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相见我想你有双忧郁的眼
其实没什么道理你总是那么地飞扬跋扈
我想我是太容易动情太善感
可是许久之后你仍有双忧郁的眼
又笑我多心了我知道
在你的眼里我总是想得太多太深
你笑着说爱不是用来思考的
爱越是思考便越离越远
说这话的同时你的眸子
闪着忧郁的光芒
后来我渐渐懂得你这样的人是
不懂忧郁的即使它那般真实地存在
我想还是不要教你明日
就让你有双忧郁的眼却不知道什么叫忧郁吧!
然后那忧郁变成一堵墙一座山
而我成了愚公
在还没来得及清醒
便已力竭而死
再次相见你仍有双忧郁的眼
只是这次我明白了
那其实是我的眼反射在你眼中
忧郁的光芒
明白了那是一汪深洋
而我再当不成精卫
有个男人说我有双忧郁的眸子
我笑了笑山不会太高
只要够他一辈子
我便已满足
“和先生吵架了?”冷岫青温和地问,端给她一杯清香的茶。
亚蔻接过之后深深闻了一下,那茶清香怡人:“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似乎所有的心事都隐藏不住,不由自主地想一吐为快。
“很严重吗?”
她苦笑“大概吧!你结婚了吗?”
孩子都十五岁了。“她微笑,脸上有种心满意足的恬静”我十七岁那年就结婚了,一直和先生住在日本。这次是因为他的腿疾才会回台湾的。“
亚蔻突然想到昨夜在俱乐部那一闪而过的人影。像极了冷岫青,想问却又觉得似乎不合适。
她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亚蔻想了一想:“我昨天在一家俱乐部见到一个和你很像的女人。”
“是吗?”
“妈!”海儿兴高采烈地推门进来:“你看我买了什么!”
亚蔻一愣。海儿脸上没有任何化妆品。但她仍然艳丽逼人。和昨夜在舞台上的女孩儿是同一个人!
“这是我女儿。”岫青宠溺地介绍:“海儿,叫阿姨。”
海儿大方地打量着她:“她很年轻呢!叫她阿姨不是太委屈她了?”
亚蔻回过神来。有些尴尬:“没关系,我也不是很年轻的!你们真的是母女?”
“不像吗?”海儿搂着母亲。以她不大标准的国语问道。
“不是,是妈妈太年轻了。”
冷岫青笑着揉揉女儿的头发:“又去买什么?你这个小购物狂!一天到晚花钱!”
“是我自己赚的呢!”海儿朝她扮鬼脸,从袋子里抽出一条皮裙:“看!好不好看?今天晚上就可以穿的!”
“爱漂亮的小鬼!”冷岫青宠溺地拿着皮裙在女儿的身上比较。母女两个吱吱喳喳地讨论着,日文、中文、英文夹杂着说。
亚蔻坐在那里,觉得自己仿佛是个闯入异国的入侵者,她们与她之间有道无形的墙隔在中间,而她却无法移开视线——对冷岫着和海儿。她有种奇异的熟捻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她们之间似乎有道莫名的联系,无法解释也无法逃脱开。
“亚蔻?”
她怔怔地望着她们。
冷岫青微笑地:“海儿邀请你晚上去看她表演呢!”
“表演?”
“我在俱乐部表演直到我们回日本去。”海儿有些骄傲地摆了个漂亮姿势:“很特别哦!你要不要来看?”
“是在敦化北路上?”
“你知道?”
亚蔻点点头:“我昨天晚上才去过,那真的是你?”
“没错!很棒吧?”海儿开心地旋转两圈:“我是第一流的舞娘!”
冷岫青有些无奈:“她是个小表演狂!回台湾之后整天嚷着无聊,带她到朋友的俱乐部去,她立刻批评人家的表演太落伍,我也没办法,只好让她先卖艺啦!”
