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几个时辰,莫语对浪情云的印象完全改观,就连称呼也亲切多了。
“哪里、哪里,人总是要经历一番,方能长智慧。其实,这一路我也是费心摸索、跌跌撞撞地走来。”浪情云谦虚说道。
真开心她爱听自己的游历。瞧,她的神情如此专注,让他忍不住想将自己数年来寻宝的精彩旅程,尽数与她共享。
浪情云热爱寻找宝藏,只要听说哪儿有宝可寻,他便往哪儿去。
虽说有些传闻纯属空穴来风,可是这五年来,他的收获亦很可观。珍奇异宝对他来说已不稀奇,如今他最渴求的是一些失传的剑谱秘笈及无数埋藏在某山、某谷的神兵利器。
“怎么,要历经跌跌撞撞才能长智慧么?”莫语怀疑他的说法,因为前日她虽未遭雷击,可让那大树的火屑烧了头发,也没有因此变得比较聪明啊!“很痛耶!”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浪情云。
“噗哧!”独自走在后头的莫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本,他是极不开心的。
他嫉妒浪情云多彩多姿的生活经历,也气阿语一副对他颇为崇拜钦羡的模样,更恼自己明明对姓浪的咬牙切齿,却又偏偏忍不住竖耳偷听他所见所闻的矛盾心情。
现下,他心情好多了。
阿语最怕人家说她笨,不管是明说或是暗指她都厌恶。这下好了,他倒要看看浪情云如何告诉阿语,她误解了所谓“跌跌撞撞”的意思。
“呵呵!”浪情云挽起衣袖,露出结实的臂膀。“的确很痛。妳瞧,这道像蜈蚣似的疤痕让我明白,遇着了发狂的野兽,千万不要逞强。”
莫语既单纯又天真,他愿意依她的想法去解释,去启发。
浪情云并不认为她的问题愚昧,反而为她周遭的环境束缚了她的慧黠而感到惋惜。
“嗯嗯,我了解你的意思。”莫语兴奋说道。“好比我和我哥哥的头发使我懂得,打雷的时候绝对、绝对要远离大树及水边。”
浪情云爱怜地点头。“嘿,我的经验让妳多了点小聪明,而妳的经历亦使得我多学了一件事。所以,往后妳只管用多听多问的方法求得知识,跌跌撞撞的事让别人去就好,知道吗?”
原来这便是他们兄妹俩发型特异的原由……
“知道了。”莫语回应的同时,不自觉地回头望向莫言。然后,她对他投以最灿烂的笑容。
哥哥好辛苦喔!他懂那么多,教导她那么多,原来都是跌跌撞撞换来的。莫语决定,等阿爹交代的事情办妥后,她一定要煮一顿丰盛的大餐,好好的犒赏哥哥。
“笑得这么白痴做啥?别想要我为妳跌跌撞撞。”莫言愠恼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喔。”晶灿笑容不变,莫语不甚在意地蹦至莫言身旁。“哥,我舍不得你跌跌撞撞。”她亲密地勾着他的手肘,甜甜说道。
闻言,莫言但笑不语,心头的快意简直无法言喻。
至于同行的浪情云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倒是不以为意。兄妹嘛,感情好自是应该。
“对了,语儿姑娘会泅水么?”浪情云问。
“会啊,怎么了?”
“待会儿咱们得涉水过河。”
“啊?没便桥或别的路可走吗?”莫言叫道。要弄湿衣裳耶!真是麻烦。
浪情云摇头。“没有。除了涉水,无路可走。”他讽刺道:“难不成莫兄弟你不会……”
“呿,你想太多。在水里我宛若蛟龙,还怕你跟不上呢!”
“是吗?届时便可见分晓。”浪情云同他杠上了。
到了河岸,浪情云首先走入水中,而莫语正想跟上,不料却让莫言给拦阻了下来。
“做啥呀,哥?”莫语不明白哥哥的举动。
见着了河水,莫言一脸的郁结。“妳等等,哥绑个竹筏让妳坐着渡河。”
该死的,阿语若下水,岂不表示她会湿了衣衫?岂不表示自己又要脸红气喘?岂不表示那个姓浪的也会瞧见阿语湿透的身躯?
