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雅芙到家里接她到这里吃完饭后,她觉得宋雅芙是个热心、善良、乐观、笑口常开、好脾气的女人,略显丰腴的身材,一头削短的头发,使人觉得异常的亲切,而她对逸舒也是出奇的热情、呵护,像照顾自己的女儿般,使她首次在台湾感受到家的温暖。
“要不要再来点水果?逸舒,你真的吃饱了吗?”宋雅芙关心的问道。
何逸舒抬起头,她和小宝玩拼图正玩得开心。“真的饱了,再吃的话我的胃就会痛了,而且你先生回来都没东西吃了。”
“你别担心,他在补习班教课,起码要十点才回来,而那时他也早在外面就解决了。反正他也知道我不是个好厨子,倒是我怕你吃不来。”
“你别这么说嘛!你的牛排煎得相当好了!”何逸舒真诚的赞美道,“哪象他老是给我吃汉堡和披萨!”
宋雅芙听出了逸舒语音中的抱怨及愤懑,加上她大哥来电话时的不对劲.她也可以知道些端倪。
“乖,小宝!到自己房间去玩好吗?”
“我不要!”小宝撒娇的吵着。“我要和姐姐玩,她比你和爸爸还会玩拼图,我要和她玩!”
“乖,”宋雅芙抱起儿子,不理会他的挣扎。“我要和姐姐谈一些话,等一下姐姐就到房间陪你,好不好?”她边说边往房间走。
“不能骗我哦!”说完他转向何逸舒,朝她挥挥手。“姐姐你等一下要来找我哦!”
“一言为定,等一下我就去!”何逸舒也朝他挥手,愉快的答道。
一会,宋雅芙安顿好儿子后走出来,到厨房里倒了两杯果汁,递了一杯给何逸舒。
“逸舒,你似乎和我哥哥处得并不太好?”宋雅芙开门见山的问着。“听我哥来电话的语气中隐约可以感到,他好像被你气得快疯了!”
何逸舒拉下脸,耸耸肩。“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谈他?”
“别这样嘛!在我的印象中可以使我哥气疯的人真是不多,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宋雅芙打趣道。
“他根本就讨厌我,没有给过我好脸色。”何逸舒马上生气的说道,“下午还把我骂得一文不值,气得我想马上飞回洛杉矶,但是他又不准我走,怕宋阿姨回来会生气,如果没这层牵制,他八成早就把我打包寄回美国了!”
“不可能啊!”宋雅芙皱皱眉,喝了口果汁。“他怎会和你这么个小孩一般见识呢?他向来是冷静、镇定,没有任何事可以使他变色的,你没有夸大其辞吧?”
“我?!”何逸舒指指自己的鼻子。“唉!反正说了你也不会了解,我可能是和他犯冲,做什么都会惹他生气,一和他说话,两人就会斗嘴,反正没有一次是好好收场的,我也受够了他!”
“可是你们也不过相处两、三天而已啊!怎会搞到如此的水火不容呢?”宋雅芙百思不解,这一点也不合逻辑啊!“我哥其实很好相处的,待人诚恳又合情合理,只要不惹到他,他绝对是个绝佳的好主人!”
“我怎么知道?!所以我下午就在想了。”何逸舒睁大眼看着宋雅芙,一脸的诧异和神秘,好像逮到了什么似的。“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打扰了他和他女朋友的相聚和私生活,他才会那么的看我不顺眼,找我的碴,和我过不去?!”
宋雅芙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揉了揉何逸舒的头发:“你怎么不说是你把他整的如此呢?”她摇摇头。“其实也难怪,以他这种年纪的心态和想法,叫他怎么去忍受你这种小鬼的言行、举止。至于你提到的女朋女,他认识的女人可多了,但我倒是不觉得有哪一个已经逮到了他。”
“我怀疑有谁会想逮他,谁会这么想不开啊!冷冰冰的,生气起来又凶得可以吓死人,严肃得要命,好像我欠了他几百万想赖掉似的!”何逸舒赌气的数落着宋伟杰,好像和他有仇似的。“我看我要回美国的那天,他一定会放鞭炮庆祝,载就是搞不懂他怎会对我那么反感?!”