“什么卖艺!那是艺术!”海儿立刻抗议。
亚蔻惊奇地注视着她们,一个如此端庄高贵的女人和一个如此狂野不羁的女儿!
她不由自主地抚着自己的小腹,将来她的孩子是否也会如此特别。
我要回去了!下午爸爸到医院去。我会陪他去的!“她在母亲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你不呵以打扰我和爸爸的亲子时间!“她老气横秋地说着。
“知道了!快去吧!”冷岫青怜爱地拍拍女儿的脸:“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拜!”海儿朝她们送个飞吻,一阵风似地旋了出去!
“你真幸福……”亚蔻低叹。
冷岫青摇摇头:“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你不该这么快就丧气!”
“他不想要孩子。”她说着,仿佛这是个宣判似的。
“不会有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她坚定地反驳!
“你们之间一定有误会!”
“是有误会。”亚蔻惨笑:“我和他之间最大的误会便是结婚。”
他的心情十分恶劣,那神情仿佛可以与世界为敌似的阴沉!
坐在办公室里,可是他宁愿自己不在这里!
过去这许多年来,工作是他最好的调剂在短短几年之间他接手杂志社,并将它扩张成知名的休闲杂志,凭的全是不要命的干劲和才气。
在任何时候只要他投入工作,外面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不知道什么叫工作压力;对他来说不工作才是可怕的压力。可是现在他发觉他瞪着桌上已完成的企划案长达一个钟头之久,却根本不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全杂志社的人都当他是一座会走路的活火山似的对他进而远之,而圣星宇那冷眼旁观的态度令他火冒三丈无法忍受!
他到底来做什么?过去他得下十二道金牌才请得动他到办公室来一趟,而最近他却似乎无所不在,时时刻刻在他的面前,以那双等着看好戏的眼冷冷地望着他。似乎随时都准备好好的嘲笑他一番似的!
他发觉他竟能在最短的期间内,得罪世界上全部的人!
莫名其妙!
根本是莫名其妙到家了!
石磊懊悔地合上那份写着火星文的企划案,一抬头至星宇正明魂不散地倚在门口以拟实非关,嘲弄的眼望着他。
“不懂得什么叫礼貌是不是?”他没好气地吼道。
“我需要重来一次吗?”圣星宇冷笑,大刺利地走到他的面前坐下。
“什么狗屁事?”
“没事,想念你,所以来看看你。”
石磊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最好的朋友居然会在转眼间成为背上的芒刺!
而圣星宇似乎很高兴成为他背上芒刺!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哪一点得罪你了?”石磊叹口气。烦躁地耙耙头发:“我做错了什么事让你非要这个样子?”
“有吗?”他故作惊讶地:“我没什么样子,自古以来我不都一直是这样的吗?”
“你是存心要破坏我们的友情是不是?”石磊阴沉地问,怒气已达顶尖,他不打算再让任何人践踏他,不管是为了何种理由!
很少人敢惹石磊生气,因为他的怒气通常是带有强大杀伤力的!
圣星宇很报了解他,但他只是冷冷地瞅着他:“终于发脾气了?我以为你这个人是没有牌气的。”他讽刺地说着“还是因为没有老婆可以让你发脾气了?”
“你——”石磊铁青着脸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圣星宇——”
“你们在干什么?”石水仙惊讶一声。
“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进门要敲门吗?”他忿怒地咆哮。
“我知迎!国民礼仪手册里写有嘛!不过我没看。”石水仙怒视她的儿子:“还不放手?”
石磊泄气地放手一推,星宇重新跌回他的椅子上。
“什么事需要发——”她猛然住口,愕然地望着转过来面对她的圣星宇,“你……怎么会在这即?”
圣星宇冷冷一笑:“怎么不会?几天之前我还是你儿子最好的朋友。”
石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你们认识?”
“怎么不认识?她是我——”
“星宇!”水仙惊呼着制止他:“不要!”
