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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无情草自春 第六章

  公演一结束,张笑艳整个人就瘫了,累得在床上蒙头大睡一天,下意识地想躲掉什么,可还是躲不掉要命的庆功宴。阿祥等人,黄昏一落,便没命地敲拍她公寓的大门,她被吵得烦不过,只好弃甲投降,乖乖地跟他到会场。  

  其实所谓的庆功宴,也不过就是他们社里那班人马,腻在一起随便吃吃喝喝,打打屁什么而已。可是,年轻就有这点好处,尽管场面萧条,粗衣恶食,大家还是兴高彩烈,把气氛弄得热哄哄的。  

  反正,开不起香槟,玫瑰红混苏打加冰块,一样可以喝得很起劲;吃不起鱼子酱,烤土司涂满奶油和果酱,也可以吃得很爽口;没有小提琴一旁悠扬的伴奏,无所谓,马休的小喇叭独奏,如天籁之音,同样让人陶醉。虽然一切都很克难,可是--哎呀!总归是年轻!

  “喂!你们听听这段!”导演喝了一大口酒,吃了一截香肠,左手扬着报纸说:“闪亮的星星诞生--日前于七大礼堂盛大举行的该校戏剧社春季公演,演出后普获好评,博得观众广大的回响,一般批评家皆指出,这出完全以学生为主干的爱情伦理悲剧,有超水准以上的演出。尤其难能可贵的是,该剧由编、导、演,乃至于灯光、音效、舞台设计,完全由学生一手包办,而且项项皆有不凡的表现,令人对该社成员往后的动向,抱持着兴奋的期待。尤其该剧两位男女主角,堪称两颗最闪亮的新星,据了解,已有不少影视制作人、导演,对他们表示高度的兴趣……”

  小童一把夺下导演手中的报纸,丢在一旁。  

  “嘿!YoU!”导演不满地咕哝起来。  

  “小童,别闹了,让导演念完嘛!”玫子说。  

  “你们当真相信这东西说的这些?”小童捡起报纸,扬了扬,讥诮地说。  

  “拜托!小童,你搞什么飞机嘛?”阿祥也咕哝抗议。  

  小童不理会众人的嘘声,打着酒呃,举高报纸,大声念说:

  “闪亮的新星诞生--谁?你?你?你?还是你?够屎!全是狗屎!”  

  “嘿!小童,你疯了不成!”

  “狗屎!全是狗屎!”小童又鬼叫了几声,将报纸撕个粉碎。“白痴才相信这些垃圾!”

  “嘘!”众人嘘声连连。  

  大铭社长上前想将小童拉回座位,小童挣开拉扯,翻上衣颔,拉开门走出去。  

  “他那根筋不对了?”导演问,傻了眼。  

  “他还能有那根筋不对,就肋骨那一根嘛!”攻子摸摸鼻子耸肩说。  

  “肋骨那一根?”

  “哎呀!就是女朋友嘛!”

  导演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

  “难怪!火药味那么重!”

  “好了!”大铭社长将导演拉下座位。“玫子,你说,小童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玫子瞟了笑艳一眼,又耸耸肩说:  

  “没办法!都怪小童和张艳演技太好,演得太逼真了。你知道他女朋友外号叫什么吗?天后希拉!嫉妒心奇重,什么风吹草动,只要是有关小童的,都可以让她猜疑老半天。公演前,为了小童和张艳那场对手戏,他们就大吵了好几次。也难怪!论人品论学识,小童都是上上之选,他女朋友好不容易才将他追到手,那种不安全感,可想而知。其实,换了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一颗心不七上八下的才怪!任谁都会打翻一醰子醋,哭闹加上吊的!”

