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失望的拭著额上的汗。「可不可以再玩一下下?」
「不行!」
「阿武……」
「别撒娇,你这招去对付老二吧,对我无效。」笑著脸,衣裤全都湿透了的李丞武不由分说的冲到她身後,硬就是将轮椅的方向转开。「改天再来一较高下,喂,你们走不走?」
潇洒的抛了个篮内空心,李丞渭懒懒的应了声,跟同伴打声招呼,踱向场边拎起带来的几个水壶。
李丞武在她身後嘀咕,同情的语气里有著幸灾乐祸的窃笑。「你忘了,老妈要我们全员到齐,大家一起吃晚饭。」
呵,她玩得太尽兴,倒真的忘了临出门前李妈妈的吩咐。
愁眉苦睑,她制不住他的力道,只好认命的朝还在球场上跑来跑去的几个临时球友挥挥手,随即握紧把手,任凭他像是在掌控驾驶盘般,笑闹地推著她的轮椅朝校园大门横冲直撞。
忽然,有个满脸稚气的大男生跑过来,依依不舍的跟著她的轮椅慢跑。
「小妍,你什麽时候再来?」
「呃……」她充满询问的眼在三胞胎之间瞟来瞟去,然後,耸耸肩。
「等老四跟老五下回放假的时候喽。」
「啊?那他们什麽时候放假?」
「我也不知道。」崔本妍摇摇头。
「你自己不能来吗?」
「我?」她坦然的笑了笑。「你看呢?」
「没关系,我可以去接你呀。」大男生很大方的许下承诺。「我有一台小轿车噢。」
扬眉轻笑,崔本妍来不及作任何回应,李丞武已经开口赶入了。
「烦不烦哪你?江仁杰,别在这里穷蘑菇了,去打你的球,滚啦!」
「好啦。」他倾慕的目光须臾不离崔本妍。「要不然,我去你家找你玩?」
「也可以……」
「不行。」嗤哼一声,李丞武眼眨也不眨的替她拒绝了他。
「为什麽?」江仁杰不死心的追问。
「因为小妍没空,你少来烦她!」又是一个牛皮糖。斜睨著他,李丞武突发恶心,又将轮椅转向,疾朝另一个出口冲。「拜拜!」反正他的车就停在外头的围墙旁,走哪个出口都没差,距离相同。
崔本妍阻止不了李丞武的顽性,但见到江仁杰可怜兮兮的杵在那儿,她笑著留下一串再见,顽皮的勾著食指,要老四跟老五跟上队。
只是,她完全没瞧见在她转身离开後,一干球友的精神似乎都懒了下来,带著欣赏的眼光偷偷的跟著她跑。
下定决心重新过日子,她又翻开了书本,很有毅力的做愎健,回医院复诊时,李丞罡几乎都会抽空开车送她去。刚开始李妈妈或是李丞武也会跟著去,後来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进进出出,逐渐的,她的眼光悄悄的锁在他身上。
偶尔,他会在回程时带她去兜兜风,喝杯咖啡,甚至是看场电影,有几分约会的味道,可他从不曾表示过什麽,三不五时还会惹得她跳脚,但,她将他隐在讥讽里的贴心举止一点一滴的搁进心坎里。
换个心情後,她才慨然感叹,曾经遗失了心魂的生命竟然还可以再展现美好!
虽然她还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走路,但,在不断的尝试与努力後,原以为废了的双腿渐渐的有了奇迹,脚指头可以自行蹬呀蹬,捏捏十个脚指头,已经可以感受到教人眼眶发热的痛意……走路,几乎是指日可期的事实了。
谁能想到,她还没离开轮椅,却已经可以上场打篮球?
