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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难为 第十章

  “我要见你家小姐。”雷廷昭脸色凝然的告诉孙家前来应门的仆人。

  拂儿为何好几天没上舞榭,连他差人带信给她也不回?她不是答应要和他一起回家见娘的吗?前晚他曾上这儿找她,却被孙千手给挡回,昨晚他又无意间在酒楼听见拂儿已远离洛阳的消息,本来市坊间的传闻他是一向不想理的,谁知今早再度差人送给她的信竟然被退了回来。

  难道……拂儿真的离开洛阳了吗?不可能,她若是因事离开”定会事先告知它的。

  “小姐不在家。”一脸敦厚的仆人据实回答。

  “不在?她出去了?上庙里烧香吗?”他仍抱着一丝希望。

  仆人奇怪的看了雷廷昭一眼,彷佛他的问题很奇怪,“小姐早就离开洛阳了。”

  “离开洛阳?!”雷廷昭不敢相信,拂儿要离开竟然没告诉他?他揪着仆人的衣衫,急急问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十……十天前。”仆人巴结的说。看他仪表堂堂,该不是好斗之人吧?

  拂而已经离开十天了!雷廷昭阴郁的想起孙千手前晚还骗他说拂儿人不舒服已就寝,要他改日再来找她。这么说,孙千手是故意不让他知道拂儿离开的事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雷廷昭见仆人抖得厉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吓到了他,随即放开手。

  “不……不会回来了。”仆人讷讷的说。

  “不会回来?!”这下子雷廷昭再也忍不住怒吼了。“我要见你家老爷。”说完,一把推开仆人,匆匆闯入孙家大院,直入大厅。雷廷昭一入大厅,便看到站在厅中、满脸歉疚的孙千手。

  孙千手早在仆人应门时就知道再也隐瞒不住了。唉!拂儿离开时心力交瘁,坚持不准他透露她的行踪给廷昭老弟知道,这到底是为哪桩?

  “坐。”天啊!廷昭老弟看起来愤怒极了。孙千手为自己的安危感到忧虑。

  “免了,我只想知道拂儿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离开洛阳?”她居然敢不明不白的抛下他,独自远走他方。“她又到底在什么地方?”

  “廷昭老弟,拂儿离开时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走,只是要我转告你……”拂儿要他说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什么?”雷廷昭极力克制心中的怒火。

  “她要我告诉你,她和你的婚约只是一场儿戏,她并不是认真的。”孙千手别开脸,不敢迎向他的怒视,这个世间没几个男子能禁得起这种玩笑的。唉!拂儿临去的交代,可扫得他凄凄惨惨的了。

  “儿戏?!”拂儿竟然这么说,竟然……和他开这种玩笑?“她在什么地方?”雷廷昭死冷的逼问。到日前为止,只有拂儿有本事逼得他想杀人,她若是在这儿,说不定自己真会宰了她。

  “恕我不能告诉你。”他不想拂逆女儿的心意,“她还要我把这个还给你。”孙千手从袖中拿出竹螳螂递给雷廷昭。

  雷廷昭冷然的接过螳螂,彷佛看到、听到拂儿笑骂他的俏脸了。她曾仰着可爱的笑颜对他说过,这只竹螳螂是她这辈子最锺爱的宝物,一辈子都要将它带在身边的。那天晚上她明明还和他谈天说地、隅隅私语了大半夜,哪知言犹在耳,人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拂儿……雷廷昭心乱的握紧手中的螳螂,再也不知该如何思考了,拂儿已把他的灵魂带走。

