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心头却隐约充斥着一种怆然。
不该常想起蓝提斯的!
胡紫芛握着手中的咖啡,吸了一口混着苦涩的香醇芬芳。这些天老是这样, 独处时特别地不安稳,胡思乱想几乎占满了这次旅游。半个月的假期才过了七日 ,她却忐忑不安了好几天。
杜明德依旧对她呵护备至,她却像出轨的妻子,脑中出现第三者的影子—— 那双冷眸总诡谲地进出她的梦中。如果一个陌生男人比杜明德能引起她的热情, 那么是否该重新考虑两人的未来?
唉。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绚烂的爱情还是要归于平淡,但是从未燃烧过一回,总也不甘心就这么平淡 地走入婚姻。该和杜明德说清楚吗?!也许等他开完会以后,就告诉他——他们 只适合当普通朋友。
胡紫芛把杯子摆在一旁,将脸贴在窗玻璃上头看着远方的港口。「海神号」 还在港口吧!他找到他的灰姑娘了吗?
人会被外貌所吸引,所以才会不断地回想起他的举动吧!愤世嫉俗的个性让 蓝提斯开口闭口都是嘲讽,然而那张孤傲的俊美脸庞,加上他独特的气质,使得他染上了神秘色彩。
她好奇是什么样的背景造就了现在的蓝提斯。
「叩!叩!」
敲门声拉回她的注意,她看了下手表,才十点,杜明德的会议提前结束了吗 ?
胡紫芛走到门边,就着门孔望去——门口一位着警装的男人,让她的心脏怦 怦跳。
是蓝提斯的人吗?
「请问你有什么事?」她没有放下门上的链条,只开了一个小缝。
「您好,我是伯尼,蓝先生要我将这样东西还给你。」一头褐发的美国男子 礼貌地递给她一只纸盒。
蓝提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胡紫芛打开纸盒,赫然发现自己的黑丝绒发带 被系成一只蝴蝶结,栖息在柔软的绒布上。
像一只黑色的祝福。
「谢谢。」她微红了脸,忆起那天发带是如何被蓝提斯拿下的。
「蓝先生请问您是否方便再到「海神号」一趟?」
「为什么?」她直接反问。
「您是心理医师,蓝先生希望您能给他多一些帮助。」伯尼说话的口吻客气 ,却没有任何询问意味。
「他调查我。」胡紫芛抿起唇,明白自己的一切背景,现在大概都已是蓝提 斯档案夹内的书面文字。
「蓝提斯先生希望能找到最专业的人才。」
「整个纽约竟找不到比我专业的人才,这未免太抬举我。很抱歉,你请回吧 !」她打算关上门。
「胡小姐,请稍待。」伯尼硬是将手滑入门的细缝中,不让她将他拒于门外 。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吗?」胡紫芛瞪着门缝中的大手,对于这种被胁迫的状 况反感至极。
「为病患服务,该是医生无法拒绝的职责。」伯尼急促地说着。
「这句话是蓝提斯说的?」听来就像蓝提斯的口气,她的唇抿起。
伯尼点点头,望着她绝丽的侧脸。难怪蓝提斯先生想得到她,中国最精美的 陶瓷,也比不上她颊边的笑靥。「您其实比想像中的了解他,不是吗?竟然可以 猜出他所说的话,您的专业能力可见一斑。」
「他说话从来就是命令式的。而我——不接受命令。请你放开手,否则我请 饭店人员过来。你已经妨碍了我住房的安宁。」
「请不要为难我。」伯尼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为难的表情,「拒绝担任蓝提斯 先生的心理治疗师,已不只是你私人的喜好问题,也同时关系着美军这期新型战 备的采购。」
「美军、英军,甚至联合国军队,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心理治疗 师,不是国防部长!」她的音量加大。
「蓝先生说——除非您愿意,否则他将不和我方谈判这次新型的武器。而中 东方面已有人和蓝提斯先生接洽,我们不能冒险让那边的危险份子拿到这些武器 。世界和平需要我们来维护。」
「世界和平!」胡紫芛不屑地摇头,修长的明眸冒出两道火焰。
「以强势武力去压制其他国家,叫做维护世界和平吗?真要为了世界和平, 你们就不该理会那个专门研发制造致命武器、罔视人命的蓝提斯,也不是像现在 这样一味地任他坐在那艘船上予取予求!」