三个高头大马的男生全都挤上了车,再加上一个瘦伶伶的她,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霎时变小,有点挤,再加上汗水淋漓的气味充盈,四个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按下车窗,让车内通通气。
瞄了眼身边的崔本妍,李丞棣忽然叹口气。
「二哥一定会很生气。」
「咦?」她望著他,心生不解。
「为什麽?」李丞武也不懂他的话。
「小妍的脸上眼身上都带伤,你忘了?」
自後望镜瞟了眼,李丞武不以为然的耸耸肩。「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李丞棣不再吭气,滴溜溜的视线又朝崔本妍微诧的脸上转了转,笑得颇有深意。
一路上叽哩呱啦的四个人吵个没完,很快的回到家後,一下子又将气氛喧扰到最高点。
在厨房忙著的沈秀珠听见他们的兴奋,笑得眼都眯了,听到声响自楼上走下来的李丞璟依旧是神情优雅的斯文样。但,在瞧见崔本妍的脸後,眼光快速的挪到李丞罡身上,唇畔泛起看好戏的慵懒浅笑。
唯独杵在客厅望著他们归返的李丞罡不吭气,双手插在裤袋朝她踱进几步,面无表情的瞪著她左颊、左臂的几处小擦伤。
刚从厨房走出来的沈秀珠也看到了崔本妍身上的伤,她惊呼一声。
「小妍,你的脸……怎麽回事?」
「没有啦。」毫不在意的伸手朝脸颊拭去,指腹一触到伤口,她不禁低吸著气,依然笑容盈面。「一点小擦伤而已。」
没错,的确只是一点小擦伤,可是……沈秀珠责备的眼神扫向甫进门的三胞胎,她各瞪了他们一眼。
「你跌倒了?不是只在场边观摩吗?你们是怎麽顾人的?真是的,完全没办法让人信任……」心疼得半死,她快步取来药箱,眯眼端详著崔本妍的伤口。「幸好不是太严重。」
「还好啦,其实根本连药都不必擦。」她笑著接受李妈妈根本不容她拒绝的医疗,兴奋的心情可以用手舞足蹈来形容。「谁叫阿武将球丢得太远了,为了救球,所以才会翻车呀。」她伤在身,可乐在心里,因为,她摔车了,三胞胎此她更惊惶失措。哈!!
「哟,你怪我?」
「不怪你怪谁呀?没事没情用那麽大的力气,存心要我累死。」
「是你自己太拚命的。」
「做事情本来就该尽心尽力呀。」
「喏,你自己听听,是你太贪玩了,别想将罪赖在我身上。」
不知死活的李丞武没注意到李丞罡的脸色变了,接过老么递来的冰咖啡,没急著拉开拉环,还不由自主的对她发出评论。
「喏,都多久了,怎麽你还在喘呀?」
「呵呵。」抚向胸口,崔本妍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轻喘没断过。「真的耶。大概是玩得太起劲了,一下子调不回正常的呼吸吐纳。」
「饲料鸡,才动一下就喘成这样。」
「谁像你们天天跑跑跳跳呀。」笑著回嘴,她漫不经心的替自己顺著胸口,轻抿起唇。
是她多心吗?怎麽觉得胸口闷闷的?难道真是因为运动过度?
「所以说,你以後最好再多花点时间做复健,免得动不动就喘得像个过期的帮浦……咦,老二,你干麽变脸?」
李丞罡没理会李丞武的大惊小怪,倾身,他将笑容未褪的她抱起,下意识的将鼻梢探进她的颈项,轻嗅了嗅她身上的汗水味,更加的揽紧她,在走向饭厅的同时,他沉声下令。
「以後,不准你再去玩球!」
「为什麽?」李丞武嘴快的替轻愕的她问出。
「因为,是你们硬将她栽进我的管辖范围的,你们忘了?」
·····································
入了夜,脸色自晚餐後就没开展过的李丞罡依然不得安宁。
即使,他的房间跟她隔了一道楼梯,可整个晚上,他的心都搁在楼下的她。
她咳了好久,不是那种要人命的重咳,而是断断续续的有一声没一声的咳咳咳咳……咳得他心神不宁。
悄声的走近她的房间,他双手盘胸,轻轻的用脚推开那扇半掩的房门。
果然,她还没睡!
