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她的方式虽然残忍,但为了确保她的安全,不让她受苦,他不得不如此选择这样的方式对待她。
秀眉微蹙,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林心月缓缓睁开双眼,人眼的是那张令她又爱又恨的脸庞,粗糙大手传来的热度,让记忆涌进脑海里,眼前的人不再只是幻影、不再只是梦境中的影像,而是真正的雷鸣,那个让她受困思念十多年的男人——
翦水双瞳泛着湿气,林心月转身背对着他,娇弱的臂膀不停颤动,压抑十多年的眼泪如洪水夺眶而出。
“月儿……”雷鸣深情地唤着爱妻,轻轻地将她从床铺抱起拥人怀中,“边疆有雷龙、雷虎兄弟守着,我不会再回去了。”
怀中的人儿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纤细小手不停往宽广的胸膛捶打,满腹的委屈全数爆发,林心月心有不甘狠狠地在他的胸口用力咬下,当古铜色胸膛泛着淡淡的血痕后,她这才拉回失控的情绪停止举动。
“别再哄我了。”她伸出双手奋力地想挣脱他的拥抱,无奈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仍是敌不过他的臂力,雷鸣轻轻使力便将她娇弱的身子圈住。
心里十分明白他对她的用心,也了解这些年来并不是只有自己深陷思念的泥沼,他对她的爱绝对不输给自己,但她仍旧气不过……气不过他不了解她多么想与他同甘共苦,多么希望能守在他的身侧,而不是一味以保护她为由,将她困在京城,以思念的绳子绑了她十多年……
“你……你这个可恨的男人……”林心月心有不甘的怒道。
“请你了解,我全是为了保护你才不敢将你留在身侧,你是我的生命,若是你受到分毫的伤害,我可承受不起啁,请你原谅我好吗?”刚毅的脸庞有着无尽的恐慌,生怕爱妻不肯原谅他,拒他于千里之外,雷鸣一颗心纠得好疼。
林心月别过头强迫自己别如此轻易原谅他,拭去眼泪冷然询问,“那为何这么多年来不曾回来看看我?”
整整十七年,他从不曾回来,这叫她怎么肯如此轻易就原谅他对自己长年的冷落?
“我受伤了。”生死边缘的拼斗,雷鸣一语淡淡带过。
当年身重数刀,毒箭几乎穿心,骨骼断裂……身受重伤的他几乎成了一块破布,存活的机率渺茫,他能大难不死全是凭着对爱妻的思念,撑着最后一口气不断地争扎与死神搏斗。
逃离生死的边缘后他面临更艰难的挑战,四肢瘫痪的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能自行进食、握笔写字、跨步行走……不断地复健,反覆练习,重新习武,耗尽多年的时间终于成为有能力保护她的雷鸣,实现安然归来的承诺出现在她的身前。
林心月猛然回头迅速将他身上半敞开的外衣脱去,古铜色胸膛除了淡淡的血痕之外还有数不清的伤痕。
多年不见,他身上的伤痕不但增多,而且有数道伤及要害的伤痕,这才想起昨夜见他时,他走路的姿势有点跛,林心月赶紧挣脱他的怀抱检查他的脚踝,脚上丑陋的疤痕狠狠地刺痛她的心。
“你的脚……”林心月咬紧颤动的唇瓣几乎痛哭出声。
“虽然有些跛,但已经不碍事,我的行动依旧来去自如。”雷鸣笑得轻松。
轻轻抚着旧伤痕不难想像当时怵目惊心的情形,望着安然无恙的他,眼里仍是有无尽的恐慌,心里更有道不尽的痛,林心月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天啊!为什么你不肯让我知道?”
