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内线打断了杜宇衡和雷子平正在讨论的企划案。
“哦噢——”雷子平合上卷宗,一脸幸灾乐祸。“麻烦罗。”他等不及要看出好戏。
杜宇衡瞥了他一眼,按下回应健:“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茱莉?伍德踩着优美的步伐,神色平稳地走过两人眼前。
“嗨,早安。”她向二人打声招呼,自动挑了张沙发坐下。
“介意我在场吗?”雷子平问。虽然他是打自内心不想走,但礼貌上总得有点绅士风度的问一下吧!
“想留就留吧!”她不是看不出他的心思来。
“谢啦!”嘿嘿,果真是聪明的女人。
“你来早了,研讨会是十一点的事。”杜宇衡终于开口。
“唉,渥克啊——”她起身走到他面前,一屁股坐上他桌沿。“你还真的是心机深沉呐!”
杜宇衡往后一靠向椅背,扬眉问道:“怎么说?”
“还怎么说!”她的纤指点上他鼻尖,叹了口气:“故意让我主动去找欧阳晓庆。你早就知道我无法对她有任何愤恨的情绪了,是吗?更算准我只会喜欢上她,也不会因为你而只恨她了是吧?”
他还她一笑。
“多奸诈的男人啊!”真是教人又爱又恨。茱莉摊摊手,一耸肩“一切都让你算得准准的,我就像跳进陷阱的可怜小白兔。”
“没那么严重。”杜宇衡的语气带点笑意。
茱莉笑笑,踱至窗前。“她是个好女孩,渥克——”她看人都凭感觉,感觉对了就算;欧阳晓庆给她的感觉好得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她没有因为听到你和我的陈年往事而有任何特别强烈的情绪,她相信你,全心全意无条件的相信你。”
“我知道。”杜宇衡会心一笑。“我知道。”
“知道还不快换下她手上的订婚戒指!”这家伙“如要让她溜走,我就搞垮美国分公司。”
“哇!”女人真可怕!雷子平摇头不敢苟同。茱莉是和裘靡有的拼——一样狠。
“谢谢你提醒我。”他几乎忘了这回事,一直以为晓庆早已是他杜宇衡的妻子了,原来他还欠她一个婚礼。
“这一点都不像你了!渥克。”她认识的渥克不是这样的。“你打哪儿学来这种感谢词的。”老实说,她真的还是有点不甘心,因为改变他的不是自己。
“你是个好友人,茱莉。”杜宇衡诚挚地说道。
“被你这么一夸赞,我不就不能使坏了吗?”她转而看向雷子平。“有没有兴趣跟我交往呢?”
“敬谢不敏。”雷子平双手挡在胸前。“我还活着娶老婆呢!”他可不想在结婚之先让准老婆给打死,让老婆嫁给他的神主牌哩!
“台湾的男人是怎么回事!”茱莉.伍德娇嗔道:“像我条件这么好的女人你们竟然都不要!”。真是太侮辱她了!
“那是因为我们都名草有主了,OK?”雷子平的打趣道。
“算了算了。”茱莉伍德甩甩手。“我得去准备待会的研讨会,会议结束后我就马上去找我的白马王子,才懒得理你们台湾的臭男人。”
拉开门,她回头。“待会儿见,渥克。”然后就是真正的再见了,那一段异国情缘。
“待会儿见。”杜宇衡回应,以同样的心。
个性住相似的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情感的交流,但彼此也都明白,他们并未向对方交出最真的心,也就是说——他和她都各保留了一步。而这一步造就他们注定各个有各自的依归,只是彼此感情路上短暂的过客罢了。
杜宇衡找到了他的依归——欧阳晓庆。
那茱莉.伍德呢?她的归向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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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快报报道了这则令人错愕的消息。
“宇衡……”欧阳晓庆着实乱了方寸。“我要见宇衡!”
“我带你去。”任裘靡一样心急,担心着雷子平的安危。“忆舟,孩子交给你,我和晓庆到医院去。”
“好的。”
随后两人飞也似地冲出花坊。
另一方面,杜宇衡的步伐自踏进医院就没停过,眼看急诊室内尽是自已公司的员工躺在病床上一手插着点滴,一手抚着胃,身为领导者的他怎能不心急?
