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当她发现小七也非常用功的时候,她比小七用功好几倍。然后在期末考的时候,将小七打败了。
只剩下这件事情能振奋她的神经。还真残忍的嘴角上弯。她恨小七,不管是为了少女还真,还是为了她被诬陷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若不能强烈的恨着某人,她担心自己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甚至,她对天平微笑,大方的答应了天平的邀约。明明知道,天平已经改变目标,跟那个烈性子的美貌学妹成了男女朋友。
还真是故意的。
看着小七忿恨到铁青的脸,她觉得,非常非常的痛快。和天平约会了几次,还真渐渐淡忘了天平和自己的关系。
不怎么样。对吧?
儿子?我邱还真,今年不过近二十,哪来的儿子呢?
卫青跟还真大吵,还真冷冷的说:「你跟简红秀呢?」
卫青不禁语塞。他跟简红秀这些年一直藕断丝连,也不是他多么喜欢红秀,只是红秀既然来找他,卫青当然没有拒绝的必要。
还真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走了。
和天平一起又怎样?这是我的人生,这是我和少女还真的人生。我要爱谁,我要恨谁,我要振奋或颓废…都是我们自己的人生…
看见小七忿恨的挡在眼前,还真只是冷冷的看着。
「你…你什么都要抢我的…」小七的声音低沈,冷静而逸发着疯狂的气味。
「哦?」还真抱着天平的手臂,嘲笑似的看着她。
「不管是阿健,还是卫青…还是天平学长…你都要抢…你都要抢…」
她抽出磨得雪白的水果刀,「早在去年,我就该杀了你,不该让你活下去…你这败类…」
天平扭曲着脸,狂叫着,「不干我的事~不干我的事~都是还真诱惑我的~」转身逃跑。
小七冲过来,还真几乎来不及闪躲,就让冷冰冰的刀刃,火热的插进上次她刺入的旧伤中。
这次插得比上回深,还真咳出一口血,喷了出来,雾然的,眼前一片赭红。
少女还真濒死的恐怖回忆重新播放一遍,照样嘲笑着小七的还真,当头让她用美工刀插进了胸膛。
伤口火热的痛着,前额冰凉,后脑发麻。心里空落落的,就要死去。
往事不住手的回转。
还真软软的倒地,听觉开始迟钝,只听到身体跌落时的那一声…
碰。
意识纷乱,她开始离开这个血流不止的躯体,听不见声音的她,却看见小七疯狂的大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挥舞着沾血的刀,最后让警察制服。
看见死亡第二次的身体被救护车带走,氧气罩,徒劳的输血。
无止尽的时间和空间不住的切换,在隙缝中,身不由己的被时空激流带着飞奔。
她看见了小七最后在精神疗养院渡过,纷飞的病历中,看见小七从国二就有精神分裂的倾向。
天平。循着思念的丝线,回溯生前的丈夫儿子。自从背弃还真逃去后,在无止境的悔恨中,成为一个懦弱的人。丈夫在不景气中被裁员,和第二任妻子离婚。
想睁大眼睛,看看修身,却怎么也没看到,就让激流沖走了。
阿健…年轻的阿健,抱着个很小的女孩。照片里看过的她,在他们身后微笑。
还真也微笑。她伸手,想搂紧阿健,却穿透过去,只能凌空给他最后透明的吻。
这里是…花莲…隆隆的鼓声,席天幕地的歌…像是猛然的从天空掼下,惊叫着,还真席卷了暴风而去,徒留漫天的风砂,在丰年祭上。
美崙河…美崙河上有艳黄小蝶飞舞,亲吻着河面,有些就葬在冰冷的寒冬水上。只来得及在水面留下无风的涟漪,又被激流带走。
这样奇特的漂流,要到什么时候才止息?我…到底要去哪里?
激流无声的回答:「直到你看见真正想见的人为止。」
真正想见的人?我想见谁呢?
