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替韩玉解决早已排定的各项通告行程,她花去大半天的时间,又是请吃饭道歉,又是喝咖啡陪罪的,终于顺利的为韩玉处理掉一天的通告。
当她拖着一身疲累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回到家,她第一件事先直奔二楼韩玉的卧房,看看她现在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情是否干复了。
她一直很好奇,早上来找韩玉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一再向韩玉拿钱,而韩玉又为什么要给他呢?
不过,她虽然好奇,却不敢开口问韩玉,她怕她会生气!
带着一肚子问号,可儿来到韩玉的卧房门口,她举起手敲了敲门,里面一点回应也没有。她不死心的再敲了敲。还是没有回应。
于是,她有些着急了。伸手去旋转门把,发现门没锁上,她立刻开门冲进去!
“韩姊!”可儿喊了一声,才发现房里空无一人。
她举目张望,四下搜寻,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突然,她发现韩玉桌上搁了一张浅蓝色信笺,她走上前去看:
傅伯伯、可儿:
对不起!我走了。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压力好大,如此压抑下去,我怕自己会承受不了。
所以,我选择逃避,我必须自我放逐一些日子。决定得很仓卒,走得又匆忙,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一声,请不要怪我。
过些时候,我会冉回来的,请别为我担心!还有可儿,我的事就劳你多费心了。
请你们保重!
韩玉
看完韩玉留下来的信,可儿焦急的拿着那封信去找傅胜晖和傅亚。
可惜,她楼上楼下都找遍了,一个人影也没有。傅胜晖和傅亚都不在家。
可儿握着那张信笺,在客厅里坐立难安,来回踱步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好半晌,终于听见开门声——
“傅先生,你终于回来了。”可儿如遇救兵般的迎上前去。
“怎么啦?有什么事吗?”看她一脸慌张的表情,傅胜晖莫名其妙的问。
“傅先生,不好了,韩姊失踪了!”可儿把手里的信递给他。
“失踪?怎么会呢?”傅胜晖接过去打开来看。
看完之后,他眉头紧蹙起来。“小玉怎么会不告而别呢?到底什么压力困扰了她?”
“傅先生……”可儿直觉就想到了那个陌生男人,韩玉也许就是因为他而躲了起来。可儿一五一十的把韩玉连续受到一名陌生男子需索金钱的事都告诉傅胜晖。
“可儿,你确定韩玉真的拿钱给那个人吗?”傅胜晖简直不敢置信,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对韩玉勒索,而且还不只一次,这个人也未免太大胆了些。
“我和傅亚都亲眼看见,不会错的。第一次韩姊给他多少钱,我不清楚,第二次我亲眼看见韩姊给了他一张三十万即期支票。”
“什么?三十万!韩玉怎么会给他这么大笔钱?可儿,你以前真的没见过那个人吗?”傅胜晖对韩玉的大手笔,大吃一惊,他怀疑韩玉认识那个男人,才会给他那么大笔钱。
“在这两次以前,我确定从未见过他!”可儿语气十分肯定。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韩玉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傅胜晖极力思索着。
“傅先生,韩姊会不会有事啊?”可儿忧心仲仲的。
“你别担心,我想不会有事的,我会派人调查她的下落。”傅胜晖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可儿这才稍稍放心的点点头。
* * *
韩思尘回到她从小居住的“清心斋”,夏心莲正在院子里的花圃除杂草。
“奶奶,我回来了!”她跨进院子里,对着夏心莲蹲着的背影唤道。
夏心莲闻声,回过头来。“小尘!是你呀,你怎么有空回来呢?”