不行、不行,他不准那家伙看!
“呵,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忘了我会泅水么?”对于他难得的体贴感到惊喜,莫语心里头甜滋滋地说道。
“哼,妳不记得妳很丑吗?”他轻斥,鼓起勇气瞟向她突起的胸部。
“呃……”莫语扁嘴,好想哭。
她自卑地砍下藤蔓,沈默的帮忙捆绑他费力搬来的枯木。
“怎么了?”踅回河岸的浪情云对于他俩的行径感到不解。
他们不是会泅水么?
啧,不就是为了提防你那双贼眼吗?莫言面色不善的白了浪情云一眼,不愿多费唇舌。
“哈、哈哈……这河挺宽的,我会怕。”莫语心虚地解释着。
“这样啊,来,藤蔓给我。”浪情云弯身蹲下,与莫语合力将木筏绑得又牢又紧。
见他对阿语如此体贴,莫言一股怒气又冲上脑门。
噫,他究竟是怎么了?何以如此见不得别人对阿语好?以往的他绝不是这般小鼻子小眼睛的呀!
☆ ☆ ☆
过了河,莫言仔细打量莫语,对于她仅湿了鞋的结果很满意。“嘿,这筏真牢靠,看来我没白费力气。”
闻言,莫语苦着脸,不自觉地将背驼得像个七老八十的阿婆。
伤心呵!哥哥如此唾弃她的身材。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浪情云,老觉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似乎另有隐情,可又瞧不出是哪儿不对劲。
噫,猜不出,想不透。他耸肩作罢,决定不再去想这问题。
离开河岸,皆习武的三人均警觉到周遭暗藏的危机,因而停下脚步。
“啧,偷儿就是偷儿,改不了见不得光的恶劣习惯。”浪情云嘲讽道。
想也知道此刻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会是谁。就说会相遇的吧!现下果真是同他们打照面了!
“嗯嗯,狗改不了吃屎。”莫言帮腔。
一句恶言,将隐伏在草丛中的丁瑶及同伴给激得现身。
只见站在丁瑶身旁的男子眉头紧蹙,似压抑着极大的怒气,约莫是恼怒自己让人当成一条狗批评。
“喂,信还来!”莫语乍见丁瑶身影,火大地叫嚣。
枉她心地好,不分青红皂白执意救她,结果呢?
“没用途,让我给撕了。”丁瑶嘴角微勾,凉凉地说着。眸光溜转,在莫言脸上停留,眼角迸射出催情的媚意。
呵,这男子长得不输姓浪的呢!心地也好过他。
想起日前遭浪情云羞辱的景象她就恨。他不知道女人是要用来呵护的么?当初他若对她好言相待,别说是将藏宝图还他,甚至要她背叛师父她都肯。
“可恶!”得知阿爹的书信被毁,莫语气急败坏地举剑就要攻去。“我撕烂妳!”
“嘿,小妮子有这能耐么?”仗着武艺高超的师父在场,丁瑶有恃无恐地飞身迎击。
见莫语开战,莫言和浪情云两人亦不假思索地袭向与丁瑶同伙的揹剑男子。
兵刃相交,枯叶尘土纷纷扬起,电光石火间,丁瑶的师父林天让那眼花撩乱的剑气给骇得飞退至丈外站定。
莫言及浪情云停下攻势,怀疑地与之对望。而丁瑶惊觉师父异常的举动,亦连忙退避至他身旁,免得成为箭靶。
“毁天剑法!绝剑是小子的什么人?”林天眯眼,沈声问道。
此刻的他,惊骇之情实是难以形容。
在江湖里,他林天也算是个狠角色,可要跟绝剑莫笑相比,他的武艺就好比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这个毛头小子是谁?同绝剑是啥关系?虽然他的毁天剑法还差绝剑莫笑一大截,可再打下去,要胜过自己已是绰绰有余。
“什么毁天剑法,什么绝剑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莫言挑眉,不愿承认自己与阿爹有何关联。
嘿,阿爹真的很出名喔!瞧,这两撇胡子的家伙吓得跟什么一样。
“对啊,他使的才不是什么毁天剑法,你说的那个绝剑莫笑更不是他的爹。”莫语谨记阿爹的叮咛,紧张的解释。
噗!真败给她的蠢了。这阿语哪只耳朵听见人家提到“莫笑”这两个字了?!
