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他看见巧巧熟睡中的脸,玉雕般的容颜近在咫尺,他摇了摇头,把思绪一点一滴的抓回来,四肢疲累的感觉也一丝一丝聚拢了,他感觉自己覆在丝般柔软滑嫩的身躯上,他轻轻抬起身,朝身下一望,怔了一怔?
微弱的烛光中,他看见巧巧雪一样颜色的肌肤,在烛光掩映下幻出黄金般的光泽,瑩瑩生辉,大腿上赤血殷然。
他的思绪疯狂飞转,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全部清晰了,原来真的不是梦!
他僵硬地翻过身,自迷糊昏乱中甦醒,也回复了一切的理智。
一个念头惊闪而过,他?竟偷了太子殿下的女人!
怎么发生的?三杯透瓶香!这下可好,该怎么收拾残局?
「侵无?」巧巧发出囈语,幽幽轻唤,骤然没有了他的体温,她很自然地蜷缩起身子,朝他偎近。
既然木已成舟,他也不必再与自己苦战了,他伸手将她攬进怀里,只觉得她身上气息温馨,吐气如兰,触手处柔软滑膩。
他的手移向她圆润的酥胸,手指轻轻抚着她花瓣般柔嫩的乳尖,她敏感地「嚶」了一声,不自觉地迎向他的手,并没有完全醒过来。
他的下腹开始疼痛,欲望再度勃发,已经偷了的人,自然没有还给主人的可能,他已势在骑虎,无路可回头了,既然如此,他便不再自欺欺人,得到巧巧以后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已无从逃避了。
有了心理准备,便觉泰然,他把嘴唇压向她的,带点掠夺的探索,潜入她口中吮吻她的舌尖,她在他嘴里轻轻叹息,他的双手急躁地游移过她饱满的乳房,滑向她的小腹和修长的腿,温柔地探进她湿润的双腿间,她拱起了身子,忍不住娇吟出声,微微地睁开眼睛,迷濛地望向他的脸。
「你醒了吗?看着我?」他气息不稳,对她的需要已经疼痛难捱,他沉下腰紧紧帖住她,抵着她缓缓移动。
「侵无……」她呢喃着,肌肤在他的抚触之下滚汤不已。「你现在是清醒的吗?你是认真的想要我?」
「当然是认真的。」他额上滲出汗珠,慢慢朝她推进,直到完全充塞在她体內。「逃不过就别逃了……你这一生我都要……」
她狂喜不已,感觉他就像金黄灿烂的阳光,一次比一次更深深地照射进她的身体里,他们用最自然而简单的方式,在天地间甦醒、绽放开来。
※ ※ ※
天亮了。
巧巧梳理整齐,轻轻插上梅花簪子,回头望一眼正在系衣带的封侵无,盈盈一笑问:「我们还去汴京吗?」
封侵无想了想,淡淡地说:「当然要,起码得去安置我的母亲。」
她走向他,握住他的手,感觉不够,再紧紧搂住他,很霸气地环住他的腰。
「你真的要我?不后悔?」她紧张兮兮地问,真怕他说后悔,毕竟昨晚是她先勾引他的。
「傻瓜,我做事情从不后悔。」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认真地说。
「是我先撩拨你的,你不生气?」她不放心又问。
他闷声笑了笑。「我不生气你撩拨我,可是为什么骗我说身上不干净?」
「不骗你,又怎么会有昨天这个机会。」她挤了挤鼻尖,微带撒娇。
「你这么任性,不怕把我害惨吗?」
「会多惨?」她没有概念。
「我父亲生前在朝廷官居要职,位重权倾,我十岁起就跟在太子殿下的身边,是他最为倚重的四个护主大将之一,现在我却偷了他想要的女人,你以为会有多惨?」他平平地述说。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不知道爱一个男人会这般复杂,有点心慌。「难道……真的得亡命天涯了吗?」
「如果只带你一个人逃也不难,我担心的是我母亲,我不能丟下她不管。」他的眼神越来越黯。
她抱紧他,心里一片混乱。「我只是想爱自己想爱的男人,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麻烦?我不是存心想害你,也不是存心想害你的母亲。」
「你不必自责,因为是我想要你,所以将来会遇见什么样的结果都与你无关,我自会想办法应付。」他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勸慰。
「会有多可怕?」
「?」他沉吟着,低低说:「如果逃不过,就会像掉进地獄里一样可怕,太子殿下从不善待反叛他的臣子,你和我恐怕会历经折磨。」
「我不怕,下地獄我也不怕。」她凝视着他,眼瞳明亮如镜,一点也不惊恐。
