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阳!」
早上一来学校,琉璃和雨葵就急着找晓阳,「昨天你和殷大哥谈得怎么?」
晓阳趴在栏杆上,无精打采地看了她们一眼,「更糟糕!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啊?」
琉璃和雨葵四目圆睁,「怎么会这样?」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晓阳有气无力道:「该死的花心大萝卜!有女朋友的人还来招惹我,那天晚上,他就是去机场接女朋友才没赴约。」
「好过分喔!」雨葵喃喃道:「难道修女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上课钟声响了。
「先进教室吧!」琉璃拉着晓阳,「待会儿下课再聊!」
斐心瑜拿着导师日志走入三年A班,许多没来参加开学典礼的同学纷纷发出赞叹及惊讶声。
「她……是我们新导师?!」
「哇!好漂亮喔!」
心瑜微笑地走入讲台,先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各位同学!」她甜美清脆的嗓音立刻捉住了全班的注意力,「我是你们的新导师!斐心瑜,很开心自这个学期开始有机会和你们相处。因为开学那天有许多同学没来参加的关系,现在请全班来个自我介绍,让老师认识你们好不好?」
「老师先自我介绍!」有人起哄。
「老师几岁,有没有男朋友?身高?血型?体重?星座?」
全班哄堂大笑,心瑜也微笑道:「大家安静。好吧……老师先自我介绍。我二十五岁,美国旧金山市立大学的教育硕士。但老师高中以前是在台湾接受教育,而且也是念圣心女中,是你们的学姊喔!」
学姊也!这个意外的发现今小女生们更开心、更有亲切感!短短的时间之内,心瑜已捉住她们的心了。
「男朋友呢?老师你这么漂亮,追求者一定由台湾海峡排到太平洋吧?」
有人提出这问题,小女生们再度笑成一团。
心瑜道:「很遗憾,老师由美国回来时,是搭飞机回来而不是游泳回来,所以没注意到太平洋上是不是排满我的追求者。」
全班再度陷入一阵大笑中。
「好了,老师自我介绍完了,现在换你们啰。」
这个新导师立刻捉住三年A班全部小女生的心,以前的导师总是古板而严肃,不能开半点玩笑;心瑜的亲切及轻松幽默令她们马上就接受她了。
也因此,每位站起来自我介绍的学生莫不对斐心瑜推心置腹,把她当姊姊般畅谈自己的人生观、喜好、未来方向……等。
心瑜微笑地听着,终于轮到后排的晓阳了,她站起来,淡淡地看了心瑜一眼道:
「我叫薛晓阳,兴趣:还没发现;专长:乏善可陈;未来志向:毫无方向!」
说完后,不理全班诧异的眼光,自动的坐下。
她就是薛晓阳,心瑜边听着下一位同学的自我介绍,边注视晓阳,当学姊江瑞君知道心瑜要接任三年A班的导师时,曾对她说:
「心瑜,三年A班是全校最好带也是最难带的一班。因为它是全校资质最高的一班,如果不失常,那五十个学生统统考上策一志愿绝不是问题。」
「但也是最难带的一班,」江瑞君又道:「因为她们太聪明了!人小鬼大、古灵精怪得很,不过你只要驯服其中两个,其它的就容易多了。她们的意见领袖就是——唐琉璃和薛晓阳!」
她就是薛晓阳。心瑜微笑地盯着她,坦白说,她一踏入三年A班就注意到后排那个清丽绝伦却一脸冷漠的女孩,她是那种人群中,你第一眼就会看到她的女孩,尽管外表淡漠,却天生有股吸引人的力量。
而唐琉璃……心瑜眼光移向坐在晓阳左手边的瘦高女孩,她刚才已做过自我介绍了,言词简洁扼要、中肯有力,态度落落大方、温文而自信,天生的领袖人才。
全班自我介绍完后,再来是选这学期的干部,晓阳不感兴趣地支着下巴,转向窗外,根本不是「选」,古板的圣心女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成续第一名的当班长、第二名当副班长、第三名当学艺……以下类推。
晓阳的成绩向来维持在十名左右,坦白说,以她的天分,要拿下第一名绝非难事,但晓阳实在懒得和那些退出前三名就要大哭、就吃不下饭、就要自杀」的女同学去争,她们爱当状元、探花……就让她们去当吧!