“不要什么?”石磊隐隐感到某种奇怪的气氛在母亲与至友之间流动汹涌,“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石水仙仓皇地逼出个笑容:“没什么,他是一个老朋友的儿子,我们……最近才认识。”
石磊注视着面无表情的星宇:“是这样吗?”
圣星宇仍是一抹冷笑“她说是就是啦!”他冷冷转身“她是你妈不是吗?”
他走了出去,石水仙丧气地跌坐在沙发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沮丧!
石磊走到母亲的跟前“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说没有你也不信,那又问必说!”
“到底什么事?”
“不要问了!”她烦躁地喝止:“该告诉你的时候你想不听也不行!”
石磊望着她,某件事正在酝酿,他一无所知,或许他最好保持一无所知的情况!
石水仙深呼吸一口气镇定下来:“亚蔻到哪儿去了?我刚刚到家里去,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离家出走了。”
“什么?”
石磊阴郁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我昨天喝醉了,说了些话惹她生气,早上她就走了。”
石水仙怒气冲天地跳了起来:“你明知道她怀孕还惹 她生气?”
他只有沉默,事实上他对自已的斥责已远超过一切。根本不在乎她的怒气!
石水仙气冲冲地嚷:“那你知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他叹了口气:“大概是在梦夜那里吧!”
除了梦夜那里,她到底还能去哪里呢?
结婚之后她将自己租的小公寓退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需要在外面找个容身之地,而现在除了去投靠朋友之外,她已没有地方可去。
亚蔻坐在人行道上,傻傻地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梦夜还没下班,她的工作需要绝对专心,她不能现在去打扰她,只是——可以去哪里?一时之间竟真的无所适从。
从小她就渴望一个家,完整的和世上千百万人一样平凡的家庭,可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
许多再平凡不过的愿望对某些人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
她满心以为结婚了便可以达成愿望了,现在才发觉原来婚姻不过是一纸合约!它保障了她住在丈夫屋檐下的权利,却无法保证幸福从此翩然而来。
是她不够努力?如果是那为什么她会充满无力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一片茫然?
她努力不去看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大片阴影,努力要自己不要去在乎那段过去,可是他却让那梦梦魇她的心中越来越翻腾不休——邱幕兰到底是什么样一个女人?
没有人肯告诉她,也没人能告诉她,除了她的丈夫。
她不相信他会说,她更不相信他说了之后便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奇怪的是所有的人都高唱山盟海誓已不在了,而她的丈夫却没有跟上潮流,而宁可任他们的爱情及婚姻在一个可笑的、落寞的哀怨中死去!
“亚蔻?”
她抬起头来,圣星宇坐在车子里停在她的面前;海广她无精打采地招呼。
“要去哪里?我送你。”
“没有要去哪里。”
圣星宇居然下了车,就将车子停在马路中央“那我陪你。”
亚蔻睁大了眼,他是真的完全不在乎后面车子尖锐忿怒的喇叭声。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不是你跟我上车,就是我下车在这里陪你,等到你想到要去的地方为止。”他脸上有种无赖专横的笑容。
“你真的是个怪物!”亚蔻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跟着他上车:“这根本是绑架!”
“我不是每天都在街上绑架女人的。”他笑了笑替她打开车门:“只有你是特例。”
“我该感到荣幸?”
“不,你该尖叫逃跑。”他套用她们的话说着。
亚蔻仍摇摇头“我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
“有时候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他承认,将车子驶上道路。
“我们去哪?”
“不知道,也许找个地方把你藏起来。”他半真半假地笑道。
有何不可呢?她这样想着,眼前这个谜~样的人,对其它人或许有威胁性,但对她没有,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她很确定这一点。
“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她莫名其妙地问。
“你该怕的,我或许会为了某种理由而伤害你。”圣星宇开着车,侧脸的表情有如石雕。一瞬间她竟觉得他和石磊是那般不可思议地神似!