宋雅芙再一次的上下打量着何逸舒,除了她较任性、刁钻一点外,她真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白白净净的,看来舒服极了,像一阵阵温柔的春风,不知不觉的就吹进了人们的心中。也许逸舒就是她哥哥真正反常的原因,但怎么可能呢?她哥哥对小女生向来不感兴趣,觉得她们玩不来成人的游戏,这回是怎么了?!
“宋姐姐,你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而已。往后你们要怎么相处下去啊?如果动不动一点小事就吵的话,那早晚你们会宰了对方。”宋雅芙平静的说道,也感到有点好笑。
“我才不和他一般见识,以后我就做我自己的事,不要去烦到他,不要惹他就好了,等宋阿姨回来,我连话都不要和他说一句!”
“这未免太孩子气了吧,逸舒,”宋雅芙好言相劝道,“你也知道他并不那么糟,心平气和的想一下,你自己也要负一部分的责任。他要经营那么大的事业,压力和负担就不提,而你又是那么的年轻,他生活中根本没有你这种年龄的朋友,难免有时无法沟通,试着多体谅下他好吗?站在他的立场替他想一下,你就不会那么的生气和愤怒了!”
何逸舒听完静默着没说话。宋雅芙拍拍她的手。
“我知道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一见到你我就不由自主的喜欢你,我相信我哥也一样!”
“他?!”何逸舒怪叫了一声。“不必了!他恨不得我马上的从他的眼前消失,我们从一开始就处不来,他喜欢我?!宋姐姐,你别安慰我了!他要是喜欢我,那这世上没有他不喜欢的人了!”
“好啦,我说不过你。反正你若坚持他不喜欢你的话,你就尽量的避开他好了。”
“我会的!”何逸舒向宋雅芙保证道。“我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免得我会觉得人生乏味!”
宋雅芙差点笑弯了腰,她从来都想不到,有女孩会这么的恨她的哥哥,那个冷漠但英俊的魔鬼。
“宋姐姐!那我进去和小宝玩了!我得珍惜这短暂美好的时光,否则一回家就必须和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对看,我知道他是你哥哥,我不该这么批评他,但我真的很气他!”何逸舒一再的强调,然后才到小宝的房间去。
宋雅芙叹口气,她哥哥到底是对这小鬼做了什么,使她这么的恨他!
快十点宋伟杰才来到他妹妹的家。
一进门,他妹妹给他的脸色就不是很好,好像诸多责备和不满。他自嘲的笑笑,好像每个女人都和他过不去似的。
“怎样?那小鬼有没有给你罪受?”他调侃道。
“还说呢!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让她一谈到你就恨得咬牙切齿。”雅芙略带不满的责问道,“她那么年轻,你何必和她一样孩子气!”
宋伟杰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妹妹,那小鬼居然恶人先告状,数落他的不是,好像他是世纪大罪人般。
“你就这么相信她的片面之辞啊!你有没有点概念?”他火大的看着她。“我会和她一般见识?!你不知道她可以把一个正常的人逼疯!三更半夜不睡觉要人陪她聊天,自己爱看恐怖片,被吓哭了又怪我带她去看,大半夜的逼我开车满街去找她爱吃的汉堡,害我丢下一大堆的公事去找她,只因为她的钱没带够,而她非买到那条手链不可,你自己说好了!”
“她还小嘛!”宋雅芙笑道,“我还以为她做了多严重的事呢?你就包容一下嘛!你想她母亲为什么非把她交代给妈妈,一定有她的理由在嘛!而妈妈既然答应了人家,本就应该善尽其责,而如今这是你的责任,你怎么也不该如此的对她!”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她宠上天?!”他冷冷的说道,脸上的表情令人不敢恭维。“要全顺她的意的话,除非是哈巴狗,而我永远也不会是!如果你真为她好的话,劝劝她,要她收敛下自己的脾气,否则真正倒楣的是她自己,我的耐性可是有限!”
“你就不能纵容下她吗?”
“我只纵容我爱的女人!而她不是!”
