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内线的电话响声把怔忡中的褚澄观吓了一跳,看着那不断闪烁的显示灯,接与不接在心头角力,她不禁握紧双手,恼怒地闭起了眼。
都是他!几乎天天都来“海潮”报到,每次来都还经由门市通报,他料准了她不可能让他在门市苦等,因为这样不仅会害他的行踪被媒体发现,也会让“海潮”的营业受到牵连,所以他有恃无恐,像牛皮糖似地紧缠着她!
她很清楚他来的目的是想追她,从他似有若无的碰触间就可明显地感受到。但他太狡诈,知道只要一提出她就一定会拒绝,所以每次来什么也不说,只是东南西北的跟她闲话家常,再不然就是拿着本文学名著坐在她的桌旁,让她就算想拒绝也无从拒绝起。
而这样的情形再加上那次目击者的渲染,她顿时从拘谨孤僻的老处女成了“海潮”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甚至还有女同事找她聊起了感情生活。天晓得,以前除了夏钥之外,还从没有哪个女同事跟她说过公事以外的话题。
都是他!为什么?她有什么迷人之处,值得他这么大费周折?她不明白!
“我是褚澄观。”一咬唇,她终究还是接起了电话。
“褚秘书,门市有位小姐说要见你,方便让她进去吗?”
还好不是他。不自觉地,褚澄观吁了口气,却又有股失落感隐隐而升:“哪一位?”
“她坚持不肯说,她说你认得她的…”门市小姐为难地回答,开始描述起对方的特征,“这位小姐长得很漂亮,是个外国人…”
几乎是同时,伊莎贝拉的形象窜入了脑海。她来做什么?褚澄观一怔;随即敛回心神,打断了门市小姐的描述:“让她进来。”
挂上电话后,不一会儿,电话又响起。
“对下起褚秘书,那位小姐坚持要你出来。”一接起话筒,门市小姐带着抱歉的为难语调再次传来,隐约还可听到伊莎贝拉说得又急又快的正统英文在当背景音乐。
从没见过自己突然来访还这么拽的人。褚澄观低叹。幸好“海潮”常有外国客人出入,所以要求门市小小姐必须具备英文能力,否则无法沟通的窘况,岂不是让傲气十足的伊莎贝拉更火冒三丈?
“没关系,我出去,请她等会儿。”她一面起身一面挂上电话,迈步往门市走去。
没了宇轺这张大牌,伊莎贝拉还能这样为所欲为吗?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褚澄观一正神色,推开暗门走进了门市。
“你好。”有了前几次会面的经验,褚澄观没伸出手,只是点了点头,“请问有什么事?”
睨了她一眼,伊莎贝拉还是很不服气。为什么轺会喜欢上这样的老女人?!“我们到外面谈。”她一扭头,转身就往外走。
早已习惯她的无礼,褚澄观也不以为然,跟在她后头离开。她们才走出去,里头的门市小姐立刻小声地交头接耳了起来。
一直走到“海潮”后方仓库专门用来运送货品及通往职员专属停车场的巷子里,伊莎贝拉才停下脚步,一转身,双手环胸,冷傲地睥睨着她。
“为什么不进我办公室?坐着谈不是比较舒服吗?”褚澄观在她面前约一公尺处停下了脚步,感觉这样像在谈判,她微偏着身子,并没有和她正面对峙。
“我就是不想进你的办公室。”隔墙有耳,要是她们的谈话内容传到了轺的耳中,那她可就玩完了。“先警告你,不许把我来找你的事告诉轺。”伊莎贝拉沉声说道。
“好。”褚澄观点头。现在对他都已经避之惟恐不及了,又怎么可能会主动找话题跟他聊天?她怕越接近他,她就越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要一边不动声色地抵抗他的魅力,又要一边拘禁自己的感情,这样的折磨让她过得好累。
“很于脆嘛!”伊莎贝拉轻蔑一哼,脸色板了起来,“听着,我要你劝轺打消退出的念头!”
闻言,褚澄观的脸沉了下来。不是恼她无札的口气,而是她罔顾宇轺的意愿让她心头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她从没探究过宇轺退出模特儿圈子的原因,只一味地要他复出,这算什么?!
“他的决定不是我能左右的,失陪了。”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轺澄观冷冷说道,转头就走。
“你给我站住!”伊莎贝拉一怒,用力扯住她的手,“别想随便敷衍我,你能让轺接受复健就表示对他有一定的影响力…哈!我知道了,你不答应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你想独占轺,所以才不让他再回到大家面前,对不对?”
