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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郎君 第二章

  杜芽双给青孟天的冷眼贴效果不大,敷在脸上只是暂时舒缓浮肿刺痛,真正有效的还是三弟炼制的丹药。  

  天将破晓之际,他的双眼已无大恙,随招来黑乌鸦,阅读它带来的家书。  

  撰写家书的是青家排行第四的老幺青孟佑。劈头便说他卜了一卦,卦向显示青孟天近来霉运连连,务请好自为之。青孟佑学艺不精众所周知,但青孟天从来不信占卜,命运安排之事,所以不以为意。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二弟孟书前些日子娶亲,迎娶对象不是自小盟订婚约的水芙蓉,而是从外地带回府,身世不明的丑丫头。  

  四兄弟中个性最温和的青孟书竟率先毁坏最被看好的婚约,老三和老四自然无意遵从双亲旨意,迎娶素为谋面的未婚妻。幺弟孟佑还在信中明确表态对水芙蓉有意,宣告他已和早就有意染指芙蓉的老三孟仁成为对敌。  

  青孟天象想得到两兄弟阅墙,争相讨好水芙蓉的画面。  

  四人定亲对象只有水芙蓉是青州人,因此只有孟书晓得未婚妻子的相貌个性。青孟天的未婚妻是北区之首梁州将王的女儿,孟佑在信中用幸灾乐祸的笔调告诉他,他们耳闻北梁将王千金一些很有趣的事,既然他正好浪荡至北区,铲平法州乱党魁佞教后,不如去会会他早该过门的妻子。  

  青孟天的确有前往北梁的计划,主要目的是退婚。他的父母--------东青州将王爷,王后,放任性喜流浪的他出走,又让次子先成亲,想必已有心理准备,习惯孤独的长子决定退婚,今生不娶。  

  身旁依树熟睡的女孩磨了磨芽,青孟天淡淡瞟她一眼,继续想事情。  

  心中轻描淡写西雍及南许日益显明的叛乱之心。终于承受圣皇领导的东青州为此早有因应对策,不过西雍残暴,南许狡诈,青将王派去卧底的探子,似乎都出了问题。  

  可能的话,青孟天将会转往这两个地方看看。  

  昨夜杜芽双食了毒果,经他催吐,一阵剧呕后昏厥,他让她服下丹药,昏迷不醒的他鼻息很快稳定,转为熟睡。  

  一整夜她呓语不断,还会磨芽。  

  她装扮异于内地女子,应是外地人,青孟天本身叛逆,未把世俗礼教放在眼里,江湖里性情豪放的女子他也见过不少,然而发现她只穿袖衫襦裙,没穿里衣布裤时,他还是吓了一跳。她的包袱也长得奇特,有点像是放大数倍,加了底线的钱袋----------碎花棉布缝制成的袋子,袋口穿有绳带,拉紧便束起袋口,绳袋可背可提可环在手腕上。由她卖给他的冷眼贴来看,她所属国家的物品颇为新奇。  

