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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吉 第九章

  一室欢乐,小孩们争着要纷纷抱,大保兴奋地给纷纷斟酒添菜,小保忙着发礼物给小孩。一知道纷纷原来跑去皇宫当公主,大伙儿便抢着发问。

  「天啊~~那皇宫什么样啊?」小孩抢着问。

  大保也跟着问不休。「是不是很好玩啊?都吃什么?里边很豪华吧?用的酒杯是金造的吗?」

  「嗟~~有啥好玩!」纷纷跟大保干杯笑嘻嘻,小孩子揪她头发。她笑着埋怨。「那里恐怖死了,一下小心就死人ㄟ,要不是为了挣钱,我才不屑去!」

  「就是嘛!纷纷差点被砍手ㄟ……」小保心有余悸。

  大保震惊。「哇~~这么恐怖?那你们一定恨不得马上回来喽?」

  「是啊、是啊~~」纷纷干了杯中酒。

  小保道:「下回就算给我几百万银,我都不去那种地方!」

  「是啊、是啊!」纷纷又干了一杯,拍桌道。「那地方烂死了,金窝银窝都不如咱自家狗窝。」

  大保哈哈笑。「你们这么久没消息,我还以为你们过得舒服极了,不想回来了。」

  小孩子们也跟着嚷:「我们以为纷纷姊不要咱们了。」

  「以为你忘记咱们了。」

  纷纷搂住孩子们高声嚷嚷:「嗟~~谁说的?我在那闷死了,恨不得马上回来。来来来--」说着抓起酒瓶豪爽道。「咱们干杯、干杯!」

  小孩们哈哈笑,大保憨憨笑,小保看纷纷猛灌酒眼眯眯。

  闹到深夜孩子们都睡了,大小保也各自回房,跟太子拗来的仆人们都回下人房了。厅堂只剩纷纷坐着,她望着一桌凌乱杯盘,这会儿好安静啊!

  她喝了很多酒,然意识偏偏还是很清醒。她想烂醉,拾起酒瓶却发现里边一滴也不剩。她听见窗外唧唧的虫叫,她走过去用力把窗扉关上,转身看见了被搁在架上的夜光石。她走过去取下来,回到桌前。她用力握住石子,紧紧地握了好一会儿  才松手。掌心底,石子果然绽放白光,光晕温暖,熨上她脸颊。

  要握住石子,像这样……紧握住它好一会儿,松手时,这石子便会亮上一阵,它能感应人的温度……

  欣赏着它美丽的光芒,纷纷想起那人说的话。好象才昨夜那样,记忆好清楚。

  他教她读诗,他跟她玩手影,他常常抱着睡着的她,他有次还弯身细心地帮她将裙摆的针草剔去。而当她危险时,他毫不迟疑就为她握住那把刀,那回,他的血染红了她的手……

  为什么窗扉关上了,她耳朵仿佛还听见夜虫呼叫?  

  为什么已经离开了,与他的往事仍历历在目?而他的轮廓依然清楚?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他?  

  一直到这时,一个人坐这里,才真正意识到他们已经分开,他们再不会见面,从此真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是真的,他们分开了啊!

  纷纷握紧石子,忽地趴上桌面,放声大哭。哭得撕心扯肺,才分开一天,她怎么就难受地想死掉?怎么办?她好难受啊……往后怎么办?怎么过日子?  

  「纷纷怎么了?」大保跟小保躲在玄关偷瞧。

  「嘘--」小保要他别吵。

  大保担心地道:「纷纷从没哭成这样啊!不行、我要去安慰她!」说着大保进去,小保马上将他拦回。

  「笨!」小保瞪他。「你少笨喔,让她哭个过瘾啦,甭去。」

  「可是……」大保犹豫。「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哪里痛啊?我去问问啊!

  」大保看纷纷哭得双肩直颤很心疼。

  小保拽住他。「没事没事,她终于回家了,所以心情激动,她一放心下来就大哭特哭,她是太高兴啦!」她是在想念太子!唉~~小保心底知道,就让她哭个够吧。

  「喔。」大保信了小保的话。

  天快亮时,纷纷哭得睡着了,她握着石子倒在桌上,脸畔都是泪渍。小保守在外边也一夜未睡,他拿了毯子盖在纷纷身上。他看着纷纷伤心的脸庞,他想,他愿意对纷纷很好很好,不过看样子,纷纷想要的只有太子。唉~~可怜的纷纷,恐怕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忘记太子吧?  