至此,浪情云方知兄妹二人的身分。
真想不到,他俩竟是莫大侠的传人。
“你姓莫?”心中早有答案,可林天仍顺着莫语的话朝着莫言问道。
“我──”莫言想要否认,看能否拗骗过他。
“是姓莫,可同莫笑大侠绝无亲戚关系。”莫语急急插口。
莫言真想敲她一记,可瞧她紧张的,害他好想笑。“姓什么、同绝剑有啥关系并不重要吧,老山羊?你该担心的是藏宝图是不是还保得住。”
“莫公子有所不知,这藏宝图上头可没指名道姓说是属于姓浪的,若奴家说这藏宝图是他自奴家这儿夺了去,如今只是物归原主,你信是不信?”丁瑶朝他抛了个媚眼,嗓音娇嗲。
那眼神好恶心,令莫言想起了绣铺里的李芳华。“我信──才怪。”她自阿语那儿摸走了书信,要他相信她清白才有鬼哩!
说罢,莫言再次逼近,吓得林天及丁瑶惶然后退。
可恨!林天原本还在为盗得了藏宝图沾沾自喜,万万想不到浪情云竟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他要不是另外抄了副本,便是已将路线给记牢了。
适才想解决掉他这个拥有藏宝图的正主儿,免得生变,可他找来的帮手身手了得,要取其性命根本不可能。
林天暗忖未来几日仍有机会,即使杀浪情云不成,阻挠其前往寻宝地点亦是个方法。
还有,他同这个头发要长不长、要短不短的家伙仇是结定了。竟敢说他是老山羊!
“哼,我林某想走,谁能留得住我?哈哈哈哈……”说话的同时,一枚烟雾弹疾射而出。
黄烟尽散,林天及丁瑶已不见踪影。
“哇!还有这招啊?”莫言瞠大了眼,对方才那遁走之术感到新鲜有趣。
“哥,阿爹的信怎么办?”莫语情绪低落地问着。
“凉拌啊,怎么办?事到如今,我只好代写书信喽。”
“可是咱们又不知阿爹信里头写些什么……”
“随便啦,只要能打动咱们未来的娘的心,写什么都好。”
“万一……”她好怕阿爹发现真相呀!
“没有万一。”
“嗄?”莫语不懂。
始终竖耳聆听的浪情云,着实受不了莫言要讲又不肯讲清楚的态度,他非得如此作弄自己的妹子不可吗?“语儿姑娘,我想莫兄弟的意思是,他会在妳爹的朋友看完信之后,便将之销毁。如此一来,妳爹自然无从得知那封书信其实非他亲笔所写。”
“喔。”经浪情云热心解释,莫语的心才稍稍放宽。“是这样么,哥?”
“对!阿语,这个浪公子的聪明才智只差我一点儿,妳有问题问他,别问我。”他语气酸涩地说道。
爱鸡婆是吧?叫阿语烦死你!莫言不悦地望向浪情云,怪他多事。
知道哥对她不耐烦,莫语黯然点头。
她的秀眉微蹙,一件小小的心事压抑在心底,有点儿难受。
那个贼女为什么要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哥?想同哥一见锺情么?
她不喜欢,不喜欢别人用那种怪异的眸光看他。
“莫兄弟,我想贼人不会就此作罢。接下来的路程恐怕是危机重重了。”浪情云说道。
对方明着来不成,想必会改用暗招。浪情云开始后悔,当初不该将莫语拖入危险当中。
“我好怕喔──”莫言装模作样。“阿语,妳让那只老山羊知晓了咱们的身分,哥罚妳今晚守夜,不准睡。”
“嗄?那人不知道吧?我还特别表明你同阿爹毫无关联啊……”
“啧,三百两。”
“什么意思?”
“我要妳改名叫做三百两。”
“为什么?”