  “可是,那终究只是演戏啊!”大铭社长摇头说。他转头看了张笑艳一眼,却见她拿苏打玫块红当水喝,灌啤酒一般,一杯一杯咕噜咕噜地直下肚,对他们这边的谈话漠不关心。  

  “是呀!是演戏,可是那又怎么样?”玫子翻了个白眼。“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尤其牵涉到感情的时候,更是无法完全用理智来分析。”

  “所以我说嘛!”阿祥逮住机会,大放厥辞:“孔夫子说得没错!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女人就是女人,一点都不识大体,分不清事实与做戏,头脑简单,偏又喜欢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耍小姐脾气……”

  阿祥的话向未说完。就引起公愤,惹来座上三个女人的白眼。他奉白旗投降,企图安抚三个女人的情绪。  

  “可怜的小童,女人啊……”一直置身事外的马休,突然脑筋短路,冒出这一句话蹚这场混水。  

  “马休……”小杜笑面生花,蜂针暗藏在花丛。“你说‘女人啊’,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高论吗?请说,别客气,我们洗耳恭听。”

  “是啊!马休,你对于‘女人’有什么高见吗?”碧红和玫子的笑脸也围堵了上来。  

  马休“三面楚歌”,急得满头大汗,暗恨自己大嘴巴,眼睛一转,连连向大铭社长发出求救的信号。  

  大铭社长笑当和事佬说:

  “好了!三位小姐,你们就饶了他吧!他知道自己说错了。看他急成那个样子,你们再这样逼迫他于心何忍!”

  “看在社长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

  马休大松一口气,不敢再招惹这群女人,拿起心爱的小喇叭,躲到一边享受太平。  

  大铭社长转头看了看张笑艳,见她还在灌那些苏打玫瑰红,眉头微皱,走过去夺下她的杯子说:

  “好了,别再喝了。张艳,你再这样喝下去,会醉的!”

  张笑艳没有跟他争执,任他拿开杯子和酒,站起身想离开,却忽觉天旋地转,脚一软,便倒在大铭社长身上。  

  “啊!对不起!”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力不从心,终于放弃说:“算了!借我靠一会吧!这屋子怎么一直在旋转?”

  阿祥凑到大铭社长身旁说:

  “喂!张艳!你真的醉了?来!看这边,这是几根指头?”

  他比着手指头在张笑艳面前摇晃着。  

  “阿祥,别闹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会,我看她是喝太多了。”大铭社长推开阿祥,让张笑艳静静地躺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碧红看大铭社长对张笑艳那么体贴,咬着唇,微微的不满在心里滋长。攻子小声问说:

  “你跟他的事解决了吗?”  

  碧红咬着唇摇头。  

  “你还没跟他说?那么难得的机会!你是怎么了?”

  “我是想跟他说,可是他老扯些不相干的事,害我说不出口。”

  “那么,他还是不知道你喜欢他喽?”玫子摇头问。  

  “不知道。”碧红也跟着摇头。  

  两人一齐看着大铭社长和张笑艳。大铭社长正关切地俯视怀里的张笑艳,他们周遭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碧红肩膀微微颤抖,玫子稳住了她,走向前说:

  “社长,我想张艳大概是喝醉了,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我送她回家吧!”

  “……也好!张艳!张艳!”大铭社长轻轻喊醒张笑艳。  

  张笑艳刚睁开眼睛,门口“砰”一声,有个女孩风一般地刮进来。她四处看了一下,找到张笑艳,什么话都不说,扬起手就一巴掌下去,打了张笑艳一个耳光。  

  众人都楞住了。发生得太突然了!没人预料到这女孩会突然如此动手打人。  

  张笑艳犹混沌地迷失在酒醉中,所以只是愣愣地看着出手打她的那个女孩,没有任何防御报复的动作。反倒是大铭社长沉下了脸,微怒地质问该女孩。  

  “你是谁?怎么可以随便打人?”他很生气。  

  “她是丁希蕊,小童的女朋友。”玫子说。  

  丁希蕊怒瞪着张笑艳,未等别人指责她动手打人,她自己就先放声大哭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她抓住张笑艳,扯住了她的头发。  

  “都是因为你,小童才会不要我!你不要脸!把小童还给我,否则我就跟你拼了……”

  阿祥和导演连忙拉开了丁希蕊,可是她死命抓住张笑艳的头发不放,扯得张笑艳忍不住叫出声,眼泪直流。  

  “不要脸!下贱!”丁希蕊拼命地叫骂声,混着哭声,尖锐又刺耳,让人听了极不舒服。“就有你这种骚包,专门抢别人的男朋友!小童不理我,你很得意是不是?不要脸!把小童还给我,还给我……”

  “够了!你!”