  年关将至,果真如皇朝相师预测,狂风暴雪一连多日。早上大晴天,可每每一过午时,就大雪纷飞,暴雪令京城街道巷弄寸步难行,城外连绵着无垠的雪造白毯,就连山巅也都积了厚雪。

  这世界是那么冷,梁御风心底也冻结了。

  他依然日日代父处理政事,然午夜梦回,总会有一张可爱娇颜,恼得他无法安睡。他称职地当一名太子,心底却只想抛却一切去见那个可爱的女人。她还好吗?  她过的怎样?她……她自由了,她快乐吗?  每一个失眠的夜,梁御风独坐亭内,望着白雪纷纷,便靠着与她的记忆温暖心扉。有时想到她说的话,他会忍不住笑了;有时想到她的轮廓,他会狠狠地揪心肠。

  「我叫羽纷纷。是羽毛的羽,不是下雨的雨纷纷……」

  他记得她每一句话,他记得她每一个生动表情。

  「下雪啦!这会儿管叫雪飘飘哩!」

  「又是烟花又是雪,再刮个风,来个月亮,就凑足风花雪月了。」

  当时飞来一片雪,触上他眉楷,那时他拂开雪,见她正伸手去托雪,细雪纷飞,她强烈地吸引住他目光,那时他的心微微一紧……

  梁御风心坎剧烈地痛了,她的模样清晰地在他脑海翻覆。他蒙住脸苦涩地笑了。或者他们命中注定无缘?他们的爱情注定只能似烟花,灿烂一瞬?好个风花雪月,梁御风苦笑,这丫头一语成谶。她的确是他命中一场暴风雪,    心刻骨的回忆。



  暴雪多日,傅将军接获太子密令,扎营关前,暂时按兵不动。

  而傅将军的女儿,依然活跃,常入宫打探消息,不是探望太子哥哥,就是拜访公主姊姊们;最重要的目的,她想确定太子没再见那个羽纷纷。她原以为纷纷离开后,太子会全心全意待她好。不过,情况好象不是这样。

  梁御风对她只有更冷淡、更疏远。她好几次暗示太子可以快点将她迎娶,他老说什么皇后方入殓不宜办喜事,要不就说父皇缠绵病榻,不宜娶亲。诸如此类的,傅筱婉不由得怀疑起来,难不成太子还跟羽纷纷互通款曲?  

  这不是不可能,宫里的人都知晓,太子偶尔会溜出宫探访百姓生活,所以要是他想见羽纷纷,那……

  羽纷纷走了,可是傅筱婉心底仍不平静,她常跑去跟公主们套话。

  今日她又借故来拜访月公主,宝公主刚巧也在,她们俩正在玩斗蟋蟀。

  「公主姊姊--」筱婉帮月公主捏背。「这样舒服吗?」

  「嗯,还行。」月公主把蟋蟀倒出笼子。

  一见那虫子蹦蹦跳,筱婉马上惊惊叫。「啊~~」立刻躲到宝公主后边。「筱婉怕怕!」

  宝公主抓起那只蟋蟀。「很可爱啊,你摸摸。」啊~~筱婉爬回月公主身旁。

  「你们一定要玩这么恶心的虫子吗?」

  「说的也对。」月公主将蟋蟀赶回笼里。「之前可以跟纷纷玩,唉,现在只有蟋蟀可以玩。」

  筱婉听了脸臭臭。「那丫头有什么好。」

  「那丫头好极了,太子哥哥爱死了。」宝公主说道。

  筱婉听了警戒起来。「爱什么?太子哥哥已经不见她了,太于哥哥爱的是筱婉!」

  「呵!」月公主瞄她一眼。

  「呵呵!」宝公主诡异地笑。

  筱婉杯弓蛇影。「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事实上,他们俩恩爱的不得了。」月公主弹弹衣袖。

  宝公主托住腮子讪讪道:「是啊,浓情蜜意好不让人羡慕啊!」

  什么?!筱婉瞪住两位公主。「难道他们还见面?」

  「啧啧!」月公主从襟内掏出一封信。「不止常见面,还常常写情书。」

  「什么?!」筱婉抢过信封,上头写着给挚爱纷纷,筱婉立时拆开看,气得浑身颤抖。信里太子约纷纷午时整到城外十里远的「魇笙坡」相会,还写了很多缠绵悱恻的情话。

  宝公主见筱婉气得哭出来,她犹幸灾乐祸地说:「外边大风大雪,可他们情意绵绵,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们相会,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我不允许!」筱婉扔了信,气呼呼地跑了。