  “她在哪里?”他一定要问清楚事实真相,不然绝不会放过拂儿。

  “廷昭老弟,想来你的红颜知己也不在少数,何必屈就我们家这个任性的女儿?拂儿愧对你、配不上你,你还是另觅姻缘吧!”孙千手低声下气的劝道。

  “她到底在哪里?”他阴森森的瞥着外边,再不复往日的风流倜傥。如今他只想找到拂儿,狠狠的摇醒她。

  “我不能说。”孙千手非常同情雷廷昭,可足女儿的叮咛他又不敢忘却,权衡之下,当然是女儿重要。

  “我知道。”赵青青从屋外走了进来。

  “青儿……”孙千手急急的丢了个暗示给她,却见她轻摇了下头,不予理会。

  “请夫人告诉在下拂儿的芳踪。”他不曾见过赵青青,但经由拂儿几次的交谈得知,千手兄的夫人就是拂儿的闺中密友。

  “我想拂儿会伤心欲绝地离开,一定和雷公子有关。”她断然的猜测。

  拂儿虽不愿说出她的伤心所为何来,但凭青青和她二十年的交情和了解,除非拂儿受到重大的打击,否则绝不会以逃避来解决问题。而这个世上有本领让她伤心透顶的,除了雷廷昭以外,恐怕就是钱银绣了。

  “伤心欲绝?”雷廷昭震惊的望着她,“拂儿为何伤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恐怕是知道你和钱银绣那些蛰短流长了。”赵青青细细的端详着雷廷昭,果然是位俊逸、潇的公子哥儿,难怪拂儿会对他倾心,只不过他并不像拂儿所说,那样的难以捉摸啊!依她看来,他似乎心急如焚的想得知拂儿的下落,就像个为爱人慌了手脚的普通男子。

  “青儿。”孙千手摆手要她别说了。

  “老爷,你也不想拆散一对有情人吧?”她淡淡的笑着,很高兴看到雷廷昭为拂儿焦躁难安的样子,“我想雷公子对拂儿应当有情吧?”

  “是的,我喜欢拂儿。请夫人告诉我拂儿为何伤心欲绝的离开。”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孙千手,要他知道白己对拂儿的心。

  “那么你该去问钱银绣。”看雷廷昭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赵青青断定,问题一定是出在钱银绣的身上。

  “钱姑娘?”他沉着脸,想起那天她大胆的行迳,不知不觉紧缩眉头,“夫人为何会这么说?”难道是钱银绣向拂儿说了些什么吗?

  孙千手也纳闷的看着青青。

  “你和钱姑娘的事,我略有耳闻。”她又是一笑,“拂儿从竹屋回来后,曾不安的向我说了些话,她觉得雷公子之所以愿意与她私订终身,泰半原因是她逼你的,因此她觉得对不起你,也感到极度的不安。”

  “拂儿真傻。”雷廷昭为她的忧虑感到心疼。他若真不想娶她,就算拿刀把他砍成碎片,他也不会答应的,拂儿怎么还不了解呢?

  他这声饱含爱意的轻骂,让赵青青和孙千手原本略带防备的神情渐渐瓦解了。

  “拂儿不仅傻,更是个重情、重义的丫头。她和钱银绣一直亲如姊妹,倘若她发现你和钱银绣曾有过什么的话,一定会自责的以为是她破坏了你和钱银绣的姻缘,尤其在她知道了老爷以前的事之后。”她言尽于此,其他的就有待雷廷昭自己去证实了。

  “你是说拂儿是为了成全我和钱姑娘而离开的?”他深幽的黑眸让人读不出思绪。

  “我只是猜测,雷公子找钱姑娘一问便可知道。待公子查明后,如果真如我所猜的,那么我自然会告诉公子拂儿去向何方。”

  雷廷昭沉郁的捏紧手中的竹螳螂,不敢相兴拂儿竟就为了自己莫须有的揣测而离开。钱银绣一定对她说了什么,他必须去问她。

  “我先告辞了。”他飞快的提身而起,一转眼,便已骑上马,急急的朝“旋舞榭”而去。

  “看来拂儿的担心是多余的了。”赵青青安慰的朝孙千手说道:“老爷不会怪我这么做吧?”