人生可追求的事很多,为了那一、两分分数去争得头破血流、寝食难安,没有必要!目光未免也太短浅了。
晓阳的思绪飘得更远……昨天晚上……自己甩了车门就跑,是不是很没风度?
可是……人家真的很生气嘛!
晓阳咬咬下唇……他没来赴约竟是为了去机场接他女朋友!可恶!唉……
为什么他已有女朋友了?
正胡思乱想的晓阳却听到台上飘来一句:「这个学期老师不想再用以名次来指定干部人选。同学们来选出最适合当班长和副班长的人才好不好?请同学们踊跃提名,老师当然也可以提名啰——我提唐琉璃当班长;薛晓阳当副班长!」
我当副班长?兀自沉思的晓阳吓醒过来,惊讶地看着新导师,她疯了?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上学都迟到的人可当副班长?
斐心瑜笑容可拥而莫测高深地回视晓阳。
这项提议果然大受同学欢迎,她们十分热烈地提名自己心中的候选人,教室中充满了和乐的气氛,好不热闹!
提名后表决,表决结果是——向来人缘佳、风趣活泼的琉璃高票当选班长:而薛晓阳也以压倒性票数当上副班长。
另外,充满艺术天分的苏雨葵也被同学推出来当学艺股长。
连晓阳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同学选我当副班长?平时她在班上独来独往,除了琉璃和小葵外,甚少和同学接触。
为什么晓阳会高票当选?其实三年A班的女孩子满喜欢晓阳的,虽然她平时沉默寡言,看起来冷冷的:但她不像其它女孩般爱斤斤计较,有事没事就论人长短……她们觉得:让举手投足都优雅如芭蕾舞者、多才多艺的薛晓阳来当副班长,也是满不错的一件事。
心瑜满意地道:「很高兴同学们这么踊跃地参与选举;也很开心我们这一学期的干部都诞生了,同学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来鼓励这些新干部!」
掌声中,琉璃丢了张字条给晓阳,上面写着:
「发现没?这个新导……和以前那些修女导师有些不一样喔!我发现我已喜欢上她了!」晓阳看了琉璃一眼,以嘴形告诉她:「狗腿!你真容易被收买!」又把目光移向讲台上的斐心瑜……
我也会喜欢她吗?晓阳不知道,不过她可以肯定一点……她并不讨厌——这个与众不同的新导师!
下午放学后,心瑜匆匆忙忙地走向宿舍,她要办一件很重的事——
打电话给禹立纲,要回他的行李。
心瑜气恼地址着身上过分宽大的长裙,白痴禹立纲拿错了她的行李,害她没衣服换。幸好学姊昨晚赶紧带她上街采买必需品和贴身衣物。
这条裙子还是向学姊借的,微胖的江瑞君腰围比心瑜大很多,害心瑜老是担心裙子会掉下去。
找出禹立纲的名片,心瑜又打电话去威格广告公司。
「你好!请问禹立纲在吗?」
「禹经理呀!你稍等,我帮你转企画部问问看。」
一阵音乐后,换了一个男的声音,「喂,你好。」
「请问禹立纲在吗?」
「禹经理……他不在,」小许慢吞吞道:「他今天好象没来上班。」
又没来上班!「请问他哪天才会来上班?」心瑜忍着气问,这家伙太混了吧!回国都这么多天了还不来上班?他掉到马桶里了?
小许说:「我也不知道……禹经理,好象要离职了……」
离职?!心瑜吓了一跳,「那你知不知道他要去哪一家公司?」
不行呀!她得追回她的行李。
「我帮你问问看……」过了一会儿,小许的声音才传过来,「喔……他出家了!」
出家?!
咚——心瑜差点由椅子上跌下来,「你…………你确定?」出家?把头发剃光的那一种?