怒气到达了极点,深吸口气,轺澄观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
“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心理?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原先只想替他说几句话,结果一开口,满腔的愤慨让她不禁怒吼了起来,“你只一味地要他站在世界名模的位置,但你根本就没有替他想过!他只是个人,不是永远活在你们心目中的偶像…”直至看到伊莎贝拉怔愣的表情,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常,突然哑了口。
她怎么了?为什么一遇上他的事,她的反应就比自己的事还要来得激动。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片空白,双唇因无措而抿紧。她是否真的陷得太深了?她变得会关心他、会为他设想,这已完全违背了她的原则……
不,她不想对人世有什么牵挂的,也不想有人对她牵挂……放假吧……远离这些,她就可以回到以前的自己了……
“从头至尾,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想法,他自己下的决定,与我无关。”眼镜下的眸子带着犹如勘破一切的神色,褚澄观缓缓地抽回被她握着的手,平静地低道,“我以后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关联,你可以不必再来找我。”
她说得干脆,伊莎贝拉反倒瞠目结舌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要她帮忙劝宇轺复出,并没有要他们分手啊!
“这个问题让我自己跟她谈。”突然,宇轺沉稳的嗓音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看到他,伊莎贝拉的脸一白。糟了,轺下过最后通碟的!
褚澄观一回头,他高大优雅的姿态映入眼帘,她的心情反倒澄澈如水,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总是要说开的,刚好趁此机会,省得一直挂念着,让心踏不着地。
“伊莎贝拉,能请你回避一下吗?”望着褚澄观的眼神不曾稍移,宇轺开口轻道。
“好。”怕他会记起绝交的事,伊莎贝拉连忙点头,快步走出了小巷。
直至伊莎贝拉的脚步声远去,宇轺才微微扬起了唇角:“若不是门市小姐告诉我你们往这里走来,恐怕我永远都听不到你们的对话,也很有可能在毫无预警的某一天,你就突然消失,任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是聪明的,听得懂她话里的涵义,听得懂她想要逃开:“并没有什么差别.我们本来就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褚澄观一耸肩,说得淡然。
“知道吗?你真的很奢侈。”宇轺双脚交叠地倚着墙,凝视着她,“为了等那个不知何时会来临的结果,而放弃整段生命,值得吗?”
“我没有放弃。”褚澄观挺直了背,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我很认真地过着我的生活把握每一分每一秒做着我该做的事。”
“你却将生命中最重要的元素给摒弃了。”宇轺沉声柔道,眼中有着心疼。“要是没有了感情,你这趟生命之旅将没有任何意义。”
他眼中的情感让她心头一震,她急忙别开了头。“我不需要。”她迫着眉,冷硬地说。
“是不需要还是不敢去要?”不让她逃避,宇轺走到她的面前,“你说我为了换取自由而牺牲了下半辈子的行动自由是不值得的,那你呢?或许你一直害怕的结束会在你白发苍苍时才出现,但在那之前,你将因恐惧而把自己设限在孤独无依的世界,蹉跎了终生,值得吗?”
她是怕没错,在经过那样生死边缘的痛苦挣扎?不由得她不怕。“你不曾经历过,没有这个资格去评判我。这是我的生命,和我想要的生活方式,你无权过问,说过这些话的你应该懂得。”被说中痛处,褚澄观恼怒地沉下了脸,用他当初的理由给予还击,“我要回去上班了,失陪。”推开他就要往巷口走去。
宇轺及时攫住了她的手腕,技巧地将她身子一旋,温柔地圈人了臂弯:“虽然是你的生命,却是我所想要参与的。”越相处,他发现对她的感情越是多添一分。他低哑了声道,手臂收紧,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别总是躲在你划地自限的框框里。”
他饱含深情的感性语调透过耳膜重重地撞进了她的心坎,褚澄观想推开他,但手抵上他的胸口,心头的慌乱却让她怎么也使不出力。她该听他的吗?她的生命允许她去接受一段感情吗?
“需要时间思考吗?”察觉到她的迟疑,宇轺体贴一笑,松手放开她,“只要你别突然逃开,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去想。我只希望即使你拒绝我,也是为了个性不合等寻常原因,而不是你从没认真考虑过就一味地否定了我。”
她真的有时间考虑吗?褚澄观犹豫着,对死亡的不安与对感情的期盼在心头交战,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宇轺才记起他们大咧咧地挡在巷子中央,带着她往旁让了些。看到她脸上的茫然表情,他又心疼又愉悦地笑了。这表示她真的开始考虑了,不是吗?