  “当然不会。”他可不想拂儿因此形单影双、孤独的过后半生。



  ※                              ※                                  ※



  雷廷昭跳下马,来不及栓住,即提身从高耸的侧墙直接翻进“旋舞榭”的后园。

  “钱姑娘呢?”他随手抓起一位丫鬟问道。

  “在那里。”丫鬟比向右侧厢房。

  雷廷昭放开她,快步的走向厢房,大力的敲着门。“钱姑娘……”

  “雷公子。”钱银绣兴高采烈的打开门,却在看到雷廷昭冰冷的脸后,转成了无名的错愕。

  “你到底跟拂儿说了什么?”他口气不萍的质问。

  “拂儿?”他为何这么生气?钱银绣直退进房间。

  雷廷昭不敢踏入她的闺房一步,只是狠狠的瞪着她,像是恨不得宰了她。

  “拂儿离开洛阳了,你知不知道?”一想到她是负伤走的,雷廷昭的心便痛得如针在扎。

  “拂儿离开洛阳了。”她愣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这么说,那天她问自己是否愿意与她共事一夫,只是在试探自己对雷公子的心了。拂儿根本不打算这么做,只想成全她和雷公子。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没看出拂儿的用意?是她逼走拂儿的。

  “我……我不是有意的。”钱银绣愧疚交加。

  “真的是你让她心灰意冷的离开洛阳的?你说了什么,你到底说了什么?!”他怒吼。

  “我并不知道拂儿会……会这么做。”她被他的吼声给吓得脸色发青。雷廷昭的心里真的只有拂儿。钱银绣伤心的发现到这一点,他若对她有情,就不会摆出一副想将她挫骨扬灰的架式了。

  她必须死心了,这辈子雷廷昭是绝不会喜欢上她了。或许下辈子她还有机会得到他的心吧?她已不再期望今生。

  “雷公子,请静下心来听我说。”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冷静的把那夜拂儿折回的事说了一遍。“拂儿很爱你,你可不要辜负了她。”钱银绣含着泪水郑重的交代着。

  “我会。”雷廷昭惊愕的垮着脸,一脸不快。

  没想到拂儿竟然想把他让给钱银绣,在她的心中他就不如钱银绣来得重要吗?雷廷昭心情沉重的带着对拂儿的诸多怜爱和不谅解,转身就要回头找赵青青。

  “雷公子……”钱银绣轻轻的唤住他,留恋的想把他的模样印在内心深处,好好收藏着。“请转告拂儿,感情是不能退让的。”

  等他漠然的离去后,钱银绣为拂儿、也为自己掩面而泣。



  ※                              ※                                  ※



  乔家一望无际、绿草如茵的大草原上,站着一位窈窕、婀娜的青衫女子。她大而无神的眼眸总是望向远方,失魂落魄的身子笼罩在层层的悲伤里,脸上的哀愁浓得惹人生怜。

  人活着到底干什么?孙拂儿怯然饮泣的掩面自怜。她一到这里就后悔了,为什么她要将雷郎让给银绣姊?她不是那么大方的人,她不是……

  “拂儿?”爽朗的叫声随着马蹄疾速奔跑的“达达”声,快速的接近她。

  “乔伯伯。”孙拂儿很快的拭去无意间渗出的泪,勉强挤出笑容,看着马背上的虬髯大汉。

  “天仰和绵绵要去山上狩猎,你要不要一起去?”他急切的盼望她点头。唉!孙老弟好不容易才将女儿送到他这儿作客,他可不想让她不开心。

  “天仰哥和绵绵?”孙拂儿平淡、清瘦的脸上出现几许讶异。

  绵绵自从跟她来这里作客以后,忧郁和苦恼好像全都不见了,她和天仰哥甚至重修旧好,两人经常俪影双双,羡煞她了。更教她吃惊的是天仰哥似乎开窍了,他现在对绵绵可是好得很,或许绵绵才是他心目中的贤妻良母吧!这样也好,至少绵绵的末来比她来得幸福。

  “我挺喜欢赵家这小丫头的,不过她的身子骨似乎瘦弱了点。”乔云认真的评论着。

  孙拂儿瞥了眼他壮硕的身了,不觉好笑,“乔伯伯,你总不希望天仰哥讨个和你一样强壮的妇媳吧!”

