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个该死的人想出的该死办法?”仁海勃然大怒。
他喜欢女人没错,但要他立任何一个女人为太子妃,并生下子嗣,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殿下!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皇上大怒之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严厉的决定。现却只让殿下在宫中思过,并未降罪,这已经是最宽容的决定了。再说,册立太子妃一事悬宕已久,殿下既然和谢姑娘两情相悦,不是美事一桩?”
“美事?要我册妃,还不如杀了我算了!或是,他想除去我东宫太子的身份也行!”仁海怒不可抑,整个人像只被惹毛了的狮子。
“殿下!”王丞相连忙制止他。“这话说不得啊!”
“这是我的真心话!有什么说得说不得的!总之,除了册妃,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他双臂环胸,态度极为强硬。
“这……殿下,你这不是为难老臣吗?”他看着谢妍道:“更何况,皇上现在已经知道你和谢姑娘的事,如果殿下不肯册妃,又要将谢姑娘置于何地?”
他一怔,一时间答不上话。瞥向站在身旁一直不曾出声的她,她脸上的神色令他心惊。
“王丞相,谢妍原非官宦之家,也未曾想过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今日之事……谢妍感谢皇上不杀之恩,但说到册妃,亦非谢妍所愿。”
没错!她是从没有奢望过要成为太子妃,但听见他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她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说到底,他在乎的,始终只有他自己。
以那样的方式要了她,他要置她于何地?让她成为他后宫众多嫔妃之一?她不愿意。要她像瑶红一样,不计名分地跟着他?她做不到。
如果——他爱她。或许……她会有不同的想法,但那也只是或许。
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而他,却是需要众多女人服侍的男人。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会将自己交给这样的男人!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妃子?”他气急败坏地问。
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对他没有一丝倾慕?太子妃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位子,如今等于是让人双手捧着荣华富贵到她面前,她却弃若敝屣?更让他愤怒的是——她究竟有没有一点在乎他?
相对于他的激烈反应,她只是淡淡地道:“殿下不愿册妃,谢妍无意高攀。”
冷漠,是她能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
“你——”他气结。“当太子妃有什么不好?”
那她肯把自己交给他又是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爱他?
问她?她抬眼。“没什么不好,只是并非谢妍所欲。”
“那我呢?如果我不是太子,你又当如何?”太子妃她不想当,那么若只是他的妻子呢?
如果他不是太子?她思索着他的话。或许——如果他心底只有她一人——
“谢妍!你回答我的话!”他捉住她的手腕。
她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这很重要吗?”不能改变的事实何需深究,就算今日他不是太子,她也不可能是他的唯一。
她要的,不过是一份——真情挚爱。
这话告诉一个不懂什么叫爱的人,岂不惹人讪笑。她暗暗自嘲。
“当然——”他突然愣住了。
为什么他会对这个问题有这么大的反应?为什么他会对她的漠然感到愤怒?他本就不想册立太子妃不是吗?为什么他会对她不想成为他的妃子而痛心?
“当然——不重要。”他放开她的手。“我只是在想,我应该为你的名节负责……”
名节?! 事到如今,她有何名节可言?但她不怪任何人,这一切,是她自愿的。怪只怪,她为爱迷惑了心。
“如果殿下只是在乎我的名节,大可不必。谢妍早已看淡一切,只求皇上让我回乡,从此不问世事。”
该死的!他恼怒地耙过黑发。她竟然想离开他! “谢妍!你可以不顾廉耻!我却很在乎我东宫太子的名声!”他低吼。“还有——说不定你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你想就这样离开,我绝不允许!”
孩子?!她浑身一震。双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腹部。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可能会有孩子——
不!不可能会这么巧的!她拚命地摇头。
看见她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他简直几乎爆炸。怀他的孩子有这么可怕?这是多少后妃梦寐以求的事,而她——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王丞相!”他咬牙,朝站在一旁的王丞相大吼。
“殿下,老臣在。
“我决定立谢妍为太子妃!十日之内,你替我办好这事!不得有误!”这回,他是铁了心了。
他绝对不允许她就这样离开他! “殿下?!”听见他的决定,她整个人一震。“我不——”
“住口!”他一把拉过她,一手环住她的腰身,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你要敢再说一个‘不’字……信不信,我现在就抱你上床,直到确定你怀了我的孩子为止!”
他眼底闪着的决心让她半句话都说不出口,而他紧贴着她的火热也证明了他所说的话。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她惊愕得无以复加。
“是,殿下,老臣立即就去办!”看着眼前这一幕,王丞相忍不住在心底笑着。
年轻啊。他自己也曾这么年轻过。
???