  她一走,月公主与宝公主互看一眼,爆笑了。

  「哈哈哈哈!你看她气得脸都抽筋了,笑死人啦!」月公主拍桌大笑,宝公主抱住肚子狂笑。

  「笑死我了啦,那个笨蛋,哈哈哈哈哈……」宝公主抓住月公主手臂。「这好玩,亏你想得出,整死她了。魇笙坡风狂雪大,那傅筱婉真会去吗?」那山坡是出名的陡峭,此刻想必积满厚雪,寸步难行。

  「当然会,以她的性子,没等到羽纷纷,她是不会罢休的,让她冻死好了,白痴一个。」噗~~又跟宝公主狂笑起来。信根本是月公主胡写的,因为被傅筱婉烦得要命,所以就使坏整她,也算是帮哥哥出口鸟气。

  「这好玩,你再想一个,一天整她一次怎么样?」宝公主问。

  「没问题、你看姊姊怎么修理她。」月公主阴阴笑。

  两位公主商量整筱婉大计,她们聊得累了,便回寝宫午睡。醒来已近傍晚,外边果真大雪纷飞。筱公主坐在厅里看小画,见了两位姊姊直吵着要她们陪她下棋。

  月公主看见外边雪下得狂,想到傅筱婉那笨蛋现在肯定躲在魇笙坡逮人,她就忍不住嘻嘻笑。宝公主看月公主那样,心知肚明,于是也跟着窃笑。

  「你们今天心情很好喔。」筱公主不知姊姊们笑啥。

  「我跟你说,姊姊今天整那个傅筱婉,哈哈哈哈哈!」

  「整傅筱婉?」筱公主眼睛一亮。「真的吗?怎么整?」

  宝公主嘻嘻笑。「就是啊,那筱婉又跑来问东问西,于是就给她看了一封信。」

  「什么信?」筱公主问。

  「就是……」月公主打算拿给筱公主看,她往襟内掏半天,嘻,她忘了收起来了,于是在桌上找,又找到桌底下。「奇怪,哪去了?」

  「找什么啊?」筱公主也帮忙东找西找。

  「找一封信啊!」宝公主也帮忙找。「是不是拿回寝宫去了?」

  「哦,我知道了。」筱公主坐下。「是不是给纷纷的信?」

  「是啊!」月公主点头,宝公主笑嘻嘻。

  「你看见啦?在哪?快拿出来笑。」

  「哦。」筱公主点点头,望住两位姊姊。「我来时你们都在睡,我很无聊,就偷看了信,是太子哥哥写给纷纷的嘛!」

  噗~~月公主哈哈笑。「那个啊……呵呵呵……」宝公主也笑。

  筱公主继续说:「我看了很感动。」

  噗!月公主宝公主爆笑。感动个屁喔,全是瞎掰的!

  筱公主继续说:「我把信送给纷纷了。」

  「嗄?」

  「嗄?!」

  两位公主惊叫,瞪住筱公主。筱公主一脸无辜,望着两位姊姊。

  「怎么了?」

  「你这个笨蛋!」一个掐筱公主。

  「你白痴!」一个槌筱公主,两位姊姊气得抓狂。这个呆子,就会坏事,笨死啦!

  筱公主平白遭殃,眼泪直飙。「哇~~干么打我啦……哇……」



  天寒地冻,魇笙坡高处站着个衣裳华丽的女人,她连站都要挑高处站,她后边还立着三位奴仆,她睥睨地瞪着下边女子。

  那女子牵着一匹白马,看见这匹马,傅筱婉火气更大了。她认得这匹马,梁御风常常骑它,他们果然还有见面,傅筱婉恨恨骂起下边的人。不过因为天气很冷,她发飙的声音很破碎,而且冻得身体直颤抖。

  「你……你……你竟然还敢……跟太子……跟他私会……」

  雪下得很狂,北风呼啸。羽纷纷环抱自己,跟筱婉一样颤得很厉害,纷纷表情很无奈。

  「你还要骂多久?」嘻~~已经骂半个时辰了。

  羽纷纷一收到信就赶来,没见到她思念的人,倒是傅筱婉跳出来,一副「我逮到你」的表情,对她骂了大半天。她已经好阵子不见梁御风了,这傅筱婉还想怎样?  

