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我分手时,
记得不要说再见,
纵使我还爱着你,
但分手时的伤却痛得我撕心裂肺,
为了留住自我,
决定不再见你的面。
“And I feel,quicker then a ray of light,then gone form,someone else shall be there……she's got herself awinverse.”
一名穿着红T恤,颜色要蓝不蓝,膝盖处还破了一条缝的Levi's低腰牛仔裤的男孩,一面嚼着口香糖、一面哼着玛丹娜的“Ray of light”,手指一面忙碌地耍弄着银制钥匙圈,一串钥匙在他的旋绕下发出清脆的声响,阳光照射在旋转的钥匙上,像颗飞不出他手掌心的流星。
所有人的眼光都粘在男孩的身上,但他浑然无所觉……不!或许他察觉了,但他不在意,仿佛早已习惯了旁人的目光。
红灯亮了,他停了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像是在寻找什么。
一会儿后,他在身后的转角处发现一只垃圾桶,很高兴的咂了咂嘴,神乎其技地将口香糖吐向离他起码五步远的垃圾桶。
口香糖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后,正中红心的落进桶中。
好利落的身手!众人不禁暗暗发出赞叹。
缺德!难道他不怕吐在路人的身上吗?
碰巧站在男孩身侧,与大家一起等红绿灯的纱璃微蹙起眉头,心中有些不以为然。
她抬起眼来,正想投过去一个不赞同的目光,却反倒无意中被狠狠地吸引住了视线。
这个男孩非比寻常的俊朗,一张娃娃脸十分讨人喜欢,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
一丝丝晦暗气息,他有一双飞扬的剑眉,以及一双墨黑得如同子夜的眼睛,并且荡漾着能令人心情愉悦的笑意,让人不自觉的想亲近他。
职业病使然,她开始打量起这个男孩的衣着。
台湾的男孩深受日本原宿少年的影响,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奇形怪状者到处都是,再不然,便是为了展现自我而过度的奇装异服。
每个人迫切地展现自我风格的结果,却予人一种“同一家工厂大量生产的复制品”的印象,不仅谈不上特殊,反而觉得廉价。
但眼前的男孩却不然。
天生高挑,骨干完美的比例使得他随便搭上什么衣服都有型有款,仿佛是出自设计师巧夺天工的手笔,若再配上他浑然天成的自信神采、萌芽阶段的男人味,及些许顽童般促狭的特质,那就格外吸引人了。
他浑身上下充满极度的可塑性,骄阳般四射的耀眼魁力,而这正是服装界梦寐以求的梦幻模特儿。
就是他了!
他已经具备了顶尖模特儿所应有的特质,缺乏的只是训练,只要条件可以,她不介意他只是一个脑袋空空的花瓶。
纱璃正想开口道出她的请求,绿灯却正好在此时亮起。所有的人皆有志一同的往前走去,男孩自然也不例外。错失良机,只好先跟上去再找机会游说。
男孩身高腿长,一步抵她两步,即使很难缩短线之间的距离,但是,幸亏他站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因此,要不跟丢他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跟在他身后不久,便发现沿途不时有女孩子主动粘上来与他搭讪,他拒绝了她们,也陆陆续续拒绝了四个自称是星探的男人——其中还包括一个知名演员的经纪人。
疾走之二十分钟后,纱璃开始有些气喘吁吁,而那男孩看起来还是一派轻松的模样,体力真好。
他要去哪儿呢?纱璃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但类似“狗仔队”的跟监举措也令她心中浮现些许罪恶感,仿佛在窥视什么似的,想放弃,却又不甘心——无论怎样,她都不想见到贼秃总编那张充满讥讽意味的脸!
不久后,他们来到一座小公园,他双手叉在口袋里,一派悠闲地晃了进去。不用说,纱璃自然是紧跟在后。
公园里有孩子们在荡秋千,家庭主妇们三五成群的在凉亭上闲话家常,最里头的那块空地则是一群青少年的天下,他们正在玩滑板。
哦——原来是来找朋友的。纱璃才刚下了这个结论,便立刻被推翻了。他无视于一群玩得不亦乐乎的男孩子,径自走向一旁浑身脏兮兮的流浪汉,微笑地与之攀谈起来。
难道他特地走了这么一大段路,就为了来探视这个流浪汉?
“原来我错怪他了,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纱璃满怀愧疚的自言自语着。才下了第二个结论,马上又被推翻了。
纱璃诧异的看着男孩阳光般的笑意倏然转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大手一伸,就揪住流浪汉的衣襟。
天哪!她几乎不敢相信她亲眼所见的——他这是在做什么?
男孩像是又低声对流浪汉说了些什么,八成是一些恐吓的话语吧?只见流浪汉脸上浮现惧色,然后仿佛认命似的垂下头,绝望的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千元钞票。
之后,男孩拿走了钱,又对他恐吓威胁了一番才起身离去。
纱璃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震惊,无法想像自己竟目睹了一个青少年对流浪汉的勒索事件,而这让纱璃心中涌起一股愤怒。尽管知道男孩不是善类,再跟踪下去很可能会惹祸上身,但纱璃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情绪。
这个男孩需要被教训!她不能坐视任何人欺凌弱小!