  这个世界本就无奇不有,青孟田更是不会大惊小怪的人,所以他没有研究她太久。  

  天空由墨黑渐渐转为青蓝色,不过晨曦未出,时间还早,青孟天索性合眼小憩。  

  平静的林野突然多出不少悉窣怪异的声音,青孟天睁开眼,摇杜芽双的手臂要她醒来。杜芽双睡得极沉,磨磨芽,转靠在他肩上。  

  整个林野的气氛转为危险紧张,青孟天把杜芽双扛在左肩,佩剑出鞘握在手上,与躲在暗处的敌手对峙着。  

  还是馗佞教那伙人。他们的不怕死出乎青孟天的预料。  

  也好,省得他再费力气去找他们。  

  对方选定时机,数名教徒突破一触即发的战况,一起进攻,展开与青孟天的血拼。  

  今日青孟天不再见人就杀,他纵身飞跃林野间,寻找带头的人,想要直接解决这批人的首脑,再赴馗佞教找他们更上层的人。  

  车轮战比较倒霉的通常是最接近敌人的人,这群黑衣喽啰为了保命大多和青孟天保持距离,随着他移动;偶尔几个较暴躁,想抢攻的家伙挥剑向他,结果当然立即成为剑下亡魂。  

  形成青孟天前进,在他前方的人拼命后退,在他后面的人努力追赶的场面。  

  众人很快出了树林,来到一片原野。原野稍有斜度,似座小山丘,丘顶有棵大榕树,这附近的地形大抵一样,草原绵延,原上有生长蓊郁的榕树。  

  来到原野,青孟天始知进入树林和他进行追逐战的小喽啰心负有引他来此的任务。  

  数百名馗佞教教徒在原野上等着他,其中几名干部着异色服装,夹在黑衣群中十分明显。  

  该来的都来了,承蒙他们这么看得起他。等这些人一死,从不露面的教主应该会逼出来。  

  他扛在肩上的东西突然抖个不停,“醒来了?”若非她有动静,他几乎忘了自己带了个人在身上。  

  “早就醒了……”他们被层层包围,孤立无援,这下子死定了。而怕得发抖之余,她倒挂在他的肩上,觉得非常不舒服。“我可不可以……换个姿势?”  

  馗佞教干部下令大家一起上,四周所有人齐声喊杀冲向他们。  

  “很快会如你所愿”青孟天说这么一句话时,已旋挥一剑同时刺死四五人。  

  鲜血喷到杜芽双脸上,她直觉想要尖叫,却怕搅乱青孟天的听力,急忙住口。  

  而青孟天因身体重心转变,不时更换扛抱杜芽双的姿势;杜芽双感受到他和昨夜有些不同,昨夜他就非常厉害,不过对敌时身体绷得很紧,今日神色轻松,气势更不可一世。  

  蓦地,她从右方甩翻回他左肩上,她晓得了原因---------他的眼睛已痊愈。  

  既然如此,她毋须在客气,尽情随着紧张情势尖叫再尖叫。  

  她宛如他舞弄的一支枪,抛,翻,甩,接,只差没以她刺击敌人。  

  青孟天主要想攻向几名干部,不让他们周围全让黑衣人掩护。  

  好不容易刺伤一名蓝衣人手臂,要追加给他致命一击时,他翻滚闪开,青孟天当然不会就此放过他,上前刺穿他左胸。  

  “攻那个女的!她是他的弱点--------”蓝衣人在死前向群众喊了这句话。  

  先前所有人注意力全在青孟天,没想到攻击他身边的杜芽双才可使他分心。  

  果然,开始针对杜芽双出招后,青孟天渐渐必须守多于攻,黑衣人倒下的速度减缓。  

  战区随青孟天的移动逐渐移往山丘顶上。  

  几名黑衣人率先冲向山丘顶上的大榕树,意图埋伏在树上,伺机刺杀青孟天。  

  “别靠近那棵树!”当他们跑入榕树树荫,红衣人突然喊道。  

  几人经红衣人提醒,才想起设在该棵树下的陷阱-------反映较快的不是及时跳开,便是使出轻功飞到树上,不过还是有两个人失足落到树旁的一个大窟窿。  

  “原来如此。”青孟天脸上扬起冷笑,跃至树上,刺死树上两三人后,放下杜芽双,“自己小心点。”独自回到树前原野应战。  

  “你怎么可以这样---------”杜芽双抱着树干叫嚷。这棵树充满浓重的腐尸味,令人作呕。  

  少了杜芽双这个累赘,青孟天一个人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没有人能跨越界线,接近杜芽双。  

  杜芽双不再叫嚷,傻傻看着青孟天。他挥剑之快,让人寻不着一丝剑影,只见对方一个个哀喊倒地。  

  尸腐味逾益刺鼻,杜芽双低头一看,树下个窟窿大深,黑不见底,而先前落入洞里的两人,其中一个幸运地攀住树根,即将爬出洞口。  

  那个人还邪淫地抬头一直对着她笑!  