  「你无耻……你们背着我见面,你们……」好冷!筱婉又气又急。「你不要脸,你勾引太子,你你……」傅筱婉冷得牙齿直颤。

  羽纷纷也颤抖得厉害。「大小姐……」雪堆在她们头发和肩膀上,她们的衣裳都湿透了。纷纷口气无奈,牙齿直颤。「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躲一躲……」暴雪快将她们掩埋,天色逐渐昏暗,没想到傅筱婉听了更火。

  「哼,你怕了?」她倔强道。「你不准走,我知道你跟太子约好在这见面,我不会上当,我要在这等,我要太子亲口跟我道歉!」

  「小姐……」后边的仆人也忍不住了。「雪下得好大,为了您的性命安全着想,咱们先……」

  「闭嘴!」筱婉瞪住纷纷。「统统不准走!」太子应该就快出现。

  两个时辰过去,天地苍茫,雪花纷飞,积雪埋至纷纷脚踝上了,纷纷冻得嘴唇发紫,现在连说话都很困难了。她仰望最高处那抹坚持的人影,她高声喊:「喂!你要走了没?」看来太子是不会出现了,这样瞎耗真够蠢,再不走恐怕要冻死在这里。

  「我……」傅筱婉的声音明显虚弱很多。「我……我是不会放弃的。」她脚下是两个仆人的背,他们跪在地上让傅筱婉踩在他们背上,好让雪不会冻伤她的脚,不过雪真的很大,她冻得面无血色,她瞪住羽纷纷。「你……不准……不准跑……」一定要逮到他们私会的证据。

  「嘘--」纷纷敛容,凝神细听。「什么声音?」呼呼的风声中夹着诡异的轰隆声。纷纷警觉起来,上边那个女人却专注于自己的伤心。

  「你们……」又冷又狼狈,筱婉越想越气。「你们背地……肯定……都在笑我吧?」太于信中写的情话,教筱婉嫉妒极了。她堂堂一个将军之女,竟输给这样平凡的丫头?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纷纷感到不对劲,她环顾四周只见茫茫大雪,她身旁的白马好似也感受到不对劲,躁动嘶鸣起来。

  「听见了吗?傅筱婉?」那声音逐渐清晰,是一种重物摩擦过地面的声音,缓而低沉,好似什么在暗暗流动。

  「你别想转移话题!」筱婉咆哮,忿恨地指着纷纷。「要不是被我发现……你们……你们打算约会一辈子?」她气哭了。「你们当我笨蛋吗?太子……太子不爱我,你很得意吧?嗄?」

  那诡异的声音越来越近,纷纷拽住马辔,寒毛奋起。「你听见--」

  「啊--」筱婉尖叫,下边地面猛地整个往后滑动,瞬间整片高地坍塌,轰轰巨响,筱婉恐惧得尖叫,随着坍落的厚雪往后边悬崖摔去。

  纷纷骇住,眼睁睁见那处高地崩塌坠落。

  是雪崩!傅筱婉恐惧的叫嚷骤逝,瞬间归于平静,北风继续呼呼作响,方才一切好似没发生过,纷纷攀住崖边,往下边张望--

  仆人们摔落悬崖,傅筱婉及时拙住崖边石头,可是雪很湿很滑,她咬牙抓住石子,却惊恐地看见她手往下滑,没法抓牢,眼睁睁地松了手。

  「啊!」她摔下悬崖。

  一只手及时抓住她的手腕,崖边,羽纷纷露出脸来。她右手抓住了傅筱婉,左手拽住崖边石头,俯瞪挂在悬崖上晃荡的傅筱婉。

  「别动!」纷纷使劲要拉她上来。

  「救、救命!」筱婉低头,看见底下深邃的山谷,眼泪狂飙。「救、救我!啊--」

  「你别动!」纷纷咬牙想把她拉上来,可石头滑动了。

  「啊~~」筱婉尖叫,纷纷也骇得惊嚷。

  她们跌落山崖!幸而摔落时,纷纷赶紧抓住崖畔枯藤。



  「呜呜……」筱婉啜泣。「你千万不要松手……呜呜……」

  半空中,傅筱婉的哭声很凄厉,羽纷纷的手很吃力,她左手拽住藤枝,右手扣住筱婉的手,这会儿两人都挂在崖前,摇摇欲坠。

  筱婉很紧张,纷纷要是放手,她就死定了。「求你,我怕……你别放手……」

  纷纷咬牙,拽紧枯藤,抓住筱婉的手疼得要命,筱婉的重量令她感觉手臂像要撕裂。纷纷仰头,雪下得又急又狂,这样拽住傅筱婉她能支撑多久?  

