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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掉老公 第一章

  “妈的!”

  “我说过了,不准你在屋子里骂脏话!”

  “骂又怎样?你咬我呀!”

  “我不屑!”

  可其实,司空邵得很想一口将她咬下去。

  不舍得扑上去咬她的细皮嫩肉,他只得用力咬合自己的牙床,两道杀气腾腾的浓眉挤在一块儿打架,活像个凶神恶煞似的杵在守娴身前。

  双手盘胸,仰望着高她足足一个头的他,孙守娴的愤怒与他势均力敌,谁也不输谁。

  两人眼瞪眼,活像两只养足精神,刚被赶进场里的斗鸡!

  “废话少说,一句话,你去不去?”

  “不去。

  哟,她还真是敢拗哩!

  “有没有搞错?一开始是你自己点头答应……”

  “我反悔了。”她斩钉截铁的斥驳他的追究。“姑娘不爽,不屑陪你交际应酬,行吗?”

  挤光脑汁的行销计划被退了回来重拟,挫败满心的她连气都叹不出来,加上不识相的大姨妈还跑来凑热闹,撑了一天,她既累又疲,就只差没口吐白沫,干脆躺死算了,而他瞎了眼呀?不但不看她脸色,还想要她装扮成一代妖姬出去迎人摆笑?哈,这岂不是强人所难?

  身心俱疲的她哪做得到呀!

  但话说回来,如果他别一回来就张牙舞爪的口出厉言,她可能就会好言好语的道歉,并解释她头痛兼面目可憎的原因,可是,他偏狂得让她牙痒痒的想啃人,这下子,还想要她道歉?

  哼,别作梦了!

  “少来了,你答应了就得做到。”

  “谁规定的?”

  “我!”一个大步,他突然攫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说的拽着她往卧室走。

  “你干嘛啦?”

  “替你换套像样的衣服。”

  “就说我不想去了,你是没耳朵听呀?别碰我!”气呼呼的将手臂猛地一甩,指尖触到一物,她来不及骂出三字经,就倏地窒住了气息。

  该死!

  眼睁睁的看着那只买了好几年的古董花瓶划过指尖呈直线落下,匡嘟,碎成片片,孙守娴站得离它最近,却也来不及救它,只能捂着胸口,像帮浦似的疾抽着气。。

  呜……呜……十万大洋,就这么长翅膀飞了!

  偏偏,司空邵得还很顾人怨的在一旁幸灾乐祸。

  “心疼了吧?”

  “应该说,你得意了吧?”

  尽管明知道是在气头上被她无故栽赖,司空邵得还是怒着眼,啼笑皆非的反嘲回去。

  “哟,怪了,是你自己粗手粗脚,想推到我头上?”

  “本来就是你不该!”

  “真丢脸,闯了祸就只想赖帐,你唷,白念这么多年的书了。”

  “关你屈事。”

  “哟哟哟,瞧瞧,现在是谁在屋子里说脏话了?”

  “就是我,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

  见她当真气得花容失色,浑身起了哆嗦,恼怒未抛的司空邵得白眼一翻、心生不舍,气焰霎时消退不少。“算我犯贱,花瓶破就破了,改天我们再去挑一个就是了。”当然,他付钱。

  “鸡婆。”

  “你!”

  “我没钱呀?犯得着拿你的钱吗?”待会儿拿扫把将碎片扫一扫,眼一眨,牙一咬,这笔损失就当它是南柯一梦,散光了。

  当然,还是会心痛呀。

  她真的很喜欢那个古董花瓶呢,因为那花瓶是他送的定情之物,所以,追根究底,她称不上是直接的受害者,但是弹指间就这么破了笔财……

  “你说那是什么话?你是我老婆,拿我的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闹什么别扭?”

  “好,那你开张支票来。”她就是讨厌他那虾蟆口气。

  “凭什么?”

  “你不是要赔我?”

