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之后,公孙修仁将她带回梅轩。不久,一名衣着甚为讲究,发中略微掺杂几许银丝,仍带几分风韵的中年美妇来到梅轩。
“尤氏见过大当家。”中年美妇向公孙修仁敛手行礼。
“不用多礼,请坐。”
尤氏颔首上座。
“尤夫人应该明白我请你来此的目的吧?”公孙修仁笑道。
这名中年美妇尤氏是坊间专门教闺女及待嫁女子闺阁礼仪的,公孙修仁请她来文心园,是为了教导南宫照影淑女应有的言行举止。
“是。”尤氏笑道,眼光打量着静坐在公孙修仁身畔的南宫照影。“要我教导的是这个位姑娘吗?”
“正是。她是我的未婚妻,名唤南宫照影。”
“未婚妻?”尤氏十分惊讶。“原来是儒社未来的当家夫人,失敬、失敬。”她向南宫照影行礼。
原来五儒生之首的公孙修仁已然心有所属,而且倾心的对象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清丽姑娘,而非府台千金欧阳绍琪。
“不过……”尤氏细细地打量南宫照影,谄媚的笑道: “这么一个水灵清秀的姑娘,看起来知书达礼,文静乖巧,哪里还需要教导她什么闺阁礼仪呢?”
“是吗?”公孙修仁心中暗笑,南宫照影这清丽文静的外表确实可以唬人,但光能唬人是不够的,他要她蜕变成一名内外兼美的淑女。“照影,你走几步让尤夫人瞧瞧吧。” 南宫照影秀眉轻蹙,心里老大不愿意,但又不能拂逆他的意思,只好走几步。
南宫照影这一走动,尤氏的笑容僵住了。
她从未见过哪个姑娘家走路同她一般不成体统,大刺刺的步伐完全不像个千金小姐。难道南宫照影原本是个低贱的丫头!这样的女子真能当上儒社的当家夫人吗?
这番心里话,尤氏自然不敢说出口,她只好撑着笑脸道:“我看小姐聪明伶俐,闺阁仪节一定一教就会,包在我身上吧。”
“很好。我相信这难不倒你,不过,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头。”公孙修仁从椅子上缓缓站起。“在教导时,我不希望我的未婚妻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无论是身体上或是心灵上,你明白吗?”
“明白。”尤氏察言观色,公孙修仁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明显,南宫照影是他的未婚妻,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公孙修仁对南宫照影温柔一笑后,离开梅轩,留下南宫照影独自面对接下来一连串无趣又冗长的训练。
首先是矫正走路的姿势。天知道,穿着这身束缚的襦裙,已经让她走起路来感到绑手绑脚,万分不自在,这女人居然还在她头顶上放一杯茶,并严厉地告诉她,走路时茶不可倾,杯不可摇,步履的大小、摆手的幅度都严格规定,还说这是名媛淑女的行姿。
南宫照影就这样来来回回地练习,走得她手酸脚软,头晕眼花,茶杯更不知道打破了多少个。
她见尤氏愈来愈明显的鄙夷神色,言语之间也似有若无的讽刺她出身不高,自幼缺乏管教,南宫照影已一肚子气。
她之所以迟迟不发作,全是为了公孙修仁,她不要这讨厌的女人到外头四处散播,五儒生之首公孙修仁的未婚妻是个粗野的丫头,是块朽木。
南宫照影不愿让公孙修仁丢脸,因此,尽管又酸又倦,手脚又酸又疼,她也要咬牙苦撑,学会合乎礼仪的走路方式。
两个时辰下来,南宫照影总算走得有模有样。尤氏一声令下,她终于可以停止走路,坐在椅子上喘口气。
岂料她才一沾上椅子,尤氏冷冷而轻蔑的眼光又飘过来,她老实不客气地告诉南宫照影,她的坐姿势实在万分不雅,和那些歌楼酒馆的女子根本没有两样。
南宫照影又羞又怒,想她一个清白的女子居然被她比成歌女,令她难以忍受。
南宫照影暗自咬牙,强迫自己忽视那女人的轻视及刻薄的言语。
这一折腾,又是一个时辰,南宫照影身心俱疲,又受了一肚子委屈,感到欲哭无泪。
“接下来是用膳礼仪训练。”尤氏的语气严厉且冷淡,也有明显的不耐烦。
她一声令下,三、四个丫鬟走进来,有的手中捧着一盆水,有的托着盘子,盘上放着布巾或是瓷杯。接着她们在桌上摆放四、五碟菜肴。
现在早过了午膳时间,又倦又累的南宫照影此刻已饥肠辘辘,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佳肴,恨不得将它们全扫进肚里去。
尤氏看见南宫照影注视着菜肴的模样,发出一声极为鄙夷的嗤笑。“小姐,你的表情仿佛饿鬼来投胎,难道是大当家亏待了你?还是你打小至今没吃过什么好食物,才会这样一脸饿相?”