  老藤似要断裂,发出恐怖声响。筱婉颤抖啜泣,纷纷眯起眼睛打量上边情况。放掉傅筱婉,她或者还有一线生机,她可以尝试爬上崖顶,她不会死;拽住筱婉,很可能撑不了多久,两人都要丧命,纷纷心底挣扎起来。

  这地方偏僻,还风雪天的,不可能有人会来。她要陪这女人丧命于此吗?生死关头,纷纷思虑益发清楚。她下想死,她好不容易有了不愁吃穿的好生活,她好不容易才过起安定的日子,她舍不得她的亲人,她要是死了,大小保还有孩子们肯定会好伤心。

  她不要死,就算跟梁御风分离两头,可是她心底其实一直抱着他们还有见面的可能。是的,她其实一直没放弃过跟他厮守的可能,尽管很渺茫,然纷纷始终还惦着他,要是死了……

  「纷纷,别松手,别松手啊~~」筱婉哀求,她很清楚纷纷大可放掉她。如今她的命在纷纷手上。「我求你,我好怕,你……你救救我……」

  「这下你高兴了?仆人都摔死了,你高兴了?」纷纷咬牙忿恨道,先前要走了就不会发生这事。「这样拉着你,我也会死。」

  筱婉大哭。「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你救我,别放手~~」

  这傅筱婉自私自利又讨人厌,现在还害得她挂在崖边,这任性的女人,凭什么要自己陪她一起死?纷纷想到傅筱婉害她那次,她被打得跟猪头一样,太子那回还被砍伤,傅筱婉从不帮她想,她都已经跟太子分手了,却还不放过他们,还要找她麻烦?  纷纷想,她干么救傅筱婉?干么救这种人?太子爱的是自己,要不是傅筱婉,太子也许……

  纷纷凛容,她低头望住筱婉。「对不起……」

  筱婉惊骇。「不!」



  梁御风收到消息,赶至宫门。

  推开宫门,竟见骤雪狂乱中立着一匹熟悉白马。

  「太子。」守门侍卫禀告。「它跑来,就停这不走了。」

  梁御风上前摸住马儿,马儿仰头呼啸。梁御风凛容,跃上马背,马匹回身骤然狂奔。

  「太子?!」侍卫们急忙追赶,然白马驰骋,立时消失雪间。

  天暗了,雪势凶猛。风声呼啸,崖畔静默。

  纷纷意识模糊,体力透支,冷风刺骨。望着上边,无尽的风雪。身体都被雪湿透。

  我真是笨蛋……纷纷鼻酸,为什么狠不下心?笨死了!

  傅筱婉哭干了泪,让纷纷拽着,纷纷手麻得失去知觉。

  筱婉痛苦地呻吟,一切是那么绝望。

  「别睡……喂!」纷纷试着摇晃下边的傅筱婉,这时候睡着就再也醒不来了。

  「嗯……」筱婉虚弱应道。

  老藤开始缓缓断裂,她们逐步往下坠。

  太子,我再见不到你了……纷纷望着幽暗的天空。

  老藤撕裂,她们身子又往下沉,筱婉连尖叫的力气都没了。

  纷纷目眶殷红,感觉好无助,满心期待会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没料到……唉~~她好想他啊……

  树藤猝然断了,纷纷睁眸。「啊--」

  「纷纷!」一抹暗影横出崖畔,一只手及时拽住她,那手臂非常有力,猛一拖劲,将她们拉上来。

  「纷纷!」一见到她,梁御风猛地便狠抱入怀。该死!她总是要让他这样惊心动魄吗?非要他每次都吓得半死?该死!该死极了!他紧抱住她,紧得她快窒息了。梁御风心悸地说不出话,这娇小的身子他是多么思念,原以为今生再也抱不到了,此际他热血沸腾,除了紧抱她,再没有言语。他感觉自己的眼眶好烫,感觉心好酸,喉咙好涩、好苦!唉~~他要哭了么,这该死的丫头,竟惹得他想掉泪。

  纷纷瞠目,任他抱着,不敢相信自己平安了,不敢相信自己真见到他?  