而且,躺在医院的全是上午研讨会上的高级主管,他一手栽培的人才。
“该死!”那见鬼的便当到底是哪家店的杰作!
“宇……宇衡——”雷子平拖着点滴架,步伐蹒跚地走近他。“大家……还好吧?”他也是中毒者之一。
杜宇衡扫视整个急诊室,再看他。“你说呢?”看雷子平摇摇欲坠,他急忙扶住他。
“看来是不太好……”雷子平惨白的睑道尽他中毒的惨状。“幸好你没像我那么贪吃。”他得改一改按时吃三餐的“坏”习惯,免得再度中毒。“我该学你当个工作狂才对。”
“你还在开玩笑。”都什么时候了!
“喂,茱莉妹妹还好吧?”这下她有好一阵子不敢来台湾了吧,这个闻名世界的“美食天堂”。
“她还好。”所幸这只是单纯的食物中毒,而不是化学性中毒。“你也该躺回你的床上去了。”
“嘿!”雷子平苦笑:“难得看你担心我,真是令我感动。”
“废话少——”
“子平!”
“宇衡!”
两个焦急的声音从医院急诊室外的走道传来。
一见到个自心爱的男人,两个女人忘情地奔上前紧抱住令他们焦急的对象。
“怎么会这样?”这是她们心中相同的疑问。
“没事吧?你哪儿不舒服?”欧阳晓庆放开手退了步,仔细查看杜宇衡。
“你没事吧?”她担心得都快哭了出来。
“我没事。”杜宇衡托住她玄然欲泣的小脸,轻声道:“我没有吃那盒便当,所以我没事。”
另一方面,任裘靡将雷子平没有插针的手拉塔在自己肩上,嘴里恨恨念道:
“要死了啊!食物中毒了还不安分点躺在病床上,拖个架子在走廊跑来跑去耍帅啊!白痴!笨蛋!专门给我惹麻烦。”简真是混蛋加三级。
“别念了啦!”我的天!他这个女友关心的方式真是特别呀!“没被毒死也被你念死了。”
“死了算了!”任裘靡嘴上依然犀利不饶人,但已朝急诊室一张空的病床走去。“重死人了,没事吃那么肥干嘛!”
接着,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了……
欧阳晓庆在知道杜宇衡没事后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但看到十几个在病床上哀叫的病人,心下仍十分担忧。“怎么会这样?”她问。
“中午的便当里头有大肠菌。”该死!
她感觉到手下紧抓着的手臂肌肉紧绷,便使力按了按。“轻松点!大家都会没事的。”她柔声道。
杜宇衡反手搂住了她,强迫自己深呼吸。“我没事。”他低头理进她肩颈,慢慢吐语:“我没事……”
“别把自己逼得太累好吗?”她双手绕上他颈背轻抚,“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我陪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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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生!”在病患家属穿梭来去的走道上,一个西装笔挺、穿着得体的男人满头大汗地朝杜宇衡夫妻俩跑来。
“查出来了吗’!”杜宇衡问。方才他已经向员工家属保证要讨回一个公道。
“是的。”男人气喘如牛。”今天中午的便当是由远阳餐饮包办的,我已经通知他们派人来了。”
远阳餐饮!?欧阳晓庆愣了一下。
“怎么了”杜宇衡拍拍身边突然紧的双手。“你不舒服吗?”
她回过神:“呃……没、没什么。”远阳餐饮……那个熟悉的名字。
“杜先生,我们要采取法律行动吗?”男人显然是寰宇集团的法律顾问。“我们可以提出告诉,而且百分之百会赢。”人证物证俱在,想输也输不了。
“不!不行!”欧阳晓庆反常地摇头大喊:“绝对不可以!”
“晓庆?”怎么回事?
男人疑惑看着老板,“这位是?”
“我未婚妻。”
咦??老板要结婚了!?什么时候!?
“宇衡!不要提出告诉,不要!”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她倏然顿住话,如果将事情全盘说出,她有预感他更加不会放过远阳餐饮。
“晓庆,我不可能不追究这件事的责任,这关系到我手下十九名职员的身体健康,你知道吗?”
