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丁文琪愣住。
“手机充电时正巧打雷,炸了。”牧凡说得云淡风轻,但眼底那抹落寞却清晰的落入了丁文琪的眼。
“没事,咱们以后再拍。”她说。
牧凡闻言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抬头静静的看着她,“你觉得咱们还有以后吗?”
那略带嘲笑的眼神让丁文琪有些僵硬,但也就一会她重新扬起笑,“有,只要你心里还有我。”
这次牧凡只是沉沉的看了她,然后转身离开。
丁文琪没有追上去,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来,也急不得的。而且这两天骨髓配对就要出来了,若是合适,她就需要为捐献而做一定的准备了。
“哥。”餐厅的一角里,赵小妹看到自家大哥,兴高采烈的挥了挥手。
赵恒笑着走到她面前,拉开椅子坐下,“今天怎么有空叫我吃饭?”
“我一直都有空好不,是你没空。”赵小妹扁扁嘴。
赵恒耸肩,“那是我特意为你留出时间好去找朋友,免得都要得自闭症了。”
赵小妹皱皱鼻子,一脸献宝的拿出刚才买的东西,“这手炼好看吗?周英帮我挑的。”
赵恒看了一眼点头,“很不错,周英对这些眼光一向很好,对了,她人呢?”
“哦,她去联宏找牧凡哥了。”赵小妹翻着手臂,对手炼满意得不得了。
“又去了啊。”赵恒无语,“她怎么就不懂男人的拒绝呢?”周英是他妈的朋友的女儿,前两个月通过他妈介绍和牧凡相了一次亲,不想就着魔似的黏上了。
赵小妹护友心切,一听哥哥这么说,立刻嘟嘴抗议,“什么啊,周英姊那叫百折不挠,你难道不知道有种感情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
赵恒嗤笑,“那也要那颗金石心里没人才行。”
赵小妹晃晃脑袋,“牧凡哥不就是那个没人的?”
“谁说的。”赵恒睨了她一眼笑道:“他不但心里有人,而且身边更是有人。”
“啊?”赵小妹一阵惊讶,“牧凡哥恋爱了?”
赵恒点点头。
“不可能,前天牧伯母还在跟妈抱怨牧凡哥的终身大事。”
“那有可能他还没来得及说,但是我可以保证你那个周英姊绝对没戏。”
赵小妹气鼓鼓的瞪着眼,“那你说那个女人是谁,难道比周英姊还厉害还漂亮吗?”
“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漂亮嘛,还行,至于这个女人是谁,你其实也知道的。”赵恒卖了个关子。
赵小妹拧眉,一脸奇怪,“我也知道?难道是苏静?”
赵恒摇头。
“白淑淑?”
赵恒再次摇头。
“木遥?佩佩?燕子……”一连几个人名后,赵小妹怒了,“到底是谁?”
“是两年前李渃和你说的那个论及婚嫁的女友。”
赵小妹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天……怎么可能?”
赵恒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不可能,旧情人复合不是很正常?”
赵小妹却彷佛没听到般,急急的拿着买来的东西就要往外走。
“还没吃饭你干么去?”赵恒一脸莫名其妙的喊住她。
“我要告诉周英姊去,你别管我,自己吃吧。”她说完,提着东西,一溜烟的跑了。
几天后刘董通知丁文琪,她的骨髓配对结果非常合适,为了确定安全,需要明天再做一次全面体检和详细的抽血检验。
丁文琪没有异议的点头,这段时间和刘家人相处下来,虽然不甚热络,但整体感觉还行。刘夫人大多时间都陪着儿子在医院,因此丁文琪和她接触并不算多,就算碰上了也就是点个头打声招呼。不过这对于早就习惯亲人淡漠相处的她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反倒刘董三天两头的关心,让她有些不自在。
“检查后会确定移植手术时问,不过在移植前需要提前三至五天住院。”刘董说。
“住院?”丁文琪不解。
刘董看着她,似有些小心翼翼,“医生说需要先打药剂,增加造血干细胞,方便手术那天抽血。”
“哦。”丁文琪半懂不懂的点头,不过看刘董这略显沉重的表情,又觉得似有内情,“怎么了?难道还有别的什么?”