  “你摔破的是花瓶,又不是钞票,要赔,也是赔花瓶呀。”他振振有词的拨开她伸出来索赔的手。“我已经说过了,改天再陪你去挑一个,你急什么急?一副讨债鬼的嘴脸。”

  他反悔?又讥讽她是讨债鬼?

  “哼,现在是谁食言而肥了?”似水秋眸这会儿滚的是沸腾的怒火。“而且,谁希罕你陪呀?”

  “不希罕我,你希罕谁?”

  “随便,只要不是你!”

  为了一个可去可不去的慈善餐会,这两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为战略高手,谁也不肯先退让一步……

  适逢其会的吴承安跟江闳恩喝着罐装咖啡,四目相望,一脸的无聊。想走,怕战火会一发不可收拾,燃点极低的两人气到极点说不定就将房子给拆了,但留下来,真的很无聊哩。

  “早知道就回家抱儿子了。”吴承安忍不住轻叹埋怨。

  他跟江闳恩不过是恰巧在公司大门碰到也正好赶着下班的阿得,电梯里聊着,阿得一句共襄盛举,他们不假思索的点头。结果,无辜受战火波及了。

  “是呀,我还推掉一个约会哩。”

  “你哪天没约会呀?”观察战情的眸神很谨慎,也闪过一抹折服的轻笑。“受不了,这种小事有什么好鸡飞狗跳的嘛?不去就拉倒,如此罢了。”

  况且,小娴的脸色挺糟糕的,像是极想抱着枕头睡死算了;而这阿得是怎么回事?亏他平时将小娴当心肝宝贝似的疼爱,难道他没有注意到?

  “对呀!”

  “看,讲的话越来越锋利了,拜托,他们不会又来了吧?”

  “可能性很大唷!”

  “老天保佑,明天该不会又想抓我们上阵吧?”

  “这次阿得胆敢再要我签名当见证,我就要跟他收费了。”

  “好,咱们就这么办!”

  两人眼神的对话顿然止住,不约而同的望向架吵得白热化的男女主角。

  就在前一秒、他们终于闭上嘴,休战片刻,却还是怒目相视。

  唉,没见过哪一对夫妻比他们还爱开战的啦,男的凶,女的猛,凑在一起就是十足的火药库。

  “你叹个屁呀?”怒火萌发的司空邵得不假思索的转移目标。“我们在谈正经事,你搅和个什么劲?”

  江闳恩一脸冤枉。

  “我?关我什么事呀?”况且,吵架就吵架嘛,还正经事呢,也不怕笑掉他们的大牙!

  心里在偷笑,江闳思不敢脱口椰榆,怕气急败坏的司空邵得一时失控,扑上来痛K他一顿,那他就真的是自找死路了。

  “对呀,你讲不赢我就别乱牵拖到别人身上,别这么小人行吗?”正在气头上的孙守娴哪能旁观他的蛮横与迁怒。“闳恩坐得端端正正,又没吵你,干嘛吼他?你是皮在痒呀?真嘴贱,要骂……要骂,骂的也该是承安呀。”

  吴承安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台风尾转向了?

  “不好意思噢,请问,又关我什么事了?”

  “是呀,承安犯到你呀?”夫妇俩像是达成共识,一人挺一边。“他坐得有比闳恩歪吗?”

  闻言,两个旁观者几乎是下意识的在椅子上挺直腰杆,连脚拇指都不敢翘起来抖一抖。

  “那没差呀,谁叫他……谁叫他喝咖啡喝得这么大声!”总之,她就是要栽他冤枉。

  承安老是偏心阿得,她当然是姥姥不爱了;而且,承安的老婆去年生了个叫她嫉妒得半死的原罪,成天就叨念着他们家超级宝宝的丰功伟业,听得她心如刀割,心口直淌着血。

  既然不跟她同一国,就属敌方人马,她当然对他动辄得怒喽。

  “承安喝咖啡有比闳恩大声吗?”