宋雅芙摇摇头,她从小就辩不过她哥哥,即便在她有理的时候。
“随你啦,你不要无法向妈交代就好。”
“那个小女巫呢?”宋伟杰看了下屋内。
“在小宝的房间玩拼图。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觉得她是千可爱的女孩,我喜欢她!”
“那你该去配副眼镜或检查下你的脑袋!”他讥笑道,“也许是你的母性太强了吧!”
“哥!”她抗议道,“我不得不赞成逸舒了,你有时真叫人受不了!”
“去把她叫出来,”他无所谓的看着他妹妹。“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家休息,只要她不惹我,我绝对不会找她的麻烦,大家就可以相安无事!”
“哥!我想以你这种个性,你就是再有钱、再英俊也没人敢嫁你!逸舒说得没错!”
“我才不管那个小鬼说什么!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只知道批评别人,好了!我不想再谈这个无聊话题了,告诉她我在车上等她!”说完,他转身离去,也不管他妹妹生气的表情。
没一会何逸舒出来了。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连个招呼也没打,坐好后沉默的看着窗外。
宋伟杰调了下后视镜的角度,瞄了她一眼。
“今晚还愉快吧!”他主动的开口道,免得让她认为他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其实他早就不气了。
“很好!”她简单明了的答道,不多说一句废话。
宋伟杰淡淡的一笑,她是存心和他耗了!
“那你明天打算做什么?”
“你在乎吗?或者我必须得到你的批准才可以去做?!”她故意的说道,存心惹他发火。
“我只是觉得自己对你有责任,何况你在台湾又人生地不熟的。”他沉住气的说着。“我们试着以和平的态度相处好吗?”
何逸舒没答,视线依旧放在窗外的夜色。
“或者我请个朋友陪你四处走走、看看的?”
“随便!”她不起劲的答道。
“你到底要我怎样?”宋伟杰发火了。“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你想怎么样嘛?!”
“我只想待在屋里!”她也朝他叫着。“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随你!”
☆ ☆ ☆
日子就在平静中度过,这一星期来两人极少碰面,除了晚饭时碰个头,大半的时间何逸舒都待在房间里。这下来伟杰开始担心了,习惯了她的张牙舞爪、不可理喻,这会她一安静下来他反而慌了,尤其发现她的脸色愈来愈差,似乎消瘦、憔悴了不少,原先红润的脸颊也开始削瘦,似乎存心和他抗战到底,不给他好日子过。
他开始怀念她刚到时的情景,那时的她是那么的充满活力,那么的可爱,即使她让他气得要命!本想找雅芙帮忙,让她去探探逸舒的口气,但一想到必须受自己妹妹的奚落,他就做罢了。想到在公司里愈来愈烦躁,愈来愈心神不宁的自己,他就知道自己必须马上解决掉心头的隐忧,否则他真的什么事都不必做了。
一下定决心,他就来敲逸舒的房门。
“进来!”连她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宋伟杰轻轻的打开门,只见她从床上坐起,怀里抱了一个枕头。
“干嘛!”
“和你聊聊天可以吧!”他在她床前的椅子坐下,一副想长谈的样子。
何逸舒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下,沉默着。
“这一星期你哪也没去,关在屋里你不觉得闷吗?”
“不会啊!”她冷淡的答道。
宋伟杰真是服了她了!“想不想看场电影?”他看了下表。“我们可以赶得上晚场的!”
“不是有人发誓决不和我看电影吗?”她玩着枕头上的花边。“我何必惹人厌的自讨没趣!”
宋伟杰深吸了口气,真的感到坐立难安,她到底要怎样了?!好言相劝不行,和她冷战也不行,好像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你不是喜欢跳舞吗?”
“和你吗?”她看了看他。“不必了!”
他猛的起身,怒瞪着她。“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尊重你是客人,体谅你还是个小孩,你别得寸进尺。”
“我想睡觉了!请你离开我的房间好吗?”她平静的看着他,一副稳操胜券的神情。
“逸舒,不要这样!我们从头来过好吗?”他试着做最后的努力。“大家都让一步,你把你的计划告诉我,我试着配合你好吗?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何逸舒此时也不禁软化了,她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否则吃亏的是她自己,说句实话,他对她真的相当让步了,她若再不识相的闹脾气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好吧!”