小许答:「我不知道哇……禹经理是这么说的……」
事实是这样呀,早上禹立纲还一副要死不活地在办公室大喊他不做了……他要出家当和尚了……
心瑜真难相信,天呀!真是世事多变呀……前几天她才在飞机上遇到他,今天他竟要出家了?
小许又说:「小姐,你是禹经理的女朋友吗?噢!真不辛……我也只能劝你节哀顺便、顺便节哀了……再见!啊——你等一下!禹经理回来了!」
东区,一间明亮宽敞的咖啡屋内。
斐心瑜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注视着路上的车辆和行人,方才在电话里,禹立纲约她在这里见面,他的办公室就在这附近。
远远地,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正要过马路,那男人穿着橄榄绿的西装、茶褐色的衬衫领露出来,打着芥末黄的领带,十分抢眼出色的组合。
以前心瑜十分讨厌男人穿绿色的西装,总觉只差一顶绿帽子就是只青蛙了:也讨厌黄色的领带——没事打条「出租车」在身上干嘛?但这男人……心瑜着迷地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搭配的功力一流!这两个如此鲜艳的颜色被他搭配得相得益彰,恰到好处。
除了他本身够高、身材一流外;他身上有股自然流露的率性与霸气……很能表现出这套DㄕG西装的特质。心瑜着迷地欣赏着,突然,她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那男人,那正向咖啡屋走来的男人是禹立纲!
他变了!完全不一样了.心瑜瞠目结舌,在飞机上遇到他时,他樵粹颓丧地像刚由垃圾堆里爬起来,而今天……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得像另一个人。
禹立纲大刺刺走进来,直接在心瑜面前坐下,蹙着眉盯着心瑜,「这么十万火急把我找来,到底什么事?」
心瑜傻傻地盯着他,还没由方才的「惊艳」中恢复过来,只能讷讷道:「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说啊!」禹立网优闲地把椅子往后挪,伸展他的长腿,心里却很纳闷:自己和这个飞机上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到底有什么人生大事可商谈。
真是可惜呀,心瑜紧盯着禹立网,把他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这么一个正常、「五官都长在该长的地方」的男人,为什么要出家当和尚呢?虽然人各有志,出家也不是一件坏事,但……
他还这么年轻呀!就要因失恋的打击而遁入空门?他的前途应该还很灿烂,人生还很美好嘛?
「斐心瑜?」禹立纲见她盯了自己半天仍不说话,忍不住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魂了!你在干嘛?找我来看面相?」
「啊!」心瑜猛地回过神来,很认真地说:「禹立网,你上有八十老母,家庭幸福美满,兄弟姊妹和乐融融,兄友弟恭吧?」
「呃……应该算是。」禹立纲一头雾水地点点头。
「那你也身体健康、四肢健全、牙齿整齐、没有缺手断脚、羊癞疯、痉攀、老年痴呆症等毛病,对不对?」心瑜紧接着问。
「废话!当然没有!」
禹立纲更加莫名其妙,这小妞干嘛?卖人寿保险啊?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尽人子的责任?年纪轻轻就要拋下一切,出家当和尚?」斐心瑜冲口而出。
「噗——」禹立纲刚喝下去的咖啡全呛出来,「咳咳咳……」他趴在桌上狂咳,足足咳了五分钟之久,差点没呛死。
「你……」侥幸没咳死的禹立纲喘了一大口气问:「谁告诉你我要出家当和尚的?」
「难道不是吗?」心瑜同情而了解地盯着他,「禹立纲,不要再隐瞒了,大家都知道了!你别这样嘛,心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说出来呀!」
「MyGod!」禹立纲努力控制自己要劈桌子的冲动,低吼,「哪一只猪告诉你的?」
「你们公司的人呀……就我打电话去时,叫你来接的那一个嘛。」
小许?!
禹立纲明白了!瞬间……他原本高涨的怒气被一股无法控制的笑意所取代……他扯开喉咙,肆无忌惮地爆出大笑……笑得惊天动地、笑得山河变色!笑到原本努力工作的侍应生纷纷拋下工作聚集在禹立纲身边,争相打探——什么事这么好笑?是不是一九九六年年度最佳笑话出炉了?