愤怒的情绪凌驾了一切,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来说服他担任模特儿的。
离开了公园,男孩脱离了人群,独自往僻静的长巷走去,而纱璃也打定主意跟上前去。
很快的,纱璃便发现自己身处于全台北最有名的暗巷中。
这条巷子里充满了前科犯、吸毒犯、流莺、赌徒与小混混,是罪恶的巢穴,
他到这种地方来要做什么?
长巷里很安静,但是十分杂乱无章,在她经过那些低矮的房子时,她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正躲在黑暗中窥视着她。
纵使纱璃心中惴惴不安,却仍是一步步地往前走。向来,只要是她打定主意的事,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她的初衷,这是她毫无理由的偏执。
一会儿后,男孩停了下来,纱璃以为自己的行踪被发觉了,连忙躲到房屋的转角处,但男孩显然没有发现她的跟踪,让他停下来的对象是一名打扮得十分清凉的少女。
“怎么啦?不记得我了吗?”纱璃听见少女娇嗔地问道。
他露出那骗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将她一把揽进怀里,“记得,我怎么会忘呢?”
这是纱璃第一次清楚的听见他说话的声音,爽朗、悦耳,连嗓音中都仿佛夹带了一方阳光。
阳光般的外表、阳光般的嗓音,她真的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外在条件得天独厚的男孩子竟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哼!我才不信呢!那你记得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吗?”少女嘟着小嘴嚷道。
“多久?”
“你果然不记得了,”少女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整整二十九日又五个小时。”
男孩心神一凝,记下——二十九日凌晨五点钟。
“啊!真的?才二十九天又五个小时而已?”
男孩笑着说:“对我而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记不清楚今夕是何夕了。”
少女笑骂,“贫嘴!该罚。”
“是啊!该罚,那你说该怎么罚呢?”弯弯的笑眼里,没有一丝悔意。
“你要是真心忏悔的话,就带我去度个假吧!芭达雅不错,我们可以搭新航的班机,我有认识的朋友,订机票便宜些。”少女说出她的计划。
新航飞往芭达雅的班机,有熟识的人接应!男孩在心中默念着。
“芭达雅吗?真是个好地方。”
“去之前得先找些旅游资讯,比方订旅馆什么的……对了!我可以顺便带你去拜访我住在那儿的三个好朋友。”
有三个共犯会在旅馆里会合!男孩在心里暗暗的记下要点。
“真是荣幸之至。”
少女在他的唇边印了个吻,“那就交给你喽!亲爱的,可别让我失望啊!”
“我几时让你失望过,嗯?”男孩笑了笑,拧了一下少女的粉颊,“我还有工作得做,先走一步啰!详细情况再跟你联络。”
“好,那我等你电话喔!”少女甜蜜地一笑,转身翩然离去。
那个少女是他的情人吧?无意中窃听到全部内容的纱璃感到有些窘迫,正想探出头去时,冷不防有一只湿冷的手抓住她,吓得纱璃差点叫了出来。猛地回过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身旁竟站着一名醉汉。
醉汉咧嘴一笑,因为烂醉而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你跟那个男孩子……是一伙的吧?”
纱璃拼命摇头。“不,我不认识——”
醉汉猛地抓住她,突然吐出一句令人费解的话,“告诉那小子,我什么都不会承认的,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她听不懂、也不想懂,现在她满脑子只想着要从他的箝制中挣脱。
“别装蒜了!我知道你们一直想让我认罪,要我承认我就是一亿元运钞车抢案的匪徒,”醉汉的表情霎时变得狰狞,“可是你们没有证据!只要你们没有证据,就不能定我的罪,哈哈哈……”
纱璃的血液在一瞬间凝结成冰。老天!这个醉鬼竟然是……
“救命啊!救—一呜……呜呜……”她想叫喊。但是却受制于人无法如愿。
醉汉捂住她的嘴,凶恶地低吼,“闭嘴!你再嚷嚷,我就强暴你。”
“对美丽的小姐口出恶言,太失礼了吧?这样可是会交不到女朋友的喔!”
适而略带嘲弄意味的声音插了进来。一抹颀长身影紧接着映入眼帘,阴暗的角落仿佛因为来者而多了些许光亮。
是他!那个男孩。
“南……南宫涛?!你……你怎么还在这里?”醉汉瞬间消醒了七、八分,因为男孩的出现而有些慌乱。
“这种问候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南宫涛看着脸色惨白的纱漓,颇不赞同的蹙起好看的剑眉,“喂!把人放开,抓着一个弱女子当挡箭牌,男人的脸都要给你丢光了。”
醉汉看看南宫涛,再看看频频颤抖的纱璃,神色戒备地问:“如……如果我放开她,你……你会对我怎么样?”
南宫涛和善地笑着,“当然是把你抓起来送警局罗!”被愚弄的愤怒使得醉汉的脸涨得更红。“妈的!那老子为什么要听你的?”