“可恶!”孝仁宫里,传来一阵大吼,跟着一连串东西摔碎的声音。
“二殿下,您别这么生气,事情还有机会的。”瑶红环住他的腰身制止他。
“机会?什么机会?等他立谢妍为妃!等父皇把王位交给他!我李仁勇还有什么机会?”他指着她道:“还有你!如果不是你!事情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在寝宫中翻箱倒柜,却无法发泄心中的怒气和不平。“我?!”瑶红失声。“二殿下!是你要我监视他们,也是你要我向皇上举发的,你怎么可以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反手捉住她。“好!就算不是你的错!难道,你不为今天这样的结果感到愤怒吗?你不会想要反击吗?”
她这才缓和下来,贴近他的身躯道:“二殿下,我当然生气、当然不平。李仁海抢了你的太子之位,谢妍抢了我的地位,这对我们两个来说,简直就是无法容忍的奇耻大辱!我当然不能忍受!”
“那你想怎么做?”他反手握住她的纤腰,让她更贴近自己。
“当然——是让你当太子,而我,自然就是你的太子妃喽。至于李仁海和谢妍那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大笑,亲吻上她的唇。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泼辣狠心的模样!你说句真话,要不是皇兄迷恋上谢妍那女人,你会跟了我吗?”
她扭动着如水蛇般的身子缠住他。“这还用问吗?二殿下。当初跟着李仁海是因为他先看上了我,那时,我还不知道有你。可是,在我见到你之后,我就后悔了;但你也了解李仁海的个性,如果我想离开他,他会善罢干休吗?所以,我只好委曲求全,舍弃对你的妄想。而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对我——”她故作娇羞地道:“二殿下,跟着你,瑶红才觉得自己是个备受宠爱的女人,我对你,是死心塌地的。”
“真的?”
看见他脸上的欣喜,瑶红笑着点头。
李仁海对她无情,她当然也对他无义。凭她瑶红的姿色,还怕没有人要她?瞧,不是走了太子殿下,又来了个二殿下?
爱?什么叫爱?谁能待她最好就是爱她! 她是那么地爱李仁海,而他却给了他什么?除了恨,什么都没有! 如果二殿下成了太子,她就有机会当上太子妃;然后——就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为了出这一口气,她势必要帮二殿下登上太子之位。
“当然是真的。”她娇笑着舔吻他的颈项。
他倒抽口气,一把将她带上了床。
美丽的女人谁不爱!若是能利用这女人登上太子之位,到时,他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就算是谢妍,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到时他就不再需要瑶红这个祸害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
“殿下,立妃大仪举行在即,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才行啊!”王丞相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规矩?规矩是人定的!我身为一国储君,难道还得遵循这些繁文缛节?”
“但——就因为您是一国储君、是堂堂的东宫太子,所以才得一切照规矩来啊!谢妍现在是我的义女,依理就该住在相国府直到立妃的那天,殿下现在强将她留在东宫,这实在于礼不合,也怕引人非议啊!”
“引人非议?我李仁海还怕人非议?王丞相,您老也太不了解我了。”他嗤之以鼻。
“殿下,话不是这么说,礼法总有它必须存在的价值,如果每个人都像殿下一样,那国还成不成国?家还成不成家?”说到这话,事情就严重了。
他不语,沉思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好,如果我把谢妍让你带回去,你能保证将她完整地送回我身边?”
“这是当然。她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也是老臣的义女,老臣当然会负责好好照顾她。”殿下说这话也真是太奇怪了。
仁海摇头。“我说的不是照顾,而是怕她乘机逃跑。”她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没有人能逼迫她做她不愿做的事。
“逃跑?”殿下怎么越说越离谱了?“怎么可能?”
“不可能?”他把脸撇向靠在窗边的谢妍。“你自己问她!”
被他猜中了心思,她不想明说、却也无法隐瞒。只是她觉得奇怪的是,向来都只有她能看出别人的心事,为什么他却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而她更不明白的是,他根本就不想立妃、也未曾爱上她,但——为何又像是怕失去她?
“妍儿,是这样的吗?”王丞相问。
谢妍这才开口道:“义父,女儿不会让您为难的。”
嫁他?不嫁他?似乎已经不是她能决定的事,但——她该就此顺从吗?
听见这话,王丞相才放宽了心。“殿下,妍儿的话你可是听见了,这样,你应该放心把她交给我了吧?”
他缓缓点头。
???