「时势所趋,我们不接手这些武器,自会有其他野心份子与蓝先生接触。胡 小姐,请你体谅我们。「海神号」所配备的高性能战力,并不逊于一个中度开国 家,很难将它只看成一艘船。它拥有多个国家的认证通行,你若将它比喻成一个 小型国家,领导人就是各国国家都想争取的武器天才——蓝提斯。我们有我们的 苦衷啊!」伯尼无奈地望着她依然没有谅解意思的双眼。
「一个治疗师若是对病患有偏见,一切治疗都是无效的浪费,我不接受任何 人的命令。」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您若是自愿,才不会受到伤害。」伯尼委婉地说。
胡紫芛握紧手心,指甲全陷到掌心里头。尽管蓝提斯权大势大,但她是处在 一个民主社会——他没有资格胁迫她!她盯着伯尼一脸无辜的表情,气愤让她说 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可以为此控告你妨碍自由。」
「除非您有办法离开这里,您才有办法控告我们。饭店目前已做了基本的管 制,暂停客人的进出。」伯尼忠实温和的脸,首次出现强迫的神态。这个柔弱动 人的女子,怎么这么不合作。
「这也是他的命令吗?你们就这么言听计从吗?」胡紫芛细致的五官写满厌 恶。
「蓝提斯先生只是要求见您,至于方才我所说的措施,是我们的必要手段。 只要您愿意和我们合作,一切就会很顺利。况且蓝提斯先生还允诺了一件事,您 若不想上「海神号」见他,那么他有个妥协方案。」
「真是宽宏大量啊!让一个死刑犯选择自己的死法!」她讥讽道,「他的方 法是什么?他纡尊降贵地下船来见我吗?」
「您直接和蓝提斯先生谈吧!」伯尼自门缝递过来一具银色的行动电话。
胡紫芛盯着行动电话上亮着的通话钮,砸东西的破坏欲充斥心间,她几乎想 直接将它自七楼丢下,因为蓝提斯自始至终都在窃听她和伯尼的对话!
自认为脾气颇佳的她,在遇见他之后,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蓝提斯像鬼 影一样地飘浮在空中,在别人不经意时即侵入别人的生活空间。侵入是无形的, 也就来得要让人心寒。
他究竟意欲为何!
「喂。」胡紫芛冷冷地用中文说着,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她的生活 不必暴露在别人面前。
「中国娃娃。」蓝提斯性感的低声传来,让她火冒三丈。
「你是什么意思,戏弄一个女人,胁迫别人是很有趣的事吗?我再说一次— —虽然你刚才已经「偷听」到我的回答——我拒绝担任你的心理治疗师!阁下的 控制欲严重到需要更高明的医生来治疗!」她大声地说完后,惊讶地捂住嘴—— 自己竟然正在怒吼。
蓝提斯为什么总是引出她个性中最恶劣的一面!
「我不过是想找人谈谈,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他说话的语调依然没有任 何高低起伏。
她深呼吸,才有办法克制住自己,平稳地回答,「心理医生有那么多个,你 可以随便找任何一个人谈谈。」
「我只要你。」蓝提斯说出的话,像是不容执拗的承诺。
「我不是等待王子救援的白雪公主,不会被你这样的甜言蜜语打动——你的 话听在我耳里,要让我觉得你另有所图!想来我还得感谢我的爸妈给了我这样的 好容貌,才能让你这样一个大人物指明我做心理治疗。」胡紫芛反讽道。
两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
「你是该感谢你的爸妈——」蓝提斯蓄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而你,如果 想救出你爸妈的话,就只能靠我。」
「你是什么意思?」她睁大了眼,不能置信耳朵听见的话。胡紫芛整个人平 贴到墙壁上,被他的话弄得六神无主。
「打开电视看新闻。」他命令地说。
胡紫芛飞扑到电视前按下了电源,萤幕上的景象是一片战火。军人拿着武器 ,在坦克面前防备。受过战火攻击的断垣残壁,已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阿尔及利亚暴动,已有多处地区交通受阻,我方正在清查国人在当地的名 单——」
她摇着头,不相信爸妈会正巧旅行到这个地方。他们应该正在摩洛哥——一 个以赌城和王妃葛丽丝凯莉闻名的观光国家啊!