“我会等你回答的。”宇轺柔声道,“别怕生命无常,有我陪你共同面对……”突然身后有股重力朝他一撞,让他颠踬了下。
“小心!”看到他被后面走来的女子撞到,褚澄观想也不想地连忙相扶。手一伸出才发觉,她真的躲不开他了,她没有办法做到对他冷漠以对,她关心他,更甚于自己。
一直被强制抑下的甜蜜窜上心头,褚澄观徽赧地轻咬下唇,一抬头,他脸上的痛苦表情却让她的笑意顿时冻凝唇角。
撞上宇轺的女子又用力往前一推,寸踉跄后退,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和刀子,脸上扬起了满足又愉悦的笑,全身弥漫着让人寒毛直竖的森诡气息。
看到那女子的模样,褚澄观脸色变得惨白,即使宇轺全身的重量失控地朝她压下,把她撞得跌坐在地,手脚磨破了皮,她却依然感觉不到痛楚。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结了般,她看到他眼中的痛苦与歉意,还有那逐渐涣散而失去焦距的眼瞳,变为一片黯然。
为什么?为什么?!他刚刚还笑着说要给她时间的!看到身上的衬衫迅速染上了暗红的血色,看到扶着他的手全被鲜血染红,是如此地触目惊心,那仿佛是从她身上流出的血,将她全身的力气抽离。
大喊救命啊!冲出小巷找人帮忙啊!脑海中不断充斥着应变的指令,她的四肢却和大脑断了连线,只能神色惨白地坐在原地,双手强烈颤抖;却完全动弹不得。
他的血在放肆地流逝,他的生命在迅速地远去,她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们在这里于什么?!”突然“海潮”的出货口开了,看到外头有人,里头的员工一喝,直至看到那名女子手上的鲜血和刀子,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快报警、快叫救护车,杀人了!”他脸色一变,冲进仓库急声大嚷。
仓库里顿时沸腾了起来,嘈杂的人声往小巷逼近,那女人却置若罔闻,脸上依然平静而满足地笑着:“轺,等我,我马上来陪你了…”她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宇轺,用极其温柔的语调轻道。
“就是她!”第一个冲出的人指着她大喊,“她手上还拿着刀子!”
其他人见状急忙小心翼翼地将她包围,正要一拥而上时,她却突然抬起手,在众人眼前,将染有宇轺鲜血的刀子,重重地刺人了自己的胸口!她扬起一抹无限愉悦的笑,双眼闭上,软软倒地。
这突来的变故把大家吓傻了,全愣在原地。
“救护车来了,快让开!”巷口有人指挥着救护车,大喊着跑了进来,众人才犹如大梦初醒,急忙让了条通道。
“褚秘书,我扶你!”看褚澄观依然坐在原地,其中一人连忙弯身相扶。
为什么他的身体变得那么冰?褚澄观怔怔地任人将她拉起,眼泪无声地滑下了脸庞,她却恍若未觉,只是定定地看着急救人员将宇轺和那名女子送上担架,推上了救护车。
“褚秘书,快上车!”有人站在救护车厢门前,朝她大喊。
上车……这个名词在脑海里转了好几圈,她才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褚澄观被动地就要上前,却被人拉住了手腕,往后一带。
“我跟救护车走!”接到通报的柏宇彻从“海潮”冲了出来,及时阻止了她上车,“派人开车载她跟夏钥随后跟来。”急急丢下这句话,柏宇彻跳上救护车,关上了门。
救护车的鸣声在小巷里显得格外宏亮,直至远去,那犹如催命符般的鸣声,依然在褚澄观耳旁回荡。
滂沦的泪不住自眼眶涌出,模糊了眼前的情景。那次她被送上救护车,他是否也是这样目送着她?
“澄观,快上车!”一辆车在她身旁停下,神色惊慌的夏钥探出身子,急忙将她拉进了车里,迅速往医院驶去。
夏钥拉着褚澄观冲进了急诊处,看到正在柜台填写资料的柏字彻,连忙过去急问:“怎么样?要不要紧?”