「还不停?」
「咦?」楞了楞,微带惊喘的她望著房门。「是你?吵到你了?」
拧著眉,他的声音若有似无,再听她叹起歉意,便不假思索的走向她,坐上床沿,倾身将掌背贴向她额头,眼底掠过一抹担心的沉凝。
「有点冷!」
「对……对不起……」细抽著气,她挤出一抹可怜兮兮的残笑。
「感冒了?」
「呃,大概吧。」崔本妍又咳了几声。「你是还没睡?还是被我吵醒了?」
「都有。」
「都有?」
「你得去看医生。」凝望著她,李丞罡忽然起身离去。
崔本妍望著他的背影,有些无措。
他贸贸然的闯进来,又莫名其妙的离开,还说了一句不知道是问题?还是命令的话,她瞧不出端倪,只觉得一头雾水。
但,瞧这情况,说不定他原本只是要喝杯水,恰巧听到她的咳声,恰巧走进来,恰巧说了些话,然後走人回房休息。
大概是这样吧!
心里的结论才刚下定,又听到他悄如猫行的脚步声踱进房……她蓦然心喜,感觉心跳更疾。原来,他还没回房去睡觉。
「你又回来了?呵,我只是太久没玩得这麽累了……」闭眼轻笑,她感觉到床头缓缓升高,才刚睁眼,床铺就弹了弹,他又坐回床沿,一只冒著热气的马克杯凑近她的唇。「什麽?」
「热开水。」
「我不觉得渴。」
「喝!」
杯口就著她的嘴,他深沉的黑眸凝望著她,她不喝也不行哪,轻吁,她慢慢的喝了他自始至终捧著的热开水,他闷著脸,难得耐心的盯著她小口小口的喝光那杯热水。
「好点没?」
「嗯。」她只是点点头,微笑。
本来就没什麽大不了的毛病,不过是稍微咳得严重些、喘得频繁了些,且觉得比较累,而这些反应对一个久耒运动的饲料鸡来说,都很正常呀,真的没什麽值得担心的事,她不想太大惊小怪。
可他的举止让她觉得窝心,比那杯热开水还要温暖她的心。
李丞至没再说什麽,指头勾著空杯,另一手顶高她的下颔,就著昏暗的壁灯打量起她的脸色,觉得她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不再是那种让人担心的死白……他挪动手臂,将床头放平一点,神情憔悴的她需要睡眠。
不假思索,她攫住他的手臂,见他朝自己抛来疑惑的一眼,心微愕,赶忙又松开手,放他自由。
而他沉敛的黑眸盯向她,等著她的下一步。
「呃,你……」她欲言又止。
「说呀。」
「再陪我一下?」
「陪?」
「我只是……呃,只是……我也不知道……」嗫嚅著,一抹浅红飞上她的双颊。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那份贴心的感觉在胸口窝久一点,她喜欢有他陪在身边,有他在,心便有了圆满的安定。虽然,他从不曾说过半句甜言蜜语,也未曾对她做出真正会让她脸红心跳的行径,可是,迷恋本来就是种说不出所以然的感觉呀。
没错,她越来越迷恋他了,她承认!
剑眉挑了挑,李丞罡只是勾唇,没吭气,先将床铺打平,再顺手将马克杯搁在茶几上,躺上床。
她微愕,怔怔的望著他逐渐贴近的脸庞。
「你?」自从上次他跟她躺在床上被全家人看到後,他就不曾再这麽做了!