她甩甩头,甩掉那可笑的想法。“我不知道你的理由是什么,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但我一点也不害怕,你不会伤害我。”她十分笃定地说着。
“你真的很相信你的第六感。”
亚蔻耸耸肩“除此之外我已经没什么可以相信的了!
“她真的不在我这里!”梦夜几乎是无奈地再次重复:“如果她在我这里,我没有理由骗你,你以为我不担心吗?”
“那她还可能去哪里?银欢那里?”
“我打过电话了,银次根本没见过她,石磊,你到底说了什么话让她离家出走了?”
话筒的另一端极其无奈地叹息:“一些很该死的话!”
“这是很显然的!”梦夜十分不满地“找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她?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还要让那些已经消失的事折磨你们多久?你会失去她的!难道终你一生,你都要活在失去爱人的悔恨中吗?”
“我知道—一”他挂上了电话,最后一句话只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梦夜瞪着话筒许久,无奈地也挂上它。
她会去哪里?
亚蔻有许多朋友,但可以当成避难所的只有她这个地方,已经这么晚了她到底会到哪里去?
蓦然门铃刺耳地响了起来,她惊跳一下连忙奔过去开门:“亚蔻?”
门上站着圣星宇,他扶着已醉得不醒人事的亚蔻朝她微笑:“抱歉。”
“她怎么喝成这个样子?”梦夜扶过她,和圣星宇一起将她扶进房里安顿好。
她站在床畔看着眼睛有些浮肿的她:“又哭了?”
“她需要一些发泄。”圣星宇耸耸肩。
梦夜摇摇头关上房门和他一起走到客厅“坐一下,我泡杯茶给你。”
“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他好奇地打量着她。
“你现在不正在告诉我吗?”她冲好茶叶端到她的面前,眼神防卫地:“我不管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如果你伤害她,我不会让你好过!”
圣星宇眨了眨眼笑了起来:“她说的没错,你真的是一只喷火恐龙!”
梦夜一愣:“她还说了些什么?”
“大概你想得到的都说了。”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当它是件稀世珍宝似的。“你喜欢当褓姆的不是吗?来照顾我如何?”
她冷冷地望着眼前俊美的男人:“我见过的人不少,可是像你这么努力要当个坏人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圣星宇无动于衷地笑了笑:“又是一个满脑子浪漫思想的傻女人,你也相信自马王子和白雪公主是不是?
期望有个穿盔甲的武士?“
她没兴趣和他研究心理学,只觉得同情。
在他那愤世嫉俗的伪装下藏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在那重重防卫的假面具之下,或许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孩子!
“我很怜悯你,但我没习惯和我怜悯的对象过夜,你请吧!”
她居然对他下逐客令?
他不由得重新审视她,褚梦夜有个老处女似的外表,若她拔下那副沉重的头发,将头发放下来该是个美丽的女人。
他发觉他想见到另一个她!
圣星宇站了起来,凝视着她“等这件事结束我会来找你。”
“是吗?”她故作惊讶地“我会搬家的!”
“试试看我找不找得到你。”他微笑地拉开门。
“我的杯子。”她提醒。
他回头充满魅力一笑:“这是定情之物!灰姑娘,王子的侍卫会将它送回来。”
他在同一个时间坐在海边的岩石上和往常一样动也不动地凝视着海洋。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来?
暮兰没死,他已不需要再哀悼什么,但他仍来了仿佛已成为一种习惯似的。
这些年来,他在每个相同的季节来到这里,不论风雨地坐在当年他们曾一同坐过的岩石上,静静凝视那一片汪洋。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以为他知道的,他既然不能再死一次,那么至少他可以在这里陪伴已逝去的恋人。
当年暮兰的家人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有大多为了他们好的理由而将他们逼上绝路!
当年他们才十六岁没有了爱情便仿佛没有了生命,他们选择了彼此认为的最好的方式向这个世界抗议——他不明白当年的自己,即使明白过也早以遗忘,他曾试图让自己振作,不是都说了爱情只是男人生命中的一部分吗?