  “当然有呀,你没耳朵听,就别跟我辩!”

  只几句话,吴承安跟江闳恩顿然了悟,这两人没别的用意,纯粹就是骂上了瘾,祸殃无辜罢了。

  而他们则是蠢到不懂得早早闪人,如今引祸上身;方便嘛,不牵连观众几句,未免太浪费了。

  “你们这是存心迁怒嘛!”

  “是呀,你们夫妇俩的这种行径相当要不得。”既然承安有勇气发难,他当然得在一旁摇旗呐喊呀。“我们好心当沉默的观众,你们不但不打赏,还口出责难?不觉得太过份了吗?”

  司空邵得剑眉一挑,冷然笑着。

  “看戏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怎么?你们承认自己在演戏?”

  “你们不是这样想吗?”温热的大手轻抚孙守娴的白颊,弓指顶高她纤细的下颔,司空邵得的神情已然跃上一层忧虑。“走吧。”

  走?

  看这气氛都坏得透顶了,他们还有兴趣去人家的场子里摆笑脸、扮亲热呀?

  更何况,小娴不是还没换衣服?

  两个男人被司空邵得突如其来的吆喝喊得一头露水,只能呆坐着;而孙守娴完全处在状况内,只见那双狐媚的丹凤眼倏然勾扬,爱理不理的将脸别开。

  “气都气饱了,还吃个什么……哼哼呀!”她硬就是将那个屁字给卡住,不让他再抓到小辫子冷嘲热讽。

  司空邵得也不去钻她的牛角尖,只想息事宁人。

  “脾气都飙完了,你还有精神闹什么鬼别扭?”

  “就说了我什么都吃不下!”

  “好歹也得随便吃一点。”

  “不吃了啦!”

  原来决定只吃饭,不去慈善餐会了?那也好,明天捐笔钱也是可以交代得过去;可是小娴闹绝食,这就不好了,而且他们眼巴巴的杵在这里当受气包,不就白搭了?

  就是说呀!

  互抛了个可怜兮兮的白眼,两双不满的怨眸同时锁定司空邵得,要他拿个主意。

  但是,他根本不甩他们无声的哀嚎,目光死锁着孙守娴。

  “晚上饿得胃出血,就不准你指控我虐待你。”没好气的哼了哼,他揽上她的瘦腰,微带催促的缩紧手劲。“走啦,我饿死了。”

  “饿死最好。”

  “诅咒我会觉得很爽吗?”

  “爽死了!”唇畔泛着恶意的冷笑,她没费劲去挣扎,不太甘愿的被他催着走,只是下意识的搓揉着抽痛的肚子。

  反正,敌不过他粗蛮的力气,又何必呢?况且,她真的没有精神跟他耗了,也该去补充些营养素了。“要不要去看医生?”他没忽略她的动作,眉头拧得更紧。“免了啦。”“还是我出去买回来吃?”“不必。”她不挑食,可是承安吃素,而这附近没有素食店,要阿得跑这以一趟,她又不忍心。“你想上哪家吃?”

  “随便。”见他已经拉开门等着,她斜瞪着他,挟带着怒火的跨出门。“别去上次那一家就行了,难吃死了。”

  “挑食鬼!你呀,比熊猫还要难养!”

  这……雨过天晴了?

  “怎么有点风雨前的宁静那种味道……”吴承安弓肘撞了撞江闳恩。“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嗯,你也这么想?”

  “是呀,很毛骨悚然哩。”

  “你也这么觉得?”

  门外,司空邵得已经不耐烦的按住电梯,等着了。

  “喂,你们想捞便宜餐就快点滚出来,逾时不候。”

  “至少,阿得的迁怒行径一点都没收敛!”吴承安站起来,抛物线的将空罐扔到墙角的垃圾桶。

  而江闳思心有戚戚焉的点点头。

  对小娴,阿得气归气,但即使是在嘲讽也依旧带着不自觉的宠溺,是标准的纸老虎;但一转身面对他们这群受气包时,口气就不是那么和蔼可亲了。

  “标准的见色忘友!”经过司空邵得身边,江闳恩酸了他一句。“哪天惹火了我,就怂恿小娴去爬墙。”

  孙守娴没听见他的尖酸口语,但耳失的司空邵得听得一清二楚。

  “你敢!”