自从韩思尘当了红歌星之后,她偶尔会抽空回来探望唯一的奶奶,但是次数不是很频繁,而且每次总是来去匆匆,因为她不想引起傅胜晖和可儿的疑心。
她不想给平静的“清心斋”带来任何困扰。
“奶奶,我好想你!”韩思尘飞奔过去,扑进她怀里。
“傻孩子,奶奶也很想你,天天盼着你回来哪。”夏心莲兴奋的眼角泛着泪水。
“奶奶,对不起,让你挂心了……”韩思尘听到奶奶对她的牵挂之情,不觉心中一阵亏歉酸涩,泪珠滚滚而下。
“傻孩子,别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奶奶拍着她的背说。
夏心莲搂着爱孙进屋里去。
“小尘,你这次回来可不可以多住几天,让奶奶好好的看看你?”夏心莲拉着韩思尘的手说。
“奶奶,你放心,我这次回来,要在这里住一阵子才走。”韩思尘笑着安慰她。
“是真的?那你台北的工作不忙吗?”夏心莲有些意外,甚至不敢相信,她以为韩思尘是怕她难过,才故意骗她的。
“不忙,我的唱片宣传刚好结束了,所以我跟老板请了一段假期,要回来陪陪你。”
“太好了,你的老板对你真好,有机会替奶奶谢谢他!”
“我会的,奶奶。”韩思尘点点头。
其实,当初她之所以踏人歌坛,完全是为了报答傅胜晖的救命之恩。
她的个性淳朴恬淡,对于名利一向没啥兴趣,如今虽然在歌坛占有一席之地,却对五光十色、灿烂绚丽的舞台没有一丝眷恋。
唯一让她牵挂、放不下的是,欠傅胜晖的人情,要如何才能偿还得清?
也许过一阵子再回台北帮他出几张唱片,为他的“红鹤”唱片多赚些钱,然后便挥别台北的一切,回到这里,与奶奶终生相守,再不分开了……她认真的思考着。
* * *
韩玉失踪之后,傅亚整个人几乎快崩溃了。他每天从早到晚,开着傅胜晖那部宾士三OO,大街小巷不停穿梭,就为了要找到韩玉。
他的第一张专辑唱片已经进入收歌阶段,他却无心参与,一颗心全挂在韩玉身上。
韩玉一声不响的不告而别,傅亚遍寻不着她的踪影,心急如焚,对她的思念与惦挂,日日夜夜在心里煎熬着他。
渐渐地,他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昔日的英姿风发、飞扬神采已不复见了。
傅胜晖看了好不心疼,可儿也为他担心,只是他们除了心痛,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数不清的憔悴日子里,傅亚只好把对韩玉的一片深情,化为有形的文字,用心写成一首歌词。
“叔叔,请你帮我把这首词谱上曲好吗?”傅亚将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递给傅胜晖。
傅胜晖接过手,迅速看了一遍。“这是你为韩玉写的歌词是不是?”
“嗯。”他点点头,两眼布满血丝。
自从韩玉失踪以后,池没有一天睡得安稳。韩玉要是再不出现,他恐怕很快就会为她憔悴而死。
“叔叔感觉得出来,你真的很爱她,可惜叔叔却无法帮你找到她,是叔叔没用……”傅胜晖看他日渐憔悴的脸孔,不忍的自责道。
“叔叔,你别自责,地球这么大,她若是存心躲起来,我们根本找不到她,就连神仙也许都柬手无策啊。”
“哎!小玉这孩子一向乖巧懂事,从不教人担心的,这次怎么会一声不响的躲起来呢。”傅胜晖怎么也想不透。
“叔叔,这些日子我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她,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想试着把这首歌放在我的唱片裹送给她,希望她听见了,能被我感动,再回到我们身边。”傅亚把他所寄托的最后一线希望告诉傅胜晖。
“好吧!试试这最后的办法,我会尽快将这首歌谱上曲,好让你配唱。”傅胜晖抱者姑且一试的心情说。
“叔叔,谢谢你!”傅亚终于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无论韩玉此刻人在哪裹,无论她听不听得见,他一定要为她唱这首为她写的歌。他一定要让她明白,他有多么在乎她,多么爱她,今生今世,他已不能没有她了。
* * *
周末的晚上,韩思尘与奶奶坐在客厅的藤椅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喝茶聊天。
“嗯,奶奶,这茉莉花茶好香喔,你喝喝看。”韩思尘把一个白瓷杯子递给夏心莲。
“好、好,奶奶喝。”夏心莲打开白瓷杯盖,阵阵热气和着花香立即扑鼻而来,“嗯,真的好香。”她赞不绝口。
韩思尘见状,笑得好开心。回到“清心斋”这两个月来,她过着深居简出,平淡恬静的日子。
“清心斋”位于山顶上,她每天早睡早起,看日出,赏夕阳,莳花除草,尽情享受与世隔绝的清静生活。她几乎不想再回到五光十色、复杂喧嚷的台北都市了。
二十寸的彩色电视机播放着一个标榜知性与感性的歌唱节目,美丽大方的女主持人正在访问一名男歌手——
“傅亚,听说你这张专辑的主打歌出自你和名作词作曲家,也就是你叔叔傅胜晖之手是不是?”美丽的主持人用她清新甜美的嗓音问着身边的男歌手。
“是的。这首歌的歌词是我自己填写,曲的部分则是我叔叔帮我谱上的。”
“可以请你谈谈作这首词的动机和心情吗?”
