虑清楚,只有我才是最懂得你的好的人啊。”沈扬波临走前仍不忘为自己说好话。

  赶走了沈扬波,寒梅转对周氏夫妇道:“干爹、干娘、干哥哥,不好意思,你们也请先回去吧。”寒梅本来还愁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周家的提亲呢,现在可好,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周氏夫妇闻言,也只好暂时率众离去。

  “丫头,你不会在打什么鬼主意吧?”寒文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

  “阿爹,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我只是需要时间考虑我的终身大事呀,你说的对,我是不小了,该为自己的未来好好打算打算。”寒梅愈想愈开心,却不敢明目张胆的放肆大笑。

  “好,好,你想通了就好。”寒文稍微放心了点,又说了些话才离开。

  待寒文一走,寒梅立即没气质的大笑出声,笑到肚痛流泪,十分佩服自己高明而尚未动手的计划。

  饶是精明的干娘,也绝对识不破这一计的,这美人计,怎么她以前都没想到呢?说来还真该谢谢沈扬波给她的灵感呢。



  三天后,寒梅的答覆是:“沈公子,在小女子三天来的深思熟虑下,你被我“沧海遗珠’了,承蒙错爱,但实在抱歉得很,感情本来就不能勉强的,这一点,希望你能谅
  解”她故作可惜地道。

  沈扬波会落选,早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那么,寒梅是选周访烟了。

  结果已呼之欲出,寒文高兴的和周家夫妇互称起“亲家”来,而周访烟早在寒梅的笑脸中发现了算计,他在等,等着看寒梅玩什么把戏。

  妻子,也认为迟早会娶她过门,看了眼仍不肯放弃而苦缠着寒梅的沈扬波,他怀疑自己这样的认定是不是也犯了同沈场波一样的错误?寒梅已不是过去的寒梅,他一直认不清这一点事实。

  “寒妹妹,为什么你选的是他不是我?你不说出个道理来,我不会放弃的。”沈扬波心碎黯然地追问。他自诩无一样不如人,为什么寒梅不选他?

  寒梅笑了笑,推开欲粘上她的沈场波,“不为什么,不过你也不必和他比,因为我同样不会嫁给周公子,对你们两家,我只能说很抱歉,老话一句,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希望你们谅解。”

  周访烟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未有其他人的震惊。

  “寒梅,你说什么?”寒文由欢喜的情绪中冷却下来,希望刚刚飘进他耳中的话是听错了。

  所有人都疑惑看着寒梅,等她解释。

  寒梅一点也不畏惧的笑道:“阿爹,是你答应要让我自己选的。”

  “是这样没错,可,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寒文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意思就是,我不能嫁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寒梅抬起头迎接周氏夫妇的疑惑,沈扬波的伤心、寒文的隐怒,以及周访烟的笑容?

  她心漏跳了一拍,在周访烟微笑的注视下,她有一种无从遁形的感觉,好像她是耗子,而他是猫。

  “寒梅!这又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

  不嫁给访烟,你要嫁给谁?”寒文快被女儿气疯了。

  “我实在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啊。”寒梅收慑心神,专心应付她老爹。

  “为什么不能?别告诉我又是哪家的算命摊子说你命硬、克夫克子,克家里大大小小,鸡鸭牛狗,我非去拆了他们摊子不可。”寒丈激动得口不择言。

  “不是。”寒梅真怕说出理由,不知道会不会把她阿爹气死?她开始有点不想照着原定的计划走。

  “那到底是为什么?”

  “阿爹啊,你不生气我才敢说。”寒梅将寒文推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让他先消消火。

  “说。”寒文尽量压住怒气。

  “不能的原因是……”寒梅压下音量,所有人都跟着拉长了耳朵,怕听漏了一句一字。

  “是我不爱男人啊。”呼,终于说出来了!