想见谁…乘着气流飞奔着,想见谁…
看见了那个极小的,刚满周岁的小薰。挪动着胖胖的小腿,有自信的向前走着。
跌倒,她叫了出来,却没有哭。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扶起了她,细心的拍去她身上的灰尘。
「小薰!」她的阿姨跑过来,抱着小薰,向那人道谢。
小薰转过头,被五颜六色的气球吸引,没有再看他一眼。
杨瑾。他看着小薰,知道转世后的千帆,没有分毫生前的回忆。他孤零零的站着,在淒冷的台北街头。
激流席卷走了还真,她挣扎的回头。汹涌。许多纷乱的场景和过去,无法选择的观看在不同空间时间会发生和已发生的事情。
直到你看见真正想见的人为止。激流无声的提醒她。
我想见到的…我最想要见到的…
那个病人…她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大夫,听说你女朋友出事了喔!」夫妻俩紧张的跑进来,绞着手。
杨瑾呆呆的坐着。「对。她…她出事了。糟糕的是…不晓得是谁带走了她…我得把她带回来…我想对她说…对她说…」
「大夫,阿这是你不对喔!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跟她说?一定是你没跟她说你爱她啦!所以才常常吵架…我是过来人了,我跟我老婆结婚好多年了,还是天天爱来爱去…你不知道,不这样,心里不会踏实啦!一句话又不用钱…」
「是。我该马上去找她。」
本来拼命点头的病人妻子,瞪大了眼睛,接着病人也瞪大了眼睛,两个人只只翻白眼昏了过去。
杨瑾在他们面前,张开雪白的翅膀。
还真…你在哪里吗?
激流中,还真挣扎着。
我最想见的人…我真正想见的人…就是…就是你阿…
眼泪缓缓的流下来,被激流的风吹得猎猎直响,还真的魂魄,怯怯的伸出手来,递给杨瑾。
抓住她的手,替她漂流的魂魄定锚。杨瑾的翅膀也被激流刮得纷乱。
「回到我身边来,还真。回来。」足不点地的让杨瑾抱着,在天使宽大的羽翼之下,相拥。
发现少女还真躲在她的裙裾下,抓着,只有五六岁的模样,还真放心的昏了过去。
***
还真的胸口,还是只有一道疤。每每穿衣服的时候,还真都会抱怨,「好丑,好像一条毛毛虫。」
「是吗?」杨瑾总是轻描淡写的说,「不会阿,我看像是个小小的珍珠别针,镶在你的胸前。」
还真马上红了脸。真奇怪,这种噁心的话,他说起来怎会这么自然?
但是这种噁心的话,她又总是听不腻。
爱情果然是种低智商的游戏。
「看,毕业证书。」还真环着杨瑾的脖子,一起看自己的毕业证书。
「毕业后勒?准备干嘛?要在家里继续当家庭主妇吗?」杨瑾微微偏着头,对着她,淡淡的微笑。
「不,我申请到学校了,想要出国去唸书。」
过了这么多年,在还真父亲的坚持下,还真的手上,有圈白金的订婚指环。
「去吧。你知道,我总是和你一起。」
「不怕?」还真坐在他怀里。
他笑着摇摇头。
还真抱紧他,没有说话。
何以她会在时空错乱的激流翻涌,她不知道。她看见的未来,虽然没有完全的实现,不过,大部分都有了差不多的雏形。
几乎,她将所有的景象都告诉了杨瑾,他沈默的听完后,打了通奇异的电话,感谢了个叫做「重英」的人。
几乎所有的未来,除了当中的一样。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她会生下少女还真。
在那天来临前,她要好好的,将自己的人生重来一遍。
是的,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十九岁的机会。
很幸运的,她多了一次,而且也把握了这一次。但是…这一次…她希望,不要再重临十九岁。将每一天,都当作是唯一的机会。
「我爱你。」
「那当然,人人喜欢天使。」杨瑾还是淡淡的微笑。
「不。因为你是杨瑾。」
淡淡的风吹过他们小小的阁楼,夏天,就要来了。夕阳从窗口斜斜的照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亲密的交缠在一起。
像是灵魂也互相缠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