“我们俩是生命的共同体,我爱全部的你,不论你变得如何我都爱你,为什么你总是这么霸道,一味剥夺我爱你的权利?我不想只做个让你保护的娃娃……”她哽咽地抗议,想让雷鸣明白她对他的情,让他知晓她也有一颗想保护所爱的心。
“因为我爱你!舍不得让你陪我受煎熬。”捧着娇颜轻轻地吻去泪水,见她如此难受,他的心也跟着疼了。
“若是你无法归来观?是不是也要用瞒天过海的方式谁骗我?”林心月激动得几乎无法言语。
想必他一定早将遗书写好,甚至有可能连道平安的书信都已经写了数十年份,因为这十多年来他写给她的信从没有间断过,他总是这样每件事情早已安排妥善。
“原谅我的做法,我只想让你无忧无虑平安的过活。”拥紧激动的人儿,雷鸣不停地在她耳边呢喃,安抚她失控的情绪。
她曾说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日死,万一他真的不幸死了,外柔内刚、性情贞烈的爱妻一定会随他而去,他怎么能如此自私?剥夺她活下去的意念。
“别再丢下我好吗?让我守着你。”恳求的言语有着坚定的语气,林心月决心再也不与他分离。
红唇像翩翩蝴蝶不停地落在他宽广的胸膛上,她细吻着每一道伤痕,想让所有的思念全数化为热情传达到他的心里。
“月儿吾爱,我绝对不会再与你分开。”雷鸣俯身吻住阔别十多年的红唇,激情狂热吻着她想要证明这一切不是梦境,不再只是午夜梦回出现的幻影。
炙热的气氛蔓延四周,同时透过水镜传达到雷仲远与翩翩的眼里,眼见爹娘愈来愈亲密,雷仲远赶紧伸手搅乱平静的水面。
“哎呀!怎么可以坏了人家的法术?”翩翩噘起红唇抗议。
“已经知道爹没有为难娘,我们就不该再继续窥伺。”刚刚亲密的画面让他看得脸红心跳,雷仲远显得不自在。
“可是人家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嘛!”没能瞧到最后一幕,翩翩心有不甘的跺脚娇嗔。
“偷窥是不道德的行为。”天啁!翩翩怎么一点仙女的矜持都没有?他不禁替她脸红不好意思。
生怕魁梧的爹会因他而为难娘亲,才答应翩翩利用水镜窥伺,一探究竟后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原来面目凶恶的爹有一颗温柔体贴的心,爹娘深厚的情感超乎他所想像。
“可是人家真的很好奇嘛!”好奇心不能被满足,一颗心万分难耐,翩翩皱着小脸望着雷仲远。
她知道表达情感的方式不单单只有用言语,还可以运用肢体来传达,就像当泥娃娃让她开心时她便会拥住他,甚至轻轻的在他脸颊亲一下,原以为这就是全部了,但当她见到雷氏夫妇拥吻时她好震惊,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亲吻,因此她深信表达情感的方式不只这些,一定还有她未曾触及过的方式。
“你知道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吗?”她飘到雷仲远身前缠着他的手问道。
“吓!我怎么会知道?”他就算再怎么无知,也能想像接下来的事一定是儿童不宜的亲密画面,雷仲远被她惊人的问题吓到,脸上的红晕再次浮现。
“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盯着他不寻常的脸色,翩翩质疑。
“我……”如此亲密的行为还是第一次见识,会脸红心跳是因为他想起翩翩亲他脸颊时的感觉,雷仲远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带给自己的震撼。
“看来你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有什么举动。”看着他偏头思考这么久,很显然泥娃娃也不是很懂,翩翩低头显得失望。
“呼!”见她不再穷追不舍,雷仲远终于松口气安心的开始继续绣衣。
“啊哈!咱们试一次不就知道了吗?”翩翩灵机一动整个人兴奋地跳起来。
“吓!你可别……开玩笑了。”雷仲远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幸好反应快才没有被针刺伤。
“呵,开玩笑的啦!”知道他一定不会自愿配合她满足“求知”的欲望,翩翩贼贼地奸笑。
见他松口气放松心情后,翩翩迅速飘坐在他的腿上,藕臂环住他的颈,红唇毫不犹豫贴上他,轻轻的碰触竟造成她心中无限的震撼,她抚着剧烈跳动的心,瞠目望进他如秋波的双眸,霎时整个人觉得晕眩,蠢蠢欲动的心无法平息,好奇心被引发得愈来愈强,更渴望想知道亲吻后会有什么后果,翩翩抬头再次封住他的唇。