“这首歌是我第一次尝试的创作,动机是为了将我内心深处的感情用文字及歌曲来表白。写这首歌词时,我心里有苦、有甜,有深情、也有执着……可以说是百感交集。现在这首歌曲完成了,我要把它献给一个女孩,一个我这一生唯一最爱的女孩……”傅亚深邃迷人的眼眸里,尽是款款柔情,连身旁美丽的女主持人都为之动容。
“傅亚,你说的这位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吗?她知不知道你为她写了这首歌呢?”
“她目前并不承认我是她的男朋友,但是我会努力让她成为我的女朋友。我为她写了这首歌,她并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她很快会知道的,我对她的这片情,她一定会懂的,如果她听见这首歌的话!”
“好,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节日,接受我们的访问,也祝福你这张专辑能有很好的成绩,接下来我们就来听听你这张专辑的主打歌,歌名是什么呢?”
“这一生我只牵你的手。”
傅亚的声音刚落,萤幕上立刻播放一支拍摄精美、画面细致的MTV——
遇见你以前
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遇见你之后
却对你一见钟情
虽然我始终走不进你的世界
对你的感情却永远不会改变
该如何让你相信爱情
怎么才能让你明白我的心
这一生我只牵你的手
这一生只要有你就足够
无论未来的日子多么难走
凤风雨雨我会陪你一起度过
精美的画面随着傅亚低沉浑厚的歌声停止而结束。
韩思尘却愣在电视机前,久久讲不出一句话来……她的心强烈起伏着,握杯子的手也微颤着,她怎么也想不到傅亚会对她动了真情,而且还那么痴迷执拗。
天哪!我该怎么办呢?
听见她手中的杯子咯咯作响,夏心莲关心的垂问她:“小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只是觉得有点困了,我想先回房去睡了,奶奶晚安!”说着便起身向卧房走去。
她必须赶紧逃回房里,那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好好理清复杂纷沓的情绪。
也许她又会蒙在棉被裹痛哭一场吧?!
从小,她就是个爱哭的女孩!
夏心莲被她这突然的不寻常反应,弄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不免增添几许忧心。
究竟这孩子又遇到什么难题困扰了?她一直觉得,她这趟回来,并不是单纯的回来度假,因为她偶尔会不经意的蹙起眉头,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一点一滴,夏心莲全都看在眼底,她一直等着韩思尘主动对她倾吐内心的烦忧,奈何这个孩子也许是怕增加她心裹的负担,一直不肯对她倾诉。
面对这样一个乖巧懂事又贴心的孙女,夏心莲真是为她心疼……
* * *
“奶奶,我想回台北去了。”
辗转反侧了一夜,韩思尘决定鼓起勇气,回台北面对一切。
“怎么突然决定要走?发生了什么事吗?”夏心莲有些吃惊的张大眼。
“没什么啦,我是想,已经回来住了两个月,也该回去工作了。”韩思尘努力笑得自然,奈何她昨夜残留在脸上的泪痕及憔悴,还是被眼尖的夏心莲察觉到了。
她不动声色的说:“也好,你的老板对你那么好,实在不该请太久的假,不好意思的。”
夏心莲不问,她希望韩思尘日后会主动告诉她。
“奶奶,那我走了,有空我会回来看你的。”
“嗯,一路小心,到台北要好好照顾自己,别累坏了。还有,有什么心事或委屈,一定要回来告诉奶奶,别尽闷在肚子里苦了自己,知道吗?”夏心莲拉着她的手步出“清心斋”的大门,依依不舍的叮咛着。
“我知道了,奶奶,你自己也要好好的保重!”
