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打断了正埋首于一叠文件中的江若凯,使得他振笔疾书的动作略微停滞。
“请进。”他头也未抬的回应了一声。
来人是一个身形高大俊挺的男子,年纪与江若凯相当,可沉稳的气势中却多了一份慑人的霸气。
他推门而人,一眼瞧见端坐办公桌后奋战不休的江若凯,不禁咧嘴笑道:“有你这么辛勤努力的老板,难怪在这一片景气低靡的时代,公司仍然有接不完的订单、赚不完的钱,还真是多亏你了。”
江若凯闻言猛一抬头,在乍见多年老友及最佳工作伙伴的傅沛恩,立刻喜形于色。
“你怎么来了?”
傅沛恩笑容一敛,犀利的瞪他一眼,“我又不像你那么绝情,死不肯回台中,只好我上来新竹看你了。”
江若凯眼中闪过一抹晦涩,将原先的粲然笑意冲淡了不少。
“别提那些了,”扛若凯挥去不快,重燃笑靥,“你难得上来一趟,咱们兄弟俩好久没有把酒言欢了,今天非跟你好好喝几杯不可。”
“这又是谁的错?”傅沛恩育语中不无埋怨,“你当真要一辈子躲在这里?”
江若凯若有所思的盯住他,“你今天……似乎是存心来找碴的?”他不喜欢提过去,傅沛恩应该是最了解的人,怎么今天一见面就猛扎他痛处?
傅沛恩轻叹,直视他困惑的眼眸,“是的,我今天来的是另有目的。”
“为了什么?”江若凯隐约感到事不单纯。
“她……”傅沛恩似有所顾忌,数度欲言又止。
傅沛恩为人一向果决,绝少如此迟疑踌躇,不由得令江若凯心中的疑惑加深。
“你人都已经来了,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傅沛恩的眼神复杂,深深凝住他,轻轻吐出,“她对我问起了你。”
江若凯心头大震,脸色倏地刷白。
傅沛恩口中的她是一个如春阳般明媚照人的女子,他犹记得她唇边那朵恬静温煦的笑容有多么美丽、有多么摄人心魂……
“她……过得好不好?”江若凯发现自己仍然忍不住想去关心她,虽然他早已发誓要尽一切的力量忘掉她……
傅沛恩望着他的眸光有着显而易见的忧虑,若不是受人之托,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勾起江若凯对那一段爱所不能爱、爱所不该爱的往事回忆,因为他知道他是如此辛苦的想要去忘记。
对上他询问的视线,傅沛恩勉强一笑,“她过得很好,再过五个月她的宝宝就要诞生了。”
江若凯又是一震,情绪一阵翻腾,心中五味杂陈。
好快,一眨眼都快一年了,他可以想见获得真爱的她,必定过得十分满足幸福,而他这个失意人几乎将自己劳累至死才得以将她赶出脑海……
他失神的笑着,对傅沛恩道:“替我恭喜她。”
“她想见你一面。”
傅沛恩又投下一枚炸弹,这一回江若凯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她想见我?!”他不敢置信的直摇头,“为什么?”
“她对你……一直心怀歉疚。”
江若凯一怔,笑得比哭还难看,“因为她无法回报我的爱?”
傅沛恩不置可否,“她很在乎你的感受,她害怕她带给你的伤害会成为你心中难以磨灭的伤痕。”
江若凯眼中有着难掩的苦涩,他的情殇真的这么显而易见吗?
他强颜一笑,迎视傅沛恩忧心仲忡的眸子,“当初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所有的苦痛自当担当,只要她幸福,我便没有遗憾,叫她不必为我担心。”
傅沛恩神情严肃地道:“你是真的看开了,还是故作潇洒?”他深知江若凯对感情专注执着的程度,他不相信他受创的心有这么容易愈合。
江若凯沉沉吐出积在胸臆间的闷气,“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不是吗?”
但愿如此!傅沛恩衷心希望如此。
他颇为失望地道:“这么看来,短期内你还是想继续窝在这里?”