南宫涛扬了扬眉,像是很讶异于他的孤陋寡闻。“怎么,你没听说吗?通常不接受我的建议的人,最后都要到医院去挂急诊。你自己选,你要好手好脚的上警局,还是要断手断脚的上医院再到警局?想清楚,可别选错了喔!”
这……这跟恐吓有什么两样?纱璃瞠目结舌。
“我X!老子就不信你敢对我怎么样!要是你敢动我,我就告你——啊——”醉汉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往后飞跌了去。
“我最讨厌被威胁了。”
南宫涛揍飞了醉汉,大手一伸,将纱璃拉到自己身后,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门牙断了两颗的醉汉,冷冷地道:“忘了告诉你,因为现在正在值勤中,所以本少爷现在有打架豁免权,你最好识相点,留神自己的小命。”
“臭小子!”醉汉被打得老羞成怒,呸地吐出血丝后,怒吼着所有坏人都一定会说的老套台词,站起身朝南宫涛扑过去,“老子要宰了你。”
“没创意!”南宫涛颇觉无趣的让开身子,伸脚一绊,让醉汉跌得“一败涂地”。
牙齿又断了两颗,醉汉闷哼一声,看着地上的断牙哭爹喊娘,“呜哇……我的牙齿……我的牙齿啊……”
“想清楚了没?要帮你叫警车,还是叫救护车?”
“放你的狗屁!”
醉汉用尽全力一拳打了过来,南宫涛轻松的一挡,一记漂亮的反手擒拿扭住对方右手,痛得他再度哀哀直叫。
“喷喷!狗嘴还真的吐不出象牙来哩!你说对不对,美女姐姐?”南宫涛一面应战、一面嘻皮笑脸的与纱璃哈啦。
纱璃倒抽了一口气,对这个把打架当游戏的男孩心存戒备。
“咱们开门见山地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纱璃一怔,“咦?”
“你不是一直在跟踪我吗?”
南宫涛冲着她笑,“我叫南宫涛,复姓南宫单名涛。姐姐。你怎么称呼?”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就等着适当的时机——例如现在—一揭穿她。
“水……水纱璃。”
奇怪,她为什么要报上她的名字?不过,现在就是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她瞪着他道:“我必须事先声明一点……我并不是在跟踪你,我只是……只是对你的所做所为感到无法认同。”
南宫涛往不安分的醉汉屁股上踢了一记,一脸疑惑地问:“认同什么?”
“你……勒索的行为。”
“我勒索?我勒索谁?”南宫涛更是一头雾水。
纱璃有些动怒了,“勒索一个流浪汉!你拿了他一千块钱,我全都看到了!”
南宫涛先是一愣,然后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趁着南宫涛警戒心降低时,醉汉突然用力挣脱了箝制,没命的往前逃去。
“你笑什么?!”纱璃有丝恼怒。
“哦!抱歉、抱歉。”他连忙一面克制住笑、一面脱下球鞋用力往前掷去。
“咚!”的一声,醉汉的后脑勺被砸个正着,当场晕了过去。
南宫涛一跳一跳的走上前去捡回鞋子穿上后,又继续说道:“可是,美女姐姐,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纱璃悍然地打断他,“我或许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是,勒索流浪汉的行为任谁都会看不过去的。”
伤脑筋,居然遇见了一个状况外的小女人!南宫涛揉揉鼻尖,无奈地笑叹,“那家伙根本不是什么流浪汉,他跟这个醉鬼是一伙的,都是抢匪。”
“我不信,你有什么证据?说不定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只是想要黑吃黑。”
光凭他的一面之辞,不足为信。
哈哈!真有意思。她不仅有个极富想像力的头脑,连认真追根究抵的模样都十分有趣。南宫涛差点就要把那张千元大钞里的六折光变色安全辨识线被换成追踪磁条的事告诉她了,那可是决定性的证据。
不过,为了避免她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还是宁可被她误会;再说,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的事要是被上头的人知道了,他不晓得要在情报组待到哪一年才能回复原职咧!
南宫涛扛起瘫平在地上的醉汉,无赖的一笑,“不信拉倒,你就把我当成跟他们是一伙的好了,拜!”他居然连解释也懒!
“等等!你……”
纱璃想拦住他,但扛着一具笨重躯体的南官涛身形灵活的一旋身避开了她,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往前跑去。
南宫涛边跑边回过头来对着纱璃咧嘴而笑,那笑容像个顽皮的孩子,快活而充满了促狭意味,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美女姐姐,你追根究底的样子很可爱耶!要继续保持下去喔!”
他轻佻逗弄的语气使纱璃气得满脸通红。“你、你……”
“我叫南宫涛,别忘喽!”南宫涛自顾自的又自我介绍一次,带着轻浮的笑容扬长而去,“后会有期,再见啦!”
“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她还没有向他提出请他担任模特儿的要求啊!
纱璃想追过去,但一晃眼,人就不见了。
若想要“再见”,最起码两人之间应该要有相见的可能性吧?纱璃心有不甘地想着,不过,她可不认为他们还有在路上巧遇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