「白痴!你笑够了吧?!」心瑜恶狠狠地瞪着他,白嫩的小脸气得出红转绿,再出绿转白……禹立纲这疯子……没事在她面前笑得像疯狗咬到般……
「老天……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禹立纲好不容易稍微止住,喝了一大口水,「补充流失的水分」,正要继续狂笑时,瞥见斐心瑜那已「由白转青」、眼看就要杀人的脸色,很识相地忍住笑意道:
「小许那白痴……你误会了……」
原来「我要出家了」,是禹立纲他们办公室内的口头禅,从事广告创意的人,最怕的就是肠枯思竭,榨不出半点灵感来:每当他们创作组的人挖空心思也激不出半个点子来时,总会大叫:「我不要活了!」
「你不能死呀!死了浪费国家土地,我看你出家当和尚算了!」
斐心瑜打电话来时,迷糊的小许以为斐心瑜是他们很熟的客户,顺口开的玩笑,没想到心瑜当真了。
听完他的解释,心瑜的俏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偏偏不知死活的禹立纲还在她面前捧腹大笑,开心得不得了。
「禹、立、纲!」心瑜眯起眼睛,压低声音道:「我警告你——你胆敢再多笑一秒钟的话,我马上把这杯咖啡泼到你脸上!立刻走人!」
这一招果然奏效。
狂笑的禹立纲立刻闭起嘴巴,但那丰富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了,全窜到他的眼角及嘴角上,憋得好不辛苦。
「心瑜,你老实说,」禹立网忍住笑意问她,「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咳咳——咳……」这次换心瑜差点被口水呛死:「不——」心瑜睁大眼睛,惊惶莫名道:「你花痴呀!为什么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不是吗?」禹立纲饶富趣味地挑起右眉,「不然你为什么一听到我要出家的消息就这么慌张失措、食不下咽、废寝忘食……只差没捉住我的大腿大喊!‘不要走!你还有我!不要因为一次失恋而放弃整片的森林!’」
「禹……立……纲。」斐心瑜已脸色发青,目露杀机了。真恨不得手中有什么独门暗器型以马上毙了他。
「如果你不想用热咖啡洗脸的话,马上闭嘴。我管你要不要出家当和尚,反正全台湾的和尚那么多,多一个我认识的也不错。我担心的是我的行李——就算你要出家当和尚,也应先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你的衣服?」禹立纲东张西望后,压低声音道:「喂,斐心瑜,就算你暗恋我也不能乱说呀!你我萍水相逢,我那边怎么会有你的衣服呢?别人听了会误会我们有什么‘暧昧不明’的关系。」
「鬼才和你有暧昧不明的关系!」斐心瑜恨不得拿烟灰缸砸他的头,「你是猪呀?你没发现你拿错我的行李吗?」
「哦!你说那个我带去西雅图的行李箱。」禹立纲这时才恍然大悟道:「很好啊!用了几年都不会坏。回国后,我还没把它打开过,有什么问题吗?」
斐心瑜真难相信,「你……回来四、五天了,你还没打开行李整理过?没把该洗的衣服拿出来洗?」
「慢慢来嘛!」禹立纲喝口咖啡,优闲道:「反正换洗的衣服家里还有!急什么?」
「我——急!」斐心瑜气昏了的大叫,「禹立纲!你立刻把我的行李拿来还我!」
「等等,既然我们互相拿错行李,也就是说:我的东西现在在你那边了?嘿嘿……」禹立网促狭她笑道:「斐心瑜,你老实说——我的品味不错吧?你有没有偷偷留下一件BVD内裤当纪念?」
在心瑜把热咖啡泼到他脸上的前一秒,禹立纲很识相地提起帐单,冲向柜台。
一栋高级公寓的十四楼。
「就是这里,进来吧?」
「这……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
「孤男寡女的……我这样进去你的房间,别人会误会。」
「误会什么?饿‘羊’扑‘虎’吗?」
「禹、立、纲!」心瑜的声音拔高八度,「去你的!你才饿虎扑羊!开门!让我进去。」两人走入客厅,斐心瑜的嘴巴也马上张成O形……这……叫「客厅」吗?如果禹立纲不说,心瑜会以为这里是「核战后灾区」!