他的心灵震撼了,狠狠地拥紧她,心中只觉得亮堂堂、暖洋洋,一直以为巧巧对他的感情就像少女怀春,一时意动罢了,想不到她对自己情深如此,上窮碧落下黄泉。
一切已成定局,为她背叛太子殿下,只好把所有的一切都牺牲掉,即使前面危难重重,也无所惧。
封侵无铁也似的双臂箍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以为意,只觉得太窩心了,如今封侵无在她手上,在她身边,任谁也夺不去,她的心像展开的翅膀向前狂飞,飞到哪里她不管,只求这世上能有一处停靠之地便足够了。
※ ※ ※
封侵无添购了一辆马车,带着巧巧离开飞云镇。
雪超依依难捨,雪雁更是柔腸百转,一迳恋恋地叮囑他们有空常来。
离开飞云镇三里路,巧巧终也忍不住问:「如果没有我,你可会婜雪雁?」
「不知道,很难说。」他没多想就回答。
「我想一定会的,她温柔婉约,贤淑矜持,你一定会娶她为妻。」她迳自替他答了,一股酸劲。
「我做事情从来都有方向可循,唯独和你在一起,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他沉沉地一笑。
「你在損我吗?」她嗔道。
「不是損你,这世上像雪雁的姑娘多,像你这样的姑娘少,尤其是四大花魁这种特殊的身分,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出乎意料之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在捧你,这都听不出来吗?」他的笑意更深。
她偷偷抿嘴一笑,故意说:「封武举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了,昨天还对我冷言冷语,今天的态度全然不同,说出来的话好甜呢。」
「捧你两句就不可一世了,真是一个被寵坏的女人。」
「不不不,我说了要改的。」她探出车廂,扯住他的衣袖,故作娇羞荏弱的模样,眼神梦幻迷茫地睞着他,纤纤柔柔地说。「侵无,你说我好,我真开心,你摸摸我的心,扑通跳个不停。」
封侵无大笑,忍不住回身吻了吻她,笑说:「算了,你当你自己就行了,那种改法真肉麻。」
她眨了眨眼,粲然一笑,匆匆爬出车廂,开心地扑进他怀里。
他拍拍她的头,笑着推了她一把,说:「快坐进去,别又让人认出来了。」
「不会,路上已经少有人家了,没关系的,我想这样和你说话。」她任性地倚在他的肩头,抿嘴一笑说。「今天我很开心,这里风景又好,我唱段小曲给你听好吗?」
「好啊,听说四大花魁琴棋歌舞样样出色,倒要一一领教了。」
「领教之后,你就会明白自己得了一件多棒的宝贝。」
封侵无失声一笑,她真的低低吟唱了起来,他收起笑容,讶异她的歌声竟然如此宛转缠绵,娇软动听,全无平时的驕蛮之气,他微笑着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听她唱着:
「野鸟啼,野鸟啼时时有思。有思春气桃花发,春气桃花发满枝。满枝鶯雀相呼唤,鶯雀相呼唤岩畔。岩畔花红似锦屏,花红似锦屏堪看……」
眼前山色如画,微风一过,山林间的花木清气淡淡袭来,一种恬静的幸福绵密地罩下来。
走了半日,封侵无看见前方烟寵雾锁,是一座深幽的林子。
他握紧巧巧的手,深吸了口气说:「前面那座林子叫黑风林,过了黑风林后就到汴京了。」
「接下来呢?」她执起他的手,帖在颊边轻轻摩擦。
「先回家见我娘,我想过了,我娘时常进宫陪皇后说话,不知道能不能藉着这种情誼对我们网开一面。」他柔声说。
「真的吗?」巧巧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脑中灵光一闪,欣喜地说:「昭慶寺的菩薩很灵验,我头一回去上香求菩薩给我一个好男人,菩薩就让我遇见了你,我相信菩薩既然成全了我们,也一定会保佑我们。」
「但愿如此。」他攬住她的腰,并不如她那样对之后的日子充满美好的想像,只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进入黑风林,林中松树参天,涼爽宜人。
行到晌午,看见道旁有座小茶坊,封侵无便问:「饿了吗?吃点东西再走。」
「好。」她柔顺地,非常满足安分。
两人一进茶坊,便点了饅头、小菜和一壶龙井茶。
巧巧先喝了一杯茶,轻声说:「这茶不好喝,有点霉味。」