被惊吓震飞的魂魄好不容易才招回来,翩翩竟然又再次送上红唇,雷仲远这回不再震惊,反倒陷入迷情之中迎合她的吻,两唇相接总觉得不够,他出于本能伸出舌探进她的樱桃小嘴里,双手拥紧娇弱的躯体,激动的想把她揉捏进心里成为自己的一部份。
轻轻的一个吻演变得愈来愈热烈,欲望如洪水将两人的理智给淹没,雷仲远毫无自觉地将手探进她的衣衫 “三少爷?三少爷!”连连呼唤仍是得不到回应,阿德扯着喉咙大喊,敲门的力道也跟着加大。
近一个月来,三少爷变得外向勤于习武,但整个人也变得很奇怪,常常喃喃自语,魂不守舍鲜少与人接触,若三少爷再继续失常,他应该向夫人禀报才是。
阿德的喊叫声终于拉回雷仲远的理智,望着怀中的人儿娇喘连连、衣衫不整的模样,雷仲远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失了分寸毁坏她的清白,不但吻了她,甚至还对她毛手毛脚。
“天啊!”他竟然如此失礼。
“啊!”冷空气拂过敞开的衣衫,翩翩倏地回神,这才发现事情竟演变得超乎她所能想像,拉紧衣衫娇羞的消失在他的身前。
眼见怀中的可人儿将要消失,雷仲远反射性地伸手想要留住她,然而她就像是不曾存在过的幻影,留给他的只剩随时会散去的淡淡香气。
倏地,发现自己的心意,他早已爱上她,爱上她这个随时会离他而去的小仙女……雷仲远的脸色逐渐泛白。
“三少爷……”连喊了数十声仍是得不到回应,十分胆心主子是否出事了,与雷仲远同年龄的阿德急得几乎哭出来。
阿德的呼唤打断他的思绪,雷仲远整好衣裳来到门边,因身上炙热的感觉尚未退去,他只好隔着房门问:“阿德……有什么事?”
“三少爷……您可安好?”主子的语气不平稳显得惊慌,阿德担忧急急地问。
“我很好,你找我有事?”雷仲远深呼吸一口气才开口回应。
“回三少爷,老爷请你黄昏时刻到书房见他。”纵使觉得主子不对劲,身为奴才的阿德也不敢多问。
吓!竟然这么快,雷仲远整个人僵硬如石,许久之后才回应,“我会过去。”
爹果然已经发现他是男的,想必昨日他就已经知晓,却碍于娘昏迷不醒才没有马上揭发真相。
完了,他该如何解释男扮女装不合世俗的行为?尚未想出好理由的雷仲远不禁心慌。
* * *
雷鸣瞠目结舌一脸错愕,不时掏掏耳朵、捏着脸颊来证明自己是否听错或产生幻听,望着唯唯诺诺始终低着头没有勇气面对他的爱妻,雷鸣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事实。
“天啊!太荒谬,这……这……怎么可能?”昨日那匆匆的一眼,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想不到竟然是真的,雷鸣无奈地翻着白眼,无法接受事实的真相。
“唉!”望着脚上“嫒嫒”缝制的靴子,雷鸣豁然明白。
难怪十七年来收过无数家书,信中从不曾提及“宝贝女儿”的事情,总是只有口头上的报告,每回他只要听见“嫒嫒”琴艺高超,厨艺可比神厨,同时精通兵法谋略,看见绣工精湛的衣物还有那栩栩如生的画,他不禁赞叹不已,且以德才兼备的“嫒嫒”而引以为傲。
万万没有想到认定十七年的宝贝女儿竟然是男儿身,而且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整天只会刺绣插花、烹饪画画的美艳少年,外貌是天生的,他还能接受……呃,仲远的外表,但性格是后天培养出来,儿子这样的性情他根本无法想像,更别说能接受了,雷鸣心脏显得无力,激动的情绪让双手颤动不已,有点瘫痪的感觉。
“月儿,你应该试着与我谈谈,不该这样刻意隐瞒我。”他无奈连连叹息。
“一开始我只是为了远儿的名字才隐瞒你,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我愈来愈害怕,害怕远儿长大后也会和你们一样离我而去,所以……我……我……才……一直……不敢跟你说明。”满腹委屈全涌出来,林心月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月儿你别哭,不怪你,全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雷鸣拥住颤抖的娇躯,赶紧低头认错想要平息她激动的情绪。
月儿基于孤独寂寞,将所有宠爱全放在仲远身上,而造成今日的局面虽有错,但也情有可原,其实仲远会有这样的性情,自己也应该负极大的责任,该怪自己忽略月儿的感受。
“呜,远儿虽然没有男儿的刚毅勇武,但性情温和体贴孝顺,这些年来多亏有他陪伴,否则我哪能熬得过思念的折磨。”林心月拭泪悄悄抬头,见他脸色放柔这才继续撒娇开口,“等回见到他,就别为昨日的事生气而为难地好吗?”