每次回“清心斋”探望奶奶,韩思尘都带着满怀不舍的难过心情离开,而夏心莲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挥别奶奶之后,韩思尘带着一个小包包步行下山,到山脚下搭车到市区,再包辆计程车直奔台北。
* * *
当初,傅亚决定在报章杂志及广播、电视等媒体上公开宣扬他的感情私事时,曾遭到“红鹤”唱片众多主管级人物的强烈反对。
理由是怕他将感情之事曝光,会引起歌迷的排斥及反感,致使歌迷人群迅速流失。
偏偏傅亚心意甚坚,执意如此,而傅胜晖又给予他支持与鼓励。于是他在唱片宣传期间,不止一次在媒体上大谈他的感情观,且毫不讳言他已有一名令他倾心相待的意中人……
然而,结果却出乎众人的意料,他的歌迷不但没有因为他已有爱人而排斥他;相反地,愈来愈多的歌迷为他的深情专一而倾倒。他们疯狂的拥护、崇拜并支持他,还给了他一个雅号,称他为“歌坛深情王子”。
这种结果使“红鹤”的高层主管人人跌破眼镜,连傅胜晖都大感意外!
在众人都为傅亚的成功称霸歌坛而雀跃不巳时,只有傅亚本人一点也不快乐。
他并不在乎演艺事业有多成功,他只希望韩玉听见他为她作的情歌后,能够突破心里那层障碍,敞开心房接受他执着不悔的深情。
也许是老天怜他对感情的痴傻认真,韩玉终于重回傅家。
韩玉回到傅胜晖的别墅时,家里并没有人在。
自从她悄然离去后,可儿就暂时成为傅亚的助理,为他打点大小琐事,陪他赴约赶通告,忙碌的生活使她也经常不在家。
韩玉回到自己房里思索了片刻,决定单独与傅亚谈谈。她在桌上取来纸笔,写下一张短笺:
傅亚:
我在巷子口的“雅舍小集”茶轩等你,如果那首歌果真是为我而作的话。
韩玉
写好之后,她换了条浅蓝色牛仔裤,外加一件宽松的白衬衫,戴上墨镜,走出房门。经过傅亚的房门口,她将那纸短笺自门缝中塞进去。
然后步出傅家的豪华巨宅,走向巷口那家布置精巧、清幽雅静的“雅舍小集”。
* * *
傅亚回到家,在房里的地毯上发现韩玉留给他的短笺,简直欣喜若狂,乐不可支他二话不说,迫不及待的赶至巷口那家茶轩。
才推开门,便一眼瞧见坐在角落里的韩玉!
当他缓缓的坐落在她对面的位子,看着她那张阔别两个月,却依然美丽如昔的清丽脸庞时,他激动得百感交集,久久才说出一句话:“你——终于出现了。”
“我昨天在电视上听到你说那些话,和那首歌……”
“我就知道你会懂的,你一向冰雪聪明,你会明白我那首歌是为谁而作,为谁而唱的,你懂的,是不是?”他的眼底有深情、有不悔。“两个月了……我找得你好苦,你知道吗?”
韩玉见他这般固执痴傻,心痛得无以复加。“你瘦了……”
“你要再不回来,我可能会为你憔悴、心碎至死。”
“别说傻话!我根本不值得你为我如此折磨自己。”韩玉的心为了他的话而抽痛不已。
“值不值得不该由你来决定,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今生今世,你是我唯一的选择,永远不会改变!”他坚决的说,双手紧紧握住她置于桌面上的手。
“别这样,求求你,我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美好,忘了我吧。”她美丽动人的眸子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
“我知道你有心事,但无论你有着什么样的过去,都改变不了我对你的爱。”
噢,老天!我何德何能,竟得傅亚如此深情以对呢?韩玉在心底叹口气,“你根本不知道过去的我是什么样的女孩,你才会爱我,等你真正了解我的过去之后,你会后悔的!”