  “我当然不敢。”呵呵,电梯里,一人站一角,虎背熊腰的江闳恩笑得很胆怯。

  开什么玩笑,逞英雄也得看场合呀,这电梯空间狭小,虽然他比阿得壮硕,但是阿得在气头上呀,一开扁,非死即伤的铁定是他,他干嘛找死?!

  

  ***

  吃饱喝足,司空邵得泯灭良心的驱离整晚权充缓顿的好友,将车开进停车场,跟在孙守娴身后下了车。

  进电梯时,两人相对无语,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烦躁,她瞪着他,一副你敢开口罗哩巴唆,我就将你踢出去的凶狠样;而他呢,垂下双肩,开始觉得委屈与无可奈何的自嘲。

  对自己的懦弱及屡屡退让,觉得难以置信。好歹,他在外头也是个呼风唤雨的狠角色,神气得很,只不过,熟稔的至亲好友,谁不知道他是个标准的妻管严呀!

  只要小娴一挑眉,嘴一抿,话都不必说,他的心情可以在同一秒自欢乐的高峰坠下无底的深渊。

  像现在……

  阿得又在叹气了!

  他在感叹什么?

  孙守娴满心疑惑,却忍住不肯问,门一开,她抢先一步进去,转身挡下蓦然怔愕的他。

  “你干嘛?”

  “我还在生你的气。”

  “想也知道,你这女人的心眼就是小不隆咚,连这点芝麻小事也要气这么久。”他搭上她的腰,没强迫她让开,反倒像在爱抚,低哑的嗓音柔软似水。“受不了你,好吧,你继续耍脾气,我睡客房总行了吧?”

  可是,她很不给脸的挥掉他的示好。

  “床单、被套都被我洗了,连抹布也晾在竹杆上,抱歉了。”她的神情却是一丝歉意都没。

  “你就是不让我进门?”

  “没错。”

  “孙守娴,你这是故意的?”

  “不,我是存心的!”

  “少蛮横了,我要进去睡觉。”而且,他改变了主意。“我要躺在我们那张大床上睡得舒舒服服的!”

  “你在隔壁可以抱着枕头睡得更舒服。”

  “我为何要?有老婆可以抱,我干嘛要去抱枕头?”

  “因为,你老婆不想给你抱了,滚开。”

  当下,司空邵得的怒火完全回笼。

  “我警告你,你别玩得太狠了,再怎么说,我也算得上是这房子的屋主。”

  “半个屋主。”她皮笑肉不笑的提醒。“你忘了隔壁那间才是你的名字?”

  相连的两间公寓、两位屋主,结婚时就说好了产权一人一半,可是,没有白纸黑字的写下来,而两人常住的这间公寓恰恰挂的是她的名字。

  她赶他,理直气壮得很哩!

  “半个也是个呀,说好了一人一半,所以,我也有权利在这里进进出出,现在,你给我让路,我要洗澡睡觉了。”

  “去隔壁睡。”见他一脸发飙相,她不假思索的补上解释。“我需要一些空间。”

  “你有主卧房的空间了。”

  “我要一整栋公寓的空间才够!”

  横竖,她就是不想让他今晚有个好眠;领悟到这一点,司空邵得的口气也恶劣了起来。

  “孙守娴,你究竟想怎样?”

  “想怎样我都说啦!”

  “你不觉得你这样太幼稚了?”

  “那又怎样?”

