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些天,楚扬并未看见朱盈君如他预期的前来。
这令他迷惑,也令他又失望又心喜,矛盾的心绪无时无刻不再困扰着他。
希望再见她一面,却不希望她真的前来,原因是——她这一来代表的只是——她是为了金钱权势而来的。
但他要的是她的爱,他仍然傻傻地期望她能承认她早已爱上他!
这可不是他平空想象,他是真的感觉到朱盈君对他有着某种感情,只是盲目与固执使她否定了她心里的爱意,以及否决了他的真心。
楚扬在沉思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我的儿子也会长吁短叹啊!真想不到。”
楚天栋走进来。
“爸,有什么事吗?”楚扬并不想和父亲争辩,他实在没那份心情。
“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想来证实一下。”
“什么消息?”
“听李先生说你好像喜欢上他的女儿的好友了,是不是?”楚天栋密切观察儿子的反应。
“这是谁在造谣生事?”楚扬不相信地站起来。
“这可是李先生认真告诉我的。真有此事?”
“没这回事,李先生是谁?他女儿的好友又是谁?我全不清楚。”他急于否认,他真的感到讶异。
“李忠义你不会不认识吧?!”
“李忠义?我当然知道!他是我们重要的客户之一,那又怎样?”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想请你负起责任!”
“负起责任?什么责任?”
“他女儿的好友啊!”
“爸!你在说什么?!你当真相信这种荒唐的谣言?”
“我是不相信,但你出走了这么久,你在外面做的事,我是一点也不清楚。”
楚扬气恼地猛抓着自己已梳理整齐的头发。“我没有在外面搞七捻三,我是爱上了一个女孩,如果爸想听的就是这个!但只有她,和我相识的女孩只有她,其余的我全部否认!”他来回走着。
“你把那女孩怎么样了吗?”楚天栋希望不是这样。
“爸,请你尊重我的人格,我没有对她做出超乎礼教的行为。”当然除了吻她之外,但也仅仅只有那一次。
“或许我该再向李先生问个清楚。”
“不。爸,我想和李先生的女儿和她的好友见见面,我想弄清楚她们为什么要栽赃给我。”
“好吧!我会告诉李先生你的决定的。”
*** *** ***
“香梅,你究竟要带我上那儿去?我不想请假的!”朱盈君坐在车上抱怨。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李香梅神秘兮兮地带着一抹微笑。
“你最好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否则我要你赔我请假扣的工钱。”她不是非常认真的威胁。
金钱不再是她唯一重视的了,她觉得香梅的友谊对她更重要。
“放心好了,是我爸想见你。”
“李伯父?”
“是啊!我爸老是听我谈起你这位朋友,所以一定要见你。”
“真的?”她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女儿的好友有什么好见的?何况她也不是男孩子啊!
“是啊!别不相信我,我几时骗过你了?”
“谁不相信你了!”朱盈君不再多疑。
李香梅笑着开始和她聊天,设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希望事情不要搞砸了才好。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那家约定好的咖啡厅,李香梅和她一起下车,往里面走去。
来到了她父亲的桌前,李香梅立刻看向父亲,带着询问的眼色。
“他去洗手间。”李忠义回答。
朱盈君正想开口问好,眼角余光却瞥到角落里的一个人正从洗手间走出来。
他正是楚扬,她日日夜夜想念的人!她脸色微变,却又不敢失礼地往椅子上坐下。她希望楚扬不会注意到她,也许里面的昏暗灯光能助她躲过他。
“李伯父好。”她小声地说着,微低着头,手心竟已开始冒汗,她相信自己的额头也一定在冒着冷汗。
心痛,她的心好痛!看到他教她如何平静得下来?
“你就是盈君是不是?”李忠义笑问,已经看出她为何这样慌张了!
楚扬正一步一步走向她们这一桌,她的心正一块一块地崩裂,她害怕面对他,害怕得知他厌恶她!她真的好怕、好怕!
楚扬并未注意到她,反而自在地坐了下来,并说道:“李先生,让你久等了。”
“哪里。”
楚扬这才看向刚出现的两位女孩,他没多停留地看了李香梅一眼,又将视线转向右侧方那位一直低着头,几乎把下巴抵在胸前的女孩。
“盈君!”他惊诧地讶叫。
看到她真是好意外,一时间他只是瞪着她看,直到他想到了这次见面的原因。
这么说,是她有意安排这次的见面了?她要他负责?