封侵无好奇地啜饮了一口,虽然也觉得有点怪味,并没有太多心,挑着眉说:「或许是到此喝茶的人不多,把茶叶放坏了,不喜欢喝就别喝,多吃点菜。」
巧巧依言,吃了一口牛肉,眉头轻轻一皱,又悄声说:「为什么连肉的味道都很奇怪,我的舌头有毛病吗?」
「说不定是人肉。」封侵无故意开玩笑。
「别吓我!」她的脸色真的变了。
他笑着吃了几口牛肉,也觉得味道很不对,正狐疑时,有人掀了帘子走出来,他回身一看,是个极妖嬈的少妇,杏脸桃花,头上珠翠堆盈,上身绿纱衫,罩不住圆鼓鼓的酥胸,下身红缎裙,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在封侵无脸上溜了一圈,步履轻盈地移到他身旁的椅子上,迳自坐了下来。
「公子打哪处来?要往哪处去呀?」少妇堆起了一脸的笑,带着媚气,娇滴滴地问道。
封侵无和巧巧同时一愕,还没来得及反应,少妇春葱似的右手便朝封侵无脸上摸过去,巧巧惊跳起来,在少妇还没碰上封侵无时劈手挥开了她,大怒道:「你干什么?」
「唷,小姑娘火了,还没碰到你的男人就气成这样,真是沉不住气。」
「我们醉颜楼的姑娘也没你这般无耻!」巧巧怒不可遏,大骂。
一听巧巧洩漏身分,封侵无急忙抓住她,取出碎银子丟在桌上,回身欲走,巧巧忽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昏厥了过去。
封侵无大惊失色,一手抱住巧巧,一手疾伸向少妇,用力叉住少妇的项颈,喝问:「你把她怎么了?」
少妇呼吸不得,满脸紫胀,痛苦不堪。
这时,从厨房冲出两名壯汉,封侵无更要用劲时,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猛然间,脑中犹如电光一闪,他大叫出声。「蒙汗药!」
然而为时已晚,他浑身的力气顿时像被抽空了一样,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来,他的手松了松,少妇立即剧咳了两声,大口大口喘气,两名壯汉奔土来压住封侵无,少妇口中忙不迭地大骂。「要死了,来得这么慢,干什么吃的,他要是再晚点发作,我非要死在他手里不可!」
封侵无的眼前愈来愈黑,他昏沉地问:「你是谁……」
「这可不能告诉你了,你好好睡上一觉吧,本该杀了你的,不过……还真有些捨不得……」
封侵无逐渐昏过去,少妇的声音愈来愈遥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 ※ ※
在昏睡中,封侵无仍拚命催促自己醒过来,当他费力睁开眼睛时,正看见一名壯汉用粗绳绑完他的手,正要綑他的双脚。
他定了定神,虽然四肢还很沉重,但对付这个壯汉綽綽有余了。
他屏住气,用尽全力朝壯汉的面门上一踢,壯汉没料到会遭此突袭,整个人往后一倒,脑袋重重摔在地上。
封侵无弹跳而起,不等惊呆的壯汉回神,左脚便踏住他的胸口,顺势蹲下,以右膝蓋制住他的咽喉。
壯汉一脸鼻血,惊慌失措地喊:「你……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蠢汉问出了蠢问题,封侵无根本懒得理会,喝令他。「快点松绑,否则一用力你就活不成了!」
惊恐再加上一脸鼻血的壯汉,模样看起来更蠢,他的上身被制住,只能勉强挪动手指,替封侵无解开綑绳。
双手一松,封侵无岔开五指,直指蠢汉的眼心,冷冷地问:「我问你,和我在一起的姑娘呢?」
蠢汉惊出一身冷汗,实话全招。「送……送进盧家庄了……」
封侵无心一沉,盧家庄主盧飞是个好色之徒,万一被他发现巧巧便是名震京城的四大花魁之一,一定逃不出他的掌心。
他不再多问,跳起身来夺门而出。
一出茶坊,店中空无一人,自己的马车和行李也都不翼而飞,想了一想,便踅回茶坊后院,看见那个妖嬈的少妇把马拴在松树旁,正在翻看他的包袱行李。
他奔窜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一手揪住少妇的云髻,将她翻倒在地,啪啪便是两个耳光,少妇尖叫出声,两边脸颊登时红腫。
「你这个心如蛇蠍的女人,要不是现在赶着去盧家庄,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封侵无两手抓住少妇的腰,提起来朝右侧的大水缸一丟,扑通一声响,少妇被直直丟在大水缸里。
少妇兀自尖叫个不停,封侵无不理会,匆匆整理好包袱,捡起长剑,翻身上马,纵马疾馳而去?