“男扮女装这荒唐的行为,叫我怎么能够谅解?”雷鸣倏地严厉,凶恶的脸更加狰狞。
“呜……呜……你分明就是不原谅我……”林心月泪如雨下扑倒在他怀里哭诉。
“月儿,你别哭啊,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而是仲远的行为太过于荒唐,所以我才生气。”见她泪流不止,雷鸣显得慌乱,语气极为温柔小心翼翼哄着她,生怕自己又惹她伤心落泪。
“远儿……是我一手带大的,他会有这样的性格……与我有极大的关系,你不原谅他就等于不原谅我嘛,呜……呜……”满脸委屈望着丈夫,林心月不断哽咽啜泣。
“唉!好,我答应你不再追究昨日的事情,但从今天起仲远得要勤于习武借此改善柔弱的性格,我管教孩子很严,希望到时候你别再替他求情好吗?”雷鸣苦恼再次叹息。
罢了,事到如今追究以往的过错已经无济于事,还是想办法改善仲远的性情,雷鸣灵机一动用条件交换,以防爱妻太过宠爱孩子而阻碍他训练仲远。
“嗯。我答应你。”林心月见好就收停止哭泣,不再替雷仲远说话,将脸蛋埋在他怀里,以防他瞧见她窃笑的神情。
呵……雷鸣果然如她所料屈服在眼泪攻势下,答应不再追究远儿男扮女装的行为,至于远儿将会有一场严厉的训练,到时候她再斟酌暗中帮忙,以防柔弱的远儿承受不了雷鸣严厉的管教。
伫立在书房门外许久的雷仲远终于鼓起勇气敲门,敲门的声响远不及他的心跳声,一颗心狂跳不已几乎进出胸口,雷仲远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无奈颤动的手泄露他的慌张,“爹,孩儿可以进来吗?”
“进来。”简单两个字就足以说明声音的主人是多么威武严肃。
轻轻推开房门后见娘正坐在爹的大腿上,娘不理会爹的暗示仍是大大方方窝在他的怀里撒娇,想必娘已经想办法安抚爹,雷仲远见状松了一口气,不再为男扮女装的事惊惶失措,“孩儿向爹娘请安。”
“嗯。”幸好黝黑肤色掩去满脸通红的神情,但爱妻亲密的行为已经让他无法摆出威严的气势,雷鸣一时惊慌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闷闷的应声。
唉!老天真捉弄人啊!身着男装的仲远倒像极了女扮男装的俏佳人,他的美比月儿还出色,气质脱俗美得不可方物,不得不承认他很惋惜仲远不是女儿身。
在爹的打量下,雷仲远感到不自在,仍是咬紧牙关逼着自己与他对视,从爹的眼神中感觉到的不是厌恶而是赞叹、惋惜,而因还有一份亲情在,他豁然明白爹对自己有一份无法割舍的亲情,纵然他们分隔多年从未见面,雷仲远顿时不再惊慌。
“远儿,你爹爹希望你能勤于习武改善柔弱的缺点,今后他会亲自教你习武,你可要好好跟爹爹学习知道吗?”见父子俩相望许久仍是不发一语,闷死人了,林心月打破沉寂愉悦开口。
“是,孩儿知晓,孩儿定会用心练武。”自从翩翩出现后习武对他不再是煎熬,甚至有些喜欢武术。
“嗯,很好。鸣,你有什么话想要和远儿说吗?”林心月回头望着夫君同时暗地里对他毛手毛脚,直到见他耳根子烧红这才满意地停止。
“没有。”想不到爱妻竟然使出美人计,雷鸣赶紧开口阻止她惊人的举动,否则尚未下马威之前他就已经阵亡了。
“喔!”林心月一脸无辜望着雷鸣,心里却是窃笑不已,随后转向雷仲远说道:“远儿,那你先下去。”
“是,孩儿先回房。”彪形大汉栽在娇弱的美人手里,雷仲远忍住笑意赶紧退出书房。
待雷仲远离去,雷鸣狠狠的狂吻林心月,直到她瘫软在他的怀里这才甘心,
“月儿,你摆明是在袒护儿子。”
“咦,哪有?我只是不希望你的严厉让父子之间隔了一道无形的墙上被吻的晕眩的林心月赶紧开口反驳,双手不停扯着他扎人的胡须抗议。
“再说远儿天资聪颖学习能力极强,只要他肯用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我何须袒护他呢?”林心月骄傲保证。
“真的吗?那我拭自以待。”雷鸣挑眉,很难相信雷仲远能轻易地通过他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