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的飞行及舟车劳顿,还被灌了不少五粮液的闵柏希,在晚上十一点左右送被灌醉的教授回饭店房间后,总算能松口气了。
闵柏希自己一个房间,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他褪下染了酒气的大衣,只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他未马上去梳流,拿着手机站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树木覆上了一层白白的霜,虽未下雪,可4度的气温冷得吓人,这是在台北很少见的冷。
衡量了一下,这时间月光应该到家了,闵柏希便拨了视讯电话。
“喂——”
电话很快的被接起,从小小的手机萤幕上头,看见林月光那张清秀的素颜,头上还裹着毛巾,看来是刚洗完澡。
“柏希,你还没睡呀?”萤幕上的人儿漾出笑容,闵柏希也跟着笑。“你眼睛看起来红红的,喝酒了?”
语调关心,还观察入微,明明他只在她面前喝过一次酒,就是跟峻南他们一块庆祝生日,被寿星借故灌了酒,那天他强撑着未醉倒,神情自然,可她就是看出了他的不对之外,只要他喝多了,眼睛就会特别红。
闵柏希心里开心,回应的语调也很温柔。
“帮Boss挡酒,喝了不少——你刚洗好澡,头发还没吹干,去吹干头发我们再说话,天气很冷,别着凉了。”见她头发包着毛巾,闵柏希催促道。
林月光也没跟他客气,电话放下便去吹头发,吹风机嗡嗡嗡地,她用最快的速度吹好之后,回到桌前,拿起手机。
“好了。”她心急的说,明明昨天还见面的,分开不到二十四小时,她就开始想念他了。“武汉会不会很冷?”
“比台北冷,不过饭店有暖气,满舒服的。”闵柏希回答道。
情侣之间例行的关怀,分享身边的大小事,简单的开头之后,闵柏希就切入了正题。
“月月,听说今天玮奕哥去学校代了一堂课,还说要请你吃饭。”闵柏希声音很轻,也很温柔。“怎么不去呢?”
明明很温柔,但林月光就是听出他语气中的醋意横生。
“没去你还生气。”她忍不住笑出来。“小气鬼。”
“我没有生气。”闵柏希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爱吃醋,还是个小气鬼。
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傲自信的他,在玮奕哥面前,其实满没自信的,谁教他年轻呢?不过二十四岁,还在念硕士,连兵役都还没服,哪像玮奕哥,已经是成功的社会人士了。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林月光已经知道要怎么顺着这个傲娇的男人了。“我才刚吃饱,而且下午四点就有打工,上完课就赶着去上班,这才没去。”她说了没有赴约的原由。
“这样啊。”闵柏希沉吟。“也就是说,没打工的话你会去啰?”完全压不下醒意。
“……你真的没有吃醋吗?”林月光很难不大笑。
看着女友那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闵柏希只能苦笑,他也不知道啊,就是这么的喜欢,又这么的没有安全感。
“听说林教授家中有事,下周还是玮奕哥来代课,那天下午我没有排打工,如果玮奕哥约我喝咖啡,我会去——先别急着生气,那时候你也回来了,我们一起。
“玮奕哥很出色,很优秀,真是我见过长得好看的男生了,每次看见他,我都会忍不住一直盯着他——可我不会想要跟他交往,他对我来说,就像一个我很崇拜的大哥哥,就跟你对他的信赖崇拜,没有什么两样的。”林月光柔声说着,但觉得这样似乎不能安抚远在处地的男友,于是又添了一把火,“柏希,我喜欢的男生是你,我想你好好走下去。”
“喔。”闵柏希喔了一声,想要压下不住翘起的嘴角,可惜,成效不彰。
听了小女友的甜言蜜语,闵柏希非常没用的开心起来,连带的那些不安和不确定,就这样消散了。
别的女孩他不知道,但是月月是什么样的女孩他很明白,她是个说到做到,有自己坚持和原则的女生,她说把条件那么好的男人当成兄长对待,那么她对玮奕哥,就只会是对哥哥的崇拜。
那就好。
心情平静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因为时间不早,闵柏希催促林月光快去睡觉,明天一早她要接林民山去医院洗肾,虽然有机构激人照料,可她还是尽可能的亲自陪同。
想到林民山,闵柏希想起机构安置的进度似乎还未下来,待回台湾他该来催催进度,天气越来越冷,老人家在铁皮屋待着,环境太差,太不理想了,阿公现在身体状况禁不起一个感冒跟感染的。
带着思绪,他待酒意退了一些后,洗了个澡,准备要休息了。
可在十二点多时,他接到了林月光丢的讯息,告诉他,阿公出了点状况,她要去处理一下,跟他报个平安。
闵柏希看见讯息立刻回电话,可林月光没有接电话,他担心的皱眉,再也没有睡意,一直到凌晨两点,林月光回电给他。
“没事了,阿公又出去收纸箱,结果撞到别人的车子……人没有怎样,阿公没事,对方车子要烤漆,负担那些费用就可以了。没事的,柏希,晚安,早点睡啰,你明天还要忙呢。”
听见没事,闵柏希稍微安心了,可他却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那种怪异感很难说明……可能是他人不在她身边,他不安吧?