书籍报纸、啤酒空罐、烟蒂……丢得一地都是,抬灯倒在书桌的旁边,墙上的莫内名画「挂」了一条运动裤,抱枕「飞」到电视机上面……
「对不起,家里有点乱,」禹立网尴尬地说,「等一下,我拿双拖鞋给你穿。」
禹立纲四处乱找,奇怪!以前满地滚的拖鞋怎么全不见了?好不容易,他终于在餐桌上和酒柜上面各找到两只花色不同的拖鞋,反正凑起来也是一双嘛。
他很高兴地递给心瑜,又说:「你坐一下,我替你倒杯水来。」
禹立网由冰箱中取出一瓶大矿泉水,奇怪!杯子呢?杯子……在他还没把厨房拆掉之前,他终于找到一个乌漆抹黑的「杯子」!
禹立网正要倒矿泉水进去前,斐心瑜立刻大叫:
「不用了!呃……我不渴,禹立网,你还是先把我的行李还给我吧。」
「喔……好,我先拿行李给你。」
斐心瑜暗松一口气,老天!那是「杯子」吗?杯沿内积了一层黑黑的东西……如果他不说,心瑜会以为那是种花用的「盆栽」……
行李箱……行李箱……禹立网满头大汗地在房间里找,当他费力地移开一堆堆得像小山的衣服后,如获至宝地大叫:「找到了!在这里。」
心瑜站在门口,睁大眼睛问,「禹立纲……你每天早上都是由这个房间走出来的吗?」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出污泥而不染」!心瑜终于了解这句话的含意了——不容易呀!竟然有人可以由那堆垃圾中,找出干净的衬衫和长裤,再光鲜亮丽地出门。
心瑜早就听说过男生的房间都很乱,但真正乱到什么程度,她却很难去想象,今天……总算大开眼界了。
禹立网费力地把那重重的行李拖向卧房门口,脚下突然踢到一把丢在地上的雨伞,「啪——」整个人和行李箱全摔到地上。
「哎呀——痛死我了!」禹立纲趴在地上哀嚎,「他妈的!哪个该死的把雨伞丢在这里?」
他似乎忘——这是他的房间,除了他还有谁?
「怎么样?你还好吧?」斐心瑜赶过来扶他,「禹立纲!你……你把我的行李箱摔坏了!」
可不是吗?经由刚才那猛然一摔,心瑜的行李箱整个弹开,衣服全散出来。
「抱歉!抱歉!没关系的……我立刻帮你修好,我去拿工具来……」讲到一半,禹立纲的眼光凝固在地毯上……
哗!五颜六色,令人眼花撩乱的「内在美」……
心瑜俏脸通红,急急挺身挡在那堆「内在美」前,大喝:
「你看什么看?还不赶快去拿工具来?」
「对对!去拿工具……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禹立纲赶紧站起来往外走。
真的都没看到吗?斐心瑜气红了脸,赶紧把那些「内在美」塞在行李箱的最下面。
已走出卧室的禹立纲突然飘来一句。
「喂,你那套华歌尔的贵不贵?」
「禹——立——纲!」
惊天动地地尖叫,心瑜狠狠地提起抱枕砸过去。
同一时间,十四楼的电梯内出来一对出色抢眼、十分登对的俊男美女。
「就是这一间,」尚宇杰拉着娇妻杜莹的手,站在十四楼A座前,「大禹那小子应该在家吧?」
「老公,待会儿你可千万别提起桑雯雁这三个字,」杜莹道:「唉!雯雁早就要大禹死心,这家伙就是不听……现在雯雁在美国结婚了,他还千里迢道地赶去……又能挽回什么呢?大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来,一定很难过。」
「安啦!」尚宇杰爽朗地说:「这老小子没这么死心眼,过一阵子就好了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了一棵树,而否定掉整片森林呢,对不对?」
话一出口,尚宇杰就暗叫糟,惨惨惨……
果然,一只柔柔嫩嫩的小手狠狠地捏上了他的耳朵,「尚宇杰先生!想必阁下也曾是个雨露均沾、掌管‘大片’森林的快乐园丁,对不对?」