他一直很气她害他揽上麻烦,她知道这一点。
他的双瞳闪烁著她捉不住的思绪,他的唇绽出一抹鬼魅般似笑非笑的弧型。
「你不是要我陪你?」
「啊?」只要同处一室,甚至不必手握著手,她就很心满意足了,可他竟然打蛇随棍上的躺进被单里,害她……又惊又喜又惶然无措。「呃,其实,你不必这麽……」吞吞吐吐,她没说下去。
本来她想说牺牲这两个字,但想想,又不愿三言两语就将自己贬低,所以,她住了口。
现在,她不允许自己再陷入自惭形秽的子;自怜情绪里。
他没逼她将话说完,只是静静的拥著她,隔了些距离,却又不至拉出太疏离的空间,无声中,只听见她细微轻喘。
「以後别玩得太过份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累了,只要再陪我躺一下下就好了。」她不敢奢望能霸占他整晚的陪伴。
「感到寂寞?」
「嗯。」崔本妍低应著。
寂寞?或许吧!但是,也只是纯粹想留住他,如此而已。但,她才不敢跟他挑明地说出自己的私心。
心里偷偷喜欢是一回事,可谁也不知道阴暗不定的他竟然对她安著什麽心,如果她傻到将心事摊开,他却随口一句不过是尽本份照料她,那,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在李家再待下去。
暂时就让这种说不清、理还乱的关系继续暧昧吧,她有耐心,也想等待双腿恢复感觉时,再拨开云雾见分明!
想到上一次回医院时,复健师很高兴的提到,他要开始让她尝试拄著助步器走路,虽然还是得藉助外力,但是,她彷佛看到希望的阳光在眼前绽放。
想也不想,她悄悄的往他温暖的身躯贴近。
「你的手怎麽那麽冰?」随著轻诧,她搁在胸口的手被他拉到胳肢窝暖著。「明天去挂号,知道吗?」
脑门已然混沌的她没听到他的话。
双手贴在又暖又烫的胳臂内侧,她动也不敢动,杏眸微掩,乾巴巴的瞅著他的胸膛,却更加手足无措,呼吸加速。他有穿睡衣,但竟然没扣上扣子……她伸舌润了润突然变得乾涸的唇瓣。
这种灯光,这种场景,还有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氛,好、好、好、好暧昧呀!
可是,她好喜欢!
焦虑的舌尖又轻润了润唇瓣,像是身不由己,她又悄悄的挪动身子靠向他,暗自满足的笑红了脸。
「叹?」
隔了几秒,她才意识到他似乎开口问了她什麽,而且,不止一遍。
「啊?啥?什麽?」
「明天去挂号。」
「挂了呀,明天是我回医院复诊的时间,你忘了?」
「看内科的医生。」
微怔,崔本妍脱口问道:「为什麽?」
「你生病了。」
「我?没有啦。」
「你是医生?」
「我……」
「明天,不准给我故意忘记。」
听他的口气,似乎……
「你明天不陪我去?」
「我有事。」下意识,李丞罡将她逐渐泛暖的双手夹得更紧,连带地将她整个人给圈进胸壑。「明天老五还没有收假,他会陪你去。」
好吧,既然他明天不能陪著她,那,扣掉效复健的时间,她自己找乐子打发时间,这总行吧?
「老四也还休假,我可以约他们去打球吗?」
他表情严肃的说:「不准!」
「你不是嫌我贪懒,都不动?那我现在……」
「不准!」
唉,早就知道他这一关不好过,所以,她没有太意外,但还是抱著一丝希望……
「你还没喘够?」
「我下次会控制自己,不会玩得太过份,我保证。」
但他懒得相信,更懒得吭气,慵懒的黑眸朝她冷瞪著,瞧得她心虚不已。
他不必开口,崔本妍也知道他有点不高兴了,但她想不出该说些什麽来缓和气氛,四目凝视,双方不发一言,相当有默契的各退了一步,不再深究。只是,一旦身侧多了个温暖的热源,她就是不由自主的直朝他磨磨赠蹭的贴得更紧。
他的体温很暖和,味道也好好闻,她控制不住自己努力地想汲取更多那份浓厚男人气息的冲动。
轻吸了口气,他没放松她,却弓指往她额上轻敲一记。
「钦,小鬼,睡就睡,别做小动作。」
「呵呵。」她红嫣的脸庞漾起羞赧,「我没有别的意思。」
李丞罡微勾唇,似笑非笑。
「你……笑得好奇怪。」
「是吗?」
「是呀,贼兮兮又神秘兮兮,很诡异。」一副发生了什麽他知道而她却不知道的模样。
「你怕?」
崔本妍偎在他胸前的小脑袋忙不迭的摇了起来,心里荡漾著喜孜孜的愉悦。
是笑是怒,他就是他,没差,她喜欢的很呢!
