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矇住金龟婿 第十章

  楼上的声音吵醒了楼下浅眠的卫总管,上了二楼,在廊道上看见了倚著墙壁掩面哭泣的原茉晏。

  “晏小姐,怎麽了?”他紧张的扶她起来。

  “卫伯,我要回家……”抬眼看见和蔼的老人,哭得伤心欲绝的原茉晏投入他的怀里寻求安慰。

  他没有追出来……没有。他不想跟她解释了吗?错的人是他啊!

  “你和少爷吵架了?”

  “卫伯也知道他?”原茉晏看著眼前这位为常家效忠多年的老管家,相信所有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晏小姐,请你多多体谅少爷,我相信少爷不是故意隐瞒不说,事实上无论少奶奶生前或死後,他从未在下人面前提起她,他们的关系比君子之交更是疏淡。”唉,情字果然磨人……

  “如果他不爱他的太太,为什麽还要留著她的相片,甚至在夜里对著相片说话?”

  “因为已故的少奶奶临死前特别禁止不让少爷去坟前上香,直到他确定自已懂得爱人为止。”

  卫总管於是将老爷对少爷的专制说了出来,希望她能明了他不是天生冷漠,继续以同样的热情待他。

  “你若相信卫伯,听老人家的一句话,少爷只是不擅表达,他不是不爱你。”

  原茉晏感同身受他的孤独,他扛负肩上的压力与责任让她不舍,没有选择馀地的无奈更令人难过。

  “卫伯,我只是不要他骗我那麽久……”可是,他藏起自己的心要她怎麽了解?

  在她已经误会他的时候,她如此难过了,他还是不来安慰……说他爱她,这样的举动与表现教她无所适从。

  “你真的舍得放弃吗?听说老爷已经接受你了,少爷陪你回新竹一趟後,最近开始接老爷的电话了;他们父子间的感情因为你的缘故,恢复和平,你却要在这时候离开少爷?”

  “可是他不理我了……”旋身看著那扇虚掩的房门,就连现在,在书房里的他一定听到他们的谈话了,却仍未见他出来澄清。

  他真的爱她吗?为什麽她心里的疑虑愈来愈深?

  “我想你们彼此都需要冷静几天。”卫总管以旁观者的立场如斯说道,又以常家的老管家身分作主,“你要不要先回新竹小住几天,给少爷几天的时间,我想他会去接你回来的。”

  “他……真的会吗?”她一点信心也没有。

  “一定会的。”

  原茉晏想止住眼泪,但不知道为什麽眼泪拚命夺眶而出,她抹了抹泪,也许是肩上的手太温暖了,热烫得让她卸下坚强的防备,不多久,她转身一边抽抽噎喳地,一边小心翼翼地投入卫伯的怀里。

  *****

  常晤人坐在书房内,心想一个年届三十的成功男人需要配上什麽样的女人?

  是精明干练的女强人,还是如花似玉的贤妻良母,好让他在事业冲刺之馀无後顾之忧,但可以想像绝对不是心智未成熟的女娃儿,否则不仅得时时刻刻帮她解决麻烦,还得被扣上老牛吃嫩草的恶名,任何有大脑的正常男人都该尽速打退堂鼓,另寻对象。

  可是他仍是自愿陷入这又酸又甜的陷阱中,只因原茉晏纯真无伪的性子深深吸引他,不然原可以金钱打发或装作不知的事,不会变成强硬扣留她、干涉她一切的地步。

  她救了他一命,他赔给了她一生,不知道这算不算公平交易?

  他要她,无论如何不能失去她——常晤人总算厘出一个明确清晰的想法。

  “少爷。”卫总管进入书房。

  “她呢?”常晤人著慌问道。

  “晏小姐回房休息去了,我请她回新竹度个小假,过几天少爷才去接她。”

  “卫伯,谢谢你。”他由衷感谢老人替他设想周到,否则自己就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少爷,你应该不会让我这个老人开出空头支票,对她失去信用吧?”卫总管也想知道主子的心意,显然地,原茉晏的说辞弄得他有些不安。

  常晤人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一哭著质问,我整个人都乱了。”

  “少爷,谈感情和谈公事是不一样的。在公事上,你面对的是竞争对手,冷酷无情本是应该,可是谈感情,站你面前的是心爱的女人,你可以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哄她,对待女人,绝对不能吝於言辞,常常只要一个小动作,女人就可以做出长篇大论的误解。”

  “也许卫伯该积极寻找第二春了,像你这样体贴的老男人,相信有很多的欧巴桑争先恐後要嫁你。”心中有了初步的想法,常晤人放松地开起老总管的玩笑。

  “少爷……”卫总管陡地哽咽,眸心带泪,“少爷真的变了,真是太好了……”他感动欣慰地直点头,不介意他寻自己开心。

  少爷高兴怎麽调侃都没关系,他从不知道自己服侍的主子可以这样活泼,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真的太好了……

  “卫伯,别这样,你这不是存心要我愧疚吗?我让你这样担心我……”感动充盈心头,常晤人突然後悔竟教过去的几年人生空白虚度,忘了关心身旁这些默默支持他的人。

  卫总管抹去老泪,“少爷现在打算怎麽做?”