江若凯淡然一笑,“总公司有你坐镇,我乐得在这里多过几天逍遥日子。”
“你倒是挺会算计我的!”傅沛恩龇牙咧嘴地道。
江若凯哂然一笑,正待回嘴,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他接了电话——
“江总,请接一线电话,是……”年轻的男秘书反常的说话吞吞吐吐的,“是一位小姐,她……她说她是你的老婆。”
江若凯猛地心脏漏跳一拍,脸色微变,勉强以镇定的口吻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以眼神示意傅沛恩稍待,心中暗自庆幸刚刚的话不是由扩音器传出的,否则要是让傅沛恩听到了,他可有得解释了。
他接起电话,杜斐儿泫然欲泣的声音立刻钻人他耳膜,“老公,我好怕。”
“不要叫我——”江若凯反射性的欲制止杜斐儿对他肉麻兮兮的称谓,正要脱口而出之际,蓦地想到傅沛恩就在身旁而及时打住,看到傅沛恩挑眉询问的神情,他心虚的对他敷衍一笑,随即压低音量对电话那头的杜斐儿道:“什么事?”
“老公,我迷路了,你快来救我。”她急得快哭出来。
迷路?!这个天才!“你不好好待在家里,跑出来做什么?”
杜斐儿委屈的嗔道:“人家想和你共进午餐嘛,谁晓得你的公司那么难找,害人家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走?!你用走的?”江若凯差点没昏倒,走路到他公司至少要半个小时,她到底有没有大脑?“你为什么不坐车来?如果没钱的话,到了这里我再帮你付不就好了吗?”
他的斥责无疑是雪上加霜,杜斐儿眼圈一红,抽抽噎噎地哭道:“人家就是不敢坐计程车才用走的嘛,现在治安那么坏,我又长得这么漂亮,万一一坐上车就回不来了怎么办,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江若凯烦躁的打断她的话,一听到她的哭声他就没辙了,“别哭了,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载你。”
“我要是知道这里是哪里就不会迷路了啊。”
江若凯真是败给她了,若不是念在她已经哭哭啼啼的份上,他真想大声吼她几句。他硬是忍住气,沉声道:“不管是商店或是路人都好,我要你立刻找人问清楚你所在的位置,听到没有?”
“知道了啦,对人家那么凶……”
“马上去!”他卡地一声捧上电话。
这女人简直是生来找他麻烦的,存心跟他过不去嘛!江若凯嘀咕着,一个不经意的瞥视,赫然发现傅沛恩不知何时已与他近在咫尺。
“谁啊?”傅沛恩兴致盎然的盯住他不放。
江若凯在他探寻的目光下不自在的欠了欠身,语焉不详地道:“一……一个朋友。”事实上是一个超级大麻烦,他在心里补上一句。
“朋友?”傅沛恩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甚满意,“什么朋友?瞧你激动的,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江若凯有苦说不出,笑得十分勉强,只以一言难尽含混带过,希望他别再追问,心里一面暗骂杜斐儿问个路问到美国去,那么久还不回话!
而他遮遮掩掩的态度勾起傅沛恩强烈的好奇心,不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怕他会寝食难安。
正待打破砂锅问到底,电话却在此时猝然响起,令他只有先将一肚子的疑问暂且按下。
这一回,江若凯直接接起电话,才喂了一声,便传来杜斐儿急切的呼唤——
“老公,我问到了,我现在是在……”她把问来的位置告诉他,“你快点来。”
“知道了,”江若凯郑重的吩咐道,“你给我乖乖的待在原处不准随便乱跑,我十分钟后到。”
挂上电话,不给傅沛恩开口的机会,他拿起车钥匙匆忙地道:“有点事我出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你先坐一下。”话说完,他人也消失在门外。
傅沛恩看着他有如旋风般的冲了出去,脸上出现一抹深思。
他缓缓踱至窗台下的沙发前,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他倒要看看是哪一号人物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竟然能让江若凯抛下公事不顾一切的前往接载。
* * *
傅沛恩怎么也预料不到江若凯带回的竟是一个精灵般可人的女孩。
在注意到杜斐儿难得的绝色外,傅沛恩灵敏的双眸更是不错过他们两人之间奇特的举动。
只见江若凯不断的想将杜斐儿拉离,怎奈杜斐儿就是巴着他的手臂不肯放,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教傅沛恩看得心里直发噱。
他大笑出声,立刻终止他们之间的小战争,两人的视线一起向他望了过来。
该死,江若凯低咒了一声,他怎么会忘了傅沛恩的存在!眼见他笑得如此开怀,萎时满脸涨得通红,恨不得脚下有个地洞能够钻进去。
而杜斐儿仍然紧紧缠着江若凯,但她的眸子惊艳的盯着傅沛恩,心想,这男人简直帅得过火!