思念竟可以如此销魂蚀骨! 他发现、惊愕地发现——他思念她! 才不过短短数天,他竟如此强烈地思念她、迫切地渴望见到她,他为自己这样激烈的情绪所震撼。没有她的日子,竟是这样难熬。
今天,是他册立太子妃的日子,不过短短十天,他却觉得有如度过了十年。
他从不曾如此渴求一个女人,但她,却是如此深深影响着他。
这样的情绪让他把原先排斥册妃生子的想法都抛诸脑后,甚至他觉得,如果她有了他的子嗣,他就可以永远将她留在身边。
永远?这是个多么不可思议的念头,但不知为何,用在她身上却是那样再自然不过。
“殿下,立妃大典就要开始了。”东宫近身的太监提醒他。
他整整衣冠,带着笑容走出了东宫。
整个白天及晚上,他根本无法专心听父皇和一干人在说些什么,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旁的她身上。
她好美!美得让他失神、美得让他几乎屏住了呼吸;而她带着茉莉花香的气息,不时干扰着他,他只希望现在所有的人都消失在他面前,他不想听这些闲杂人等在他面前说些虚伪的话。他只想——只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享受属于他俩的世界。
她的身子微微轻颤,不知这一步走得究竟是对是错。
从一个住在滇海的平凡女子变为太子太傅,到今天成为太子妃!这是她始料未及,也不是她所愿意的。
纵然,她在乎他,但成为太子妃又是另一回事。
后宫粉黛何只三千,就算,她能集三千宠爱在一身又如何?如果他喜爱的只是她的美色,以色事人,色衰爱弛,等他厌了、倦了,她是不是会被打入冷宫永无翻身之日?就算不是如此,空有着太子妃的虚名,却要跟众多后宫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这教她——情何以堪?
她曾想过要逃跑,但,她不能连累义父。
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心神不宁,除了对他的悬念,还有许多的担心和害怕。这让她原先就无法入睡的习惯就更加剧了。昨晚她更是空坐了一夜,直到天明仍无法作出决定。听见耳旁轰隆隆的人声,她感到身子有些晕眩,几乎要站不住脚。
“妍,你怎么了?”他低沉的嗓音自她耳边传来。同时,他伸出一手扶住了她。
感受到他的手臂上传来的支持和热度,她心底流过一丝暖流。“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睡得不好吧。
看见她眼底下的阴影,他不禁感到心疼。顿时对这些繁文缛节觉得不耐烦起来。“累了就靠着我,酒宴马上就要结束了。”事实上,他根本就想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带回他的寝宫。
“嗯。”她有些虚弱的点头,将身子的重量往他身上靠去。
感受到她的软玉温香,他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她温润的香气不断侵扰着他、她柔软的躯体紧依着他,让他觉得浑身燥热。她的娇柔依顺更激起他的爱怜。
但她苍白的脸色却教他担心。
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下去了。“父皇,妍儿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宫去歇着,恕我们不再奉陪。”说完,不等任何人回答,他便扶住她的腰身迅速离开,留下一室的愕然。
不过很快的,宴厅上又恢复欢乐的气氛。本来太子就是这样一个人,大家都清楚他的个性,所以在他的喜宴上发生这样的事,大伙儿也就见怪不怪了。
???
“殿下,我们就这样离开酒宴,好吗?”虽然她真的累了,但却对他这样的举动有些不赞同。皇上原已对他们有所不满,现在要是再怪罪下来,岂不是把事情弄得更僵?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你身子不舒服,难道还要你陪那些无聊的人硬撑?”他脱下厚重的锦袍,也替她除去外衣。
“唉,我自己来。”他亲昵的举动让她的脸在瞬间胀红,而他的关心也让她感到一丝心动。他竟然发觉了她的不适,这是不是表示他一直都在注意她、担心她?
看见她的娇羞,他忍不住斜扬起唇角。“你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见过的?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她娇斥着,却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看他。
“我胡说?”他把脸凑近她,托起她的小脸,迅速地在她唇上轻啄。“‘胡说’向来不是我的个性,我呢,比较喜欢‘胡作非为’。”说完,竟往她耳垂一咬,引起她一阵轻颤。
“你——别这样!”她的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企图制止他的举动,却不得法。
他亲吻着她的眼、眉、颊、又回到她的唇,继继密密地吻过她露在外面的身子。然后,他停在她耳边,带着灼热的气息道:“怎么,身子还会不舒服吗?”
听见他的关心,她摇摇头。“现在好多了。”但她仍感到有些晕眩和呼吸困难,然这些症状却不是身子不适,而是他带给她的激情所引起的。
“很好。”他笑着将她缓缓推倒在床榻上,一手护住她的腰身。
他明显的意图让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殿下……”
他堵住她的唇,带着湿热的气息在她唇际徘徊道:“叫我仁海。”他命令,话语里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
“我……”她本想拒绝,但在看见他眼底的神色时,她不由自主地依着他的要求开口:“仁……海……”
他满意地笑,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让她呼唤自己的名字的感觉很好。他这样想着,决定以后都要她这么叫他。
似乎,立妃并没有他想象得这么可怕。看见怀中的软玉温香,他突然涌上一种奇特的感觉,而那种感觉,似乎可以叫做——幸福。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吗?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竟可以为他带来这许多的满足——除了身体的满足之外。
吸摄着她口中的芬芳、抚摸着她如云的秀发,他几乎可以看见未来的日子会有多么不同。没想到,一趟滇海之行竟会为他的人生带来如此大的转变。
究竟是哪里不同,他一时间还找不出个头绪,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心”不同了。现在的他,眼底只容得下她一个女人。
这实在是不像他!
但这又如何?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她是不是在他身边,她会不会永远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