  “如果这样是最好的了,你看天仰的娘不也福福泰泰的?”他笑着打量拂儿,“你啊!也稍嫌单薄了点,和你娘一样,清清秀秀的教人疼。”

  “乔伯伯,我可不可以请教你几个问题?”她又心痛的想起远在洛阳的雷廷昭了,不知道他现在和银绣姊共结连理了没?不!她不愿想起这个伤透她心的事情,她没办法承受这种痛苦,日前只能选择遗忘,暂时遗忘。

  “拂儿,你来伯伯这里的一个月,我从没见你真心的笑过,到底是在苦恼些什么?”乔云大剌剌的楼着她,想藉由自己的温暖驱走她眼底的哀痛。

  “拂儿让伯伯担心了。”她白贵茗。

  “傻孩子,说道种傻话,乔伯伯是个粗人,可不喜欢文绉绉的那一套。”他宏亮的斥责声传过了整座草原。

  乔伯伯是真的关心她,从这个月他不时的嘘寒问暖就可看出,他疼她比疼天仰哥来得多,他真是个重情重义、豪气干云的好人。

  “你又苦了个脸了,傻孩子,整天苦着脸可是会嫁不出去的。”他大声的取笑拂儿。

  “乔伯伯,你爱我娘吗?”她知道自己问得唐突,也不该再提,可是每回乔伯伯提到她娘时,总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种出人意料的温柔,令她深受感动。

  “在当时我必须承认我爱你娘。”他泰然的面对她的审视和讶然。

  “你喜欢娘,又为什么肯让她和爹走?”她不明白。难道他是骗爹的?

  “和你一样啊!”他单从孙老弟捎来的信中得知她来此的目的了。“你不也是为了成全别人才退出的?”

  “你……你怎么知道?”她轻呼,难掩的忧伤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拂儿,当时我之所以会成全你爹娘,那是因为他们情投意合。如果当时你娘选择的是我,我绝不会轻言退让的。”乔云感叹的望着苍天,“感情不是可以说让就让的,你不该在没有确定那个雷小于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之前,便毅然离开。”

  “我……”当初她心乱如麻,只想离开伤心之地,根本没想那么多。

  “你该顾虑到那小子的心情,不该一味的只想退让,这是弱者的行迳。而且这么做不只是伤害到自己,就连那小子也可能狠狠的被你伤了心。”他以过来人的经验说道。

  “乔伯伯的意思是……”她渐渐觉得自己太感情用事了。

  “如果他爱的是你,而不是另外一个丫头……你可就惨了。”他恫喝着。

  “怎么说?”孙拂儿被他的话给搅得心慌慌。乔伯伯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他会勃然大怒,甚至想狠狠的教训你一顿。”那个雷小子应该快到了吧!从孙老弟的信中,他好像就是这么形容雷小子的。

  孙拂儿突然轻轻的笑了,“乔伯伯太不了解雷郎了,他极少勃然大怒的。”事实上,他连生气都很懒。

  “是吗?”乔云看向草原另一边突然浮现的快马。

  “是的,而且他也不可能弃银绣姊而选我的。银绣姊那么美又那么好,我相信雷郎喜欢的人是银绣姊。”她太沉溺于己身的痛苦,以致没听见出远而近的马蹄声。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问他吧!”乔云指了指她的右方,随即俐落的跳上马,风驰电掣的疾驰而去。

  孙拂儿奇怪的望向乔云所指的方向。

  是雷……雷郎!

  她惊讶的拔腿就跑,无奈她发现得太迟,雷廷昭一个纵身就将她擒住,两人立在草地上凝神相望。

  孙拂儿一直不敢抬头看他,虽然她日夜思念雷郎,可是又怕……怕听到他已经和钱银绣成亲的消息,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而崩溃,怕她看了他会更加离不开他,可是纵然有这么多顾虑,她还是忍不住想看他。

  老天爷!他的眼神十分阴郁,眼眸里闪着腾腾杀气,他……他好像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拂儿,我真这么讨人厌吗?”他笑嘻嘻的将怀里的白猫捉了出来,完全没有笑意的眼眸则冷冷的瞪着她。

  “啊猫……猫……猫……”她极力的甩手,想摔开他的手掌。

  “别动。”他将猫放在拂儿手上,接着拿出一条绳子将她和猫绑在一起。

  “不……不要,快拿开啦!”她再也支持不住的连人带猫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怕得直吞口水,绑着猫的右手连动也不敢动。

