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里的病患,一个接着一个,慢慢康复起来。
他每天重复同样的工作,去狩猎、下田,每天他回来,除了大厅里的浓汤,他房里桌上总是会摆放着面包、腊肠与奶油。
他吃那些食物时,还是会有罪恶感,有一天晚上,当他试图节制自己,将食物留下来时,她看出他的想法,没有收拾那些剩下来的面包与奶油,只告诉他。
“你得吃饱,才有办法思考。”
他沉默的看着她。
她拿起桌上的面包,涂上奶油,递到他面前。
“吃饱,然后思考,你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他瞪着她,抿着唇。
“你是领主,你如果倒下去了,对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好处。”她定定的看着他,拿他曾说过的话,说服他:“就像你说的,如果我倒下去了,会制造恐慌,想想看如果你倒下去了,这里会变成什么情况?再想想若外面那些人,发现你的士兵早已倒下,那些城墙上的人都是稻草人,又会是什么反应?人们会闯进城堡,杀死那些大病初愈,提不动刀剑的男人,把我当成女巫烧死,为了争夺食物,他们会拿起刀剑互相残杀,然后撞开城堡里的每一间房,翻出所有可以吃的东西,杀死那些男孩、强暴那些女孩。”
波恩震慑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眼也不眨的说着那可能发生的事。
“这城堡里每一个人都可以饿肚子,只有你不行。”她温柔但坚定的说:“你必须吃饱,才能让我们活下去。”
她是对的,她知道,他也晓得。
所以,他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面包,张开嘴,把剩下的食物吃完。
在每个人都在饿肚子时,只有他能吃饱,让他依然有罪恶感,但他发现吃饱喝足之后,他的脑袋确实比较能做出清楚的判断,他也不再老是饿到头昏眼花。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下个不停的雨,终于停了。
他带人把豆子的芽苗种了起来,搭起棚架,那些豆子长得飞快,每天去看都攀爬得更高。
虽然偶尔还会下雨,但它们的状况很好,没有因为过多的雨水而奄奄一息。
种在较高地势上的燕麦,也开始抽高,在他把那些排水的沟渠挖通之后,它们的生长情况好转许多。
因为路易的经验,他拉下脸来,开始询问那些在农家长大的孩子,让他们照顾更多的作物。
事情如她所说,真的开始好转起来。
唯一的问题,是他越来越渴望她,无论他在外头把自己弄得有多累,每次靠近她身边,他都会变得无比坚硬,和她同床共枕,渐渐变成一种折磨,尤其是他感觉得到,她对他的畏惧,不知何时已消失大半。
当他靠近她时,她不再紧绞着双手,也不再绷紧她的肩膀。
他知道她和他一样忙碌,每天都在城堡里忙得团团转,不是在塔楼病房里照顾病人,就是在后头空地清洗煮沸衣物床单。
这阵子,她开始在入夜后,协助他整理执事的纪录,和他商量与建议接下来该做的事。她甚至从那堆成山的纪录中精算出要养活他领地上的人,需要耕种多少田地与种植多少作物。
“你的领地,在情况变糟之前,播种与收成的比例,大概是一比三。我不确定去年下了多少天的雨,但已经比前年好一点了,今年的情况似乎又好一点,我记得去年三月没有一天不下雨的,四月也见不到几次太阳。你看这里,前年是最糟的,去年虽然也很可怕,但这几个地势位置较高的农户,虽然收成连撒下去的种子都无法回收,但已经比前年好了。”
她站在他身边,在烛火的照明下,翻着前几年的执事纪录,将那些数字指给他看,边道:“从这些纪录中,我们可以看到情况已经好转,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应该保守一点,今年的收成能比播种的多一点就很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认为你需要派人去买更多的牲畜。”