  他闻言一窒。

  “我已经一让再让了,你还想要我怎样?”一爬乱发,他忍不住口出怨言与警告。“你别太嚣张,哪天我一气之下就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是吗?”她苦涩冷笑。“那让我替你省点力气好了,要不,就明天吧,我们江律师那儿见。”

  又来了!

  司空邵得的呼吸没停,连眼都没眨一下,钢牙一挫,负气吞下了她这意料之中的休夫宣言。

  “没问题!”

  砰!

  门一关,孙守娴强撑了一晚的傲气与精神不见了,憔悴无神的眸子茫然的直视着前方。

  “既然又开骂了,怎么不索性将问题讲出来?就算他当面嘲笑你又怎样?反正事情也不可能更坏了呀!”她很自责。“孙守娴呀孙守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歪了?”

  大一时,她在校际联谊的舞会上遇到了刚从研究所毕业的阿得,自此走上了吵闹不休的迢迢情路;因为在外念书租屋不易,当妈妈陪她敲定这间公寓时,才知道他前两天恰巧订下隔壁的那间,巧合加上缘份,恋情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的产生了。

  早知会有今日的下场,在得知刚成为男朋友的他又恰巧成为邻居时,她就该当机立断,将这房子给退了,避得他远远的,省得如今劳心伤神。

  其实,她不后悔认识阿得、甚至嫁给他,她只觉得遗憾;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难搞!

  她觉得累,好累好累。

  职场如战场,长时间下来的劳心劳力,很累,可是,跟阿得的吵吵闹闹才是让她疲累不堪的主因。

  她想生个孩子,想回归家庭,想将一切都投注在亲情围篱中,但是,阿得从来不曾开口说……亲爱的,我们该有个爱情结晶了;没有,他连一句暗示都不曾有过!

  结婚前,两人也曾聊到孩子的事……

  “以后,我们别生孩子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彼此了呀。”

  “你不想要孩子?”

  “开什么玩笑,那些只会流鼻涕的小鬼会搞乱我们的悠哉生活啦。”炯亮的眸神往她脸上一溜,他的神色略显不豫。“别告诉我你想生孩子!”

  记得她当时的回答是摇摇头,跟他一样,也不想有小孩来破坏悠然自得的两人世界。只不过,那是刚结婚的时候,甜甜蜜蜜的两人世界当然由不得任河人的渗入;如今,她渴望有个孩子,想生个能延续她跟阿得血脉亲情的小生命。好想,想极了!

  但阿得曾表露出这个念头,或许,他仍不愿放弃无忧无虑的雅痞生活……

  电话铃声刺激着耳膜时,怔忡的她仍靠着门板,几声铃响后,她抬臂拭去眼角的湿濡,踱向矮桌上的电话。

  “妈妈?”

  “怎么回事?”一接通,黄翠英的大嗓门就劈哩啪啦传过来。“明秀说你们家的斗鸡场又开市了?”

  孙守娴苦笑。

  明秀是承安的老婆,巧的是,在他们的婚礼上,才知道原来明秀也是孙家一表三千里的远亲。一定是承安回家后说了什么,明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递给妈妈,所以……

  她遭到第一波的质询!

  “是不是呀?小娴?你说话呀,干嘛闷着?你们又吵架了?”

  想也知道,还问!

  “小娴?”

  “嗯?”

  “真吵了?听你的口气糟成这样,别告诉我你们又打算去办离婚手续了!”

  “嗯。”

  “哎呀,玩够了没呀你?”大嗓门添进了些火气。“你不觉得这样太小题大做了点?”

  “觉得呀。”

  善言的黄翠英先是沉默了好几秒,再长长一叹。

  “破纪录喽!伊莉莎白泰勒算什么呀?我女儿才二十啷当岁,离婚纪录就比她还辉煌了。”

  “是呀,妈,你看我该不该去报名金氏纪录?”