“可是……”她想说,又怕一时解释不清楚。
“你想告诉我什么?”她的样子怪怪的,情绪很不稳定
“陈律师——”
“是!杜先生有何吩咐!”男人毕恭毕敬的。
“这里交给你处理,我们先走了,有事务必通知我,可以吗?”
“是!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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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晓庆接过杜宇衡递上的咖啡并小啜了一口。
“告诉我原因。”他命令式的口气在两人交心后首次出现。
“我……”她仍在迟疑着说或不该说。
“快说!”他大喝。部属的事已令他焦虑万分了,而她又瞒着他一些事,不希望彼此之间还有不能坦白的事。
欧阳晓庆被他吓得滑掉手上的咖啡林。“啊!”好烫!
杜宇衡见状马上将她拉进厨房洗手台,抓住她的手在水龙头下冲。
“对不起。”她低喃道。
“受伤的是你,你不需要道歉。”为什么抢着抱歉?让他听了心倍感沉重,他所认识交往的女人哪一个像她这样的?躲避全是以撒娇带过,根本不认错。
“可是……”她并非在意自己的手被烫到,她在意的是——“你为我泡的咖啡,我……”她顿下话来,不自觉地红了脸。
“我……”
他扭紧水龙头,带她回客厅擦药。“告诉我。”他的声音顿时放柔。
“我……”她轻咳了声说:“我觉得自己辜负你的好意。我觉得抱歉,而且我是真的想喝完你泡的咖啡。”那是他的体贴,而她居然把它弄倒在地上。
“该说抱歉的是我。”他轻轻托住她的脸,凝丰因烫而泛红的肌。“但是我希望你明白,站在公司立场我不可能不追究责任,而你确实欠我一个理由。”
“那我更加不放过。”他曾由她口中得知她之所以无家可归的原因,而他一直记在心里不曾忘怀。
“不可以!”她必须阻止他。“不要这样!他是我大哥!”
“他可曾当你是妹妹?”他问道,明显的感到她的畏缩。
“知道吗?”他轻拢她丝发至耳后。“虽然你不在乎,但是我却耿耿于怀,说我爱记恨也好、小心眼也罢,我就是无法不在意,因为他们伤害你。”
“不!他们没有!真正会让我受到伤的是你和孩子们,你们是我唯—的家人、唯一的依靠,只有你们才是我最在意的,能伤我的也只有你们了。而且,认真说起来我得感谢我大哥——别皱眉,我是说真的。没有他,我无法遇见你——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知道吗?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我爱你,也请你原谅他们,不要为难他们好吗?我相信他们不是故意的。
欧阳晓庆回以~笑。“我已经很自私了。”
是吗?杜宇衡的眼神传达出疑问。
杜宇衡虽然很感动,但是有些事他不得不做。他沉默无语,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宇衡?”欧阳晓庆试探性地唤了声。
“我不可能不追究责任。”
“可是……”
“听我说完,”他打断她的话。“我会尽量私下解决,只要他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要和解不是不可以”
杜宇衡以拇指腹拭去她的泪。这样的一个女人,教他怎不掏心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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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经过医院的化验,证明是由葡萄球蓖的感染所引起的食物中毒。在寰宇集团无意刁难及远阳餐饮本身也有诚息弥补下,两方面遂采取私下和解的方式结束这起食物中毒事件。
但杜宇衡在面对远隔餐饮的东家时,还是忍不住送上一拳以示公平。
“茱莉,你可以停了,才出院我不希望你又马上进去。”坐在办公桌后头的杜宇衡看她的笑不可抑倍感不悦。
“是谁……说身为一个优良的主管必……必须有克制情绪的……的本事?”呼哈哈哈!她笑得肚子如痛。
“茱莉伍德!”
“有、有事吗?”
“发生什么事了?”第三个声音,是进来通知茱莉计程车在楼下等的雷子平。
“OK。”茱莉伍德慢了呼吸。“谢了,子平。”
“你刚才笑什么?”有什么事值得她笑成这样,泪都流出来了。
“没事。”挥挥手,她提起行囊。“我走了,到美国会打个电话给你们。”
“我会像你的,病友。”雷子平促狭地说道。
“METOO。”茱莉回道。蓝色眼眸对上杜宇衡——“再见。”她另具深意的向他告别。
而杜宇衡仅只是一颔首,没有说话,但对她而这就够了。
“好好对待晓庆。”说完,她扬长而去。台湾小小岛,她大概有好一阵子不会再来了;当再来的时候,也就表示她的伤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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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我们是不是来早了?”孙玉茹问着站在身旁的丈夫。“宇衡是不是还没下班回家?”