宋伟杰笑了,一星期以来,第一次感到真正的轻松和解脱,顿时像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可以开怀的笑了。
“那你打算怎样?”
“来了这么久了,我还没跳过舞,你可以带我去跳舞吗?"她询问着他,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好是好,不过我不陪你下舞池。你也知道我必须维持形象!”他心情极好的开着玩笑。“而且我们不能太晚回来!”
“没问题!”何逸舒开心的笑了,脸上的神情顿时亮丽了不少。“我马上换衣服!”她迫不及待的跳下床,然后看了下他。“我建议你换掉身上的西装,去那种地方不需要这么正式。”犹豫了下。“你总有牛仔裤吧!”
宋伟杰朝她一笑。“我也年轻过,你放心!那我们在楼下碰头了!”
“好,一会见!”
宋伟杰走出房间,其实这小鬼并不难相处,只要好好的和她讲理,不要吼她,不要凶她,她也就挺好说话的,刚刚不就证明了她是个讲理的女孩吗?懂得适可而止,也许往后的日子并不那么难过了。
*
宋伟杰点了根烟,把自己置身于黑暗的大厅中,借着烟头的亮光看了下表,一点了,凌晨一点了!而那个小鬼居然还没有回来!她只在下午来了通电话‘知会’他,告诉他她今晚要去跳舞,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把电话挂了,等他再拨回来时,根本就没人接!
狠狠的吸了口烟,昨晚他根本就不该带她去跳舞,这下她像发现了天堂般,打算好好的把握,看她昨晚满场的飞舞,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快乐,到后来他不得不拖着她离开,否则她八成会舞个通宵!而今晚她似乎打算弥补昨晚的遗憾,明知他会在家担心,她却一个电话也没有,等她回来后他绝不放过她!把烟弹向窗外,他真的要气炸了!她到底打不打算回来?!
就在这会他听到大门的开锁声,然后是正门。而他静静的站在黑暗中,一点也不打算开灯。
何逸舒走进门,摸索着电源的开关,正要摁下时,一只大手盖在她的手上,她吓破胆的尖叫出声,收回手一个踉跄的跌倒在地上。
宋伟杰把灯打开,冷漠的看着坐倒在地上的她,也没有扶她的打算,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她站起身,忍不住的破口大骂。“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你是不是心理不正常?!我真的坏到耍你这样吓我吗?”说着说着,眼泪滴了下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吓我?”她哽咽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她象崩溃般的往地上一坐,怨恨的看着他。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他不理会她的怒骂,平静的询问着她。
“我管它几点了?!”她吼着,然后低头解开球鞋的鞋带,毫无警告的就朝宋伟杰的身上扔去,但被他机警的闪过。“怎样?!这里是宿舍吗?规定几点关门是不是?”
“现在已经半夜一点多了!”他对她的举动不以为意,冷冷的开口道,“你觉得一个女孩家应该在外面疯到这么晚吗?你是怎么回来的?”
“你管我!”何逸舒已经气疯了,口不择言的大叫,说什么他都不该如此的吓她,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这就是你如此吓我的原因吗?”
“你可不可以讲点理?!你只来通轻描淡写的电话说你要去跳舞,而那时只不过下午三点,你却疯到半夜一点多才回来,连通电话也没有,你自己说,你是不是也在吓我!存心让我不好过,你才来到台湾没几天,东西南北都搞不清,居然敢疯到这么晚!万一出了事,责任要谁来扛?”
“我又不是小孩!而且没把握我也不会跳到那么晚,谁要你吃饱没事的穷操心!”她擦了擦脸上的泪,“你就是看不得我开心、快乐,好不容易可以跳个舞,却要受你这种精神虐待,我不会原谅你的!”她孩子气的朝他吼着。
“如果跳舞是唯一可以使你快乐,开心的事,那你只好痛苦的过日子,因为我绝不允许你再去跳舞了!”
“你凭什么?!”她不甘示弱的站起身,抬头怒瞪着他,眼光像要杀了他一般。“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吗?我偏要去!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可以试试看!”他冷冷的看着她。“我会揍得让你躺在床上坐不起来!”