  “让我策划一下吧,你尽管放心,该说的、该解释清楚的,我会在这次都让晏晏明白,让她相信我对她绝对是真心。”

  *****

  原茉晏回到新竹老家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以来,台北方面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从信心满满等到颓然愁怅,她成日关在房间里,浑浑噩噩。

  这天,父母不知去哪儿弄到邀请卡,竟说要去参加什麽上流社会的宴会,怕她一个人待在家中会胡思乱想,他们将她也拖了去,只是她进入宴会的身分是服务生。

  听说当四个小时的服务生可以赚进二仟元,她丝毫不加考虑就答应递补欠缺的人手……也许,藉著劳动,可以忘掉一些心烦的事。

  认识常晤人之後,她不再为钱劳碌,说不定反应和动作都变迟缓了……原茉晏设法让自己开心,拚命想著一些怏乐的事,可是不管思绪怎麽转,终会转至常晤人身上……她恨死自己的没用了。

  人家已经不理你了,你还想他做什麽?可是,她就是抵不住思念啊!卫伯要她等,她等了,但他为什麽还不来?

  爸妈又真的关心她吗?他们答应她要改掉坏习惯,却在知道她心情不好的情况下,兴高采烈地出席宴会……

  她怀疑,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离她而去了?没有人真正屡行对她的承诺。

  穿梭会场服务了一圈,原茉晏偷了空坐在饭店宴会大厅一隅稍作休息,蓦地,她感到一道无形的视线,像观察、也像审视似地投注在她身上,长长久久地不曾挪移片刻,目光太炙人了,穿过重重人群仍是让她感到庞大的压力。

  “常晤人!?你来这里做什麽?”猛一抬首,她赫然惊见伫立在眼前不远处的男人。

  “我是宴会主办人,当然在这里。”常晤人发现她瘦了,看来与他达成协议、答应合作无间的未来岳父母,并没有好好照顾她。

  “你是主办人?”原茉晏诧讶,新仇旧恨同时爆发,“那我不干了,我不赚你的二仟元!”她转身就走,不管这麽做是否有些意气用事,突显小孩子吵闹脾气。

  “晏晏,等一下!你不听听我为谁举办宴会以及这场宴会的主要目的吗?”

  “我不想听!”她愈走愈快。

  “我来找回属於我的东西!”他仓促告白,怕她真的不理自己。

  “你……说什麽?”原茉晏顿住步伐,缓慢回过身子。

  “可以和我回去了吗?晏晏。”

  她呆愣地瞪著他的唇好一会儿,勉强回神,“我……是我自己的,才不属於你。”

  她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否则这样的谈话再怎麽加重语气,也不具有说服力。

  “不是吗?从你住到我家开始,你就属於我了!”他们老是说不了几句就开火展示热情,常晤人真是有点头疼。

  “你不是希望为父母办场热闹的宴会,当作他们人生的新里程吗?这场宴会是我代你而办的,伯父伯母已经签下切结书了,以後你原茉晏变成我一个人专属的责任,只能对我好,至於他们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则随时来找我,我会为你担起奉养他们的责任。”

  “你……又要骗我了?”灼热的眼眶让视线模糊难辨,一时之间,她难以消化他的承诺,“我刚刚才决定要死心忘了你而已,你不可以又来撩拨我的决心……”

  看到他邀请来的贵客,一个个举杯向父母致意,他们脸上快乐的神情是她未曾见过的得意与骄傲……他帮她完成了梦想,再三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以各种方式。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常晤人的心情开始布上了阴骛的懊恼,气她的不解风情。

  原茉晏抿唇呜咽,“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你让我等了好久,我觉得自己比较爱你,而你好像不在乎我……”

  掏出了那麽多内心话,她觉得自己变得无依无怜,她渴望投入他的怀抱,但她不敢呀,即使哭得似孤伶伶的弃儿,她还是站在原地打哆嗦,只因他的目光保留,双手环胸锁住了宽阔的怀抱。

  她不了解他,除非他主动说,否则她只能像遮了眼的笨驴被牵著走,是她这个女朋友太失职,还是他的秘密太多?

  “所以你还是选择逃避?”暖暖的苛责一如数天前温情而霸道。

  “逃避!?”原茉晏颠踬了下,盯著一脸挫折的人,不可思议地重复著在她的字典里、水远不可能出现的两个字。

  她一直都是勇往直前的女战士,她怕过的事情寥寥无几,就算面对突如其来的爱情,她也不过是初时矜持地挣扎了几下便接受了,从没退缩过,总之一句,她勇敢得教人害怕,但现在他却说她在逃避,她有吗?