  “我觉得躺下来比较舒服。”雷廷昭对她抖动得厉害的身子居然视若无睹,他人一倒,就躺在拂儿身边仰望天空,不理会她的死活了。

  它要伸出爪子了,它要咬她了。“啊——”孙拂儿害怕得失声大叫。

  “吵死了。”雷廷昭将游移的目光拉回来,直瞪着她,“拂儿,这么久不见,你的声音还是一样难听。”

  没心力理他这个坏蛋了。“快……快帮我……解开……绳子……啦……”孙拂儿恐惧得直想吐。

  “我为什么要?”他冷然的笑道。

  他为什么要说这种无情的话?他居说得出口,枉费这些日于她为他掉了那么多眼泪!

  “你……是你……绑的,你快……解开啦……”她实在忍不住想尖叫的冲动。

  “喵……”白色小猫彷佛被她的尖叫声给吓着,抗议的“喵喵”直叫。

  “你只要全神贯注的看着我就好了。”他铁了心,不理会拂儿的哀求。

  孙拂儿闻言,赶紧瞥视他阴暗的怒容,他好像气极了,而且比上次还要气上千百倍,只因他的脸全黑了。

  “你……到这里来……干嘛?”她心有余悸、怕怕地问。一股冷意凉凉地、不留情地袭上她受创的心。

  “来找一个让我非常生气的人。”雷廷昭非常轻柔的笑着,却掩不住眸里的森冷。

  她让他很生气?难道他爱的人不是银绣姊?难道她真的太感情用事,也错看他了?孙拂儿愣愣的紧瞅着他。

  “拂儿,要我放开猫吗?”他突然好心的问道。

  孙拂儿拚命的点头。

  “办不到!”雷廷昭残酷的笑道,故意集中目光看向她双眸,让她知道他现在有多么愤怒、生气。

  “我只是不想介入你和银绣姊之间,银绣姊真的很可怜,她很爱你。”孙拂儿一心想辩解,完全忘了右手上的猫咪。

  “拂儿,你忘了手边的小东西了吗?”雷廷昭残忍的提醒她。谁教她擅自把他送给钱银绣,也不问他是否同意。

  经他一提醒,花容再度失色的孙拂儿不禁咒骂连连。

  “喷啧喷,孙家大小姐居然口出恶言,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恐怕会嫁不出去喔!到时恐怕只有我敢要了。”他冷声椰偷着。

  “雷廷昭,你想干什么就说清楚,少在那里故弄玄虚,惹人生气了。”她恼火的叫着。

  “好,你总算也知道破人耍着玩有多难过了。”他坐起身,居高临下的瞟着她,“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聊聊。”

  “你……你以为你高头大马就了不起了吗?干嘛这样看我?”孙拂儿有点心虚的渐低下头。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居然这么慷慨的送给别人?”他的火气渐渐上扬,“你以为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我了吗?”他不愿意让拂儿知道,她让他逍遥了二十七年的心差点碎了。

  他的声音含着伤痛,孙拂儿惊讶的发现到这个事实。雷郎居然也会被人伤了心?

  “雷郎。”她举起手想安慰他,却不小心牵动了猫,吓得她高举的手又疾速放下,连动也不敢再动了。

  “拂儿,我不喜欢你这么看待我们的婚约,你以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让人牵着走的男子吗?若不是心里有你,我怎么可能许婚!”他差点咆哮了。

  她真的大错特错、错得太离谱了。她只顾虑到自己,一点也没替雷郎想,难怪他会生气。

  “你去找过银绣姊了?”她居然觉得像是得到了最稀有的宝物般高兴。“那么你该知道我为何会……”

  雷廷昭猛然的吻住她,又似万分珍惜的紧搂着她。

  “我和钱姑娘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为何不问问我再下决定?”他紧贴着她的容颜低声抱怨道。

  “对不起,那时我的心已经乱了,只觉得罪恶,觉得自己不该夺走银绣姊的辛福,我已经比她幸福太多,不该把她唯一的爱人也给夺走。”她凝视着雷廷昭,淡淡的笑着,“其实我并不想把你让给她,我想要和你共度一辈子,想要做你的妻子,可是我又不忍心……所以我好痛苦。”

  “你有没有想过来问问我?”他该拿她怎么办?她是这么可爱又这么的可恨,做事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可是他的心为什么偏偏系在她的身上呢?