···································
笑著扬高眉梢,崔本妍兴致勃勃的盯著,才刚下班回到家的李丞罡卷高衣袖,解下腕表,随手将领带甩到肩後,很有模有样的在做下厨前的准备。
甚至,他自做主张的替她舍弃了方便但不舒适的轮椅,倾身将她抱到厨房通往後院的那张铺了软垫的椅子里安顿好。起身前,他凝望著她半晌,笑得害她心跳乱了谱。
他在想什麽?她很好奇,却不敢开口问,只是脸色微红的征瞧著他,心绪轻颤的期待著他的下一步……
只可惜,李丞罡没让她心想事成,有意无意的以指腹勾抚著她的耳垂,他退开身,慵懒的说道:「今天让你坐享其成。」
「好。」除非他推她到流理台前,否则,纵使她想帮,也无从著手。「你真的会下厨?」
「我说了我会吗?」
「可是,李妈妈说你答应她,今天的晚餐就全看你了?」她不相信自己会听错了李妈妈彷佛话中有话的带笑提醒。
晚餐的成员就只有他们两个,无论是蓄意替她制造机会或是无巧不成书的闹缺席,总之,晚餐就只有他们,她跟他……呵呵呵,这一点比晚餐的菜色更让她暗自心喜。
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耶,如果再点上几根香精腊烛,插瓶鲜花,放点音乐,可不就是顿浪漫的烛光晚餐了?
而且是他亲自洗手做羹汤的烛光晚餐呢!
想著,她感受到自己的心情飞扬,直窜进不知尽头的云端。
「李妈妈说你会赶回家煮晚餐给我吃。」心情好,连提出疑惑也是笑弯了一双水灵灵的眸子。
「会?」左眉挑动,他笑得很诡异。「她听错了。」
「什麽?」轻呼一声,她的笑容微褪色了些。
饿一餐还无所谓,可是,想到美梦成「空」,她就觉得想叹气。
「我说的是我要下厨,不是我会下厨,懂没?」
呼,原来他指的是这个意思!
没差啦,反正是他动手,她动口,而这种气氛只有他们同享、同浴其中……
「你在笑。」
「咦?」微惊,她不自觉的抚向自己的唇。
唇型是向上勾的,没想到她笑得这麽大刺刺的……丢脸。
「你没感觉几颗大门牙少了嘴唇的遮蔽,变得凉飕飕的?」
面对他似笑非笑的调侃,她的笑容变得有点傻呼呼的。
「笑什麽?」
笑什麽?他漫不经心般的询问突然勾出她的羞意,让她微微结巴了起来。
「也没什麽啦……呃,大概是因为快要有饭可以吃了……我饿了……当然高兴喽……」
「哼哼。」他也笑,但笑得很不怀好意。「等你将食物吃下肚,半个小时後没有呜呼哀哉,再来对我感激不尽吧!」
就算吃了他煮的食物会一命呜呼,她也心甘情愿呀。
望著他已经开始检视冰箱储粮的精练身影,她开始起了幻想,却没胆子脱口说出自己的心甘情愿。
现在的气氛那麽好,心事就先暂时搁下吧!
·····································
有了目标,她努力的鞭策著自己,连复健医生都对她过人的毅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成果也是相当的令人满意。
她可以用两只拐杖移动自己的步伐了!
甚至,平坦的地板已经无法满足她自我要求的门槛,她开始拿楼梯做现成的复健器材,一步一步的攀走上去,再一步一步的龟行下来,慢慢走,很费劲,成效却很不错。
没刻意隐瞒所有的人,但,她也没太招摇自己的进度,因为,她想看看当她靠自己的双腿站起来时,他们脸上的惊喜。
尤其,她好奇他会用什麽神情来看待她的「活蹦乱跳」!
