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灏天怔了一下,不明白这名字怎么会突然从她口中冒出?“一个朋友,日本朋友。”
她忽然笑了,笑中有些嘲讽,还有更多的怒气。“为什么同一个女人,从你口中说出的关系,和我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会差那么多?朋友?!她对你而言就只有这样吗?一个曾经差一点和你步入礼堂,成为你妻子的女人,他也曾经是你的初恋,爱得极深的女人,结果你只用朋友简单两字带过?”
“现在是真的很简单啊,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一个成为过去式的女人,有什么好提的。”既然要,就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会知道她?”
“我还在念高中时,就从江秘书那里知道一些了。”
“你不会因为这样就……”
“我今晚生气不是因为这样,我生气是因为……因为……为什么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是在你身边?你怎么可以在有了她的同时又来招惹我?”
“我没有!”感情的事情他很有分寸,他承认荒唐过,但也早已痛改前非。
“你和她的事,打从我们开始交往,我从来没有问过你……”原本很生气的事,她说到这里却有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你一定忘了,在多年前我告白被拒绝的那天,我就见过白河优,当然,那时看着你们对望的眼神,我知道你们一定爱过对方,我甚至怀疑,你是因为她而拒绝我。”
她的推测不完全对,可也不能说全错,当年他的感情的确没收得那么快。
尹灏天站了起来,走到熊晓荷身边坐了下来。“我和小忧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在长大后很理所当然的成为情人,甚至差点结婚。在她逃婚、我被背叛之前,我先里头就只有她,对我而言,她除了是恋人,还是朋友、亲人……”
“分手后,我们甚至连大吵一架、痛骂她一顿都没有就结束了,我就带着这样的心情到美国念书,每天把自己弄得很累很累,使自己没有时间去痛去恨……我也为这份感情已结束得干干净净,直到有一天,‘白河优’这三个字又出现在我平静的生命中。”
“所以,你发现自己对她根本没忘情?”熊晓荷眼泪掉了下来,心惊、心痛、心酸、妒忌……这些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这种心情她其实应该是最能了解的,因为她对尹灏天也是这样,以为时间能带走一切——曾经喜欢的、执着的、痛苦的、开心的……只是那个人又出现在眼前时,这才发觉以为被带走的一切原来什么也没被带走。
也因为感同身受她才心痛、才嫉妒,这个男人竟以着和她同样的心情喜欢着别的女人……
“你还是爱着她对不对?当年你拒绝我也是因为她,对不对?你是对我有好感,甚至称得上喜欢我,可对她却是爱,所以你连想都不必想就知道要放开哪边,是不是这样?”她一面说,眼泪一面掉。
“晓荷!”
尹灏天伸出手抓着她的肩,她用力的挣脱。“不要碰我!”
“事情不是这样!你说对了一些,可对你放手却不是这样卑劣的想法。”叹了口气,他试着把她拥入怀,她虽然挣扎,最后还是眷恋的心放软。“我对白河优的感情之所以放不下,是因为没有‘正式’得分手,就像后来我拉着你到大邓伯花下吻‘十六岁’的你一样,我在告诉你,我是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你。那是一种仪式,一种宣誓。就像是赛跑,一定要枪声响了才能跑。
“爱情开始了是这样,结束了也该如此。”
“我对小忧的感情不单单只是爱情,这也使得我更不容易厘清自己的感觉,我想,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真正的讨厌她吧!对她不再有男女之情,也还有兄妹情、朋友的感情,事业夥伴情感,就像是蛋糕,加了鲜奶油、蜂蜜、糖蜜、糖粉一堆甜的东西,哪天不撒糖粉,它一样是甜的。
“我对她的感觉也是这样,当情已逝,我还是困于其他的感觉中,知道你出现了,而她也来到我面前,我才能分辨出我对你们的不同。”白河优在那个时候不断向他忏悔,请他原谅她当年的不懂事,也提出结婚的想法,那时,他终于说出他对她情已逝。当年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后,为彼此的情感画下句点。
之后他们同进同出,真的不再是为了个人私谊,而是工作。至少他个人是如此。
“那你之后……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年龄问题、事业得到白河家挹注资金,我不能让对我期待很高,已逝的白河先生失望,再来……我被大熊警告了。”他苦笑,原以为可能会支持他的人,却是反对最多。
熊晓荷怔了一下。“我大哥?可怎么会呢?他……他知道我失恋了,但是我没说自己喜欢上谁呀。”
尹灏天失笑,熊晓荷太低估她大哥的“第六感”了,人家说做父亲的是守在女儿旁的“头号猎犬”,对侦测觊觎自家女儿的毛头小子的灵敏程度是异于常人。大熊“兄代父职”当然也有头号猎犬的本事。
“他跑来用拳头问候我,不许我再出现在你面前。”那件事发生在熊晓荷告白失败约莫三个月后。
“他……他还打了你?”