  “免了啦,你等着他们来邀你就行了。”

  孙守嫡无力叹着,无意识的晃动着身躯。

  这个黑色的冷笑话,真的很不好笑,她听着、应着,心窝开始洒下酸泪了。

  隔壁到现在都没亮灯,怎么回事?阿得冲出去庆祝了?她心里更难过了。

  “小娴,我看你呀,干脆换人了啦。”

  “好。”

  这下子,黄翠英的沉默多了几秒钟。

  "你今天肠子真狠?!”

  “因为我有良师在旁耳提面命呀。”

  良师?不就指她这个娘吗?但听小娴的口气又不带讥讽,那这么说来……该不会小娴已经看破了?

  好,再试探!

  “如果,妈帮你安排相亲呢?”

  “也好呀!”

  噢喔,天要下红雨了!

  “你神经接错了?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她口气变得谨慎多了。“

  阿得这会儿人就在你身边?”

  “没有。”

  没有?

  “那你的这声好,是应给谁听?”

  “你呀。”苦涩的无助谁也没瞧见,但是,月色下,她从镜子的反射中瞧得一道一楚。“你不是老唠叨我死心眼?现在,我的心眼豁然开朗,你应该最高兴吧?”

  “我高兴?我高兴才有鬼呢,要你开心才行呀。”

  “我……很不开心。”她的声音极小,小到黄翠英竖直耳朵,也依旧没听清楚。

  “你话给我说清楚一点,烦死人了,别这么有气无力的嘀嘀咕咕,还有,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飞机?既然这么离不开彼此,那就将问题摊开来谈呀!”

  “我们……”

  “怎样啦?”

  “我们……唉……”

  等了半天,尽听女儿叹了又叹,隐约还听她猛吸着气,像被泪水侵占了,她忍小住敛声催促。

  “这么为难?有什么心事不能说给妈听吗?”

  “不是不能说,只是……唉,反正我没心情说啦。”按着痛到僵麻的太阳穴,她无精打采的仰躺在大床上。“妈,我好累,改天再跟你聊啦。”

  “你明天早上有会要开?”

  “要去江律师那儿。”

  “江律师……不会吧?你们真的又来了?”

  闻言,孙守娴只能苦笑。

  又?

  看来,她跟阿得的分分合合当真快天怒人怨了!

  ***

  怒气腾腾的进了屋,司空邵得没开灯,直接摸黑走到空旷的阳台,仰望灿烂星辰,眼角盼着隔壁的灯光亮起。

  但是,它却仍旧沉暗得叫他担心不已。

  小娴心里有事!

  他看得出来,却苦于哄不出她的心事。

  不是他口拙难言,而是……该死,不知为何,他总是没来得及将疑惑问出口!

  真搞不懂,又不是感情变淡或消失了,怎么他跟小娴的火药细胞这么泛滥,随便豆大的小事就能激出爆烈伤人的恶言相向。

  “有了裂缝却不修补,会越来越严重的。”他不自觉的复诵着承安曾传授给他的婚姻名言。“这道理我也是懂的呀,问题是,要怎么修?该怎么补?更重要的是,也得知道裂缝在哪里?怎么产生的,才好动手呀!”

  该死得很,对小娴逐渐加深的阴郁沉闷,他竟然毫无头绪!

  要他拟定数亿元的投资计划还比较容易一些呢,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他老婆的心思更是难以捉摸呀!

  “至少,我可以确定小娴不是因为缺钱。”他自嘲。“成为一个家庭的经济大臣就是有这点好处。”

  等了半晌,屋里的灯一盏都没亮起,电话铃声倒是响了。

  谁?

  无论是谁,他都感激这来电的人,因为,她接电话了,而他也可以确定她虽然没开灯,但她没事!

  但是,是谁呀?

  将上身倾靠在栏杆上,司空邵得像蝙蝠般努力将身子贴挂在阴暗的墙角,他拉长脖子,企图窥见任何端倪,根本无视于他目前所处的位置是十六楼的高空。

  几秒后,徒劳无功的他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偷听,真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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