  杜芽双全身寒毛全耸了起来。她吓得跳脚,险些落树,尖叫道:“救命啊!他……他没有跌倒底,攀树爬出来了!爬出来了!救命啊!喂---------”  

  青孟天除去身边的人后才抽空回头,见到一名家伙甫爬出洞口,以及杜芽双向他挥手求救。  

  笨蛋!他才要骂出口,杜芽双便往下坠---------  

  他冲上前刺死洞口边的黑衣人,并跃入窟窿抓住杜芽双的手臂,剑身刺入土石,两人才没有坠入深不可测的洞底。  

  “哈啥啥啥-------”红衣人狂笑来到洞口俯望,“你终究还是掉下去了!啥啥哈啥-------”  

  他的手下跟着他一起狂笑,许多人扛着大袋土石来到洞边,红衣人平举右手要他们别急。  

  好臭!酸呕的胃液涌上杜芽双喉口。这个洞充斥死尸腐烂的血臭味。  

  洞底堆的全是死尸,而落入洞里的活人,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杜芽双见到另一名缓缓上爬的黑衣人。“有……有……”她晃动身体,说不出话。  

  “抱住我的腰!”青孟天拉起她的双手让她环抱他的腰,剩空的手握住一条树根,抽出剑身王下次中这名黑衣人!  

  红衣人见弟兄又死一人,止住笑,脸色发青,愣了一下,怒气眉眼告诉青孟天:“下面全是我死去的兄弟,而这棵树就是他们的墓碑!”  

  “哦!”青孟天虚应,内心暗忖逃脱的方法。  

  杜芽双是个累赘,很大的累赘。带着他硬飞出洞口,绝对会受伤,甚至走不了。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会受伤,但不会有事;若再往前推演,如果没有她,他本不会落入这个洞穴!  

  她出现以后,把她带在身边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危险关头仔细一想,她生死与他何干?  

  他心一狠,甩掉她。  

  “你!啊------”杜芽双坠入洞底,由她凄凉的喊痛声听来,这个洞没有想象中这么深。  

  “你够狠!”红衣人面部肌肉急速抽搐,趁她飞出之际朝她扔出数只毒蜘蛛,果然使他为了闪躲毒蜘蛛而往下掉。“在你死之前要它们陪你玩玩!”  

  众人开始投下土石掩埋洞口。  

  “我活埋了你!啥哈哈--------让你陪葬我死去的兄弟--------啥哈哈啥……”  

  跌在死尸身上犹如跌落软床,不会受伤。青孟天抬首护头,一一刺死随他们下来的毒蜘蛛。  

  杜芽双不会闪躲落下的土石,只会喊痛。  

  青孟天突然发现这不是个死洞。馗佞教为了埋尸而挖掘时,没有发现这布满榕树根的地下有个横向地带是中空没有泥土的。  

  他拉起杜芽双,落下土石很快埋及他们的腰;他挥坎树根,硬是拉着杜芽双躲入边旁,完全避开落下土石。  

  杜芽双被土石击伤数处,痛得哭泣。突然,青孟天竟将剑光刺向她------  

  “你要杀我!你竟然要杀我!”杜芽双掩面瘫跪大哭,被突出的树根刮伤。  

  青孟天剑身刺入的是她脖子旁边的泥土。  

  馗佞教投入埋尸窟窿的土石已完全覆盖过他们的头顶,上面的人相信他们已亡。  

  “你居然要杀我……”杜芽双嚎哭,在封闭的地底下分外伤耳。  

  “看清楚,我杀的是蜘蛛。”青孟天摸索到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身边,“是蜘蛛!”  

  “乌漆抹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啊!”  

  青孟天几乎拧断她手臂,告诉她:“不想我杀你就住口!”  

  杜芽双猛然住了口,但仍忍不住抽泣哽咽。  

  青孟天放开她,以手探测这地底的土石质地,及这个中空地带的高度,宽度。  

  他削了条木根,以打火石燃亮。地底亮起橙红火焰,杜芽双一时无法适应光亮,掩住双眼。  

  是地道。跟前虽然遍布榕树根茎,但看得出是条地道。  

  “跟我走。”  

  杜芽双随他攀爬,穿越多条根茎缝隙后,地道的行径更加明显。  

  由这些根茎看来,地道几十年前被挖掘,而且早已废弃。  

  虽然这地道暂时让他们逃过一劫,但情况并不乐观。  

  燃木释出的烟使杜芽双呛咳,青孟天遂息掉火焰。  

  “你为什么熄火!这样我们什么都看不到。”黑暗使杜芽双不安。  

  “我不想被烟呛死。”他们应该已绕过地上那棵榕树的根茎,地道变得宽广易走,空气亦较为清凉。  

  既然有空气流通于地道里,应该有出口。青孟天径自加快速度前进。  

  杜芽双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得见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喂-------”  

  她战战兢兢碎步往前移动,“喂---------”声音出去后宛如上KTV拿麦克风讲话的效果,回音不断。  

  回音褪去后,她停下脚步。地道里变得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呢?  