  小童适时地跑进来。粗鲁地拉开丁希蕊说:

  “这又不关张艳的事,你跑来这里闹什么!”

  “怎么不关她的事?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们也不会吵架,你也不会这么冷漠……”丁希蕊大哭说道。  

  “你有完没完?那是你自己不可理喻,硬要无事找事!”一向冷静的小童。此时气得青筋暴起,失控地对丁希蕊吼了起来。  

  张笑艳看着场中乱成的这一切,心中立刻了然。  

  那时因为感动于小童的一席话,公演以来,她一直非常的投入,全心想把角色演活,让演出成功。她是那样地投入,配合著小童的呼吸,及一举一动,是以在公演期间,便有耳语传出,她和小童陷入热恋中。  

  她一概把这些流言挡在耳膜外,只求所有的努力达成完美的演出。甚至连小童也一概不理会流言的种种,因此他和张笑艳合作卖力演出了戏剧社创社以来,最受赞美,最成功的一次公演。

  公演一结束,她和小童在舞台上的爱侣关系也就结束,纯粹只是志同道合的好伙伴而已。然而,流言仍然继续传播着,她和小童以一贯的态度,丝毫不去理会。为此。秦可咪追问了她好多遍,而小童和他的女朋友之间也爆发了严重的争吵。  

  现在。他们的争吵终于台面化了,甚至波及到了她身上--张笑艳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大声哭骂的丁希蕊,始终没有说出任何让丁希蕊听了心安的解释。  

  她不想解释,只是因为厌倦了看哭泣的女人的脸。眼泪是女人最大的武器,它总是能打动任何一颗脆弱的心。可是。不再是她了,她已厌倦再看到哭泣的女人的脸,然后而心软而不忍心。而委屈自己去成全那张哭泣的脸。  

  不!她不会再心软受感动了!她实在是厌倦了那些哭泣的女人脸。当年秦可咪哭得多惹人怜,所以她什么也不能多说地,就那样成全她了。后来,秦可咪又再次哭得那么教人不忍心,所以她又什么也不能多说地,答应去相亲。  

  不!她再也不愿去同情一张哭泣的女人的脸!可是--她暗叹了一声,冷淡地说:

  “你哭够了没有?再哭,小童就真的变成我的了!”

  屋里的人全都惊讶地抬头看她。背后却传来了单音节的鼓掌声。  

  “太精采了!宝艳!看你的架势,果然不是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女人可以比的!”

  又是那个阴魂不敬的赵邦慕,钟立文、秦可咪,还有许仁平也都来了。  

  “宝艳,”赵邦慕走到张笑艳身旁,伸手就将她搂在怀里。“说得真好!不过我不会让你变成他的,听清楚了没有?你是我的!”

  “你的?”张笑艳懒懒地问。  

  “不错!有疑问吗?”赵邦慕低头看着她,完全不顾两旁众人好奇和愤怒的眼光。  

  张笑艳微微一笑,推开赵邦慕说:

  “算了!赵邦慕。少作戏了。论演技,你不会比我好的!”

  然后,她眼光一转,朝秦可咪等人微笑说:

  “嗨!阿咪,立文,你们来接我回去的?”说话的同时,她也礼貌地朝许仁平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秦可咪微笑点头,又补充说:  

  “来接你一起去吃饭,还有,你爸妈要我们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那个家?”张笑艳闻言皱起了鼻头。  

  秦可咪微笑不语。张笑艳快速地瞄了她一眼,又问:

  “就我,还有你和立文?”

  秦可咪还是笑咪咪地,不肯答话。  

  张笑艳心中立刻有了底。他们是准备让“丈母娘看女婿”,将她赶鸭子上架。  

  她看了钟立文一眼,他避开她的眼光,显得很沉默。  

  她脑袋快速一转,挽住大铭社长的手臂,突然气急败坏地说:

  “哎呀!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待会我和大铭社长还有大家还有事要讨论,根本走不开!”她转头对大铭社长眨了眨眼睛。“对不对?社长?--对不起啊!阿咪!麻烦你跟我双亲大人说,我今天实在是有事走不开,改天再回去探望他们!”