“问他。”蠢!莫言懒得解释。
莫语可怜兮兮地转向浪情云,当真不明白兄长何以如此唤她。
“呃……莫兄弟同妳开玩笑的,那贼人应该不知道你们是莫大侠的子女。”浪情云安慰道。“即使知道了,也是因为莫兄弟所使的毁天剑法,绝不是如他所言,妳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一番说辞……”
“我不是三百两!”莫语鼓起腮帮子,气愤地反驳。
“莫三百两。”莫言坚持。
哥哥怎么了?出了门之后变得好坏!“浪公子,带路。”莫语小脸惨白,水汪汪的大眼布满雾气,她决定除非他叫她阿语,否则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 * *
嫉妒啃蚀着他的心,莫言简直快气炸了。
一路上,阿语同那个浪情云有说有笑的,当真是眼里无他,心底无他!
哼──讲个话需要靠这么近吗?叽咕叽咕的在说啥?
浪情云的体贴让他确定,那小子九成九对阿语感兴趣,想娶她回家当老婆吗?不成不成,姓浪的休想抢走他的阿语。
欸?他的……阿语?
走在后头的莫言让自己的想法给吓得停下脚步。
阿语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不是他的呀!
她又笨又蠢,小时候鼻上老是挂着两管鼻涕跟前跟后,烦都烦死啦!
天啊,他疯了吗?“阿语是妹妹、阿语是妹妹、阿语是……”惊疑的莫言在心中不住的喃唸。
“你是独子?”走在前头的莫语讶异浪情云的家世。“那你四处冒险,爹娘不担心么?”
“还好,因为我总不定时会传消息回去,告知两老我的行踪。”浪情云笑道。“我的武艺不差,有自保的能力。况且出门在外,只要行事低调些,江湖并没妳想像中的可怕。呵呵,我爹娘反倒比较担心我的婚事吧,我想。”
他今年二十二,是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龄。浪情云眼底含着深意,瞅着莫语。
“喔。我哥也担心他自己的婚事……他想娶老婆。”她不开心地说着。
真怪了,阿爹也想娶老婆,为何自己不甚介意,反倒是哥哥想娶老婆的事令自己颇为挂怀?
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哥哥捡的,是哥哥带大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心情?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要不该如何解释?
“妳呢?有没有心仪的人?”
“我?呵呵,要心仪的人做啥?”莫语嘴角浮现一抹淡笑。
“语儿姑娘有十六了吧?人说‘女大不中留’,迟早妳也是要离开家,嫁个好郎君的。”
“不能留在家里么?”贝齿轻咬着唇瓣,她忧心地问。
浪情云摇头。“妳该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不想嫁人,那自己岂不是没有娶她的机会?“嫁个好郎君,妳便多个人呵护。而妳的家人仍是妳的家人,随时都可以回去探望、关心他们的。”
“是吗……我不知道会给我幸福的人要去哪儿找。”她傻傻地问,完全体会不出浪情云眼里的情意。
“眼前──”
“喂,还有多久才到目的地?”心烦不已的莫言赶上他们俩,突兀的问题打断了浪情云诉情衷的机会。
“呃……三日左右。”沈住气,浪情云无奈地回答。
若不是因为他是莫语的兄长,未来可能成为他的舅子,浪情云真会为了他打断自己诉情的机会而对他饱以老拳。
“三日是吧?哼哼,好,就三日。”莫言冷哼,暗忖就再忍受浪情云三日。
他想通了。阿语是不是他的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再让这个姓浪的赖在阿语身边。
等跟姓浪的分道扬镳之后,他有的是时间好好思考关于自己对阿语产生莫名其妙感触的问题。
啧,什么表情!浪情云对于莫言一脸算计的面容感到极不舒坦。“想什么?”他试探地问。
“在想今晚要歇脚何处。”嘴角斜勾,莫言双臂环胸越过两人。“走吧,天要暗了。”
“前头有座山神庙,咱们今夜可以住宿在那儿。”浪情云朝着前头的莫言喊道。
“喔。三百两听见了吧?今晚妳守夜。”莫言瞟向莫语,没风度地命令道。
臭阿语,我就是要欺负妳。谁教妳要惹得我心头一阵闷乱!