“医生说伤口很深,造成内脏大量出血,正在手术室急救,你们去那边等。”柏宇彻说了手术室的位置,脸色沉重地看了褚澄观一眼,“看着澄观一点,我马上过去。”他对夏钥叮咛道。
他从没见过澄观这种木然的样子,让他很担心,所以他才坚持不让她坐上救护车,坐在车里看着生死未卜的宇轺,将会让人感觉这段路程永无止境,这不是她现在这种状况所能承受的;他宁可冒着让她见不到他最后一面的危险,也不要她面对这种残酷的心理折磨。
“我知道。”夏钥点头,澄观的状况也让她担忧不已。一路上澄观就像个只会流泪的傀儡娃娃,泪决了堤地流,眼里和脸上的神色却是一片漠然,看得她好害怕。
在丈夫眼中看到了鼓励的眼神,夏钥打起了精神,拉着褚澄观往手术室快步走去。
看着上头亮着“手术中”的显示灯,褚澄观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抓不着任何思绪。
她竟然怔怔地看着他倒在血泊中,没做任何反应。她的应变能力不是向来最受人称赞的吗?为什么?双臂中好像还残留他沉甸甸的重量,褚澄观一低头,却只看到已变得暗红的血迹,在手上,在衣服上,晕成一片又一片诡魅的死亡气息。
“澄观,别看!”看到她变得惨白的脸;夏钥脸色一变,连忙除下身上的外套连同她的手紧紧包住,“这只是个意外,他会好起来的…”她难过地闭上了眼。
就算好起来,那她呢?她的死期又是何时会来临?一个礼拜后?或是两个月后?思及此,她的胸口开始沉滞了起来。她从没逃离过死亡,不是吗?生命就是如此,只要对人付出了感情,就一定要承受生离死别的痛苦,这不是她一直奉为圭桌的原则吗?为什么她竟然会想将它放弃?
听到她胸腔发出的干鸣声,夏钥急忙打开包包,将她的呼吸器和药剂取了出来;“含着呼吸,快!”那愈渐急促的喘息让她不禁急道。幸好彻有先见之明要她把澄观的药剂带来,否则连澄观也进了急诊室那就糟了。
褚澄观一呼吸,感觉药剂在喉口舒缓开来,千头万绪顿时涌上胸臆,情绪一崩溃,让她忍不住痛哭失声。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为什么除了身体的痛苦外她还要忍受心理的折磨?这一次她在手术室外忧虑着别人的生死,那下一次呢?是不是又该别人在急诊室里为她的病发忐忑?
“澄观…”夏钥将她拥进怀中,难过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抬头,看到柏宇彻无言地看着她们,眼中一样布满了沉重。
“我已经通知伊莎贝拉赶来了。”柏宇彻开口,顿了会儿,才又轻道,“那个凶手在送医途中不治死亡,警方刚到急诊处那里,说要做笔录。”
“凶手都死了,不急在这一时吧?!”夏钥闻言怒道,像母鸡捍卫小鸡一样将褚澄观拥得更紧。
“我知道。”柏宇彻覆着她的手紧握,安抚着她,“所以我刚刚回绝了,等宇轺情况稳定了再说。”
“他们还在吗?”突然褚澄观深吸口气,离开了夏钥的环抱,站起身,“我要做笔录。”虽然语音中还带着哭泣后的暗哑,但里头所充满的坚定却是不容置疑。
“澄观!”夏钥微微怔愕,连忙拉住她的手,“你不担心宇轺吗?你不能丢他一个人在这儿啊!”
“就算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褚澄观面无表情地淡道,用力地从夏银紧紧的执握中挣脱,“倒不如早点帮警方做完笔录,好让他们可以尽快结案。”她转身就往电梯走去。
夏钥杏目圆膛,眼中点燃了怒火:“你为什么要这么无情?宇轺他真的很喜欢你,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追上去拉住褚澄观的手臂,疾声怒道,“在他生死关头的时候,你真的连陪他一下都不肯吗?”
无情?这个字眼好像已成了她的代名词了。这才是她所坚持的她,不是吗?镜片下的眼眸羽睫低垂,读不出任何思绪,良久,褚澄观才平着声音轻道:“放开我吧,我要去做笔录了。”
她的话几乎让夏钥气炸了肺。要不是她和澄观真的像姐妹一样亲的话,她真的会忍不住甩她一耳光!“澄观你…”
“小钥,让澄观去。”一直旁观的柏宇彻握住了夏钥的手,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
夏钥还想反驳,但一看到他眼中的神色时,已到喉头的声音硬生生地顿了下来,手松了开。
“我下去了。”褚澄观轻道,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
“你为什么要这样袒护澄观?这样对宇轺太不公平了!”澄观一离开,夏钥立刻怒道。
“别怪澄观,她若真的无情,就不会被吓得无法动弹,你应该很清楚澄观有多冷静的。”柏宇彻低叹口气,“因为太过关心宇轺,她才会变得慌乱失措。其实她比我们任何人都还要担心,这样的压力却反而让她无法承受,所以她寸会选择逃避。”
夏钥一怔,随即沉重地闭上了眼。她没体会到澄观的痛苦,还骂她无情…“我们该怎么帮澄观?该怎么帮她……”她额头轻靠柏宇彻的肩,心头的歉疚让她忍不住硬咽。“除非宇轺醒来自己去说服她,否则一切都没有用。”轻揽着夏钥的肩,柏宇彻看向那扇依然紧合的门,忍不往无声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