  “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她慌张往前跑,“你说说话!回答我啊!喂……”  

  完完全全的黑暗,她连自己的躯体也看不到,向前奔跑的双脚仿佛不是他的,因为她无法感受自己在前进。  

  “你……你……啊!”地面不知是突起石块或树绊倒她,“啊……”着地时膝盖,手臂首当其冲,“痛……痛……”她痛得抱腿侧躺在地上。  

  “动作快点。”青孟天道。  

  她声音十分接近她,她伸出手摸索,拂到他的衣摆,及他的脚。他就在她身旁。  

  唯恐她跑掉,她两手圈住他脚踝处,“我受伤了,你不能多多少少关心我一下吗?”  

  青孟天抬脚,不任她的双手缚住他的脚。“我为什么要关心你!”  

  “是你害我掉下来的!”  

  “我害你?”青孟天反问的语调中不悦多于疑惑。  

  杜芽双坐起,手抚膝盖痛处,“如果我没遇见你,就不会追杀,更不会掉进来这种地方!”  

  “是我推你进来的吗?”声音冷冽得令人发颤。  

  “是我自己……”杜芽双不得不承认是她自己失足落下。“虽然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来,可是……可是在紧要关头,你还是舍弃了我,你揣掉我,把我甩入洞底!”  

  “不可以吗?”青孟天不觉得这么做有错。  

  “当然不可以!如果……如果刚刚你自己一个人逃出去,只有我被活埋,你良心不会不安?”  

  “不会。”  

  “不会!你怎么……怎么可以无情得这么理直气壮!”是他害她卷入这场纷争!再说,她会失足落下也是他突然把她放在树上,他怎么可以一点愧疚感也没有!  

  青孟天不耐烦地重呼口气,“我还没有怪你……”  

  “怪我?”  

  “没错。”他起步往前走。追究谁对谁错没有用,停在这里和她计较更是显得他和她一样幼稚。  

  “你别走!”杜芽双试着站起,左脚膝盖的痛楚使她跪回地上,她气得耙土咆哮,“你凭什么怪我?我早说我要跟随宣莫冷,是你硬把我留在你身边!你别走!不准走!不准走--------你听到没有-------”  

  她的手抓在土上,有许多不知名的东西缓爬上她的手臂。  

  她怔愣住好一会儿,确定手臂得搔疾感兖是真实的,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她手臂上游走一样!

  “啊-------啊-----”她跳起,逃命般跌跌撞撞往前奔跑,“啊------”尖叫声比方才的咆哮凄凉刺耳数倍。“有虫!有虫!啊-------”  

  青孟天折回来拦住惊慌失控的她。“叫什么叫!是你侵犯它们的地盘,该叫的是他们!”  

  “可是……可是……”她吸鼻,惊吓过后极有可能大哭一场,但她努力忍着。  

  青孟天拍打她的手臂,挥去泥沙及蛆虫,然后放开她。  

  “怕落单就走快点,别浪费时间!”  

  “等……等一下。”直觉往前扑,撞进他怀里,双手立即在他身上游移摸索,“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晴孟天在她继续往他下腹部触摸时止住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杜芽双赶忙反手握住他,她要找的正是他的手。“什么都看不到,我一个人不敢走,你的手借我牵……”  

  “不借。”她干净利落地拒绝,立刻想抽回手。  

  “别这样!”杜芽双紧急圈住他手臂,整个人依进他侧身,“只是牵手而已……只要你牵着我走,我保证不会再拖累你。”  

  “已经拖累了。”  

  青孟天拉开她粘在他手臂上的双手,改为由他主动握住她的手。  

  他牵她的手带着她前进。  

  甫前进数尺,去路被浓密缠绕的树根横阻。  

  “前面又是一棵树。”  