  望著眼前未施脂粉却颇具姿色的容颜,常晤人忍不住在心里吁起了轻叹。“晏晏,男女之间不该是单方面的付出。”

  他在等她为他做什麽,不光是情感上或行为上的依赖,也许是一点对爱情的执著争取,还是捍卫他们建立的爱情也可以,对他而言就够了。

  原茉晏茫然的怔望著他,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埋怨。

  “你不能每一次都要由我主动,哪天我若是累了,你是不是要以为我不爱你了?”他的大手缠上她的腰,将她拥进怀中,她感动得啜泣出声,两眼盯著他的胸膛眨也不眨,紧咬著唇瓣还在假装坚强。

  “和我回去了,好不好?”

  原茉晏听见他的恳求,再也抑止不住哽咽声浪,委屈的说:“可是我是女生……被动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脸红了,想起主动献身的那一夜,咕咕哝哝的反驳。谁说每次都是他主动,若不是她起的头,他们没有这些进展。

  “为什麽你了解我那麽多,我却不知道你的秘密?”

  “那是因为我下过工夫。”常晤人轻敲她的头,庆幸终於找回他的宝贝女孩了,“平时,你叽叽喳喳的,嘴里说得凶狠……”宽厚的胸膛被狠狠戳了几下,看来她对这番话不满到了极点。

  “可是你的心比蚌壳还硬,不露半点心事,对你的一切,是我用尽手段才得来的,相对的,我一直敞开心,没有一丝隐藏的意思,就等著你来挖掘,但我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你。”

  原茉晏愤怒的食指戳不下去了,停在他的胸口上。

  他说他等她来挖掘心事,他在等她,等了好久……她无力辩白,不得不承认她一直很自私,总是被动的等人来爱她。

  “你在等我了解你?”

  “当然,我就在你眼前,若是你问,我知无不答,我是你的男朋友,了解我是你的义务和必备的功课。”

  “喔!”这声表示严重的心虚和忏悔。

  “要是我自动告诉你,你大概会视为理所当然,忘了我需要花多少苦心才能达到同样的结果;或许是贪心吧,我想要你关心我,将我放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位置,而主动开口是我的第一步,你懂吗,晏晏?”

  常晤人愿意相信,情侣之间的小阴霾、小别扭,只要有心,一定可以抹除。

  随便算一算就是一堆,想来她真的欠他很多,他也无怨无悔提供太多了。他看了她许久,几乎用眼光压尽她肺里的氧气,要她内疚。

  “你看过哪一个男朋友身兼数职,一边谈恋爱、还要一边骂人,管东管西的,你说我可不可怜?”实话是连续几天的宴会准备工作,凡事亲力而为,他的体力快透支了。

  听到可怜两字,原茉晏气晕了,像是和她交往很委屈似的,“那我劝你,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换一个吧!”她推开他,往大门直冲。

  常晤人轻笑著追上她,拖著愠恼的她走出宴会大厅,“你的建议不好,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骂人兼谈情说爱。”

  “我在你身上投资了那麽多心力,你要是跑了,我不就血本无归?”他笑著抚上她的脸庞。

  “你好市侩。”原茉晏哽咽一声,双手环住他的肩,深深埋进他怀里,不让他看见她流泪。

  幸好他来追她了,她只想发泄心里的不快,说要将他让给别的女人是骗人的。

  “想不想先走?”勾起下颚,常晤人揩去她颊畔教人不意外的泪水。

  “可是我是服务生……”

  “宴会的人手充足,是我拜托伯父伯母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来,哪知他们竟想出这个烂方法。”这家人,三个宝。

  一手搂著纤腰,一手摩挲著她的後颈,感觉她的肌肉松放,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我本来可以赚两仟块的……”原茉晏闭上眼睛承接他的吻,心里泛起的甜甜滋味涌向身体每一个细胞,她笑了,甚至伸出舌偷偷回吻。

  “晏晏……”她俏皮的舌头窜来窜去,惹得常晤人一阵呻吟。

  “老大,你是不是很想要我?”她贼兮兮的问,“你先带我去吃饭,喂我吃得饱饱的,待我有了气力,今晚陪你大战三回合;不过话先说在前头,一次计价是三仟元,三次四舍五入收一万元,还有,我只收现金,不收支票。”

  “你……”常晤人听得差点脑溢血,“你这个小鬼头,居然这样秤斤论两出卖灵肉!”

  “要不要一句话!”

  “要!”唉,他被她带坏了。

  (完)

  编注:别忘了,《落难千金》系列还有“咬住金龟婿”、“网住金龟婿”、“绑住金龟婿”、“逮住金龟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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