「不可能——他们不会跑到那里的——」她对着电话喃喃自语。
「他们从摩洛哥转到隔壁的阿尔及利亚。」彷若知道她的心事一般,他低沉 的叙述从电话中传来。
胡紫芛瞪着话筒,不敢相信他的调查钜细靡遗到这种地步。「窥探别人的家 庭背景是件卑鄙的行为。」
「先别忙着指责我。如果我不是掌握了关于你所有的资料,你的双亲可能会 在那个地方受困一个月,甚至丧命在战火之中。」
「你住口!」
胡紫芛打了个冷颤,双眼焦急地盯着电视上的景象——
商店被砸,焦黑枯黄的伤患、妇孺或坐或躺地缩在阴暗的难民营之中。军人甚至拿着枪托在街上公然抢劫,慌乱之中,本国人都有可能被伤害,更何况是那些看似有钱的外国观光客。
爸妈真的在这种危险区域?而蓝提斯竟然连爸妈到了摩洛哥这件事都知道了 ,应该不会蓄意欺骗她吧?
「我爸妈在哪里?」胡紫芛长吐了气,放低了姿态。
此时的她,并没有筹码与他相抗衡。更何况,从电话那头的沉默听来,他显 然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你父母正巧在他们的战火中心区域,如果想到达美国领事馆,他们得先通 过两处反抗军与政府军对峙的地方。算他们运气不佳,三天前晚上才到阿尔及利 亚,昨晚凌晨就发生了政变。」他缓缓地说着,没有任何一丝情绪化的语气。
「你为什么知道得如此清楚?」这点让人怀疑。
「世界各地都有人会提供消息给我,尤其是战乱地区——因为那是我财源的 命脉。在我看上你的二十四小时内,你的所有资料已送到我的手上。而要找到你 父母的出人境证明不是件难事。对了,你母亲和你一样是个让人瞩目的美女。」 他并不讳言自己手上已掌握了她出生至今的所有资料:「如果不相信,大可找个 人去查他们自摩洛哥离境的纪绿。」
胡紫芛伸手揉着自己发疼的双鬓,拿着电话在床沿坐了下来。头痛是因为担 心父母,和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危险的男人缠上。
要命!她根本没想到蓝提斯会在这么多人之中看上她啊!
杜明德是对的!她当初就不该为了好奇而上「海神号」。
电视上轰然的爆炸声让胡紫芛整个人神经质地跳了起来。她瞪着萤幕上拿着 武器的士兵,把所有怒气全发到他身上。
「要不是你们这种人专门制造武器,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暴动!」
「有需求,才会有供应。这么多暴动,根本是源自于人心的欲望。亚当和夏 娃当初不正为了这两个字付出了代价?要谈人心的邪恶,你找上帝说。」蓝提斯 冷冷地答道。
这人没有一点人性的反应!寒意窜上胡紫芛的心头,她真的得和这种「人」 扯上关系吗?
她呐呐地道:「我可以要求美国政府协助,政府有保护人民的义务。」
「你以为他们的消息会比我来得灵通?你父母亲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们没 有必要尽快救援。」蓝提斯嘲讽地说:「况且,对某些国家来说,美国虽然是个 强国,却也是个仗势欺人的霸权。你自己决定你父母的命运吧!」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要我对你摇尾乞怜吗?」她失声大叫,彷若看见自 己的命运正被他逼入死巷。
他该死地封死了每一条她逃出的道路!