  “没有。”她老实的招了。

  “为什么?”他真的无法谅解。

  “因为你总是漫不经心,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说真的或是假的,我觉得要猜中你在想什么比登天还难。”说到最后,居然换她埋怨了。

  雷廷昭捧着她的脸,像他常做的那样,直勾勾的对着她的杏眼微笑,“拂儿,难道你对我的感情浅到看不清我的心吗?”

  “你明知道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他居然怀疑她的感情?她若不爱他,又怎么会自我放逐,跑到这儿来舔伤?

  “你喜欢我,竟然随随便使将我送给一名我根本不在意的女子?你知不知道,当我得知你抛下我独自离开洛阳时,我有多生气、多想杀了你吗?你知不知道,当钱银绣把来龙去脉全盘托出后,我的心里有多难过、多自责?我若不喜欢你,就不会将洗澡水让给你,在你昏迷时替你更衣了,你当真以为我喜欢引火自焚吗?”他激昂的说道。

  孙拂儿整个人快被他激昂的自白给融化,低着头说:“雷郎,对不起,我……我并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只因为……我爱你。”

  她的双眼挤满痛苦,教雷廷昭再也无法苛责她,一时情难自禁的吻住她。

  “我知道,没人能够不爱我的。”他轻笑,偷偷的解开她手上的绳子,趁她不注意时放走了猫,然后将她的手锁在她身后,十分温柔的眨眨眼,“可我这俊俏公子的心却很窄,只容得下一个叫怒儿、有时又叫拂儿的丫头。”

  “我……我也是。”她红着脸,感动的学他眨眨眼。

  “奇怪,这次你怎么不流泪了?.他觉得自己说得很感人啊!

  “不了,从今以后我要坚强,不任性、不爱哭、不倔强……”她细数着雷廷昭以往说过的缺点。

  “算了,狗改不了吃屎。”他摇头又晃脑的。

  “雷、廷、昭。”孙拂儿娇吼,话裹里全然没有火气,因为她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在他那双不认真的眸子底下,藏着一颗诚挚的心。

  “喵……”

  正当她得意于自己和雷廷昭心意已相通时,那只被放走的猫咪突然又跑了回来,拂儿吓得边叫边跳进雷廷昭的怀里。

  “快……快走……”她可怜的催促他。

  “拂儿,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他抱她起身,又将猫放在她的肚子上,因为雷廷昭突然想起还有一笔帐没和她算清。

  “你……它……”她吓得口齿不清,几乎口吐白沫。

  “拂儿,我要郑重的告诉你,我辛苦做的螳螂是不容人随便给退回的,知道吗?”他将袖里的螳螂拿出,放在她的手上。

  “好……你……快……把……它……抱……走。”孙拂儿竭尽心力的控制自己,不敢尖叫半声,就怕猫兄发威,把她给撕了。

  “这只螳螂做起来有多费事,你知不知道?”他一迳的说着,故意忽略她的惊恐。

  “我……知……道……”不行了,这几天她食不知味、睡不安枕,现在又被这只猫一吓,神智便开始恍憾了。

  “首先要选一株上等的竹子,先把竹子削细……”

  他一定是在借机报复。昏倒前,孙拂儿才真正的体会到,他生起气来有多么的不择手段可惜她没及早发现这点。

  雷廷昭忽然住了嘴,温柔的看着怀中已然昏厥的人儿。

  “忘了告诉你,这辈子就只有你能教我牵肠挂肚、魂萦梦牵,听见了吗?我的宝贝。”他十分轻柔的在她耳鬓说着,缱绻缠绵的吻着她的脸颊,“你是我最爱的人。”

  沉沉昏睡的孙拂儿自然听不到他刻骨铭心的表白,倒是她肚子上的小猫咪嫉妒得连叫了好几声,惹笑了雷廷昭。



  ※                              ※                                  ※



  子夜时分,雷家清幽的庭园里出现了两条拉拉扯扯、欲拒还迎的影子,以及饱含笑意的男性低沉嗓音和轻柔中带着犹豫的撒娇声。

  “拂儿,我娘不会吃了你的。”雷廷昭好笑的拉着磨磨蹈蹈、一再拒绝前行的孙拂儿,朝双亲的厢房走去。

  “可是……”孙拂儿十分担心的仰望阴暗的天空。现在已是夜半时分,雷夫人会不会觉得她礼教不好,轻衣简装也就罢了,居然选在这种时刻扰她清梦?