“他是谁?”
江若凯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声音有异,低头一看,她正一脸痴迷的看着傅沛恩,只差没有流口水,不禁使他怒从中来,心头奇异的涌上一股酸意,连眉心都打起结来。
他语气僵硬地为他们介绍彼此,在听到杜斐儿甜腻的喊了声“傅大哥”时,他眉头揪得更紧了。
而他浑然不觉自己反常的行径,已全落人傅沛恩眼中。
没安好心的,傅沛恩将杜斐儿轻轻带离他身边,当手臂顿失重量的瞬间,江若凯竟感到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袭上心胸,他冷眼看着傅沛恩拉着杜斐儿一块坐下来,炽热的目光足以将傅沛恩握着杜斐儿的手灼烧出洞来。
傅沛恩和颜悦色的端视着杜斐儿,“告诉傅大哥,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和若凯混在一起?”
混在一起?什么形容词?江若凯浓眉不悦的一挑,瞧他说的好似他是个诱拐无知少女的大野狼。
杜斐儿立刻喜欢上眼前这个爱笑的男人,不像某个人——她的眸光飘向寒着酷脸了无笑意的江若凯——老是吝于给她好脸色,不过,他在她的心目中是世界上任何宝物都无可比拟的。
一抹淡淡的,混合着娇羞与柔情的笑意荡漾在她粉红的唇边,“他是我老——”
“我和她没有关系。”杜斐儿“公”字未来得及出口已被江若凯抢先一步否认,他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警告她不准胡言乱语。
傅沛恩怎会没留心到江若凯的眼色,他愈是有心隐瞒愈是有鬼,难怪他在新竹一点也不想家、不想老朋友,原来是乐不思蜀。
傅沛恩拍拍杜斐儿雪白的手背,鼓劢地道:“别怕他,有傅大哥替你顶着,有什么话尽管说。”
杜斐儿最在意的毕竟是心爱男人的喜怒哀乐,在江若凯的威胁暗示下,她不禁露出犹豫之色。
“其实……说来话长,”她边说边偷偷瞄着江若凯,深恐会说错话惹他不快,“我……总之,我无处可去,是老——是他收留了我。”好险,她悄悄吐了吐舌头,差点又说溜了嘴,不安的视线瞟了江若凯一眼,他一瞪眼骇得她气也不敢吭一声。
见她如此在意江若凯的感受,傅沛恩顿感欣慰,或许唯有她纯净无邪的心,方能进入江若凯自闭的心扉。
不过,他还是比较欣赏她方才险些逼得江若凯失控的胆识,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若凯,一抹邪恶的心思渐渐冒了出来……
他关注的凝视着杜斐儿,仿佛她是个小可怜一般,“你怎么会无处可去?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过分殷切的热情令杜斐儿有些招架不住,“我……谢谢傅大哥,我现在过得很好。”她无措的看向江若凯,他视若无睹的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恶心的家伙,江若凯的嘴角嫌恶的扭曲了一下,没想到一段时间未见,傅沛恩已心性全改,那么恶心造作的话也说得出口。
而他愈是闷不吭声,傅沛恩便玩得愈起劲。
他刻意压低音量,但仍足以使江若凯听得一清二楚,“若凯对你似乎并不是很好,瞧他打从一进门就对你没好脸色过,你和他在一起必定过得很委屈,不如你跟着我吧,我带你回台中,保证让你——”
江若凯冷然犀利的直视着他,“这是一个有老婆、有家庭的男人该说的话吗?斐儿涉世未深,别用你邪恶的思想墙污了她的纯洁。”
宾果!保护欲可被他逼出来了。
傅沛思小心的藏起笑意和窃喜,十分无辜地道:“我只不过是想提供斐儿一个工作机会,我哪里邪恶了?”