没料到的是,今天,她艰辛万苦的才攀著扶手走下楼梯,便见他走进客厅,心一惊,一脚踩空便摔下楼梯,双膝落地痛得她泪眼汪汪。
该死!
同一句话,李丞罡也脱口而出,只不过,崔本妍是暗咒在心,而他是大声的痛斥出口。
疾冲向她,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完全变脸,利眼上上下下的检视著她的身上有没有带伤。
「你搞什麽鬼?」
「讨厌。」轻咬下唇,她瞪著地板,不想望向他的指责。
真的是该死,她咬牙将双唇缝上拉链,就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结果呢,他一个突然返家,一切计画全都给破坏了。
呜……膝盖好痛噢!
「你到楼上做什麽?」
「你怎麽这个时候回家?」都怪他啦,破坏份子。
「拐杖呢?」
「你是存心想吓我还是想害我?」
「妈呢?」
「人吓人会吓死人,你不知道吗?」
怒瞪著她的鸡同鸭讲,他抱著她坐进舒服的椅子里,扳过她的下颔,有点儿咬牙切齿。
「你的拐杖,拐、杖,你把它们扔到哪里去了?」
「阿罡?」他干麽这麽光火呀?崔本妍不解。
「拐杖呢?」
「在楼上啦。」吸著唇,她忽然嗅到不对劲的地方了。「你怎麽知道我可以用拐杖了?」婆娑泪眼睁望著他,她不自觉的抿紧嘴,吸吸鼻心。
她好想哭,因为,惊喜被破坏了;因为,经过一阵热辣的痛麻後,现在更感觉到这一跤的下场极惨,膝盖好痛好痛!
「你说呢?」她以为每次陪她去医院,他就只是当司机?「还没学好走路就急著爬楼梯,痛死活该。」神色阴骛的他口出讥讽,但已经轻手轻脚的扳直她的腿,修长的指头飞快的检视著她的伤。「这样压有感觉吗?」
崔本妍眉头紧皱,「啧……」
「有吗?」
「有!」
「会痛吗?」
「呃……」
「会吗?」
「废话,肉包著骨头,里头有神经,当然会痛呀。」
「你活该。」
先是跌了一跤,这会儿又遭他冷嘲热讽,颊上垂泪,她无奈苦笑。
唉,前功尽弃了。
「妈呢?」
「她在後园翻土。」崔本妍垂下肩膀,心里有点酸。
眼看著她会走,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就能走能跳了,可是,他却彷佛视而不见,像是毫不在意她的进展……
李丞至一脸冷然间:「她不知道你做这种蠢事?」
蠢事?!
「这也算得上是复健的一种呀。」
「谁说的?」
「我!」她的声音很细,很小。
李丞至没理会她气虚的抗辩,将她移坐在另一张柔软的皮椅上,又忿忿地在她後脑勺敲了一记,沉著脸,迳自往後园走去。
见他转身想走,她急忙问:「阿罡,你想干麽?」
「替你找代罪羔羊。」
「什麽意思?」她不懂。
他没说话,笔直的穿越厨房,开了後门走出去,像是寻仇似的,蓦然,一个想法跃上她的脑门。
火冒三丈的他想迁怒李妈妈?不会吧!
难以置信的瞪著眼,她将双臂撑在两侧扶手,牙关紧咬,颤巍巍的站直身子,却没办法凭藉著虚软无力的双腿跨近战区,只能拚命的竖长耳朵,努力的将他们的对话听进去。
看来,他果真是想找人开骂,因为没几秒,就传来他微扬的质问——
「妈,你干麽让她这麽早就丢开拐杖?」
李妈妈的声音很轻,她听不清她说了些什麽,却听到他扬声责念,忍不住咳声叹气起来。
唉,这下子更惨了,她连累无辜的李妈妈遭儿子痛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