  “你这身杏黄色的衣衫看起来很清雅、秀丽,我娘一定会喜欢的。”他轻声哄着。这丫头何时这么在意起礼教来了?“我娘不是拘谨的女子,你不要瞎猜疑了。”

  “可是……”她还是很担心。“我有……我还是改天再正式登门拜访比较恰当。”她推拒着他的拉扯,转身就要走。

  “拂儿,”雷廷昭不肯松手,一使力便又将她拉回了怀中。他轻柔的拂着孙拂儿的脸颊,黑眸里蓄满了怜惜和疼爱,“有我在,你别担心。”

  “明儿,这么晚了,你在和谁说话?”曹竹音的声音从房里透出来。

  夜深人静,大家都在休息了,他却偏要她这时候来见他娘,这不是教她难堪吗?

  “娘,是拂……”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捂住了嘴。

  想来想去,还是改天再正式登门拜访比较好。“雷郎,我想……”

  “昭儿,你怎么……”曹竹音穿了件罩衣、披了件锦袍推开房门一看,便看到昭儿和一位清秀、脱俗的黄衫女子正在拉拉扯扯。那名黄衫女子似乎想阻止昭儿做什么事,只见她垫起脚尖,双手紧捂着昭儿的嘴,示意他噤声。一见到曹竹音后,她又立即仓皇失措的躲在昭儿后面,彷佛被吓坏了,而曹竹音却被她突然的害羞模样给逗乐了。

  “我头一次觉得自己‘面日可憎’。”她朗爽的笑道。

  “不,不是这样。只因夜深人静不想扰夫人清梦,拂儿才让雷郎噤声的。”孙拂儿急急走出电廷昭的背后解释道,当她发现曹竹音只是在开玩笑后,才稍稍的宽了心。“晚辈孙拂儿,见过夫人。”她曲膝为礼,轻柔的自我介绍。

  “孙拂儿?”曹竹音瞪大了眼睛看向儿子。雷郎“她刚才叫昭儿雷郎。这么说昭儿没骗她罗!没想到这个整日花天酒地的小子居然有心上人了。

  “娘,我不是让你差人上孙家说媒吗?现在你总该相信儿子有多让人喜爱了吧?”他隐着笑容,心中可乐了。

  “拂儿,咱们上绣房聊聊,别理那小子了。”曹竹音不在意的拉拉罩衣,挽着孙拂儿朝左方的绣房走去,“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看我?”昭儿一、两个月前就嚷着要去提亲了不是吗?

  “对不起,因为我和雷郎刚从长安回来,一到洛阳,雷郎就拉着我来见夫人,我本想改天再登门拜访的。”孙拂儿误会了她的意思。

  “哦,你怎么会去长安的?”曹竹音挽着她慢慢的走着。

  “娘,你别把拂儿问跑了。”雷廷昭闲散的跟在后头,“她既胆小又爱哭……”

  “你闭嘴!”两个女人同仇敌忾的转回身吼着,吼完后竟然面面相觑,继而惺惺相惜的笑了起来。

  曹竹音当下决定,她喜欢这丫头。

  以前娘一个人吼就已经够累了,现在又加了个拂儿,无异是“如虎添翼”。雷廷昭对自己的不幸唏嘘不已。瞧拂儿还没进门,娘的胳臂就往外弯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意谓着他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你自个回房去,娘要跟拂儿聊些贴心话。”到了绣房,雷廷昭本想跟进去,哪知曹竹音只拉着掩嘴窃笑的孙拂儿进去,却将他挡在门外。

  雷廷昭呆呆的瞪着门,不敢相信他被冷落了。唉!大势已去,以后真的没好日子过了。他哭丧着脸,悲哀不已。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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