* * *
无云的夜空,星子闪闪烁烁。
唧──唧──唧──深山里,草丛间,蟋蟀唱着。
凉风轻扫过,叶影摇摇曳曳。
咕──咕──咕──枯枝上,树洞中,夜枭叫嚣。
破庙外火焰簇簇,映照着一张美丽动人的俏脸。鬈长的发际,泛着煦亮的光芒,一圈亮过一圈……
“语儿姑娘。”浪情云在她身旁坐下。
她好美,似一朵脱俗的清莲。她好纯,似莲叶上晶灿的露珠。
“你怎么不睡?”仰起脸,莫语投以无邪笑容。
“陪妳。”心头一阵怦然,浪情云压下想拥她入怀的冲动。“有心事?”
莫语摇头。“心事没有,纳闷的事倒是一堆。”
“呵呵,是么?说出来听听,或许我可为妳解惑。”
沈思了许久,她的眸光在他俊逸的脸上定住。“男人为什么要娶老婆?”
“很多原因。有些人想娶老婆分享他的成就、分享他的快乐。有些人娶老婆是为了生几个娃娃传承香火。我属于前者,生娃娃只是夫妻间爱的表征。”
“不是为了帮他洗衣煮饭么?原来还有这么多理由。”听起来,娶妻嫁夫是一件极美好的事。
“那又是另一个娶老婆的原因。”他专注地凝视着她。“我若娶妻,只会一心一意的呵护着她,绝不要她辛苦地洗衣煮饭。”
“是很辛苦。可我想,你一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做这些事情,似乎不妥。”浪公子人真好,想必将来他的老婆会很幸福。
洗衣煮饭其实不难,只是很烦。莫语心想,她不介意教他几招,将来他便能得心应手。
“语儿姑娘妳真可爱!”浪情云轻笑出声。“做丈夫的出外赚钱天经地义,当妻子的在家享福无可厚非。我的家境挺好,积蓄不少,这些繁琐的杂务交给奴仆去打理便成。”
“喔。”莫语双唇圈起,明白的点头。“听起来当你的老婆还挺不赖的,一定有很多姑娘家想嫁给你。”
浪情云没否认。“既是要一辈子共处的人儿,自然得有深厚的感情作为基础。所以要寻寻觅觅,不能说娶就娶,说嫁就嫁。而我对妳──”
“感情!一见锺情么?”听见他提到“感情”二字,莫语忽而想起最令她挂意的疑问。她急急道出,未发现自己打断了浪情云想传达的话语。
“对,是一见锺情。”他指的是自己初见莫语时的感受。他对她,的确是一见锺情。
“一见锺情真就是彼此看对眼、互相喜欢那么简单啊?人与人之间总是不断的打照面,说不上讨厌或喜欢耶。究竟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好比眼前的浪情云,她并不讨厌。然而,若真如同哥哥所说的那样,那么有太多、太多的人可以嫁了,何须寻寻觅觅?
“一见锺情就是这么简单。至于感受,则要自己去体会。倘若对方对妳做了某些碰触,妳感觉喜欢、感觉喜悦,那么我想他应该就是妳的对象。”
浪情云明白自己的这番解释其实并不是很贴切。
毕竟,大多数的姑娘家受礼教的约束,是不太可能以此验证心情的。他之所以如此对她解释,自然是因为她太单纯,即使好对象就在她眼前,恐怕她仍旧是难以察觉吧!
“怎样的碰触?”她问。
“呃……”天真无邪的大眼正望着他,浪情云平稳的心跳又乱了。“妳很想知道?”
“嗯嗯!”她肯定地点头。
“咳!就是──”他扬起手,轻划过她的发丝。
好柔软……浪情云喉头上下滚动,忍不住喟叹。“还有这样──”他的大掌抚着她无瑕的脸庞,指腹抹过她的眉、她的眼,然后顺着俏挺的鼻梁,来到完美瑰丽的粉唇上。
“闭上眼睛……”心正狠狠地撞击着,浪情云嗓音低哑。他的脸缓缓靠近她的,眼底、心里全映着那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唇瓣。
“哎哟!”一粒不小的石子击来,不偏不倚,正中浪情云俊逸的脸庞,划出一道红痕。
浪情云挨了疼,惊异地旋身,对上了一双充满熊熊烈焰的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