“是吗?”鬼才相信他的心思有这么单纯,“什么样的工作?”
傅沛思咧开嘴一笑,“我的秘书。”
哼!果然有问题,“我记得这个职位并不缺人。”
“现在缺了。”
骗鬼!江若凯目射冷芒,“除非你打算解雇丽莎,而她已经为你工作五年了,没有了她,你甚至连自己的茶杯都找不到。”
“唉!你说的没错,”傅沛恩无奈的叹着气,“但我总不能为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茶杯不让丽莎结婚,即使我再需要她,我也不能枉顾人权。”
“丽莎要结婚了?”江若凯满脸的不信,“为什么我没有听说,好歹我也是她的老板,她总不会吝啬到连一张喜帖也不寄给我吧?”
“你放心,喜帖绝少不了你,”他的主意又绕回杜斐儿身上,“这下子你总该赞成让斐儿待在我身边了吧?”江若凯冷哼一声,拒绝作回答。
他不出声,傅沛恩狡猾的自动视他为默许,转而向杜斐儿道:“若凯答应了,你呢?你可愿意?”
刚刚这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完全没有她插嘴的余地,现在却不约而同的把最艰难的问题丢给她,真是奸诈。
她幽怨的望向江若凯,“你真的答应了?”
“别问我,”江若凯粗声粗气的,“自己的事自己决定。”
“我不离开你,”杜斐儿真气他的冷漠无情,关心她一点会少块肉吗?她决心放手一赌,“除非你不要我。”
江若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当作没听见似的,抿着唇回到办公桌前继续未完的公事。
瞥了一眼杜斐儿黯淡的小脸,傅沛恩眸中满是同情之色,心中不禁怨怪江若凯怎舍得让这么纯情的小美人如此难过?没血没泪的家伙!
“他根本不在乎你,”傅沛恩加油添醋的毁谤江若凯,“像他这种没心没肺的男人,你也不必再留恋,跟我到台中,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杜斐儿低垂粉颈,并不作声,红了眼眶的她,正在为自己的惨败哀悼。
别又来了!江若凯暗自呻吟,他不能自主的偷偷抬眼斜瞄杜斐儿,只消一眼,他就看出她可媲美汪洋大海的泪水又将决堤,可恶,刚刚在接她回来的途中,已遭她茶毒一次,她休想再来一遭。
他愤愤的将手中的笔丢开,忍无可忍的对他那个极尽挑拨之能事的好朋友低吼,“够了,你别再煽动她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别烦她了行不行?”
终于动怒了,真不容易。
傅沛恩故意使坏的,扭曲他的意思,“照你这么说,你是希望她留下喽?”
杜斐儿闻言立刻抬头,闪着泪花的水眸有着殷殷期盼。
一触及她的眼神,江若凯一阵心软,但碍着傅沛恩,硬是不肯当他的面许下承诺。
他冷冷怒视傅沛恩,“你玩够了没有?”相交这么多年,他岂会不知他脑子里的诡计。
傅沛恩斜睨了他一眼,居然伸了个大懒腰,“今天玩够了。”可不是,光这趟上来发现了杜斐儿的存在,便不虚此行了。
他执起杜斐儿纤美的小手,轻轻在她愠润的手背上印下一吻,“我得走了,免得被某人的怒火燃烧成灰,后会有期了,小美人,祝你好运。”
江若凯巴不得他快走,亲自为他开门,希望他一去不回。
傅沛恩走得相当潇洒,心情愉快得不得了,临去前倾身在江若凯耳畔低语了一句,江若凯的脸瞬间黑透。
“傅沛恩!”
江若凯自喉咙发出足以使人血液冻结的咆哮。
* * *
“天杀的!”