  谁也知道她这是随便抓个理由搪塞,秦可咪当然也不会相信。可是她这举动惹了碧红极度的不高兴,悻悻然地说:

  “张艳,你有什么事要和大家商量?我们怎么没听说?”

  张笑艳不防碧红有此一问,微笑僵在半空中,傻傻地回答不出来。  

  赵邦慕瞪了碧红一眼,拉开张笑艳,围兜在怀里说:

  “你们全都弄错了!她是有事要和我商量,不是你们--对不起!失陪了!”

  赵邦慕拉着张笑艳离开会场,临去秋波,送给了钟立文一道讥刺的眼光,根本不将许仁平放在眼里。秦可咪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说:

  “我们也走吧!”  

  戏剧社一班人马,看他们走远了,也开始散伙。小童撇下丁希蕊,沉着脸大步夺门而出,丁希蕊一脸委屈地跟在他身后。阿祥、马休、导演,以及小杜他们也都准备走了。大铭社长叫住碧红说:

  “等等,碧红,我有事跟你说。”

  玫子微笑对碧红眨眨眼,暗示一些只有她们两人才懂的秘语,跟在马休后头走出去。大铭社长等大家都离开了,关上门说:  

  “碧红,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做?”

  “刚刚?”碧红一呆,一时体会不出大铭社长的问话。  

  “刚才你为什么要让张艳下不了台!我一直以为你是很明理的女孩!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原来又是为了张笑艳的事!碧红心中觉得委屈,眼眶一红。成串的泪珠就掉了下来。她哭道:“为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一直偷偷地喜欢着你!可是你对她总是特别好.完全没有把我放在心里--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为什么还要缠着你!我看不过去嘛!”

  “碧红……”

  “我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你,你难道真的都不知道吗?你说呀!”

  “碧红!”大铭社长又叫了一声。碧红这番抢白,让他一时想不出适当的言词以对,只好沉默着。碧红见他只是沉默不语,哭得更伤心了。  

  大铭社长,默默掏出手帕递给碧红,看着她把眼泪擦掉,才缓缓、小心地寻找词汇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作是自己的妹妹看待,也没想太多……”

  “把我当作妹妹看待?那她呢?”碧红抬起头。嘟着嘴问。  

  “她?你是说张艳……”大铭社长摇摇头。垂着头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张艳是个很好的演员,她在舞台上是那么亮丽,就像个发光体一样,总是那样的吸引我……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唉!这要怎么说?我--”  

  “别再说了!”碧红眼泪又再度失控地流下来。她抖颤着哭声说:“你喜欢她!你就是喜欢她!对不对?说什么只把我当作妹妹看待--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对不对?”

  “碧红……”大铭社长一急。伸手想握住碧红。  

  “别碰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既然不喜欢我,就别在那里假惺惺!”  

  “碧红……”大铭社长伸手抓住碧红。  

  “放开我!”

  碧红甩开他,打开门,掩着脸哭着跑出去。大铭社长抓她不住,颓丧地坐倒在椅子上,摇头叹息着。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完全在他能力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外。他只觉得有心无力,充满了无力感。  

  碧红盲目地跑到街上,泪水使得她双眼模糊,看不清方向。她只是沿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跑,直到撞到了人为止。  

  “对……对不……起!”她哽咽着说。  

  “没关系……啊!你不是……”

  她没等对方把话说完,便撒腿跑开。那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跑在她后面,一边喊着说:

  “喂!你等等……”

  “阿咪!”后面两个男的跟着跑上来,钟立文和许仁平。  

  “怎么回事?”钟立文问。  

  “没什么!”秦可咪答说:“大概是认错人了。”

  许仁平作势一笑,双手插入裤袋说:

  “没事就好!你这样突然跑开,还真把立文和我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太莽撞了!”秦可咪抱歉地笑了笑。  

  “没关系!”许仁平耸耸肩。“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不陪你们了!”