刘董摇头,迟疑了下开口,“谢谢,谢谢你愿意帮小伟。”
丁文琪微微的顿了一下,然后轻笑,“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忽然刘董开口说。
丁文琪愣了一下,轻轻移开视线,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说实在的,我对你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因为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我已经足够独当一面。至于我母亲,我从没见过更不知道她是如何想法,如果你真要求原谅,就去她坟前好好祭拜一次吧,不管怎么说当年她也爱过你一场。”
丁文琪转身上楼,那挺直的背影如当年她的母亲那般孤傲和坚强。
第二天从医院出来丁文琪和刘董分别后,就直接开车前往牧凡的公司。自从那天照片事件后,虽然牧凡嘴上不说,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态度正在慢慢改变。
至少不再左一句讥讽右一句嘲笑,虽然脸还是臭臭的,但对她的关心却和以前一样。
比如前天两人去吃宵夜的时候,她实在嘴馋夜市的小吃。可是他却担心她上回的惨事重演,硬是拉着她不让她去。最后还是被她磨得没办法,妥协只要她想吃的东西都得先让他尝。
虽然被他这么一弄,食欲差了很多,可是那甜蜜的感觉却让她过了好几天还沉浸在其中。
今天是他和她约好一起去看电影的日子,以前怕被公司同事看到,像这些公共场合他们一次都没去过,而现在……当然是要全给补回来了。
坐在车上,丁文琪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这种欢喜的心情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丁文琪迟疑了下,按下通话键。
“请问是丁文琪小姐吗?”电话里头是一个陌生的妇女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丁文琪不解的问着。
“你好,我是牧凡的妈妈。”
丁文琪愕然的张大了嘴巴,然后急急的坐直身体,正襟危坐的样子似乎面前站了个严厉的长辈。
“伯……伯母,你好。”丁文琪结巴的唤了一声。
“你还是叫我牧太太吧。”电话里,牧太太淡淡道。
丁文琪呆了呆,激动的心情犹如一桶冷水泼到脸上,瞬间冷了下来。是啊,她在想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牧太太。”从善如流的,她喊道:“不知道牧太太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情?”
“想找你谈谈我儿子的事情,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
丁文琪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下午三点,离牧凡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有空。”
“那好,我在靖江花园这边的上岛咖啡等你,需要我让司机去接你吗?”牧太太问的客气。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去。”丁文琪拒绝道。
“也是,你现在身分不同了。”牧太太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声听在丁文琪的耳里异常刺耳。
挂断电话后,丁文琪重重的叹口气,没想到兜兜转转时隔两年,她还要面对这种事情。不过好在她不是以前那个丁文琪了,不管从身分方面,还是从内心方面。
半小时后,丁文琪坐在了上岛咖啡店里。
“不知道我该称呼你刘小姐还是丁小姐?”
丁文琪扯了扯嘴角回视着她,牧太太如当年那般优雅,只是这会看着她的眼神却没有了当年佯装的和气,不时微扬的下巴显示着她的高傲。
“牧太太在电话里不是一直喊我丁小姐的吗?”