只因一个吻!
心痛充斥在心头,她果然还是在意权势!
忽然,他惊讶的瞪视已转为厌恶痛心的凝望,原来一切都只是他在痴心妄想!
朱盈君完全无法说出话来,她早已在他厌恶的凝视下死去了。
一切都只是她自食恶果的结局,但为什么她还是无法接受?
“你要我对你负责是吗?好,我会娶你,如果你这么想做大少奶奶,我会娶你!”
是的,他会娶她!再次见到她,他明白自己再也不想放开她,他愿意娶她,就算她是为了钱,他也无所谓,因为他爱她!
朱盈君豆大的泪珠瞬时滚下脸庞!有什么话能比楚扬说的话更教她伤心?没了,再也没了!
他的误解没有错,一切的错都是因为她好高鹜远的想法造成的。
她苍白着一张脸,两行热泪依然挂在她脸上,她努力使自己镇静的站起来。
“不,我不会嫁给你,或许你不相信,但我是认真的,我绝对、绝对是认真的,我甚至可以发誓,我——”
“不要,不要!”李香梅大叫,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她不能眼看好友毁了自己一生所爱!
朱盈君悲哀地看了她一眼。“你说你不会骗我的,香梅。”她说完,再也没看任何人地推开椅子,奔出咖啡厅。
她奔跑着,只希望自己能忘了这一切,忘了楚扬所说的话。
*** *** ***
咖啡厅里气氛凝重,楚扬脑中不停回荡着她的话——我不会嫁给你,绝对、绝对是认真的。我甚至可以发誓……
她不会嫁给他?
“你好浑帐,我好不容易把她骗来这里,你为什么还要伤害她?你为什么不好好和她谈一谈?!你不懂吗?她有多爱你,你知道吗?”李香梅大叫。
“是你把她骗来这里的?不是她设计一切?”楚扬愣愣地重复她的话。
“是的,你这个可恶的人,她早就放弃你了!无论她有多爱你、多想念你、多为你伤心流泪!她早就知道自己和你是完全没希望的,但我以为你会努力打动她的心,因为她把你形容得那么好!我以为你爱她,就会挽回她,但我错了,你是全天下最可恨的人!”
“我爱她,我全心全意爱她,但我以为她——”
“你以为是她使计来诱你娶她?”
楚扬无法否认地点点头,沮丧地闭上双眼,完全明白自己确确实实伤害了盈君。
“香梅!”李忠义使个眼色,不准她再多说。
“不,李先生,让我和令嫒多谈一下,我想多了解一些,好准备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就看你的心了!照你自己的心意走,总找得到出路的。”李忠义安慰道。
“李小姐,你知道盈君目前住在那里吗?”
“我不知道。”
“香梅!”
“爸,我真的不知道嘛!我和她只是用电话就可以找到彼此了啊!”李香梅拿起皮包,拿出便条纸在上面写下盈君的电话号码。
“我警告你,若你再伤害她,我绝不饶你!”她把纸条交给他。
楚扬接下便条纸,慎重地放在自己的皮夹里。“我不会再伤害她,挽回她才是我真正想做的。”
“我再告诉你一些事吧!在离开朱家时,盈君就想通一切了。”
“想通?”
“她完全明白外人的眼光不能再影响她,权势身份也不再重要,因为朱家人不值得她如此。所以,你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能说服她嫁给你的。”
“此话怎讲?”
“或许是她自知配不上你;另外,就是她深信你也绝对会看轻她,因为你洞悉她的看法,所以嫁给你定会使你以为她是为了钱才嫁给你,你说她会同意吗?”
楚扬明白了!也看出了这件事的困难。是的,之前他就是这样认为,但现在他没了这念头,却也明白事情不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要说服盈君改变想法,似乎是一件最难以完成的事!因为她一直是相当固执的。
“我会想出方法的。”
“只要用耐心,和她比固执,相信就会化解她的决心,她是爱你的。”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她爱我。”
“那你为什么有一段时日不再去找她?”