何逸舒愤怒得像头豹子般,不顾后果的冲到他的面前,拳头疯狂的落在宋伟杰坚实的胸膛,脚电不甘寂寞的乱踢一通,整个人像疯狂了般。
“你疯了吗?”宋伟杰抓牢了她的双手,但制止不了她乱踢的双脚,只好用自己的身体把她固定在墙上,阻止了她的蠢动。
然后两人都意识到了这种身体上亲密的接触,他像触电般的松开了原来抓着她的双手,退后了一步,试着使自己激荡的心平静下来,强自镇定的看着她。
“你可不可以不要表现得像个泼妇?!”
何逸舒喘着气,胸部激烈的起伏着,觉得有股异样的感觉在她的全身蔓延着、扩散着。
“你别想阻止我去跳舞!”她平静但绝不屈服的看着他。“你不能剥夺我这点快乐,尤其在你根本就不可能陪我的情况下,你管好你那些宝贝生意,我会照顾好我自己,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除非我死了!”他狠狠的说道,“你别想再重演今晚的事,必要的话我会放个长假,二十四小时的守着你,直到你离开台湾,如果你希望如此的话!”
“你混蛋!”她气得直跺脚,原;本止住的泪又开始流了下来。“我不要!我不要!我恨你!”
“有时人必须试着妥协不是吗?”他冷冷的嘲笑道,“该是让你知道不能事事顺你意的时候了!”他坚定不容置疑的看着她。“不准你再去跳了!你听到了没有?”
何逸舒抽噎着,经过这一哭一闹,她感到太阳穴涨痛不皂,像要撕裂她一般的痛楚正扩散到她的全身,她忍不住的抱着头,身子蹲了下去。
宋伟杰见状一惊,赶忙蹲下去扶着她的肩。
“怎么了?”他关心又焦急的问道。
何逸舒狠狠的推开他的手,强迫自己站起来。
“你给我滚开!”她冷冷的看着他。“我不要再见到你那张脸!”
说完她转身想往楼上走,身子虚弱的像随时会晕倒般,她扶着楼梯的扶手,强迫自己必须往上走。
“逸舒!”他在她背后喊着,看着她娇弱的背影,心中一阵抽痛和不忍,他真的太恶劣了!在那样吓她之后又朝她吼个没完的,见她挣扎着上楼,更令他心如刀割般的痛苦!
这时她的脚步一个踉跄,他再也不管了,冲上前,也不理她的反应,从背后抱起她。
而此刻何逸舒也实在无力挣扎了,她已经耗尽了全身的精力,柔若无骨的靠在他的怀里,手则扯着他衬衫的前襟,只想好好的休息一番,但来自头上的剧痛使她难受极了。
宋伟杰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为她脱下了只剩一只的球鞋,看着她脸上痛苦的神情。
“要不要吃颗阿斯匹灵?”他关心的问道,心中则狠狠的责怪着自己,他明明可以以另一种较成熟、较理智的方式来处理,却偏偏要害得她这般痛苦。
“我想喝杯水。”她虚弱的看着他。
他马上转身下楼去倒水。扶着她让她喝下去,坐在她的床沿边。
“逸舒,我真的很抱歉!”他面有愧色的看着她。“你真的让我太操心了,不知道你要怎么回来,三更半夜一个女孩家坐计程车也危险,你为什么不来个电话呢?”
“我怎么知道你回来了没有?”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而且我也不希望打扰你,你不是已经摆明了你的态度吗?”
宋伟杰叹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能应付生意上的大小难题,却无法解决他和这小鬼问的“歧见”。
“以后我真的不可以去跳舞了吗?”她可怜兮兮的问道,企图以此打动他、软化他。
“可以!”他爽快的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必须在十点以前回家,而且要让我知道你是在哪里跳的!”
“一定要那么早吗?”她抗议道,感觉头已经不那么痛了。“十二点以前好吗?”
宋伟杰摇摇头,揉了揉她的头发。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他不自然的站起身,离开了她的床,和她保持着距离。
“不要和我讨价还价!要就十点以前,不然你就干脆不要跳!”他丝毫没有让步的样子。“或者你真的跟我到公司算了!我可以安排你学电脑。”
何逸舒看着他,知道他已做了最大的让步。
“再说吧!我先告诉你,我明天还要去跳!我已经和人约好了!”