那几拳打得重,可,也让他看出了他们兄妹的情谊。“他说,你还太小,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他绝对会阻止我这只老牛吞下你这株嫩草。”十六岁正处于最青春、最活跃,凡事最好奇,也是最不稳定的年纪。
而且我是个大忙人,将来陪你的时间随着我位置的不同,企业版图的扩张,只会越来越少。他说,你其实很怕寂寞,虽然总是装得酷酷的。如果你有了交往的对象,他希望是个较有时间陪伴你的男人。
“他还说,你们熊家虽然是医生世家,可充其量也只是小康家庭,和我家那种大企业家族不同,齐大非偶,妹妹只有一个,他绝对不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熊晓荷红了眼眶。她大哥……什么都没说,却是最为她担心的人。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也许,真的是被他说中了,我真的不适合你吧……”
两人相处的时候,他宠她疼她、纵容她,一直以来,振威总裁这几个字对她而言就像是听到隔壁邻居谁谁谁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今晚,她踏入了他的世界,才发觉他和她真的有很大的不同。
“我不喜欢听到你说这样的话!”那感觉像是她随时会选择离开!他心惊的立即抱紧她。
“你说,白河优只是你的事业夥伴?”见他点头,她又说:“这是你的感觉、你的认知,可其他人并不这么想。”
她轻轻的推开他,眼睫上还沾着泪。她的性子倔强,那年被拒绝时,尹灏天也不曾看过她落泪,如今她的泪水从方才就没听过,那委屈的模样让他心疼又心急。
“我在宴会里听了一些你和她的事,在别人眼中,你们是一对的,你娶她于公于私都该如此,甚至连你母亲都认定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还搬到你家住过……”
“那是因为那时她刚到台湾……”再说白河优住的是他家别墅,他是住自己的这里。
熊晓荷苦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朋友、你的家人,所有认识、不认识你们的,都认为你们是一对,”
她深吸了口气,抬头看他。“即使你没说今晚带我出席宴会的原因,我也早猜出那意味着什么。当我怀着既好奇又紧张的心情出现时,可我耳里听的、眼里看到的全是别的女人和你的事,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像是误闯别人感情世界的第三者,那种排山倒海而来的屈辱感和难堪,让我没有办法再待在那里!”
尹灏天心疼的心中叹息。是他不好,如果他够体贴,够聪明,就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我甚至害怕你真的跑过来,亲密的带着我周旋在寿宴中。”那曾经是她幻想过的美好,却变成她害怕的事,她怎么想怎么心酸。“我害怕四周投来的眼光,害怕别人窃窃私语的讨论和讪笑。我输给了长期以来别人的‘以为’,即使你喜欢的是我,又怎样?”
以前听过“人言可畏”这句话,她还不以为然,误会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可经过这次的事,她深深体验了这句话,刀刃伤人在对方举刀前还有闪躲、甚至拔刀的机会,可人言……伤人于无形。
“晓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尹灏天好无奈。
“相信?!相信你喜欢我吗?”她笑了,泪水在眼眶里闪动。“相信,就是因为相信才难过。”
“那你为什么……”
“可是,也许是不够喜欢吧,如果你真的够喜欢我,你不会让我这样委屈。”在宴会中所受的委屈让她太伤心。她痛,她也要他陪着!
突然间她为了自己的自私而有些生气,她用力的抱住他哭得好伤心。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知道她内心的转折,见她倏然哭成这样,连忙迭声安慰,“晓荷,无论在什么样情况下,我要你记得——我爱你。”
“嗯……”她胡乱的点头,眼泪落纷纷。
在叹息中他吻住她,她密睫下不断有泪水滑落,那份心疼的感觉像一股守护她的决心,在心里冲击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他要守护她、保护她,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他的吻由柔情似水转而霸道、强势,大掌在她身上游移了起来……
带着挑逗意味的热吻是凝聚云雨的前戏,彼此间的爱意一点一滴的交融,想把对方据为己有的自私、贪婪吸取着只属于彼此的温柔、体温……
属于情人的夜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