让Taco和峻男他们去关心一下,他不在,只能仰仗兄弟们代他看顾女友了。
带着担心睡下,闵柏希没有放松。
隔天,一如以往,林民山洗完肾回住处休息,没想到第三天又出了状况,林民山拾荒拾到遗落的财物,老人家心地善良地送去警局,却被人反咬一口,说送回的财物有损失,要对他提告……
“阿公不是捡纸箱吗?他习惯把纸箱都带回去堆成堆,还有他住的社区,会有一些好心人给他纸箱,让他载去卖钱,也不确定那个信封是阿公载东西时捡回来的,还是别人塞进来的。”赵峻南向闵柏希说明情况。
“阿公整理的时候发现有个信封袋,里面有十万现金,阿公不知道是谁丢的,就把钱带去警局,结果失主找上门,没有谢谢阿公,还说里面应该是三十万,而不是十万,说阿公侵占……对方看起来是在道上混的。”
“月光呢?”听到这种事情,闵柏希恨不得自己人就在她身边。“她吓坏了吧。”
“学妹倒是坚强,没哭,跟对方谈和态度也很硬——这件事情其实阿公居于弱势。”赵峻南说道。
“我明白,我不在台北,就请你们帮帮月光,等我回去,后续我来接手。”闵柏希慎重请兄弟们帮忙。
“讲这样,月光是我们学妹,当然要护着,没事的。”
收了线,人在武汉大学的闵柏希,却没有安下心来。
他思索着最近发生事情的频率——也太频繁了,一个低收入、靠拾荒维生的老家,生活单纯,基本上,阿公连拾取纸箱的店家和路线都有固定,怎么会突然骑三轮车撞到人?还有,在回收物中捡到别人遗落金钱的机率有多大呢?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单纯的偶发事情,觉得他们祖孙被人找了麻烦。
他归心似箭,时时盯着台湾那里的进度,月光总是笑说没事,要他放心,她能处理。
在武汉待了五天,Boss有感于应酬文化太伤身,加上家中有事,也就借口提前结束研习交流,早了两天回台北。
因为是临时改的行程,闵柏希没有通知林月光,当他回到台湾时,正好是下午四点多钟。
回住家放了行李之后,他便匆匆赶往学校,他记得这时候月光是有课的。一下飞机闵柏希就得到讯息,林月光跟对方谈好了,以十五万的价格和解,让对方不对阿提出侵占告诉。
“谢谢你们了。”闵柏希来到Taco他们所住的菁英楼,那里除了一群死党外,还有蓝蓝,她也成了这里的常客。“和解书都签了?”
“中午答了,钱也给了,没事了——你提早回来,研习结束了?”
众人见到原本还有三天才会回来的闵柏希,都呆了一呆,不过看见他回来,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柏希一不在,就出了这么多事情,感觉有他在,月光才会平平安安的。
“谢了。”闵柏希松了口气,长叹一声。“峻南谢了,给我帐号,我把钱转给你。”
“什么钱?”赵峻南一愣。
“月光付给对方的和解金十五万。”他一点也不怀疑,这笔钱是大家凑出来帮月光渡过难关的,月光他们祖孙俩,绝对拿不出这笔钱来。
“不是我借月光的。”赵峻南否认。“蓝蓝吧!”
蓝蓝被点名也呆了一呆。“不是我呀,月光没跟我开口。”她茫然摇头,当然月光开口,她是一定会回家跟爸妈说,请爸妈帮忙的,但是月光没有开口,她以为……“我以为那笔钱是柏希学长给月光的。”
“也不是我。”闵柏希皱眉。
都没有人拿钱给月光,那么,她是怎么有钱给对方和解呢?
闵柏希皱紧了眉头,一个学生是不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的,而且月光先前的存款都花在阿公身上了,而她最近的薪资,除了负担房租及生活用品之外,也省下来,全数花在买阿公的昂贵保健食品以及食材……
她根本没有钱,怎么拿出十五万?他有不好的预感。
现在、马上,他要见到她!
闵柏希马上离开菁英楼,拿着手机一边打给林月光,一边往学校方向走,他记得今天她还有一堂课,这时间应该下了课了,在学校里。
她一定吓坏了吧?闵柏希走到企管大楼,往林月光所在的教室走去,在那里,他看见才五天没见就瘦成像竹竿、憔悴到不行的女友,站在冷冷的风里,一张小脸更为惨白,闵柏希心一疼。
可心疼、心痛马上被怒火袭卷,因为月光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