但他一直没有遗忘过,没有再恋爱过,直到亚蔻出现之前,他都是石一般难以动摇的男人。
亚蔻和幕兰是全然不同的典型。
暮见脆弱易感,在温室中成长的她,极需要保护及照顾,她什么都不会,那灵气逼人的眸子常今年少的他惊惶失措,害怕自己呵护不了她。
而亚蔻是个孤儿。自小便生活在风雨之中,她勇敢坚强,有自己~套处世原则,她的脆弱隐藏在嘻笑的外表之下,在必要时她的悍然是连男人也及不上的,而她吸引了他。
两个女子,相隔十五年,他带着不灭的伤痕走入礼堂,他以为他可以重新再来过,却牺牲了亚蔻的幸福,即使他从未有过那种想法,但这到底是不是另一种自私?
三十多岁的男人再也不能用天真来形容,但他现在才发觉,自己似乎仍然天真得可笑!
他叹口气,将外套的衣领紧了起来,寒意入侵他的生理系统——他想念亚蔻,想念她的温暖娇笑——石磊站了起来,想回到有亚蔻,或曾经有她的地方,但一转头,不远处有个女子的身影却令他大吃一惊!
暮兰?他不可能看错!那身影已印在他的脑海中成为他的一部分!
“暮兰!”他不由自主地大叫:“暮兰!”
那女人一愣。连看也没看他便转身快步离开!
“暮兰!等一等!”石磊追了过去,不顾一切地想再见她一面!
她走得很急,在岩石之间居然如履平地!不一会儿便已拉开距离,眼看就要消失在黑夜之中——“暮兰——”他突然脚下一绊——眼前蓦然一黑——追不上了,他知道。
关于已逝去的一切,他是再也追不上了!
“你来做什么?”
石水仙站在楼梯间有些尴尬地:“等你,想和你谈一谈。”
“谈,谈什么?”圣星宇嘲讽地笑了笑:“我倒不知道我和你到底有什么好谈的?”
她一反常态地沉默,无法再以平时的态度面对眼前的孩子,看着他,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个女人——圣星宇冷冷地望看她“不是要谈?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想说什么?”
石水仙叹口气:“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清我进去少了。”
“我对你的观感,几年前你就已经很清楚了,还需要我再说一次吗?”
她望着他,圣星宇有张和他母亲极为神似的面孔,一样美丽,一样迷人,而他多了一分男子使朗的神采。
她一直认为星宇是个好看的男子,至少比石磊好看。
石磊是太粗犷了,和他的父亲一样,有张不怒而威的吓人面孔,他们甚至连脾气也极为神似——“到底要说什么?”他已有些不耐烦了:“我很累了!”
石水仙不安地搓搓手:“我知道悔恨我,我不怪你,虽我真他妈的搞不懂为什么,但既然你非恨我不可,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可是至少作不要迁怒到石磊身上,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也想保护你儿子?”他冷笑。
“这不是废话吗?”
“那很好,我妈也想保护我。”
她有些生气了“你父母之间的事不是我的错,我早就不和你父亲那老混球有来往了!你不能把帐算在我的头上”
“是吗?”圣星宇嘲讽地开口:“可是每个故事里都有坏女人,而你正好是我爸妈之间的那个;你不要怪我,除了你之外,我也实在找不到人可以责怪了!”
“你这个不讲理的小混球!”石水仙火大了骂道“那你冲着我来好了!何必又去招惹石磊?他是你哥哥!”
“好!”他冷冷地应看:“你也承认了?他是我哥哥,圣大将军的长子。”
她猛然别开脸:“石磊是我儿子,他和你们圣家没有任何关系!”
“叫你真懂得睁眼说瞎话。”他打开门当着她的面将门关上:“改变不了的!你们上一代所做的事和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有关系,改变不了的关系!”
“星宇!”她拍着门大叫“你不要告诉他!千万不要告诉他!”