备受侮辱的、感觉涌上南宫照影心头,她将目光转至尤氏的容颜,心中的怒火愈烧愈旺。
“恕我直言,我真的很纳闷,大当家为什么会舍明珠而就顽石,放着高贵美丽的府台千金不要,却——”
“住口!”南宫照影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愤怒地拍案而起。
她这一声突来的怒喝流露出——抹天生的威仪,让尤氏惊疑地愣了一下。
“我不许你提什么狗屁府台千金!”南宫照影想起欧阳绍琪就满腹怒火,都是她,没事乱定什么赌约,害她现下受此折磨。
尤氏听见南宫照影粗话出口,倒吸一口气。“我的天啊,你说话的口气真是下流。”她脸色泛白,一副几乎昏倒的模样。
“下流又怎样?”南宫照影此刻新仇旧恨顿时涌上心头,破口大骂: “我对你已经忍无可忍了,臭娘们!”南宫照影也不知由何处生来一股蛮力,将沉重的桌子掀翻。
“天啊!”南宫照影愤怒地扑向尤氏,尤氏仿佛见了鬼般大叫,连忙逃窜。
顿时杯盘破裂之声四起,屋内一片凌乱,婢女们被突来的混乱吓得尖叫,纷纷夺门而出。
“我的天!”公孙修仁来到梅轩外,不禁怔住了。
婢女们惊恐的尖叫声只怕整个洛阳城的人都听得到。
更教他惊骇的是,南宫照影奔至屋外,居然像遇见仇人一般,拉着尤氏又踢又打。
公孙修仁二话不说,飞快地抓住南宫照影。
南宫照影犹张牙舞爪,怒气难消的要扑向尤氏。
这个势利的女人胆敢轻视她、欺凌她,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
“放开我,我要抓花她的脸,撕烂她的嘴。”南宫照影拼命地挣扎,公孙修仁怕压抑不住,只好加重力量,将她紧紧拉住。
“大当家,很抱歉,这个工作我无法胜任。”原本丰姿绰约的尤氏,此刻已发髻歪斜,衣衫凌乱,不等公孙修仁开口,仿佛逃离瘟疫一般冲出梅轩。
“放开我!”南宫照影不甘心她就这么离去。对公孙修仁箝制的手臂又打又咬。
“你闹够了没有?“公孙修仁大声怒喝。
这一声怒喝,让南宫照影恢复理智。
天啊,她做了什么?
南宫照影停止挣扎,四周一片寂静,她才发现,这里只剩下她和公孙修仁。
公孙修仁愤怒的将南宫照影用力地转过身面对他。
南宫照影一瞧见他铁青的脸色,头皮不禁发麻。
他的神色已经不是“狂怒”可以形容的了。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燃着两簇怒焰,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你……”公孙修仁由齿缝间进出一个“你”字,其余的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此刻的怒气,只怕用“排山倒海而来”仍不足以形容。
南宫照影被他的神色吓坏了,心底升起一股惧意,她本能地开始挣扎。“放开我!”