“那得等我派出去的人回来。”他告诉她,“迈克尔他们才刚能下床,我不认为他们能长途旅行。”
她点点头,收回了手指,迟疑了一下,才道:“你有考虑过,你的人可能回不来了吗?就像你说的,路上强盗很多,他们可能出了什么意外。”
她说得很小心,可他知道她没说出口的是什么,他的人可能带着钱跑了。
赛巴斯汀早在雪融之前就出发了,原本他以为他们轻装便行,去时骑马会快一点,就算回来要运送货物会花一点时间,了不起需要花一个半月,可三个月过去了,那一整个小队,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就连他都曾想逃跑,那几个人就此拿着钱远走高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是一大笔钱,他把老头子的钱箱全给了那个家伙,而他并不是真的了解那队长,更别提就算他真的了解,他也比谁都清楚,人在危难时,总是会先顾及自己。
这是人性。
可早在他让赛巴斯汀带着那些钱和那一队士兵上路时,就知道这是个赌注。
他们讨论过,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是等死而已。
城堡里的粮食不多了,他们需要食物和种子,而金银珠宝在饥荒时,一点用处都没有,它们不能吃。
把钱给赛巴斯汀,要他去买种子和食物,是他的决定。
他很想相信赛巴斯汀会回来,但现实摆在眼前,随着日子的过去步步进逼。
他深吸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她,“十天,如果再十天还没有消息,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
她点点头,道:“五月时,豆子和燕麦应该就能收成了,到时可以轮种蔬菜,卡恩有一小袋包心菜种子,是他父亲死前特别留下来的,我希望其他农家也多少有留一些蔬菜种子。等夏未秋初时,再来种黑麦。”
也就是说,他得在夏天结束之前弄到黑麦种子。
如果赛巴斯汀有回来的话,他就会有黑麦的种子,如果没有,他还是得想办法去买回来。
天知道,若不是因为有她的存粮,城堡里的人甚至撑不过这个月,更别提等到五月收成了。春夏时节还好,就算下雨,野地与森林里多少能采到一些野菜、菇菌,问题在冬天。
窗外时不时仍飘着雨,他很清楚购买种子和牲畜的事万分急迫,去年冬天,城堡里的存粮没有完全消耗殆尽,只是因为死了太多的人。
他抬手耙过黑发,叹了口气,开口承诺。
“我会处理的。”
她瞧了他一眼,然后合上了那些执事的纪录,将它抱到一旁的书架上;他房间里本来没那东西,但她显然看不惯他的桌子总是被执事纪录淹没,她让人钉了这书架,然后把那些纪录按年份排好。
每次看完,她总会按照年份把它们摆回去。
但那些纪录像砖头一样重,她抱了几本到书架旁,还有几本在桌上,他抓起那些纪录,跟在她身后,将它们摆放上去。
原本,他只是想帮忙,可等他越过她的肩头放好书,要收回手时,才发现他靠她靠得太近,他在无意中,站在她身后,将她困在他与书架之间,而那个小女人活像看见希腊神话的蛇发魔女梅杜莎,变成了石像似的,整个人动也不动的僵站在原地,仿佛连呼吸也停。
所以,她确实还是会紧张,在她意识到他是个男人,而她是个女人的时候。
他应该要退开,但她把头发盘在脑袋上,他能清楚看见那在她白皙脖颈上急促跳跃的脉动,还能嗅闻到她身上香甜的味道。
他停住放书的动作,情不自禁的垂眼低头,瞧着她的脉动加快,看着她嫩白的耳,慢慢染上了娇嫩的红。
不是没靠她那么近过,每到深夜,为了取暖,她总会滚到他怀里来,但那不一样,她睡着了,没有自觉。
可现在,她清楚察觉到他,意识到他。
她的耳红了,脸红了,衣服领口内的肌肤也被染红。