“我的耐心在那段时日正好用完了,我以为是该到了放弃的时候,所以我放弃了。”现在想来,他放弃的很不是时候,他真该再多点耐心的。
“楚扬,”她直呼他的名字,被也父亲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她不在意地继续说:“祝你成功。”
“谢谢你。”楚扬笑道,觉得眼前这位女孩真的好特别,现今社会里还有哪个人能这么照顾朋友的?
难得,真是难得!
*** *** ***
姜涵妮正坐在客厅里等候着秦文斌下班回来。她犹豫了好几天,决定还是将实情告诉他,这样拖拖拉拉实在不是办法。
就像她和志中的事一般,是不该再拖下去了!也像文斌和盈君之间的情况一样,该是他清清楚楚告诉她的时候了。
秦文斌走进屋里,就已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立刻放下手中的公事包,向她走去。
“有什么事吗?”他倾身问,并吓了她一跳。
“你回来了!”她从冥思中醒来。
“你有心事?”他坐到她身旁,并拥她入怀。
她则在想该先告诉他哪件事。“我有事想告诉你。”
“说啊!和我你还有什么好生疏的?”
“我想去见孟志中一面,和他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她终于先将这件事说了出来,等候着他的反应。
秦文斌沉默地看着她,并静静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确定你去见他,他就会放弃你?”
“我不知道。”这也正是她想知道的。
“要放弃,要死心,他早就这么做了。”
“可是——”
“我了解,事情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我陪你去见他。”他也想早一点把这件事了结。
“那就走吧!”她站起来,决心早面对早解决。
“这么急?”他挑眉拉下她。“你还没吻我呢!”说完,已吻上了她,在她唇上热情地厮磨着,似是想将她吸进自己体内的紧搂着她。
一直到了她挣扎着想换口气时,他才从她唇上离开,恋恋不舍地往她细腻洁白柔滑的颈项落下无数个轻吻,一下子一下地吻往她颈间,一直滑落到扣着扣子的胸前。
他轻轻咬开她的钮扣,钮扣一被咬开,立刻露出她凝脂般的皮肤,那宛如婴儿般的光滑皮肤,抓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轻吟声由她微微浮肿的双唇中溢出,她脸色一红,往后退开身子,并低头扣上扣子,颤声说道:
“要走了吗?”
“真是的!”他故意叹气。
她红着脸拉他站起来,并推着他催他走出屋子;再不走,难保他不会又想对她毛手毛脚,这是他这阵子最常出现的举动。
只要一抓住机会就偷吻她,好像永远也吻不够似的,令她怎么也无法逃避。
一来到街上,他握着她的手,并和她交谈着,直到他看见好久不见的朱盈君,正哭着朝这头跑过来。
他马上放开她的手,往朱盈君走去。他从未见过她哭,虽只短短交往不到一个月,但他早了解她不是一个容易掉眼泪的女孩。
姜涵妮见他如此急切地走向朱盈君,心中划过一道伤痕。
看到他还是关心着朱盈君,她心里还是无法不在意地难过了起来。
但她没有将伤痛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询问朱盈君。
“盈君,怎么了?”
朱盈君一看见站在她面前、挡住她路的人正是秦文斌,她立刻咬住嘴唇,强抑住哭声。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他不放弃地说,纵使他已爱上涵妮,但他还是将盈君当做是朋友。
一听到朋友这两字,立刻引起她的悲伤,她抓住秦文斌的衣服,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没注意到路人的侧目,也没注意到秦文斌身后那位脸色苍白的姜涵妮。
她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个人,拚命要自己别在意,但她却偏偏在意得几乎心都碎了!
于是,她痛苦地下了决定——所谓眼不见为净,与其在这里看他们诉说心事,倒不如先去找孟志中解决自己的事。而这件事就等她回来再说吧!
看见他们拥抱,教她如何不在意?先离开吧!看不到就不会吃醋了!她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朱盈君哭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退开身子。“我没事!好久不见,文斌!”
“是很久没见了,还好吗?”秦文斌不想多问,看出她并不想多谈。
“你和她成一对了吗?”
“是的。”他笑着转过身想叫姜涵妮,才发现她已消失了踪影。
他诧异地愣在原地动也不动!她走了?这表示她误会了?
“怎么了?”
“她原本在这里的,看来她是误会了!”