“放开你?看你做了什么好事,居然还有脸叫我放开你?”公孙修仁不由分说地将南宫照影拖进屋内。
一踏进屋子,只见满目疮痍,桌翻椅倒,更令公孙修仁怒不可遏。
他不理会南宫照影的挣扎,用力的将她往房里拖去。
“放开我,你这该死的家伙!”南宫照影挣脱不出他的掌握,大声怒吼。
“我该死?”公孙修仁冷哼,“在我死之前,我发誓我会打得你皮开肉绽。”话一说完,公孙修仁将南宫照影牢牢按在腿上,毫不留情的在她的臀部落下一掌。
“啊!”南宫照影痛呼出声,“公孙修仁,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打一个淑女的屁股?!”
“淑女?”公孙修仁冷笑道:“我没有见到什么淑女,我打的是一个野性难驯的疯丫头!”他大手又落下。
“啊!”南宫照影痛彻心扉,放声大哭。
但她的痛哭未能使公孙修仁心软,他无情的巨掌仍接二连三地扬起又落下。
当公孙修仁收手时,南宫照影早已哭得声嘶力竭。
公孙修仁将她拉起,首先触及的是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眸,那对眸中有怒、有恨,充满委屈和痛楚。
公孙修仁心中不舍,很想将她拥入怀中,为自己的责打抱歉,告诉她,打在她身上的力道,远远不及他打在自己的心上重。
他真的很想吻去她的泪痕,安慰她,疼惜她。
只是,这一切他都忍了下来。他不能纵容她的野蛮与无法无天,她是一块璞玉,不能永远让人笑她是粗鄙的野丫头,她若想摆脱贫困落魄,必须一改往日陋习,否则只能一生在泥淖中打滚。
“你给我好好的在此反省,明天我不仅要听到你的解释,还要听到你的道歉。”公孙修仁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将南宫照影往床上一丢。
她颤动的双肩和孤单的背影在在纠紧公孙修仁的心。
不,他绝对不能心软。
公孙修仁一咬牙,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梅轩。
南宫照影泪眼迷蒙地望着他离去,一时之间只感悲痛交加,哭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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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照影才悠悠醒来。
原来,她哭着哭着便睡着了,此刻窗外已月明星稀,夜阑人静。
南宫照影推开被子下床,心中纳闷,奇怪,是谁帮她盖上被子呢?
除了芙蓉和婉儿,还会有谁?总不可能是公孙修仁吧,他现在肯定气死她了。
想起公孙修仁,南宫照影不由得满腹委屈。
他将她丢给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之后,不顾她的死活,让她受尽那女人的揶揄和鄙视。
尤氏夹枪带棒的话,句句都教南宫照影万分难受,仿佛她南宫照影出身不高,便是个污秽不洁的愚笨女子,再多的教导都是枉然。南宫照影虽然打小是个叫化,总还是个自爱的姑娘,凭什么在她眼里如此轻贱?
更教南宫照影忍无可忍的是,尤氏总有意无意地拿欧阳绍琪同她比较,并明显的表示公孙修仁选择她是何等的令人不可思议,何等的不智。
她知道欧阳绍琪出身高贵,但那又怎么样呢?一个人的价值,难道是由天生的贵贱来决定吗?欧阳绍琪出身富家,却有一副冷酷心肠,又比她南宫照影强上多少呢?尤氏凭什么以家世来断定她南宫照影不如欧阳绍琪,不配得到公孙修仁的垂青?
公孙修仁如此大发脾气,无非是怕输了他和欧阳绍琪之间的赌约,难道她南宫照影只不过是公孙修仁用来摆脱欧阳绍琪的一颗棋子?
南宫照影心想,是否他对她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两人之间只有利益关系,他供给她温饱,她替他摆脱纠缠?否则为什么他不先问明白她的委屈就怒火冲天呢?
南宫照影愈想愈伤心,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她连忙抹去眼泪,心中打定主意。
既然配不上公孙修仁,她又何苦高攀,硬要留在文心园呢?