牧太太脸色微微僵了一下,然后牵强的扯了一个笑道:“那行,那我就叫你丁小姐了。也是,对你来说这成为刘家的女儿确实有些像作梦,我能理解这种忽然飞上枝头的感觉……”
“牧太太,你还是拣重点说吧。”丁文琪很不礼貌的直接打断,因为她实在没兴趣听她那一套虚伪的话,以前还会顾忌她是牧凡的母亲,现在知道她根本不会接受自己,自然也没必要装着谦逊的听她的讥讽。“不管我是飞上枝头还是与生俱来,我想这些和您都没太大关系。”
牧太太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她沉了沉脸道:“牧凡若知道你这样对他的妈妈,他肯定会很生气。”
丁文琪皮笑肉不笑,“你确定?我怎么觉得他会更生气你这样背着他叫我出来。”
牧太太眉头紧紧的拧了一下,“丁小姐和当年比可真是不一样,我记得当年你可是一个很乖巧的人。”
丁文琪笑道:“牧太太倒是和当年一样,还是这么虚伪。”
砰的一声,牧太太拍着桌子恼怒的瞪着眼前的丁文琪,她那胸口不断的起伏着,“真是好利的一张嘴。”
“比不上您暗里藏刀的手段。”丁文琪毫不客气的反击。面对一个摆明不喜欢自己,还曾胁迫过自己的人,丁文琪不觉得她还有忍让的必要。尤其对于这种自以为是的长辈,越忍反而越会让她觉得自己做得对。
她丁文琪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欺负的。
深呼吸了一口气,丁文琪看着她再次开口,“虽然这样说有点不敬,但是我却不得不说。如果您这次来的目的和当年一样,那么我的答案是不。我不会离开也不会放弃牧凡。”
“你以为你成了有钱人的女儿,就有底气了是吗?我告诉你,我们牧家不管怎样都是不会同意,当年不会现在也不对,因为你根本配不上我的儿子。”牧太太声音极其冷冽。
丁文琪眼神陡地沉了沉,她抬头静静的看着她,阴沉的脸绝对不输于对方一分,“你说得没错,我现在的底气确实比当年足,但不是因为我成了有钱人的女儿,而是因为我相信牧凡会给我幸福。”
“你休想。”牧太太拍桌站起来,那声音大得让整个餐厅的人全看了过来。
丁文琪冷冷一笑,跟着起身,“是不是我休想咱们拭目以待,牧凡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牧太太用力的深呼吸着,“你可真够不要脸的,就和当年你的养父母一样,我们牧家是绝对不会让你这种人进门的。你给我等着。”
牧太太甩下狠话后匆匆离去,因为她怕再不离开,还不知道那女人会说出什么给她气受。
简直可恶,可恶之极。
在牧太太离开后不久,没多久丁文琪就接到牧凡的电话。
“在做什么?”电话里他问,听得出他的心情很不错。
丁文琪收拾好心情,看着窗外回答,“嗯……你猜?”
“……在打扮?”牧凡问,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女人是必出门就化妆。
丁文琪呵呵一笑,摸了摸今天什么也没涂的素颜,“噔噔噔……你答错了。”
牧凡失笑一声道:“那可真是稀奇了。”
丁文琪抿唇含笑,顿了一下道:“牧凡,我去见你吧。”
牧凡看了看桌上的文件,有些为难道:“可我在上班。”
“可我想你了。”丁文琪嘟唇,那软软的撒娇音让牧凡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以前的两人时光。谁也看不出拥有女强人形象的丁文琪,私下却是十足的小女人。她最爱的就是差遣他做事,不答应就开始耍赖、撒娇,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抱着他的脖子赖在他身上,跟个小猪一样拱啊拱的。
想到这,笑不由得脱口而出。
丁文琪有些奇怪的嘟了嘟嘴,“你这笑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啊?”
这俏皮的话再次让牧凡轻笑出声,似乎只要面对她,笑对他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要是不觉得闷,那就来吧。”
“耶……牧凡好棒,亲一个,爱你。”丁文琪愉快的收了线,可她不知道的是电话那头的男人在那句“爱你”出来后,却拿着手机傻傻的发了许久的呆。
我爱你这话,他有多久没听到了,猛的一听简直不像真的。虽然丁文琪说这话的时候调皮居多,可是对他来说确实是弥足珍贵。
和她相逢以来,他不只一次想到重新开始,只是在每次想要踏出的时候总会想到她当年的不信任。
他不能骗自己一点也不介意,相反的他真的很介意,非常介意。因为他不知道在他再一次付出真心和感情的时候,她是不是依旧只爱她自己。
没错,他胆怯了,他害怕了,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也禁不住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