“对不起!”
“不,我只是猜想而已,别在意。”
“我不是有意的。”她还是过意不去。
“没这回事,我陪你走走吧!”他甩掉心头上的忧虑。
“不,你快去找她吧!你的脸上充满忧虑,去吧!我不要紧的,或许改天再聊也行啊!快走吧!”她催道。
“那下次再见了。”他往另一头追去。
朱盈君则暗自希望自己别破坏了他们。
*** *** ***
姜涵妮来到了孟志中的家门前,并伸手按了门铃。一会儿,孟志中出现在门口。
他看见站在门口的是自己心爱的妮妮时,脸色转为喜悦地拉她进门,并锁上了门。
“志中,这么久了你还不死心?”她叫,看着锁上的门,她开始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她不该独自一个人前来,她不该没想到后果。
“妮妮,你要我死心?除非你死,或是我亡,那才是让我死心的方法。”他伸手抱住她,低头想吻她。
她一扭头,并用力推开他,逃开了他的吻。
“你是要逼我去死,你才肯死心是不是?”她恐惧地颤抖着声音。
死,并不恐怖,恐怖的是他的心态!
“我爱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了解,你明明是爱着我、需要我的,又为什么想要离开我?”
“你疯了!我不爱你!不再爱你!更不需要你!你听到了没有?”她使劲大叫。
“我不相信,你是我的!我们是彼此相属的一对,任谁也不能拆散我们!”他抓住她的手肘。
她猛地甩开他,扭身想打开被锁上的门,但他已一手用力打向她的颈后,她惊呼一声,人已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孟志中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并将昏过去的她抱往沙发上后,走进房间开始收拾衣服,决定带她离开这里。
该是他和她回故乡的时候了!这次他绝对会争取她父亲的同意的,到那时他就可以真正拥有妮妮了!
他一直希望能以丈夫的身份占有妮妮的身体,所以和她交往了二年多,他除了吻她,除了爱管她之外,对她一直是保持距离的。
相信和她成为夫妻已是不远的事。
整理好衣物,带了重要的物品,他抱起她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妮妮,他终于可以拥有她了!孟志中带着高兴的心情将车子开出马路,往家乡的方向驶去。
*** *** ***
秦文斌向林湘萍问了孟志中的地址后立刻赶来,但踹开大门后已看不见孟志中和姜涵妮。
他心烦意乱地逡巡着房子里的一切,并注意到孟志中已带走大部分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他的衣物全部不见了!
他带着涵妮了!
他迟了一步?该死的孟志中!
秦文斌冲出房子,不用想也知道涵妮一定是被孟志中带走的!
天杀的!他绝不准孟志中带走涵妮!
就是找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到她!
他究竟会带她上哪去?
*** *** ***
姜涵妮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家里的房间时,她睁大眼睛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双亲。
“爸、妈!”她怎么会在这里?是谁将她带回来的?她心里充满困惑。
“你这不知羞耻的女孩,我们根本是不想要你了!但你那男朋友愿意娶你,又要以三百万的聘金娶你,你已经在这里留下不好名声了,既然他要娶你,我们也不再说什么,反正你就要是他的妻子了。”她的母亲一向只在乎金钱和名声,有了钱,让女儿回家出嫁也是应当的。
“妈,你说谁要娶我?”
“孟志中啊!还有谁?难道你还和别人一样,脚踏两条船吗?”
“不!不!我不嫁给他!我不要嫁给他!”
“你不嫁给他,你还能嫁给谁?还有谁愿意娶你?我们这里可是谁都知道你和他私奔,再也没有人会想娶你的,你还是乖乖嫁给他吧!”
“不,不,我不同意!”她直摇晃着头,并感到颈后的疼痛。
孟志中竟狠心地打昏她!她怎能嫁这种人?!怎么能?!无论如何她绝不同意!
“由不得你!”她的母亲站起来和父亲往门外走去,并且由外面上了锁。
姜涵妮冲下床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哭喊着,但她的父母残忍地置之不理,往屋子的另一头走去。
她跪倒在地板上哀泣着,泪水滴落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谁来救救她!有谁能解救她?
文斌!文斌!她将头埋进膝盖里,悲伤难抑地哭泣着。
她不要嫁给孟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