  “等等!仁平……”钟立文叫住他说:“今晚实在很抱歉,我们不知道艳艳她会……”许仁平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了解似地微微笑说:

  “立文,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张小姐看来好像并不怎么喜欢我,再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可是……”

  “我没关系的!”许仁平又阻止他说:“交朋友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合得来是最重要了!既然我和张小姐没这缘份,勉强凑在一起也不会快乐的!”

  “仁平……”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拜拜!”

  许仁平朝钟立文夫妇一招手,回身走开。  

  其实这件事一开始,他就抱着好玩的心态,听钟立文将她形容得那么美,那么好,他也着实好奇不已。可是张笑艳既然对他兴趣缺缺,他也没那种时间在那边干耗下去。凭他的条件,女朋友要几个有几个,他才不想为那种发育不良的女孩浪费时间。他喜欢的是肉弹丰满型的,而张笑艳那种干扁四季豆--钟立文是将她太夸口了。  

  再说。他也不是傻瓜。赵邦慕那家伙屡次来捣乱,冲的可不是他许仁平,而是钟立文!由此可知,钟立文和张笑艳之间,必也有一段微妙的关系,他可不想夹在其中凑热闹,及早抽身才是聪明人。不过,他觉得好奇的是,赵邦慕那种花花公子,到底是看上张笑艳那一点?那种干扁四季豆……不错!她的确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可是气质那种东西也不能养眼,摸在手里更是没有软绵绵的舒服感--赵邦慕那个大众情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看来,他是存心和钟立文过不去,可是钟立文早娶了他的甜蜜宝贝,已如愿以偿,他和张笑艳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算了!这太复杂了!”许仁平摇晃着头,意图甩掉这些和他不相干的思绪。“反正现在我是跳开了,我就等着看好戏,看赵邦慕那个花花公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轻松地吹着口哨,甚至忘记了在他身后一条街远的钟立文和秦可咪。  

  “艳艳真是的!这下子看我要怎么对张爸和张妈交代?”秦可咪对她丈夫抱怨说道。  

  “其实,艳艳有她自己的打算,我们不插手反而比较好。”钟立文娓娓说道。

  秦可咪看了她先生一眼,摇头说:

  “不行!艳艳那个人我太了解了。你如果不逼她,她绝对不会往前走一步--喂!依你看,她和那个趟邦慕之间是不是认真的?”

  钟立文沉着脸摇头说:

  “赵邦慕那个人太花了,他对艳艳绝对不会是真心的。我也不相信艳艳会喜欢上他,我一定要阻止他们……”

  “立文!”秦可咪微微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赵邦慕不是真心的?又怎么知道艳艳不会喜欢上他?”

  “我就是知道!我一定要阻止他……们”  

  “阻止?你凭什么?”秦可咪脸色略沈说。  

  “我……”

  钟立文哑口无言。他根本没有立场阻止赵邦慕追求张笑艳,更没有立场阻止张笑艳喜欢、接受赵邦慕。  

  他垂着头,踢了踢脚旁的石块。  

  “走吧!我们回家。”他说。  

  秦可咪冷淡地将她先生的颓丧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说: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做。”钟立文愕然地抬头。  

  秦可咪温婉地挥手:

  “总得有人去告诉张爸和张妈,事情吹了啊!”

  “哦!”

  “你回去后就先睡吧,别等我!”

  “唔。”

  钟立文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妻子的话,低着头走开。秦可咪甜美温柔地微笑目送她先生走开,侍她眼眸里钟立文的身影缩成一个点后,她的笑容同时也冻结起来,瞳孔缩小到令人发寒的阴沈。  

  她挥手招了辆计程车,来到了张笑艳公寓的大门前。  

  下车后,她正想按铃叫门,却看见张笑艳和赵邦慕从街头的方向走来。连忙躲入阴影中。  

  赵邦慕搂着张笑艳的腰,自说自话,不时还用手将张笑艳的脸强转向他,看样子像很亲密,却是胁迫的成份居多。  

  “赵邦慕你已经‘送’我到家了,现在可以放手了吧?”张笑艳边说边挣扎着,想甩开他搂在她腰上的手臂。  

  “哦?”赵邦慕抬头看了公寓一眼,没有放手的意思。“你不请我上去喝杯水吗?我这么辛劳地送你回来……”

  “没有人要求你送我回来!”张笑艳不客气地瞪眼反驳他。  

  “是没错!可是我‘解救’你总是事实吧?”