  「太子?」真是他抱着她吗?她呜咽一声,张手回抱他。「太子……」她在他肩膀上放声痛哭。「我好怕啊……呜呜……」

  傅筱婉双腿发软,晾在一旁。「太子……呜呜……」她也想要太子安慰,可是太子紧抱羽纷纷,当没她这个人。

  纷纷在他肩膀上哭起来,他哄她。「没事、没事了。」

  一旁,白马静静候着。

  北风呼啸,白马宝蓝色眼睛正默默凝视雪地相拥的恋人。

  那一对深蓝的眼珠闪动起来,彷佛记起那天。

  那天--

  伤心绝望的妍公主策马驰骋林间,那天的风雪也似今日这样大,她精湛的马技将众人甩在身后,她踢着马腹,揽着辔绳,雪打上她的脸颊,奔驰间,她忽然俯身对它低语:「马儿……马儿啊……我去陪你主子了……」

  急骋间,妍公主仰头望着漫天暴雪,白的雪,舞得癫狂。她神智昏乱,好似看见了心爱那人,他张开双臂,俯身来抱她。

  妍公主笑了,松开辔绳--



  傅筱婉哭得很大声,月公主笑得很开心。

  「唉,不要哭了,你这决定很正确。」

  昨日历劫归来,傅筱婉痛定思痛,决定取消婚约,成全羽纷纷与太子。公主们乐惨了,设宴款待傅筱婉。

  「是啊是啊!」宝公主也很开心。「你成全他们,这可是天大的功德。」

  敏公主也来安慰傅筱婉。「就是啊,犯不着伤心。皇室又不是只一位皇子,你真爱嫁皇子的话,我们还有一群弟弟,皇子还有二三四五六位啊!」

  「是啊是啊,我帮你引荐,你可以嫁别的皇子。」

  筱婉听了,哭得更厉害。「哇~~其它位皇子都还是孩童耶……」

  呃--公主们一时无语。

  除了梁御风,其它的皇子们的确都还小。

  月公主反应快,又说:「小就小,有啥关系,一样都是高贵的皇子嘛!」

  「就是啊!」宝公主帮忙劝。「差十二岁也没关系啦!」

  「哇~~」筱婉嚎啕大哭。「我真舍不得太子哥哥啊……」

  月公主道:「可是他爱的是羽纷纷,你该死心了!」

  傅筱婉想起昨日她历劫归来,因感动羽纷纷义气相救,所以一时冲动就说了句:「我不嫁太子了。」那时她跟羽纷纷这样说,又跟梁御风道:「我……我愿成全你们!」没办法,当时气氛那样凄美,而她惊魂甫定,望着梁太子与纷纷相拥的模样,她主动取消婚约,成全他们,不过--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

  休息了一晚,现在她心情平静了。那挂在悬崖边,那纷纷义气相助的画面,又好象是年湮代远的事了。

  筱婉抽抽噎噎说:「我、我后悔了。」她本来可以当太子妃呐,皇上要是升天了,梁御风继位,她就是皇后了,嘻,傅筱婉十足十后悔。

  「我还是要嫁太子,我后悔了,我等等就去跟太子说!」

  嗄?!当当~~气氛冻结。

  「你说啥?」月公主凛容。

  「你敢后悔?」宝公主拽起袖子准备挝人。

  敏公主晓以大义。「别忘了是谁救你!」

  「你别后悔,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筱公主走温情路线。

  傅筱婉泪汪汪,望住众公主,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昨天那封信到底怎么回事?」她还弄不明白。「太子说那不是他写的……」