宋伟杰皱皱眉,把双手放进口袋内。“你们的速度可真快,才跳一次舞就做起朋友了?!你就这么容易信任一个人吗?”她的轻率使他极为不快,她就是如此的照顾、保护自己吗?“明天还是不要去好了。”他自作主张的替她下了决定,天知道她和什么人约了!
何逸舒一听猛灼跳下床。“喂!我们又要再重复一次刚刚的全武行吗?没有你的鸡婆、保护,我在美国不是一样过碍好好的!你发什么神经嘛!”她气得又吼又叫!
“明天你和我到公司去!”
“你做梦!”
宋伟杰淡淡的一笑,打算走出房间。
“你给我站住!”她冷冷的说道,“你若是敢逼我到你的公司去,我发誓我会把它搞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你看我敢不敢?!”
“我想你若考虑过后果的话,那我也不想阻止你了!”他回过头,对她微笑着,她的威胁对他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他依然是那么的笃定、镇静,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的,即使是这个小魔女!
何逸舒握紧拳,克制着自己冲上前。“只剩十天宋阿姨就回来了,我可以去和宋姐姐住吗?到阿姨回来就好。”她想出了个对她和这魔头都好的计划。
宋伟杰愣了下,十天前她若提出这计划,他会迫不及待的送她过去。但经过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她的脾气、她的个性、她的反应、她的存在,习惯了回到家知道她声家的这种满足,那怕她总是和他冷战、不理他,那怕两人不是大吵就是互相讽刺。天!他到底是怎么了?!她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鬼啊,他不是从来都不招惹这种小鬼吗?他极力的和这种感觉抗拒着,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你说话啊!有必要想这么久吗?”她死盯着他,故意的换了个嘲讽的表情。“怎么?难道你是舍不得我走吗?哇!真令人感动!”她又冷冷的补上。
“随便你!”他也实在倦了、疲了,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好好的独处、想一想,把整件事给整理出来。“明天一早我送你过去,不过我可警告你!别给雅芙添任何的麻烦,我会每天打电话过去,甚至亲自过去查看,还有不准你十点以后还在外面。”
“你到底有完没完?!”她不耐烦的看着他,想一口吞下他的神情。“你干脆写个‘十戒’让我带过去算了!老把我当小孩看,我不会用我的脑筋啊!比我爸爸、妈妈管得还严,还唠叨,烦死了啦!”
宋伟杰看了下她,没说什么的走出了房间。她离开了也好,免得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
宋伟杰一人静静的坐在pianoBAR里的一个卡座,轻啜着酒、抽着烟的,感到悠闲无比,但这其中又有股落寞的感慨,虽然他不愿去承认,不愿去接受他想念那小鬼的事实。
几次他打电话去都是雅芙接的,而他妹妹告诉他逸舒不愿接他的电话,天!他是对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那么恨他,那么排斥他?!雅芙告诉他逸舒下午总是在家陪幼稚园下了课的小宝玩,吃过晚饭才去跳舞,但总是十点以前就回家了。还会帮着她做家事,收拾屋子的,甚至到市场帮她买菜。
瞧她妹妹把逸舒说得像个天使似的,他们谈的真是同一个女孩吗?他想她!他真的想她。一股冲动使他想赶到雅英那,好好的看看她,确定下她的存在。
有人拍了拍他的背,他猛的回过头。
“怎么?吓到你了?看你不知道想什么想出了神!”来的是这间pianoBAR的女经理。一个声音柔得似酒,又美得令人目不转睛的女人。“我可以坐下来吗?”她多此一问。
“少来了!”宋伟杰淡淡的一笑。“我们好像没那么生疏嘛,坐下来聊聊,我正需要有个可以谈心的对象!”他做个手势要服务生再拿个酒杯来,为她倒了半杯。“我干杯!你随意!”说完,他干了自己杯中的酒。
“是生意上的事吗?”女经理善解人意的问道,“往常见你不是这样的!”