江若凯简直不敢相信他眼里所看到的。
他衣橱里有一半的空间挂满了杜斐儿的衣服,这就算了,他可以不予计较,但他不能容忍的是,在他的贴身内衣阵上,居然叠着属于女人最私密的衣物。
这该死的女人,他都已经把他的床、他的房间让出来委屈自己睡到客房去了,她竟然不知感激,还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鲸吞吞食的攻占他的衣橱,不可原谅!
“杜斐儿!”他发出狂吼。
石破天惊一般的暴吼,吓掉了杜斐儿正要送人口中的苹果,她整个人自沙发上弹跳起来,不敢再留恋电视节目,火速冲往声音来源处。
好可怕的吼声,杜斐儿心儿怦怦直跳,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她闯祸了吗?应该没有吧?她已经尽量安分守己——
杜斐儿一个紧急煞车,第一眼便瞧见自己最钟爱的水蓝色内衣像一条发绉的抹布似的被紧握着,她不觉一阵心疼。
少根筋的她,对浑身浴火的江若凯所散发的冲天怒气一无所觉,犹不知死活地道:“你拿我的内衣做什么?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你看你都把它捏得变形了。”
说着伸出手想要拿回来,江若凯粗鲁的格开。
他气得全身发抖,几乎要失去控制的将捏在手中的内衣砸到她脸上。
“是谁允许你把衣服放这里的?”江若凯低沉压抑的嗓音中隐含着一股汹涌的怒潮。
杜斐儿一愕,“我的衣服不放这里,该放哪里?”他不会是为了这点小事对她吹胡子瞪眼吧?
扛若凯不料她有这一问,竟让她给问住了,而一时的语塞更高涨了他的怒焰。“就算你非跟我挤不可,内衣裤也该分开来放啊!”
无视于他的怒气,杜斐儿振振有词地道:“我们是夫妻,内衣裤放在一起有什么关系。”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虽然他早就学到别在“夫妻”这件事上面和她争辩,可一听她又用来作为这件事的理由,他体内燃烧的火舌霎时冲高三尺。
“我不接受任何理由,我要你马上把衣服拿走,不管放到哪里去,就是不准和我的放在一起。”
他的衣服是镶钻镀金的吗?瞧他怒不可抑的样子,仿佛她的衣服污秽了他的似的。
他蛮横的态度惹火了杜斐儿,他休想这样莫名其妙的对待她。
“好,你不接受我的理由,我却要你给我一个好理由,我的衣服为什么不能摆在这里?”
“因为——”扛若凯猛地打住,他如何跟她解释,他害怕两人衣服交叠所显示的亲密感。“没有任何理由,这是我家、我的衣橱,我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没有资格质问我的决定。”
闻言,她执拗的性子也被激了上来,下巴一扬,大胆的挑战他的威严,“若是我偏不走呢?”
江若凯危险的眯起眼睛,“我会替你收拾,到时候可别怪我粗手粗脚。”
他居然这样恫吓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一点绅士精神都没有。
“你不讲理,”杜斐儿嗔怪道,“这间房间根本没有其他多余的位置,你不让我的衣服跟你放一起,难道要我别穿衣服?”
“那是你的问题,如果你无法达到我的要求,你大可以离开这里。”
他又在赶她了!
杜斐儿心头一恸,小脸渐渐泛白,“你就这么讨厌我,连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你都要跟我计较?”
一见她眼眶又开始发红,江若凯知道这一仗只怕又要输了,真该死,她哪来这么多泪水!
“这不是计不计较的问题,而是——”猛地,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什么?”杜斐儿剔莹的双眸蓄满泪水,“你为什么不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是原则问题。”他说了一个连自己也无法信服的理由,在她泪眼相对的时候,他的思路实在无法保持清晰。
杜斐儿不懂,追问道:“这跟原则扯得上什么关系?”
完全没有关系!
江若凯恼怒的瞪视着她,心里烦躁到了极点,他无奈的发现到自己根本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要她的小嘴一扁、眼圈一红,他便只有投降一途。
生平第一次,他为自己感到无比的悲哀与羞耻,他居然如此轻易的栽在一个小了他整整十二岁的小女人手上。
奇耻大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