他在瞬间硬了起来,她身上的香味,被她的体热熏蒸得更加撩人,吸引着他、诱惑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更加靠近,无法控制的张开嘴,深深的吸了口气,将那温暖的味道,纳进心肺。
因为感觉到他的气息,她无声的喘了口气,悄悄轻颤着,脖颈上那层寒毛全站了起来,因为他吐出的气息而摇动,当他无法控制的靠得更近,她悄悄再喘一口气,微微往旁侧首,不自觉为他露出更多的肌肤。
那模样,无比诱人。
他不该这么做,不该靠近她,不该被她吸引。
但这一刻,什么也忘了,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她。
等他发现,他已经情不自禁的张嘴伸舌吮吻着她雪白娇嫩的脖颈。
她嘤咛一声,瑟缩颤抖着,却没有闪躲。
他等着她转身推开他,她没有。
而她的味道尝起来该死的好,他舔吻着她那急促的脉动,听着她几近无声的诱人喘息。
她领口内的酥胸,快速的上下起伏着,摇晃得像最上好的奶酪。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后拉向自己。
她娇喘着,抓住了他在她腰上的手,然后转过头来,他等她拉开他,等她说些什么,但她只是抓握着他的手,粉唇微张轻喘,双眸水嫩氤氲,心跳在他拇指上方快速跳动。
情不自禁的,他舔吻着她微颤的唇瓣,她悄悄又抽一口气,依然没有挣扎,只有小脸变得更红。
他无法控制的再试了一次,轻触、摩挲她的唇瓣。
她又喘了口气,娇柔的身子微微颤栗。
他张嘴含住她如玫瑰花瓣的嫩唇,她发出小小的声音,小手抓紧了他的手,他停了下来,凝视着她。
她红着脸垂着眼,然后慢慢的,在他的注视下,张开了那粉嫩的小嘴,微微昂首,几不可见的迎向他。
那青涩的邀请,让他全身热了起来,不由得将她搂得更紧,低头吻住她微启的双唇。
她没想到自己会受这男人吸引。
但他的所作所为,一再撼动了她,教她不由自主的,喜欢上这个顽固又霸道的男人。
除了强迫她上床睡觉,他在其他事情上,都很尊重她。
几乎只要她开口,又有合理的理由,他都会让人照做。
看着这整座本来快要完蛋,肮脏又破败的城堡,在她的指示下,渐渐又恢复运转,实在让人很有成就感。
可是,凯知道,如果他不同意,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这个男人听她说话,他相信她,信任她。
在所有的人都畏惧她的时候,他相信她。
而且他照顾他的人,即便他不需要这么做,他还是收留了那些孩子。
他是个好人,虽然他不肯承认,但她知道他是,而她已经很久没遇见好人了。
当他亲吻她时,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心,在胸口狂奔,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
她以为只是一个吻,但那火热的吻,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唇舌与大手像带着魔法,所到之处皆燃起火焰,焚烧着她,教她喘息颤栗,那感觉和之前在威尼斯那强吻她的贵族不一样,完全的不同。
他身上没有臭味,没有那种香水和污垢混在一起的可怕香臭,嘴里也没有那种食物卡在牙缝中的腐败味道;他乖乖洗了澡,也喝了她每天都会帮他泡的薄荷茶。
每当她喘息,都只闻到熟悉的味道,那是每天清晨,她从他怀里醒过来,会闻到的味道,干净、清爽、温暖,属于他的味道。
他不知何时,把舌头探进了她嘴里,他的唇舌湿润温暖,他挺立的yu/望隔着衣物抵着她的臀,陷入她的臀缝之中摩着蹭着。
她慢了半拍才清醒过来,紧张的再次抓住他的手。
“你说你不会……”
她喘息的话语,因为他张嘴含住她的耳垂而中断。
他抬起左手将她的罩衫领口往下扯,大手隔着那单薄的衬衣,覆握爱抚着她胸前的浑圆,哑声问。
“我说了什么?”