“不!我说过我爱你,这一生—世绝不后悔,我可以对天发誓——”傅亚举起手准备发誓。
“不……不要!”韩玉拉下他的于,并捂住他的嘴。
傅亚再次握紧她的手,不停的亲吻着。
“小玉,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把你心里的苦全告诉我,我愿意为你分担所有,真的!”他的脸、他的眼,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看得韩玉为之深深感动。
迟疑了片刻,她决定将两年前那段不堪的过去,全部让他知道。
只有这样,才能让傅亚打退堂鼓,让他彻底对自己死心,不再苦苦痴缠着—个根本一无是处,甚至是一身罪恶的女孩……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跟我来!”她霍地站起身,拉着他往大门走去。
傅亚知道她打算对他坦白心里的事了,他一句话都不问,静静的跟着她付完帐走出去。
他们先回别墅的车库开出跑车,傅亚坐在韩玉旁边,看着她将车子开向不知名的地方
* * *
傅亚以为韩玉会带他到僻静的郊外公园,或者是宁静的海边,然后敞开心房,将她的过去全部告诉自己。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韩玉竟会带他到一个人烟罕至、萧瑟冷清的墓园!
他一肚子疑惑的尾随着她,穿梭在一排排冰冷的石碑中。
突然,韩玉在其中一块墓碑前站定,她将中途停下车买的那东白色菊花放在墓碑前,神情凝重而哀伤的望着墓碑沉思。
傅亚将视线移注到那块墓碑上——
几个嵌在墓碑上的字红艳艳的,很醒目:
亡夫 李怀远 之墓
爱妻 韩思尘 立
他有一些明白了,躺在墓底下的,该是韩玉的丈夫了!
傅亚陪着韩玉在墓前伫立了好一会儿,韩玉终于缓缓开口,将她和李怀远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二告诉傅亚——
就连她的一句气话咒死李怀远,以及后来发现他遗留下来的日记之事,她都一字不漏的全部对傅亚托出。
傅亚听完她的叙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事。“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实在不敢想像……”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故作冷漠了吧?那只是我用来保护自己脆弱、不堪一击的心的一层虚伪外衣而已。”她神色凄然的说。
“老天怎么对你这么残忍?当年你不过才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华,他竟把这么多的苦降在你身上,太不公平了!”傅亚心疼又不平的说。
“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苦我也都承受过来了,但是我永远忘不了自己是个害死亲夫的凶手,我无法原谅自己!”她激动的说着,脸上的泪珠滚滚而下。
“不是你的错!那只是一场意外,一场不幸的意外!根本不关你的事,你毋需自责。”傅亚心疼的拥紧她。
“放开我!我之所以带你来这里,告诉你这些事情,并不是要你帮我自己脱罪,我只是要你明白,我不是什么纯洁的好女孩,我只是一个寡妇!一个害死自己丈夫的寡妇!”韩玉激动的推开他。
“不!我不许你这样说你自己。不是你的错,这一切根本不是你的错!”傅亚极力劝着她。
“放了我吧!我不值得你爱……”她掩着脸抽泣着。
“我说过,值不值得不该由你决定。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即使我已经知道你的过去,我依然坚持我的选择,永远无悔!”他脸上的表情既真挚又坚定。
“噢,傅亚,你怎么这么痴,这么傻呢……”韩玉感动的扑进他怀裹,泣不成声的哽咽着。
“是痴也好,是傻也罢!总之,这一生我只牵你的手,再也不让你从我身边溜走了。”傅亚执拗的拥紧她,为她曾吃过的苦、受过的伤而深感心痛不已。
他在心底立誓,要好好的疼她、爱她、照顾她一生一世,绝不让她再受一丁点的委屈!
正当韩玉陷人傅亚的柔情之中,与他紧紧相拥、彼此相依时,这人烟罕至、四周萧索的冷清墓地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将他俩吓得迅速放开彼此。
是李秋远!