他没理会她,将她挡在门外,仿佛如此一来她便不存在似的。
石水仙黯然地住手,知道再喊下去也是徒劳无功的。
她一直试着将石磊和圣家的人隔开,天知道圣星宇居然会是他最好的朋友。
星宇很早就知道她和他父亲的关系了,可是他又怎么会和石磊在一起?
当年石磊服兵役时,不要命地挑了最苦的部队去,她为了这件事去找圣千岩,但他答应过她。绝不会私下去找石磊的,她以为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星宇恨她,他觉得圣干岩夫妇之所以会失和,全都是由于有她在从中作梗。
去他的精神病!
石水仙又恼又气地盼了他的铁门一脚:“有什么老子就有什么儿子!”
即使她喊冤喊破了嗓子也没人会信她的!
当年根本是圣千岩那混帐瞧不起他!好一个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女人,又怎么会变成他们的家庭问题?
她抱着肚子狂吐,呕得泪水盈眶狼狈无比,险些连胆汁都给呕出来!
梦夜无奈地轻拍她的背:“喝成这个样子会有用吗?小心弄坏自己的身体得不偿失!”
“得个鬼!我只得到一堆泪水!”亚蔻挣扎着诅咒,又是一阵干呕!“天杀的!”
“还有力气诅咒表示情况还不算太差!”她丢给她一条毛巾“擦一下吧!”
亚蔻无奈地跌坐在浴室的瓷砖上喘气“天呐!我发誓我再也不喝酒了!”
“你每次这个时候都会发一次誓!”梦夜扶起她:“我买了醒酒药给你,起来吃吧!”
“呕!”
“除非你想把你肚子里的小孩也吐出来。”
“连你也知道了?”
“你自己昨天晚上说的。”梦夜扶她到床上躺着倒了杯水,将药片塞在她的手里“这是最温和的,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她默默将药片吞了下去,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有什么差别?反正他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亚蔻!不要胡思乱想!回去和石磊说清楚,你们之间一定有误会!你不能拿孩子的生命开玩笑!”
“奇怪,每个人都这么说,可是我还真看不出误会在哪里?”她惨笑:“非要他说个清楚,说他不要这个孩子才不叫误会吗?”
“情况没那么糟。”梦夜轻抚她的头发柔声安慰:“你不要胡思乱想,那会把事情弄拧的你就是这样,非要钻牛角尖,这种事是不能开玩笑的!”
“我当然知道。”她坐了起来,脸色仍有些苍白:“只是你要我怎么办呢?勉强不来的!”
“你们刚结婚的时候不是很幸福吗?”梦夜摇摇头“在你知道那件事之前一切都很好,可是你知道之后一切都走样了;石磊没有变,他仍是他,变的是你,是你一直疑神疑鬼的!”
她沉默了,因为不知该回答什么。
刚和石磊结婚时,他们的确很快乐,尽管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是个八面玲戏的工作狂,但他们的新婚生活一直很美满,他很疼她,宠溺呵护得不露痕迹。
石磊向来不会说甜言蜜语,他是个腼腆的情人和沉默的丈夫,但他照顾她,给她最多的自由与空间,他没有冷落过她。
“亚蔻。”梦夜轻轻拉她;或许他的心里仍有过去,“但你会爱一个全然冷血的男人吗?若他真的忘了死去的情人,那么只表示他无情,不要和死去的人争宠!”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那是很可怕的阴影!”
“任何一个地方都有阴影。”梦夜坚定地拍她的手:“阴影无法克服,它就是存在那里,你只能正视它,或把眼光移开当它不存在,在阴影和幸福之间你要选哪一样?”
“真有那么简单?”
她听出她声音里的渴望,不管自己相不相信,她都笃定地:“就是这么简单!”
她在清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丈夫正坐在客厅里等她。她有些意外:“还没睡?”
“在等你。”他粗嘎地“海儿说你没去接她。”
“有与事耽误了。”她来到丈夫的身边。蹲在他轮椅的面前凝视丈夫因失眠而充满血丝的眼“对不起!让你相心了!”