明媚亮丽的社莹睨眼看他。
「都是过去的事了嘛!老婆大人……」尚宇杰求饶地拉下杜莹的手,「公共场所也!别这样……在家里我任你荼毒虐待都没关系,出来外面要给我面子嘛!」
「哼!」杜莹不怀好意地瞪他一眼,才伸手去按门铃。
「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为了找工具箱而找得天昏地暗的禹立纲听到门铃响,三步并两步跑来开门。
门开处,是那个专门爱和他抬杠的死对头尚宇杰,和他那令人羡慕的漂亮老婆杜莹。
「嗨!大禹!」杜莹笑容可鞠。
「哈啰!老小子!原来你还活着——」话讲到一半的尚宇杰被杜莹用力撞了一下腹部,还给了个大白眼给他。
「阿杰、小莹?!」禹立纲很意外,「嘿!贤伉俪竟有空光临寒舍!尤其是你!」他一拳K向尚宇杰。
「你这小子,不是一直异性就没人性吗?」
「什么话?」尚宇杰也毫不客气地一拳K向禹立纲,「我和小莹一从威尼斯度蜜月回来,就马上带礼物来看你。」
三人进入屋内后,杜莹体贴地问:
「大禹,我们突然来访,会不会不方便?」
「方便呀!哪有什么不方便?反正我是一个人住……」
禹立纲的话还没说完,卧房内的斐心瑜可等得不耐烦了!拿个工具修行李箱要拿那么久?
「禹立纲!你快一点嘛!」心瑜边娇斥边走出卧室。
客厅里的三个人全呆了!六只眼睛齐齐盯着斐心瑜,尚宇杰和杜莹更是迅速交换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
「大禹,真抱歉。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尚宇杰很识相道。
「不……不是!她……」禹立纲困窘地结结巴巴,「你们别误会,她只是来拿衣服的……」
拿衣服?!
杜莹的杏眼瞪得更大!好呀……禹立纲这死小子!刚失恋的他非但没有「意志消沉、沮丧度日」,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马上交了女朋友……
两人甚至还同居!
尚宇杰捉着杜莹的手,两人匆匆对斐心瑜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大禹,我们还有事先走了,送你的礼物就放在这里了,拜拜!」
两个不速之客匆匆逃掉后,留下禹立纲和斐心瑜呆愣在原地。
「他们……是不是误会了?」心瑜讷讷地开口。
「没事。」禹立纲耸耸肩,拿着工具走入卧室,改天再向阿杰解释吧。刚才那种情形下……只会愈描愈黑。
斐心瑜紧跟上去,「他们是不是误会了……啊!难道——」心瑜大叫一声,「难道他们以为……我和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你小声一点,」禹立纲看她一眼,「没事站在窗边大吼大叫干嘛?想把我们这种特殊关系昭告全栋大楼的人?」
「你……」心瑜气得说不出话来。
「oK!修好了。」禹立纲满意地把行李箱关上,「呼!折腾了大半天,快八点了,还没吃饭呢!走,我请你吃晚餐!」
「要吃你自己去吃!我要回去了!」心瑜气呼呼地抢过行李,转身往外走。
她生气的原因除了禹立纲之外,还有另一主因——桑雯雁的照片!被摆在禹立纲床头。
心瑜心底莫名其妙地不舒服,她不知自己在气什么?也知道她不该生气……她和这臭男人根本连朋友都谈不上!可是……她就是不高兴嘛!
「喂!斐心瑜!等等我!我还要去你那里拿行李呀……」
禹立纲匆匆追上去,奇怪!刚才她的脸色不是还好好的,怎么马上就变天打雷!
女人!真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