“好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竟敢在我大哥的墓前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真是不要脸!”李秋远口不择言的怒骂着。
“又是你?你来干什么?”傅亚先发制人的问。
“哟,怎么?我来祭拜我大哥不行吗?你是什么东西,老子的事你也敢管!”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傅亚顿时哑口无言。
“傅亚,我们走!”韩玉拉着他的手,转身欲走。
“想走?没那么简单!”李秋远一个箭步,趋前挡住他俩的去路。满脸不怀好意。
“你想怎样?”韩玉的口气不甚友善。
“想怎样?你这个骚女人也真够贱的,我大哥被你害死不过才两年,你就迫不及待的另结新欢,还将奸夫带到我大哥的坟前向他示威。可怜我大哥却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真是老天无眼哪!”他恶狠狠的说着。
“喂…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傅亚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更不能看着韩玉任他辱骂,他握紧拳头,一副想打人的表情。
“怎么?做贼心虚还想打人啊?”李秋远一点也没有怕他的意思。他知道傅亚不会真的对他动手,即使他真要揍他,韩玉也不会同意他出手的。他有把握!
“你骂也骂过了,还想怎样?”韩玉嘴上问,心下却已明白他心里的企图了。
“我想怎样?你也真够狠的,随便一躲就是两个月,害老子到处找不到人,你要再不出现,老子欠了人家的赌债,就要被人大卸八块了。”这两个月,李秋远找韩玉也是找得急如熟锅上的蚂蚁,现在她总算出现了,他悬了两个月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韩玉,你别理他,你没有理由一再任他勒索。”傅亚实在忍不住而出面阻止道。
“没关系,这件事你别管,我自己处理就行了。”韩玉转过头对李秋远说:“说吧!这一次你又要多少?”
“既然你那么爽快,我也干脆点,就这样!”他伸出一只手掌,五根手指头全打开了。
“五十万?!”她面不改色地。人的胃口是会愈养愈大的,上次是三十万,这一次少不了是五十万的。她想。
“不错!”李秋远点点头。
“韩玉,你别再给他钱了,你不是金山银山,他却像是个无底洞,你不能任他对你予取予求,你会把他的胃门愈养愈大,有一天你会负担不了他的需索,到时候他一样不会放过你的。”傅亚极力劝她道。
“傅亚,我的事让我自己解决,你别管,好不好?”韩玉不理会傅亚的劝阻,还是决定给钱了事。
“李秋远,你要五十万我可以给你,但是请你记住一点,俗话说:‘事不过三’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拿了这笔钱,希望你自己好自为之!”她绷着脸警告他。
“给钱就给钱,那么罗唆干嘛!”什么第三次,什么最后一次,李秋远才不理她呢。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要拿这笔钱再去翻本。
“韩玉,不要!”傅亚见劝阻不了韩玉,脸上有几分不悦。
韩玉打开皮包取出支票、印章,开了一张五十万的即期支票递给他。“拿去吧!希望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别再让我看见你了。”
“谢啦!你最好替我求求我老哥,让他保佑我这五十万能多帮我赢回几个五十万,那我也许就不会再找你了。”他笑嘻嘻的走了。
“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呢?对付这种无赖,你必须用强硬点的态度,你一再纵容他,只会为自己带来无穷的困扰,根本于事无补呀!”傅亚忍不住责备她。
“不给他钱,你要我怎么办?”韩玉心烦气躁的顶他。
“你可以试着报警呀!”
“我不能这么做!别说这样会毁了我自己,也会毁掉他的一生,我不能这样做,他是怀远的弟弟,唯一的亲弟弟,我已经欠了怀远,我不能再害他弟弟了。”
“可是你一再给他钱,他会更加食髓知味,愈拿愈习惯,习惯成自然,总有一天你会负担不了他的索求,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傅亚深思远虑的为她分析将来的难题,也替她忧心不已。
“未来的事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走一步算一步罗!”她故作轻松道。其实她心里的担忧并不比傅亚少,只是她不愿让他知道而已。
暮色西沉,整个墓园刮起阵阵飕飕冷风,四周开始凝聚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韩玉向李怀远的墓碑行了鞠躬礼之后,便偕同傅亚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