“那你往常见我是怎样的?”他故意抬杠道。
“感觉你是来这里找宁静,让自己的心灵休息一下,享受一下这里的气氛和情调。”她柔柔的解释道。
“我现在不是吗?”
“我看你从进来到现在的眉头都还是皱的!”她轻嗔一声,眼波柔媚。
宋伟杰自嘲的笑笑。“你适合去当心理医生,当经理是埋没了你的才能!”
“不想说没有关系,或者你要我离开?”她轻柔的问他,了解他也许需要安静,不需要伴。
“不!”他抓住了她的手。“我只是有点情绪低落而已,觉得很烦,但又找不出真正的原因!”
“如果不是生意上的事,那八成是女人啰!”
“你真聪明!”他轻抚着她的头发,但眼前却似冒出了一头直发,带着甜甜笑容的逸舒。他不自觉的摇摇头,收回了他的手,他为什么又想到她了!
“怎么了?想到‘她’了吗?”女经理好像知情的问道,“能让你这种男人动心的女人,一定相当的不简单!”
宋伟杰忍不住的狂笑了,轻柔、悦耳的琴声竟无法抚慰他烦躁的心,而眼前这个格调、外型都属一流的美女也无法使他兴奋,无法使他忘掉那个小魔女!
女经理静静的看着他,了解的一笑,她太了解陷入情网中的男人了,他们差不多都是—种表情。
“想谈谈她吗?”
“她没什么好谈的。"他有点生气的吼着。“一个外表已经长大,但心智尚未成熟的小鬼!”
“真是这样吗?”女经理以玩笑的口吻答着。“那我真的要怀疑你的品味了。以你的年龄和生活历练似乎不该对小女生感兴趣的。不是吗?”
宋伟杰笑笑,点了根烟,眯着眼看着旁边的女人。“有些事不能用常理去论断,尤其是和感情方面有关的。”他有点感伤的笑笑。“而且你想得太多了,我根本不是因为她!她的确不合我的胃口!”
她只是看着他,带着一种她能了解的笑容。
“你可以收起你脸上那种讨厌的笑容了!”他放下烟,喝了口酒。“一个女人千万不能太聪明,否则会吃亏的!有时得装傻才能令男人心动。”
“或许吧!这就是你能给女性的最佳建议吗?”她偏着头对他一笑。“为什么不勇敢的去面对你心理真正的感觉呢?一味的抗拒是没有用的,如果它已经钻进你的心里的话,你愈躲只会使自己愈痛苦。”
“告诉我一件事!”他严肃地看着她。“你十八岁的时候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呢?”
女经理先愣了下,似乎怎么也料不到他会问她这个问题。“十八岁?!”她冷冷的一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曾有过十八岁该有的种种,环境逼得我早熟,生活的重担逼得我没有时间去享受十八岁,我不知道!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语气令他感到心痛。逸舒是个幸福又快乐的女孩,她的世界里只有阳光和欢乐,她哪里能体会那么多的世间情感!
“很抱歉!不该问你这个问题。”他诚挚的道歉。
“别这样!只是从来没有人间过我这个问题,你觉得好过点了吗?”
“本来就没什么事!”宋伟杰洒脱的一笑。“来!我再敬你,谢谢你!”
搁下酒杯,她用眼神邀请着他。“今晚要我陪你吗?”
宋伟杰了解她的意思,他也知道他该一口答应下来的,他不是圣人,他也有他男人的需要。但不知怎的,逸舒的影像又在他的眼前闪过,令他说不出接受她邀请的话来。
“下次吧!”她善解人意的替他答道,因为他的答案太明显了,她羡慕那个使他如此的女孩。
“你真是个不错的女人!”他衷心的赞美道。
“很多人这么说过,但似乎没有一个人有勇气把我娶回家,你说可不可笑?!”
宋伟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招来服务生结账。
“我该走了!”说着他拿出了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她。“交你这个朋友了!”
女经理接过一笑,望着他起身离去,背影融进了夜色里。她对自己摇摇头,把手中的名片撕得粉碎,这个将永远不会再来找她的男人。她知道!她知道只要他能拥有那个使他心神不宁,能左右他喜怒哀乐的女孩后,他是绝不会再来找她,而她也知道他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