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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午夜场 第一场 文艺片VS动作片

  一个月后,丰禾主管会议。

  杨仲齐端坐主位,左边营运部大将,右边商品部主管,楚河汉界,壁垒分明,要吵起架来,直接对呛也方便。

  杨叔魏一就座,便留意到对面一张生面孔。

  助理发完资料、送完茶水,会议一开始,主席位上的杨仲齐润润场子,发声道:“相信各位已经留意到,今天会议多了位新同事,向大家介绍一下,虞晓寒——原本担任台中馆营运长,因为尤经理请辞,招商部缺才,即日起将调往本部,在商品部服务,希望大家好好相处。晓寒是本公司的资深好员工,服务年资十年,资历及能力不比在座的各位低,相信有她的加入,定能为本公司带来生气蓬勃的新气象,洪协理,你说是吧?”

  直接点名。

  “是,当然。杨总说的是,我一定好好照顾新同事。”

  这个嘛——

  杨叔魏摸摸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暗自沉吟。

  这明着是降职,可他斗胆揣测上意,分明是明降暗升吧?仲齐哥会大费周章将人调来,还公开点名警告洪协理,已是有意重用之意,招商部只是跳板,挤掉洪协理,商品本部早晚是她囊中物。

  有雄心壮志的,长远来看本部前途无可限量,但明眼人也知道,这里活脱脱就是战火中心,斗得可狠了,一步走错,炸个尸骨无存都有。

  好好的一馆营运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营运报表够漂亮,驻守边疆、天高皇帝远多逍遥,何苦调回朝堂上来,战战兢兢看人脸色?

  杨叔魏撑着颊,毫不回避地打量她,半是兴味,半是研究。

  一头长发中规中矩地盘起,鼻梁上一副毫无特色的厚重眼镜,微微抿起的唇让她看起来冷静专业,却也冰冷无情,一身剪裁合宜的黑色套装穿在不苟言笑的她身上,简直像黑寡妇……

  这一整个就是公事公办,不讲情面的工作机器啊。

  完了……他头皮有些麻,以后日子八成不会太好过,他最怕跟这种一板一眼的人打交道了,仲齐哥是看他多不顺眼?走了一个顽固的尤经理,又来一座面瘫冰山女。

  感受到他明目张胆的打量,虞晓寒仰眸,面无表情地朝他望来。

  “你八成当过顾服……”他喃喃道。双手叠放腹间,坐姿端整,只差个职业式笑容,就是服务台的专业顾服人员架式了。

  “你怎么知道?”她当过两年顾服,从基层磨上来的。

  “……”

  杨仲齐抿唇,隐去笑意,咳了咳端整面容。“好了,大家都熟悉了,以后要好好相处,互相配合。”

  我也希望。杨叔魏一把辛酸泪,在心里想。

  但愿这位虞经理,能比上一任好沟通。

  三十五。

  这是杨叔魏粗估,那位虞经理的年纪,而且还是保守估计。

  二堂哥说她有十年资历,那至少有这岁数了,只有可能往上加,不会往下减。

  杨叔魏还没机会向二堂哥探探她的底,会后先被几个部门的主管揪去咬耳朵。

  他没什么主管架子,整个营运本部少有人会中规中矩喊声“杨总监”,年纪相近的喊声“头儿”、“老大”或直呼名字,公关部大姐叫声“小魏子”他也会愉快喊“喳”。

  商品本部很看不惯他们这样没大没小、没规没矩、毫无礼制,不止一次纠正他轻浮,没点主管威严。

  要什么主管威严?他自认执行总监就是个打杂的,审审各部门送上来的卷宗,负责将它们顺利执行就对了。行销部、设计部企划过不了,他出面去协调沟通,讲好听是总执行,讲难听分明就是炮灰。

  各部门主管很快决议通过,替虞晓寒办个欢迎会,打好关系将来好做事,公推他出面邀请,还说他舌粲莲花,全公司就他女人缘最佳,上至四十岁、下至十八岁,没有他搞不定的女人。

  ……谁说没有?他就对那种不苟言笑,死板拘谨的女人很没辙。

  唉,谁要他是炮灰,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趁中午休息时间,去了一趟招商部。

  虞晓寒正好抱着一叠卷宗回来,见他站在门口,也没多说什么,开门让他进来。

  “那个——”他停了一下,等虞晓寒放下卷宗,回过身来,他才中规中矩地开口:“晚上公司同仁想替你办个欢迎会,你方便来吗?”

  她瞧了瞧他,没立刻答腔。

  看什么?他这次很端庄,没有不正不经了啊。

  “如果时间不方便,也可以改期。”他补上一句。

  虞晓寒也不知研究什么,打量完才慢悠悠启口:“不用改期,我可以。替我谢谢大家的好意。”

  咦?他没听错吧?是“我可以,替我谢谢大家”,而不是“不用了,替我谢谢大家”?!

  没碰到预期中的软钉子,杨叔魏有些意外。原来这个看起来很冰山的虞经理,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漠难近,应该只是面瘫了一点而已?