“没什地。”他抚着她的发,突然沙哑地开口“我们回日本去好吗?”
“可是你的腿……”
“它很好。”
岫青摇摇头:“海道太冷了,而且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医生可以治它了,等把腿治好再回去不行吗?”
应辰愚垂下眼:“它是不会好的,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
“还担心那件事?”她将头栖在他的腿上“放心好了,那都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事的。”
他摸着她的发,心中仍充满不安“我担心会失去你……”他粗嘎地笑了笑:“我知道不会有事的,可是我无法不担心……”
“呆子。”她感动地轻斥:“来吧!我送你上床,我们都已经很累了。”
“岫青?”
“嗯?”
他自轮椅上转过头来强迫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如果你再遇见他—一”
“我也不会再认得他了,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而他也不是了。”她在心中轻叹一声,温柔地拍拍他的肩,“别再想了快把你的腿治好,我们就可以回日本了。”
他在迷蒙中见到她;仿佛见她握着自己的手柔声说着话。
她说了些什么?
已记不清楚了,仿佛是些关于时间及不值得之类的话——她还平安地活着,平安地遗忘了他们的过去。
不!不可能!他听见自己的心这样大声地反驳着!
若她真忘了那她为什么还到那个地方去?
她一定没忘!她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压力才不得不舍他而去!
她一定和他一样,日日夜夜在心里复习他们当年的一切一切!
“暮兰!”他喊了出来,无限惊恐!猛然睁开眼睛——他的妻子辛亚蔻正坐在他的身边以一双悲哀的眼睛望着他:“亚蔻……”
“医生说休息一天就可以回去了,有些轻微脑震荡……”她强忍着泪水黯哑地哽咽:“……我明天再来接你出院……然后……然后再找律师和你联络……”
石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亚蔻——”
“不必说了。”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地笑着:“我明白了我会走的!”
“不是这样的!”他焦急地拉她:“你先听我说——”
“说什么?”她甩开他的手哭喊道“说你的旧情人还活着?说你到海边去找她,却跌得头破血流差点吓死我?说你在昏迷的时候口口声声叫的都是邱幕兰的名字,而我却像个白痴一样在为你担心受怕?”
“亚蔻……”他悔恨自责地摇头,却不知该从何开口!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他不想伤害她,而伤害却已造成——潜意识不会说谎,他无法为自己辩驳。“我恨你!”她哭吼,转身奔出医院病房。
“亚蔻——”他徒劳无功地起身大喊。
“这样你开心了?”石水仙怒气冲天地站在门口:“你满意了?可以和旧情人从头来过了?”
“妈!替我找亚蔻回来!”他哀求。
“你他妈的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我这老妈子替你收烂摊子?”她忿怒地咆哮!“我早就警告过你了——”
“妈!”石中玉轻声打断母亲的忿怒,指指已懊恼地抱住头的哥哥“他已经够难过了!”
“难过?那还不是他自找的!”石水仙怒视着儿子。好半晌才忿忿地:“让她去也好,你们自己先冷静一下,现在你这种情况,把她找回来情况也不见得会好到哪儿去!不过儿子,我警告你,你要再三心二意的到头来吃苦受罪的不止你一个!你给老娘好好想清楚!中玉我们走!”她说完拉着女儿往外走,生怕自己会因为过度忿怒再打破他那个冥顽的脑袋!
石中玉犹豫了一下。朝着哥哥轻声劝着:“大嫂有了孩子,你不要拿小孩子开玩笑,想想我们小时候是怎么过的!那种生活你不会想你的孩子再过一次吧?”
石磊抬起眼来,妹妹的眼中有属于过去的苦涩及委屈,他缓缓地垂眼“我知道。”
他不会让他的孩子再受一次那种苦的——然后他猛然~怔!
孩子——“妈,暮兰有没有生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