  呵呵呵……众公主满脸黑线条。

  月公主按住傅筱婉。「总之,你答应人家的事下可以反悔,你要是反悔了小心遭天谴!」

  X              

  太子寝殿,羽纷纷把手搁在桌上,摊开掌心,让太子帮她上药,她的手掌因为拽树藤而受伤了。

  「还疼吗?」梁御风把药膏抹上她掌心。

  纷纷斜脸打量他专注的表情。「不疼。」微笑道。

  昨晚,梁御风把她带入宫里照料,让她泡了热水澡,给她温暖的床褥休憩。

  梁御风听了她的话,停住上药的势子,转过脸来与她相望。

  「你……你真笨。」他凛容责备她。「为了傅筱婉,差点连命都丢了。」

  纷纷咧嘴笑了。「我以为你约会我,谁知道是假的。我以为我可以见到你啊,谁知道是那个讨厌鬼。」

  「信上字迹与我不同。」

  「我当时乐坏,骑了马就去,哪还想是真的假的?」

  她坦率地表露对他的感情,他听了心底暖呼呼。

  可他还是一脸严肃。「你这儍劲真教人担心。」每次都教他吓得魂飞魄散。

  「哦~~」她笑嘻嘻。「你担心我啊?」纷纷把玩头发,好轻松的口气。

  粱御风帮她将手包扎起来,漫不经心地问:「这阵子过的好吗?」

  「好啊!」纷纷望住他。多日未见,他的轮廓还是那么迷她。

  「哦?」他转头直视她。

  她点点头,罗罗嗦嗦道:「我现在钱多花不完,吃饱睡睡饱吃,没事跟孩子去郊游,要不骑马儿去吃草,真闷的话就跟大小保去打猎,要是还闷,就跑去酒馆饮酒作乐,不知多逍遥多快活!」

  他听着目光闪动,黝黑的眼睛浮现笑意。「听来很不错。」

  纷纷瞪着他。「嗯,是好极了。」她问他:「那你呢?」

  「风大雪大的,皇朝士兵扎营关外没法打仗。南方暴雪传出灾情,大臣忙着拟赈灾方案。我过得还好,早上醒来处理政事,午后小憩,傍晚跟太师商量国事,晚上温习兵书,或是批批奏章。」他说的简单清楚,条理分明。

  「听来你过得很充实。」她口气酸酸的。

  「是啊~~」他微笑,纷纷却还瞪着他。梁御风仿佛看穿她心事,他伸手以指尖点了点她的脸庞,露出心疼的表情。「儍丫头,你吃好穿暖睡饱的,怎不见你长肉?还瘦了一大圈?」昨夜抱她上马时,她轻得救他心疼。

  他温柔地问她,微笑地打量她。但见她凛容,又抿唇,跟着她绷脸,蓦地「哇」一声哭了,还抡起拳头打他。

  「我很想你啊!」他怎么没事似的?忒的可恶,就她一个人想得惨兮兮,呜呜  ~~真过分……

  哈哈哈!太子笑了,真够可爱的,他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她。闻着她发香,他心满意足,闭上眼睛沉声安抚她。「傻瓜,我也很想你。」真的,抱紧这可人儿,梁御风狠狠心紧,真真想煞他了。

  纷纷伏在他肩膀,重回这怀抱,她高兴得泪流不止。「你很想我吗?」

  「嗯。」贴着她柔软的发,太子轻声说:「很想、很想,想得我快疯了。」

  纷纷听了感动,小手抓着他肩膀,哽咽道:「我刚刚是骗你的。」她抽抽噎噎说。「我过得糟透了,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没兴趣郊游,没精神跟孩子玩,没心思上街晃……」她啜泣道。「我只想见你,我好想你啊,你知不知道?」真是哭得一场糊涂。

  他听了很心疼,这儍丫头!儍得教他心疼,又儍得教他好爱好爱。

  「纷纷,我这边有个大笼子,这大笼子里住着一个没自由的可怜人,你要不要进来陪他?」他低声问。

  纷纷听了,怔了怔。她笑了,明白他意思。「包吃包住包零花吗?」

  「是的。」太子笑了。「你愿意吗?」

  「……」纷纷缄默着,故意吊他胃口。

  「还可以携家带眷喔,你不是好爱坐龙椅吗?你答应了,我就带你坐个过瘾。」

  纷纷斜脸打量他,犹撑着不答应。

  他挑眉问:「你不会拒绝我吧?」

  纷纷还是没说话,她怔怔望着太子俊朗的轮廓,儍儍地伸手摸他脸庞。

  太子呼吸一窒,低头吻她。

  纷纷笑了,环住他颈子,心悸地承接他的亲吻。

  唉~~她当然愿意啊!哪怕是笼子,就算是龙潭虎穴,只要这男人在的地方,她都愿意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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