她若恢复原本的生活,绝不会再有人对她鄙视轻侮。
主意既定,南宫照影悄悄拉开房门,一阵夜风迎面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之后,鼓起勇气没入夜色中。
她走了一段路,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儒社比她想像中更大,出了文心园,她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才能走出儒社。
她在月色下徘徊,晚风让她不住地打冷颤。
一阵低低切切,如泣如诉的箫声忽然传人她耳中。
三更半夜的,是谁在吹箫呢?
也许吹箫之人可以指点她离开儒社的路。
于是南宫照影循着箫声走去。
她踩着轻巧的步伐,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来到箫声的源头。
南宫照影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有座小小的凉亭,亭中有名男子背对着她,箫声便是这男子所吹奏出来的。南宫照影好奇的打量四周,此处好像另一个文心园,只是不若它气派而显得深幽。
箫声停住了,亭中之人已经察觉她的存在。
“你是何人?”男子的声音低沉徐缓,他并没有回头。
“我……”南宫照影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冷漠,也许是不高兴自己的打扰吧。“我叫南宫照影。”
“南宫照影?嗯,你住在文心园,来这里做什么?”
“你知道我住在文心园?你是谁呢?”
“司徒守义。”
南宫照影从未听过五儒生的名号,并不知道司徒守义便是公孙修仁的结义兄弟。
“司徒公子,我想离开儒社,你能告诉我该往哪里走吗?”
“离开?”司徒守义霍然转身,一挥衣袖。月色下,南宫照影发现他有一张清朗俊秀的面孔,和公孙修仁有三分相似,不过比公孙修仁看来更刚硬冷酷。“你想离开儒社?”
“是,你告诉我该怎么走好吗?”南宫照影神色哀戚地说。
“你走不了的,除非大哥愿意放你走。”
“大哥?”南宫照影一愣。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凌空而至,落在南宫照影身畔,正是气急败坏的公孙修仁。
“啊!你……”南宫照影乍见公孙修仁,大惊失色,冲到司徒守义的身后躲藏。
“离开儒社?你想都别想!”公孙修仁的声音充满明显的恼怒,他一步步朝藏在司徒守义身后的南宫照影逼近。
原来方才司徒守义衣袖一挥,其实是使一种极为上乘的功夫——千里传音。
司徒守义用千里传音的功夫告诉文心园的公孙修仁,南宫照影人在秋心园,并且打算离开儒社。
南宫照影瞧见公孙修仁愠怒的脸色,感到心慌意乱。
就在公孙修仁伸出手要将躲在司徒守义身后的南宫照影拖出来时,被司徒守义手上的紫箫阻止。
“大哥,唐突佳人,可不像你的作风。”司徒守义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笑意。
“她做错事情却不思反省,反而闹别扭,她必须给我好好地解释清楚。”公孙修仁心中饱含怒气,一瞬也不瞬地瞪着南宫照影。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又不是傀儡,凭什么任人摆布?”南宫照影被公孙修仁无情冷淡的语气惹恼,含泪怒吼。
“你……”
“大哥。”司徒守义淡淡地道:“善良纯真的本质才是最可贵的,礼教的束缚只会显得虚伪,若你执着于无聊的赌约,坏了璞玉纯真的质地,只怕你会后悔莫及。”
“这……”公孙修仁闻言一怔。
他有必要强迫南宫照影受这些礼仪训练吗?举止粗鲁些,难道便罪大恶极吗?
一板一眼的走路,中规中矩的坐卧,这对一个本性天真活泼的女孩而言,是多么的束缚,何等的不自在?
冗长无趣的学习对南宫照影而言,又是何等难熬的折磨!他对她居然不曾体谅,只有苛责。
何况南宫照影本性善良,为何会突然对素不相识的尤氏做出攻击的举动呢?
公孙修仁心中一惊,难道她受了尤氏什么委屈?
“顺其自然吧,或许你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司徒守义一笑,将南宫照影推到公孙修仁面前,然后迳自离开。
南宫照影眼眸中含着泪水,不发一语。
“照影。”公孙修仁瞧见她眼角噙泪,一阵心软,他上前想将她揽入怀中,南宫照影却往后退一步。
“我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粗野丫头,你别碰我,省得脏了你的手。”南宫照影赌气地哽咽道: “你去抱你的府台千金吧,她和你才是天生一对。”
“你为什么这么说?”公孙修仁摸不着头绪,他不明白南宫照影为何忽然对自己的出身自卑。
“为什么?大家不是都这么想吗?那个女人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你为什么舍明珠而就顽石?是你一时昏了头,还是我用什么不要脸的手段勾引你?”