※ ※ ※
他曾经听说过黑风林中有一座大庄院,想来应该就是盧家庄了。
既然有线索,要找盧家庄就不难,他策马疾行,往北奔馳了三里路,看见一座大石桥,一过桥,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在绿柳荫中隐约看见了一座庄院。
看天色已接近黄昏,他昏迷的时间不算太久,不过以巧巧的情況来说,必定还在昏迷之中,他将马牵到大石桥下,准备等天黑之后再潜入盧家庄
巧巧悠悠醒转,华丽鲜红的床帐映入她眼中,她一惊而起,环看四周,是个陌生的地方?侵无呢?
她慢慢想起来,想起那个吃侵无豆腐的少妇,想起自己大骂了她一顿,接下来就不省人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慢慢下床,满目都是豪华的傢俬,棗色的缎被子,红木桌椅,酸枝大床,紫檀五斗櫥。
这是谁的屋子?为什么侵无不在?
她奔向房门口,试着把门打开,房门竟是反锁着的,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脑中轰轰乱响,双手在身上顫抖地摸索着,一样防身之物都没有!
她想起梅花簪子,急忙朝发髻上摸去,幸好还在,她取下来攥在掌心。
安静的屋子,微弱的烛光,豪华的房间,她的疑惧逐渐在扩张,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她刁橫的性子,怎可能让这种疑惧折磨她太久?
她想了想,拿起红木桌上的茶杯,狠狠朝门上砸去,茶杯应声落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如她预期中的,有急乱的脚步声匆匆奔过来解了门锁,她捏紧手心的梅花簪,看见冲进来的是个一身红衣服的小丫鬟。
小丫鬟皱着眉头问:「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巧巧站起来,又惊又怒。「应该是由我来请教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这里是盧家庄,你将成为庄主的第六个夫人,这就是怎么回事了。」小丫鬟面无表情地回答。
巧巧震惊。「什么盧家庄?什么第六个夫人?我为什么从茶坊跑到这里来?」
小丫鬟老气橫秋地说:「谁让你倒楣碰上了孙寡妇,她迷倒往来客商,男的就抢完钱财以后杀害,女的就送进盧家庄,你也不是第一个了。」
巧巧一听,登时魂摇魄漾。「封侵无……被杀了……」
「谁是封侵无?和你一起的男人吗?那这会儿多半是死了,孙寡妇向来不曾失手过……」
小丫鬟的话自巧巧一边的耳朵,貫穿过她的脑袋,从另一边的耳朵冲走了,蓦地,她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得有人自她头上澆下火热的岩浆,毕生,也没有这样滚汤痛楚过!
她浑身哆嗦着,淒厉地狂喊:「不要?」
小丫鬟见巧巧欲夺门而出,赶在她之前先抢出门去,把锁重重锁好,甚至还在门外冷言冷语地说道:「别存心想逃,庄里养着许多武功高强的教头,你想逃也逃不出去的,就认命吧。」
巧巧只觉得自己跌进了火海里,浑身上下全烧成了一小撮灰燼,她疯了似的摔光桌上的茶碗,发狂地哭喊:「把侵无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