  “你说谎。”寒文持杯的手频频颤抖,但仍力持镇定。

  寒梅八成又是跟他开玩笑的,她是女人啊,怎可能不爱男人?不爱男人,难道爱女人吗?不不,铁定是她闹着玩的。

  “是真的,是你逼我选择的。”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她只能咬牙继续下去。

  寒梅击掌三声,玄关处一只素手掀开了垂帘,那么白皙、纤细的一只手腕,光从这只手就可以断定帘后的人必是个美人。

  美人步履盈盈地走到厅堂中,无视众人的眼光,径自走到寒梅身边,紧紧挨着。

  “阿爹,她才是我喜欢的人。”寒梅不怕死的又投下另一枚炸弹。

  “她……她是苏州第一名妓柳飘香!”同是吴人的沈扬波认出寒梅身边美人的身分。

  柳飘香听见沈场波认出自己,转向他笑道:“沈公子,近来无恙否?”  

  沈扬波是苏州首席丝作坊的大少爷,虽然他不爱女人,但也难免得到全是女人的地方,例如妓院,陪男人应酬交游,所以他才识得这突然出现的美人就是“桃叶”的花魁柳飘香。

  “原来,原来你同我是一样的人啊。”沈扬波讶异地指着寒梅道。

  只有寒梅了解他话中的意思,沈扬波不爱女人,她不爱男人,所以他说他们是同一国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更该和我一起才是啦。”沈扬波恍惚地道。

  寒梅皱起眉,拉住柳飘香的手道:“谁跟你一样,你是你那国的,我是我这一国的,谁跟你同一国!”

  是啊,如果寒梅不爱男人,他虽不爱女人,但毕竟是个男人,寒梅照样还是不爱他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啊?或许他是该放弃了。

  “阿爹,我这个解释,你满意了吧?”寒梅转过头对气得半死的寒文道,她要确保阿爹不会再逼她嫁人。

  寒文气得连声音都颤抖,“孽女……孽女,我怎么会生你这个……”

  寒梅真怕把寒文气死,软语安抚道:“阿爹,你别气呀。”

  “你……你马上给我嫁到周家去、由不得你说不!否则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这件事若传出去,寒梅恐怕真的不用嫁人了,至少没有好人家愿意娶个不爱男人的女人回去,他现在只能指望周家了。

  寒梅没想到她努力那么久,反而被逼得更紧。

  她脸一白,嘴硬道:“不要!”

  “我也拒绝。”一直沉默在一旁的周访烟也开口。

  “访烟你……”周夫人其实不怎么相信寒梅的话,然而儿子的话一出,她却不得不惊讶。

  “娘,你认为我该娶一名不爱男人的女子,做为陪伴我一生的妻子吗?”

  他冷淡的眼光扫过蓦地一愣的寒梅,继续道:“就算我和寒梅从小就认识,也曾经想要娶她为妻,但,那是在不知道她有别于一般人的情况下,现在她自己坦承了,我还能娶她吗?”漠然地转地身,语气森冷:“爹、娘,走吧,别在这搜寻晦气了。”

  听他决绝冷漠的语气,看他毫不眷恋地转过身去,不知怎的,寒梅竟觉得中头狠狠的刺痛了下。

  “啊、可是访烟……”周夫人唤不回已大步迈出门离去的儿子,忙和寒文道了歉,偕同丈夫跟着儿子的脚步匆忙离开寒家。

  寒文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家人离去。蓦地想到还有沈扬波,环视偌大的一间屋子,却找不到他的人影,原来他早不如何时便悄悄离开了。

  这下完了,寒梅这辈子铁定是嫁不出去了。

  他无力地看了寒梅一眼,摇头道:“这下可称了你的心了吧?好吧好吧,我不再管你,就随你去了吧。”

  没了气焰,寒文像一下子老了许多,他拖着脚步走进房里,厅中只剩下寒梅与柳飘香。

  寒梅愣愣地看着周访烟决绝离去的方向,心中浮起一种怅然若失的奇怪感觉,仿佛听见所有人都对她摇头叹气,她也摇头叹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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