  “解救我?”张笑艳皱起眉。“你是帮了我一个小忙没错,我也很感激你,可是没有你的话,社里的人也会帮我!”

  “帮你?谁?那个扯你后腿女孩吗?”赵邦慕撇嘴一笑。“你还不明白吗?那家伙是故意的,她在嫉妒你,吃你的醋!你可真钝啊!别人微妙的心理都摸不透!”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请你把手放开!”

  “我胡说?让我坦白告诉你吧!那个女孩喜欢你们那个劳什子的社长,偏偏他对你特别好、特别关心,你又特别爱黏在他身上,惹得那个女孩吃飞醋,暗恨你在心头。可就有你这种迟钝的人,别人的喜怒哀乐都看不出来!我问你,你当真喜欢你们那个劳什子社长?”

  “你别胡说!我怎么会喜欢大铭社长!”

  “那你是喜欢我喽?”

  张笑艳瞪了赵邦慕一眼,伸出手想拨开他的手。  

  “我不跟你说了,你……放开我!”

  “别这样!”赵邦慕转而抓住她的双手。“看着我,我保证,你会爱上我的!”

  他用一双慑魂的眼,慑住张笑艳的魂魄,然后将脸凑近,企图亲吻张笑艳红艳的嘴。  

  “够了!赵邦慕。把手放开!”

  张笑艳试着想举手阻挡住赵邦慕欺近的脸,同时身体后退。想逃往大门内;可是她压不过赵邦慕强制的力量,最后双唇被强吻住。  

  “我保证,你会爱上我的……”赵邦慕含糊地喃语着。他试着想将舌探入张笑艳的口中,她却顽强地咬紧着牙关,这使得赵邦慕不由得升起了几份躁气。  

  他抓紧张笑艳的双手,将她堵死在墙头动弹不得,然后唇舌施压,迫使张笑艳开启了齿缝。  

  “你……卑鄙……”

  所有张笑艳能说出口的,就这些孤单字汇。她只要试着想开口,就立即被赵邦慕的亲吻淹没。  

  其实赵邦慕并未蓄意想侵犯张笑艳,他只是情不自禁,但是张笑艳的顽强抵抗。却莫名地挑起他一股怒火。  

  “我知道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他放开张笑艳说:“不过我劝你别傻了!他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你还想怎么样?而且还是你最要好的朋友……”

  “我的事不要你管!”他这些话刺痛了张笑艳。她丢下这些话,转身跑向大门。  

  “我怎么能不管!你是我的宝贝……”赵邦慕在她身后大声喊着。  

  “砰”一声,关门的碰撞声,回答了他这一句话。  

  “他妈的!”赵邦慕踢着碎石子诅咒着。  

  他也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是那里不对劲了。起初只是为了赌一口气,气气钟立文;谁知道张笑艳防他像防贼一样,大大地伤害了他的骄傲。  

  他妈的!他赵邦慕几时吃过这种让女孩子拒绝的“瘪气”!只要是他赵邦慕想追求的,那个女孩不张开双臂欢迎他,自动献上自己的香唇!偏偏这个乳臭未干的张笑艳,居然无视于他一身的魅力,拿他当麻疯病人看,界限画得一清二楚,着实惹恼了他,糟糕的是,他竟然会对她失控,情不自禁……

  “他妈的!”他又踢了碎石子一脚。  

  阴影中的秦可咪将所有经过都印入眼里。她走到灯光下,叫住赵邦慕:

  “赵先生,能借你几分钟谈谈吗?”

  “谈谈?”赵邦慕不怎么感兴趣地扫她一眼。  

  “是的,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很抱歉!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浪费,你还是回去好好看住钟立文吧!”赵邦慕随便挥手作礼,脚转一百八十度便大步走开。  

  “你不是想得到艳艳吗?”秦可咪在他背后大叫。  

  赵邦慕收住脚步,回头,走到秦可咪面前,扫视了她几秒钟,然后抽了根菸点燃说:

  “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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