她羞红了脸,喘着气,张嘴开口:“你说……你不会……”
凯话到一半,只觉胸口一凉,才发现他拉开了她衬衣胸前的绳结,在她说话的同时将她转过身来,捧高了她,拉高了她的裙子,分开了她的双腿,把她抵在书架上,低头张嘴将她裸露出来的酥胸纳入嘴中。
她倒抽口气,娇喘嘤咛,瑟缩颤栗。
眼前的景象,无比吓人又教人浑身发热,她能清楚感觉到他嘴中的温暖,感觉到他湿润的舌头舔着她。
这不对,她闭上眼,却只让一切变得更加鲜明,他热烫的唇舌,吮吻含舔着她敏感的蓓蕾,带来阵阵酥麻,让她浑身发热,只能张嘴喘息着。
“不会什么?”
他粗嗄的声音,在她的喘息声中响起。
她张开眼,看见他的脸就在眼前,那双黑眸,阴郁幽黑,充满火热的yu/望。
他的大手缓缓抚摸着她赤/裸敏感的大腿,引来另一阵颤栗。
“我不会什么?”
他悄声问着,薄唇贴着她的,灼热的吐息,灌进她嘴里。
她能感觉得到,他腿间的yu/望只隔着他薄薄的紧身裤抵着她,他粗糙的大手再往上,抚摸她丰满的臀,掌握着。
她应该要阻止他,但当他这样看着她,这样抚摸她,她无法清楚思考。
然后,他的手来到她湿润的腿间,缓缓轻抚、挑弄,蹂躏。
她喘着气,羞得满脸通红,却无法阻止他。
惊人的酥麻不断累积,往上叠加,教她抖得像风中落叶,只能不停喘息,她知道男人与女人在一起是怎么回事,她在威尼斯不小心撞见过太多次,但她不知道、她不晓得,感觉会是这样。
他盯着她看,黑瞳炯炯,羞窘的,她再次闭上了眼,逃避着他火热的注视,却仍无法控制的张嘴呻/吟娇喘着,他的呼吸、味道、体热,无所不在的包围着她,然后他再次亲吻她,和她唇舌交缠,让她不由自主的伸手紧抓着他强壮的臂膀,他粗糙的手指几乎在同时探了进来,她喘息着想要退缩,但他揉抚、挑逗、诱哄着,试探的来回进出,带来可怕又陌生的快感,她的身体蓦然开始抽搐、紧缩。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凯浑身一僵,感觉他也在瞬间僵住。
她在那一刻清醒过来,却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抖颤着呻吟出声,感觉自己失控的身体紧紧包裹着他的手指。
门外的人,仍在敲门。
凯羞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到他在耳边低声咒骂,但她与他都知道,那些仆人没有重要的事,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来打扰他。
他额冒青筋的将脸埋在她肩上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从她身体里缓缓抽了出来,粗声低咆。“来了!别敲了!”
他往后退开,堆在她大腿上的裙子落了下来,她站不住脚,只能面红耳赤的靠在书架上,飞快抖着手,将被他扯下的罩衫长袍拉回原位,勉强遮住了被解开绳结的衬裙,和裸露的双峰。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猛地拉开了门。
“什么事?”
苏菲亚紧张的说:“大、大人,呃,抱、抱歉打扰你,但城门外有个孩子,背着一位妇人,那男孩说想找凯夫人。”
他一怔,“为什么?”
“我猜,”苏菲亚瞧着他,鼓起勇气道:“他听说夫人治好了瘟疫,想请夫人帮他母亲。”
他哑口瞪着那女仆。
因为他表情太过凶恶,苏菲亚退了一步,但想起那在雨夜中,不知背了母亲走了多远的孩子,仍勇敢的开口道。
“大、大人,安、安东尼要我来问,我们可以放那孩子和他母亲进门吗?”
该死的,他早该想到,她治好瘟疫的事,早晚会传出去,事情迟早会发展成这样,可不知为何,他之前一直不曾想过这件事。
他拧着眉、抿着唇,只觉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