「你知道我会救他们的——只要你开口。」蓝提斯沉稳的呼吸声在她的耳畔 响着。「我一直好奇,在我面前总像头野性豹子的你,为什么会在杜明德的面前 像支柔顺的猫。」
胡紫芛咬住自己的手指,望着电视上的战地惨况,不发一语。
若真如媒体所言,蓝提斯在政治台面下的势力并不下于任何一个政府。开口 求他,显然是目前保全父母的唯一办法。
但值得吗?他显然想撕去她反抗的外衣,他太危险,而她只是个平凡女子, 她不认为自己有办法自他的网中全身而退。爱上他、在乎他,甚至迎合他,都是 让她无法接受的想法。
然而——她没有选择。胡紫芛望着仍站在门外的伯尼。
「三天内,让我听到他们平安的消息。我答应你的一切要求。」她闭上眼, 感觉自己正沉入危险的巨浪之间。
出乎她意外的,蓝提斯笑了,那种感兴趣的笑声,甚至让她手臂起了疙瘩。
「有个性,即使在求人时,也不卑躬屈膝。至于你说的三天,时间太长了。 四十八小时内,我会让人救出他们,要他们与你联络。你满意这样的结果吗?而 你,将成为我的——」他异常亲密地拉长了话尾,「心理治疗师。」
「嘟——」
电话被切断后的单一声音回响在胡紫芛的耳边,与她混乱的心跳恰成明显的 对比。
***
蓝提斯支肘于桧木长桌上,拿着话筒轻描淡写地说:「这次的草图不出售给 两伊,给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就叫嚣,这种麻烦生意不做也罢。把武器直接给中 美洲的那批家伙,那个国家也该有人反抗了。」
挂下电话,蓝提斯拿起桌上一管黑笔在淡蓝色的图纸上做了几个记号——弹 匣太重。他不满意地看着枪管草图,即使明知这把新设计的狙击武器重量和一把 塑胶玩具枪相等,并且有着惊人的杀伤力。
他的世界在十二岁时就被毁灭,他根本不在意毁灭这个世界。
「喝点茶吧!你起床到现在根本没吃什么东西。」福斯坦管家端了一壶茶与 一盘典型的英式小圆饼。
「现在不过三点半。」蓝提斯挑了挑眉,懒得提醒待在他身边最久的人—— 他近三点才起床。
夜晚总让他难以入眠。唯有清晨阳光射入时,他才能较放松地入睡。
「对了,上午九点多时阿尔及利亚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已成功救出那对夫妇 。」福斯坦边倒茶边说道。「那个中国女孩子也打电话来道谢了,我告诉她你会 再和她联络。」
「不到两天,拉姆斯的效率还算不错。」蓝提斯喝了口茶,打开桌上的黑色 手提电脑,飞快地打下几个字,要他在阿尔及利亚的负责人送上最靠近的武器给 拉姆斯——一个佣兵团体。
「提斯,为什么不直接要她成为你的人?还为她这么大费周章。」福斯坦不 解地问。
「把未驯服的豹子放在身旁,即使用链子锁住,它还是会反噬。我要的是一 个心甘情愿蜷伏在我脚边的女人。」蓝提斯甩头将前额黑亮的发拨向后方,露出 两道锐利光芒过于外露的狩猎双眸,及面相中代表无情的薄唇。「她挺有意思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了!我几乎忘了追逐女人是什么感觉了。 」
「外头有那么多心甘情愿的女人,而且不乏故意反抗想引起你注意的人,你 为什么偏偏选了她?因为她是东方人?」福斯坦直着背脊,皱着眉心。
「中国娃娃是个挑战。女人反抗我,是出于真心或是诱惑,我会不清楚吗? 那个皮肤像珍珠一样润泽的胡紫芛根本就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所以——我偏要她 臣服于我!」
蓝提斯又拿起笔,眼眸中闪过一道光,在中空扳机的部位画下一道斜线,满 意地看着新的成品。「武器和女人一样,愈完美攻击力愈强,就愈让人无法抗拒 。」