“你怎么这么说!”孙玉茹扬声大叫:“人家只是想早点见到心爱的孩子,你一点也不体贴我!我好可怜……嫁了你三十几年才发现原来你一点也不爱我——”
“好好好!”杜振寰叠声说道。他纵横了商场数十年,不知与多少强劲对手对峙过,唯独家中太座他罩不来。“我陪你,多久都陪你。”
孙玉茹因保养周到而看不出五十出头的脸荡着微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走走、走走走,我们小手拉小手……”
突然有道孩子的童稚歌声传来,接着,两个小孩站在他们夫妻面前。
“你们是谁?”小恺音戒备地将弟弟护在身后。“你们在我家外面想干嘛?”
她要保护弟弟才行。
小恺风往前踏一步,反将姐姐挡在身后。
叮咚——电梯到达声恰好响起。
“恺音恺风,你们跑那么快做——”
“妈咪!”小恺音拉着弟弟冲到母亲跟前。“我们前面有奇怪的老头子——”
“还有老太婆!”
老头子?杜振寰侧过头看妻子。
老太婆?孙玉茹回看丈夫。
他们是奇怪的老头子和老太婆!?
“不可以设礼貌!”欧阳晓庆轻搓了下孩子的脸颊。“妈咪有教你们要敬老尊贤对不对?”真是的。
“可是——”小恺音想要说的话妈咪一瞪又给吞了回去。
“真抱歉。”欧阳晓庆连忙想眼前这对老夫妇赔礼。“小孩不懂事,我代他们向你们道歉。”
“没关系。”杜振寰笑了笑回道。
“我是奇怪的老太婆……”孙玉茹深受打击。呜……她已经成了老太婆了……
“你家——”杜振寰夫妇俩对着一眼,视线转向眼前这娇柔的少妇。
“难道搬家了?”怎么可能?!这房子是宇衡自己的,怎么可能搬家。孙玉茹心知这事必有蹊跷。
“那请问原来的屋主杜宇衡搬到哪去了?”杜振寰开口问。
宇衡?“你们找宇衡吗?他就住这啊!”’奇怪,他们到底是谁?“你们认识宇衡?”
“请问你是——”孙玉茹指着她和两个小孩子。“还有他们是——”
奇怪的老夫妇。欧阳晓庆在心中想道。
不过尽管如此,她仍是回答:“我是宇衡的未婚妻。”
“那他们——”两老瞪大了眼看着两个孩子。
“我和宇衡的孩子。”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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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茹绝对没有想到她宝贝儿子给她的惊喜无比她要给他的大得多。
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和两个六岁的孩子!?“天!”她叫了声,躺回沙发。
“爸。”杜宇衡连一句话也不让他说,立刻插话道:“我和晓庆的事我自有分寸,我不希望你们插手,也不要你们有排斥她的想法,我希望你们接受,不过,即使你们不接受,我也无所谓,我的妻子人选只有她。”
“宇衡。”欧阳晓庆拉扯他的衣角。“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父亲这么没礼貌!”
她轻斥。
这一来一往,杜振寰夫妇两人都看在眼底。这小子也有人制服得了?夫妻两人交流着这个讯息。呵呵,一山还有一山高呐!
“晓庆,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其实他对这媳妇是愈看愈满意,光凭她几句话就令他这牛儿子折服就够他瞧的了。
“当然。”
杜宇衡当然看得出父亲是有意隔开晓庆。“我不许你说任何伤害她的话。”
“我对我媳妇说伤人的话作啥?是把,老伴?”
“就是嘛!”孙玉茹对这媳妇也是满意到了极点,理由和丈夫相同。“更何况她为你生了对双胞,瞧!多可爱呐!”虽然他们第一眼看到她竟叫她老太婆;但是童言无忌,她不会放在心上。
“什么时候结婚?”这是他俩共同关心的问题。
“快了。”杜宇衡朝厨房深深望了眼,颇有深意地重复道:“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