  青孟天比照前例,挑选一条较干燥的木根引燃,领杜芽双自根茎缝隙穿越通行。  

  通过该树底,青孟天借火光稍微观察前方路况,然后削了几条木根带在身上,便熄了火。  

  当他偌大手掌又整个复住她的手,她不禁对他说:“谢谢。”谢谢他手掌的温暖使她不再那么惊惧,也谢谢他刚刚细心领她穿越树根,她才未再被根茎刮伤。  

  她诚心道谢,他却没有回声。于是她向他强调:“我跟你说谢谢。”  

  “少废话。”青孟天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故意把几条木根交给她负责。“这些你拿着。”  

  杜芽双右手被他拉着,左手得提包包还得抱木条,加上他于步跨得又大又快,她小跑步才跟得上。他的不体贴,不温柔,不怜香惜玉都令她不满,但她不敢说出口,因为只有依靠他才有可能活着出这地道。  



  她是个识时务的人,死去双亲委托的监护人待她不好,可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三天两头会毕恭毕敬地对他们说句:“谢谢叔叔婶婶的照顾。”  

  梦想使她能伸能缩,求生意志超强。她永远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碰到一个深爱她,包容她,愿意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的人。  

  只要相信未来一定是幸福快乐的,现在所受的苦便不算什么,值得忍耐。  

  把地底的世界比喻为黑夜,那么这个长夜不仅漫长,似乎永远也不会过去。  

  看不到日夜交替,没有天日星月,永远漆黑。  

  杜芽双随青孟天不停地走,偶尔他燃木看视路况,火焰亮度灼伤她的眼,她总是躲在他背后。  

  “休息一下好不好!休息一下……”  

  她多次如此要求,青孟天未曾同意过。  

  这一土的土质不好,吸入胸间的空气显得又骚,杜芽双觉得难受。  

  空腹涌起酸的胃液,杜芽双甩开青孟天的手,后着胸口弯身想吐,“我觉得不舒服,让我休息一下……”  

  她张着口,却呕不出东西。头重晕眩,她蹲下身;一会儿,全身渗出冷汗,她双腿酸软想坐下,但怕土理会钻出虫子爬上她身体而作罢。  

  “喂,你在哪里?”  

  “在这里。”  

  声音来自她右上方。她仰头问:“你不累吗?”  

  “想休息就少说话。”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冷淡。  

  杜芽双抱着平坦的腹部,既饿又渴。下巴搁在膝盖上,闻到包包散发出来的香味。  

  她松开袋口,记起那是她采摘的一堆散发奇异香味的毒果子,一些果子还在她包包里。  

  “把那些果实丢掉。”有毒香果的味道在有异臭的地道里格外突兀。“如果你再吃,休想我会再救你。”  

  “我没那么笨,只是闻闻。”她捧起两颗果子凑近鼻间,咽去嘴里急速分泌出来的口水,差一点点克制不住,把毒果子塞入口。  

  “啊!啊!我想起来了!”她想到包包里的糖果饼干。“我袋子里还有一些吃的!可不可以点火让我找一下东西?”  

  “不可以。”土石的异味已使空气浓浊不净,不能点火。  

  袋子里的空隙全塞满毒果子,她喜欢果子的香味,所以没打算丢掉。她拿出几个放在左手,右手小心翼翼探入袋里摸索。  

  “有了有了……连水也有……”她找出装有白开水的塑胶瓶,及半条巧克力。危机意识告诉她不能把所有食物吃光光。  

  她吃着巧克力,“我有饼干跟糖果,你要不要?”  

  “不要。”  

  “真的不要?我们接下来不晓得还要走多久,什么都不吃,撑得下去吗?别逞强哦!”  

  她听到青孟天一声轻哼,似乎不屑她的说词。  

  杜芽双暗骂他“铁齿”。扭开塑胶瓶瓶口喝水,好心再问他:“你总会想喝点水吧!”  

  “不想。”  

  “真的不想?先说好,东西有限,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以后你用再多钱跟我买,我也不卖的哦!”  