福斯坦轻咳了声,严谨的脸突然有些不自在。
「还有什么事吗?」蓝提斯抬头问道。
「蓝钦若打过电话来。」
蓝提斯静默了,握在指间的笔滚落到桌上,「他在哪儿?」
「在西班牙。」
「是吗?」蓝提斯突然起身,拉起了身后的窗帘,让阳光流落在他的肩上。 自玻璃窗上的反射,看到自己的脸——他的容貌遗传自母亲艾莎,蓝钦若却像父 亲蓝勋。
「他说了什么?」
十二岁那年,当他知道所有深爱的人都会离他而去时,他就不再接近任何人 ,包括他的哥哥。
之后,他和福斯坦离开奥克尼群中属于蓝家的「蓝岛」,前往母亲在伦敦的 住所。这些年他知道蓝钦若的所有消息,也知道他一直想见他,然而他却未再见 过那个自小带着他在乡野间捉蜻蜓、捕鱼的哥哥。
他是不祥的!他是被诅咒的!他不敢再放纵自己的喜爱,对他而言,真正在 乎一个人就该更远离那个人。他不介意蓝钦若对他有多少误解,只要蓝钦若仍旧 平安地活在世上,仍然是个成功的外科医师,他就满足了。
蓝提斯的拳头握紧全青筋浮现。
「他说什么,你该知道的——他希望能和你见面啊!」福斯坦盯着蓝提斯的 手,「别再把那些往事放在心上了,那些事情都是意外啊!」
蓝提斯长手一甩,把桌上的所有东西全挥到地面上。
「不许提那些事!」蓝提斯的眼瞳大睁,脸部肌肉绷紧至狰狞的程度。
「你可以把这些事跟胡小姐提啊!她不是要帮你做心理治疗吗?」福斯坦弯 下身收拾那些草图,叹了口气,「免得你老是为这件事失眠,总是要等到天亮才 能入睡,这样子对身体不好。」
「和她谈!」蓝提斯嗤之以鼻,英国贵族的面容中有着愤世嫉俗的神情。
「你真的以为我打算让她替我做心理治疗吗?你要我告诉她,我出生后就注 定受到了魔鬼的诅咒——父母亲空难失事;我最喜爱的家庭教师意外跌下阳台身 亡;我最要好的童年玩伴在游戏中掉落悬崖,尸体无存;我的同班同学在游泳时 溺水而死,他甚至是我们全校游泳比赛的冠军。好几回,我甚至差点连你都失去 了,你记得你的右手因为救吉尔斯而拉断了神经!你记得你救马丁时,自己差点 溺死了!这些你都忘记了吗?你要我告诉她这些吗?要她带个神父来替我祈福、 驱魔吗?」
夕阳照在蓝提斯的肩上,像是他身上燃烧的怒焰,福斯坦看着蓝提斯那张与 死去妹妹艾莎相似的轮廓,不禁激动得湿了眼眸。
「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不要说什么魔鬼的诅咒,我不是一直在你身旁吗?我 想艾莎一定和我一样,希望你好好过日子的。」
「好好过日子?哈。」蓝提斯颓然地跌坐在椅子间,将脸埋入自己的手掌。
福斯坦站在他的身旁,慈祥的表情像个父亲。「和那个胡小姐谈谈吧!」
「她一辈子都被爱围绕着,父母只生育了她一个女儿,把她当成掌中明珠一 样的呵护,她不会懂我的。」蓝提斯抬起了头,眼眸中有着不留情的冷酷,「我 要她心甘情愿地臣服。除去她的骄傲个性,也不过是个美丽的中国娃娃。我要她知道什么叫做心碎的滋味,等到那时候,她才有资格和我谈失去与拥有!」
「我以为——」
「以为我为她心动了?我要她掉入我所设的网子里,就像当初我铺了长线要 义大利那些人因为买不到我的武器,转而动怒毁掉我最大的障碍一样。」蓝提斯 动了动唇角,却没有一丝温暖。「不过,这回我捕猎她,需要你的帮忙。你刚才 的意见,给了我另外一个新主意。」
「我的帮忙?」他向来只负责替提斯拿钱给那些曾与他发生关系的女人。
「中国兵书中谈到,虚实要相映,敌人才会降低戒心。没想到我的失眠、我 的恶梦,竟然即将让我得到一个女人。」
蓝提斯仰头狂笑,表情已不复方才的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