“胡说!”公孙修仁怒喝,心疼万分地将南宫照影揽入怀中。“那个女人胆敢说这样的话?”
“她还说,我给人的感觉,和那些青楼女子没什么两样。”南宫照影伏在他胸前轻泣道。
“可恶!”公孙修仁将她揽得更紧,难怪她会攻击尤氏,任何一个清白的姑娘家,无论性情再怎么柔顺,听到这种侮辱都会怒不可遏。
“仁哥。”南宫照影抬起头,泪眼迷蒙的问:“那天,我……我让你亲吻我,算不算是勾引你?”
“当然不是。”公孙修仁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正确地说,应该是我勾引你才对。”
“你为什么要勾引我呢?我对你而言,不过只是用来摆脱纠缠的工具罢了。”
“谁说的?”公孙修仁有些愠怒地轻斥。
“难道不是吗?不然,为什么你从来没有顾及我的感受和意愿?也不先听我解释,问我是否受了委屈,你就……”想起公孙修仁无情地痛打她的臀部,她又开始哭泣。
“别哭。”公孙修仁见她落泪,心如刀割,他轻柔地吻去她的泪珠。“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我急着想让你摆脱往日的粗野,往后你成了我的妻子,同我一起生活,面对日常接触的人事物,才不会感到格格不入,受人轻视。”
“成为你的妻子?”
“你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啊。”公孙修仁笑道。
“可是那是假的啊!”南宫照影急着道:“那是你欺骗欧阳绍琪的——”
“谁说的?五儒生是不说假话的。”
“我不能成为你的妻子。”南宫照影轻叹道:“我什么也不会啊。”
“无所谓,你可以慢慢学。”
“我是颗顽石,学不来的。”
“在我眼里,你是颗明珠,是块美玉,是无价之宝。”公孙修仁深情地注视着她。
这一句肺腑之言,让南宫照影好生感动。
“你会后悔的,你脑筋不正常了。”
“脑筋不正常的话,才会让你这个珍宝离开儒社。”公孙修仁笑道。
“我还需要学习那些规矩礼仪吗?”南宫照影秀眉轻蹙。
“这要看你的意愿了。”
“一个月内,我若没成为让欧阳绍琪甘愿服输的淑女,你就输了赌约。”
“无所谓啊,大不了娶她而已。”公孙修仁耸耸肩,不在乎地笑道:“你别担心,就算你毁了容貌,又要当她的丫鬟,我还是喜欢你,不喜欢她。”公孙修仁故意逗她,其实凭他堂堂的五儒生之首,要解决这种赌约根本轻而易举。
“不成、不成!”南宫照影连忙摇头,“我不许你娶她,也不要被毁容,更不要当她的丫鬃,一辈子侍奉她。”
“所以呢?”公孙修仁笑睨着她。
“我还是乖乖学习好了。不过,可不可以换一个人教我啊?人家不要……”
“胆敢侮辱你的人,我是不会轻饶过她的。”公孙修仁心疼南宫照影所受的委屈,眼眸中泛起一层寒霜。
“算了,你就饶过她吧,其实她也只是出她的真心话而已。”
“胡说,她分明是恶意伤害你。”公孙修仁捧住她清丽细致的脸。“我真是该死,居然相信那表里不一的女人,也没个丫鬟陪伴你,让你受了委屈。”
“我们别同她计较,好吗?”南宫照影仍替尤氏求情。她领教过公孙修仁的怒气,清楚地知道他对她表现出来的只不过是一小部分,公孙修仁若报复尤氏,她不敢想像尤氏会有何种下场。
南宫照影不希望有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你就是这么善良,让我又怜又爱。”公孙修仁俯下头,情不自禁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