  “很好。我们谁都别打对方的注意。”  

  杜芽双又喝了口水,站起,“打什么注意?”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也别求我把东西分给你。”他单用身上药丸支撑体力,绰绰有余。觉得让她休息够久了,他下令启程,“走。”他伸手探向她。  

  “什么东西?你有什么东……啊,”追问之时,她的前胸被他的大手覆住,“你……你……”  

  她衣衫单薄,青孟天清楚地感受到那份突起的柔软。  

  “你摸到我的……”  

  “手。”他迅速移开手,摸到她手臂,下滑握住她手掌。  

  杜芽双吐吐舌。这么黑,他应该不是故意,而且他没说是她的“后背”已经很好了。  

  青孟天不管她再想什么,用力拉她起步。  

  “等……等一下!我的东西还没收好……”左手拿着水壶溅出水,杜芽双不舍地添添手。  

  青孟天甩放开她的手,“快点!”他的声音粗嗄不稳,想是心底暗自在意刚才错手摸到她胸部。  

  “等一下啦!我再喝口水。”  

  青孟天听到她喉咙吞水的咕噜声,她喝了好大一口水。  

  “我腿好酸,走不动了,我们休息久一点好不好?”她曲膝蹲下。明明吃了东西,喝了饮料,却更累更饿了。  

  “你不用征求我的同意,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真的!”他突然良心发现了!  

  “没错。我们各走各的。”  

  “各走各的!就这么一条路,我们怎么各走各的!”  

  “要跟着我就少罗嗦!快点!你那口水喝玩了没有?”他身上少许耐心被她磨掉了,脾气大得不得了。  

  杜芽双摇摇瓶子,“我……喝完了……”倒转瓶口又摇了摇,空空如也。  

  “怎么办?我不知不觉把整瓶水喝完了!现在一滴水也没有了,怎么办!我们以后怎么办!”她不知所措,扯青孟天的衣服一直问:“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道!”  

  “水很重要,没有水是不行的……”  

  青孟天掐她手臂,阻止她再扯他衣袖,“你再怎么吵那壶水也不会回来!”  

  他回头别身捡起她刚才蹲下时放在地上的木条,然后怒冲冲拖着她前进。  

  “你一点都不怕吗?不知道这个地道到底有没有出口,不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你难道……”  

  青孟天掐她手腕让他住了口,“你再敢吐一个字,我马上放开你的手!”  

  杜芽双顿时因觉得委屈而鼻酸,紧咬住下唇不敢哭出来。  

  原先单纯平直往前进的地道,开始出现下坡,也不再遇见树。  

  地道逐渐狭小低矮,青孟天必须别着脖子走路,土石硬度有变,有些路段松软,有些路段坚硬;许是因为地质的关系,地道方向才会有了转折。  

  气温底,空气冷湿。  

  依地道的深度及挖掘方式推测其由来,很有可能是为了逃亡而挖,而且人数不少,并因为某些缘故,迟迟不敢伤地面。  

  只是,挖掘这地道的人们究竟有无掘出出口?或者他们到后来逃过敌人追杀,却一个个死在地道里?  

  杜芽双脚不跟呛往前倒,青孟天即使扶住她的腰。  

  “我真的不行了……一步也走不动……”  

  她身子虚软的依向他,他推正她,才放开手,她立刻又倒向他。  

  “你站好。”  

  杜芽双腻在他怀里,眼睛已经睁不开,思绪飘走了一半。“我们走了三天三夜了,再不睡一觉会死人的……”  

  “没那么夸张。站好!”  

  一被他推开,她马上打个寒颤,“好冷……借我靠一下……好饿……好累……”  

  青孟天摇撼她肩膀,“你醒醒,别睡着!”  

  “别吵!”杜芽双吼完这两字,磨了磨芽,陷入沉睡。  

  “你……”  

  青孟天叫不醒她,更不可能浪费力气背着她走,于是把她靠墙放在地上,自己则坐在她对面。  

  他服了一颗丹药,合眼休息。  

  片刻,青孟天觉得杜芽双有动静。“这么快就醒了?”  

  “好冷……”  

  杜芽双半梦半醒,梦游似地伸手往前搜寻。找到他胸膛,她惺酣躺入他怀里。  

  “你干什么?走开!”  

  她紧圈住他的腰,身体一阵瑟缩,“我好冷哦……”  

  “走开……”他硬是使劲推开她,她缩躺在地上。  

  “好冷……”  

  青孟天听出是她的呓语,原已横下心不理,过了一会儿,他说:“过来。”  

  愿意把胸膛借给她,但她毫无动静。  

  “过来!”他下令;她没有反应,小声地磨了磨芽。  

  青孟天重呼口气,合上眼。  

  想想,突然出手拉起她,把她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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