  “那,我回去叫公关部打电话订位。”

  “不用订位,公司就有办活动用的场地,打点一下,叫个外烩大家吃喝一顿,心意有到就好,不好太麻烦大家。”

  你在会计部也待过吗?这么勤俭持家……

  腹诽归腹诽,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主角自己不嫌寒酸就好。他点点头,转身要回去交代,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打量她一阵。

  “呃……先说好,这不是调戏不是搭讪,我知道很老哏,但我真的觉得你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虞晓寒一顿,眯起眼。

  那一眼,寒气森森。

  杨叔魏清清楚楚感受到了。

  “我并不是暗示你是我高中老师。”他哈哈两声,连忙想补救,不过看来这么难笑的老旧广告哏并没有任何娱乐效果,她表情看来更阴沉了。

  “还是……你有什么长得很像的兄弟姊妹……”呜,没有也不要这样瞪他嘛,冰山一凝结起来,他觉得周遭都快下雪了。

  彷佛有一世纪之久,她收回那两道凌迟他的眼神血滴子,淡淡凉凉地开口:“我没有兄弟姊妹,也不是你高中老师,事实上,我还小你一岁。”

  蛤?!她才二十六?!

  他不信!这不是啃得鸡——

  杨叔魏拒绝相信,她究竟是怎么把一个花样年华的妙龄女糟蹋成这身黑寡妇的?!

  离开招商部时,他还特地去了趟人事室,调资料来看。

  真的是二十六……

  这位施主究竟是遭受什么打击,如此想不开,年纪轻轻竟成了灭绝师太……

  ***

  一直到晚上的欢迎会,杨叔魏都还在苦思,他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其实她样貌生得不错,只要不去看她绾得规规矩矩的柜姊式包头、套装、黑框眼镜、以及大大破坏美感毫无颜面神经可言的面瘫表情的话,那五官其实是不差的。

  难得杨仲齐也来露了一下脸,足见对其爱重程度,看来虞晓寒在仲齐哥心里的地位真的不太一般。

  “一个年轻女孩,要在男人的场子里挣出一席之地,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她也是苦熬过来的。”私下聊起时,杨仲齐语重心长说道。

  想想也是啦。若在职场上,他自己也会选择一个冷静干练的工作伙伴,而非花瓶一尊,虽然花枝招展不等于花瓶,但人类很可悲,往往最初主观印象便决定一切。

  至少,现在大家第一眼,便不会瞧轻她。

  虞晓寒与同事交谈完,朝他瞥了一眼,眼神短暂交会后,她挑拣几样食物放入餐盘,朝他走了过来。“你晚上好像都没吃什么?”

  餐盘不偏不倚地递到他面前。

  他看了杨仲齐一眼,那个当人堂哥的居然假装没看到,悠然踱开身,他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谢谢。”

  “不合意?”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她目光凌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端盘的手。

  意思很明显,已经绝了他一转身偷渡给别人的后路。

  他本来可以大方表示,他不能吃辣,但——人家已经伸出友谊的手主动示好,为了做好敦亲睦邻,就算做做样子也得吃几口,别拂了对方的意。

  “……不会。”眼泪往心底流,硬是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完全没有逃避空间。

  一口,再一口,满盘都是辣食,分明是天要绝他。

  这下眼泪不是流在心里,而是连着鼻水一起流在她眼前了。

  “你不能吃辣?”她似是后知后觉地挑眉,微讶道。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承认他征服不了一点辣食?

  “……还、好!”

  “那再来点辣炒年糕?我刚刚吃了一点,还不错。”

  “……”

  虽然兄弟们老觉得他蠢,但他还不至于蠢到看不懂她嘴角紧抿的一点嗜血冷意——尤其她完全无意掩饰。

  杨仲齐神出鬼没地又从某个角落冒出来,幽幽然道:“你是怎么得罪她的?”

  瞟了瞟真的去舀辣炒年糕的倩影——看来仇恨结很大。

  “……”干么要这样?他也不过是猜错年龄而已呀。女人好小心眼……

  要在第一天就交恶吗?杨叔魏内心无比纠结……

  算了,还是选辣炒年糕,让她出出气好了,他不想新同事上任第一天就撕破脸,从此看她的晚娘脸……

  他不能吃辣。

  对,她知道。

  隔天,虞晓寒以答谢的名义,请大家喝饮料当回礼,杨叔魏那杯,她“亲自”送到他面前。

  门一打开,浓浓奶香味扑鼻而来,他敏感察觉到了。

  还来呀……

  昨天那餐,已经让他一晚离不开马桶了。

  “听同事说,你吃不得辣,回去想想,有些过意不去,送杯饮料来陪罪。”

  人家说得甚合情理,表情诚恳,他实在无法小人地怀疑她报复意志坚定到连他有乳糖不耐症都打听出来。

  “那没什么啦,谢谢你的饮料……”他哈哈干笑。既然是陪罪礼,示诚来的,不接受的话梁子一样结很大……

  打开饮料杯盖,含泪要给她干杯——

  虞晓寒神色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居然大发慈悲,放下公文夹转身走了,没盯场看他“受刑”。

  职场八卦是传很快的,没多久全办公室都知道虞晓寒与杨叔魏不对盘——正确来说,是虞晓寒看杨叔魏不顺眼,连杨叔魏这个当事人都很有自觉。

  “你到底是哪里犯到她?”私底下,杨仲齐关切过。

  一个是自家人,一个是手下爱将,最不希望他们闹不合的就是杨仲齐。

  “我哪知啊……”原本以为只是猜错年龄这种芝麻大的小事,让她报复个一两回应该就没事了,谁知——她气那么久还不消,对谁都是礼貌客气,单单只给他脸色看,冷言冷语冷面孔。

  演变到现在,除非公事必要,私底下连一句话都不会跟他说。

  如果不是死人,那全世界应该都感受得到,她有多讨厌他。

  “想想看!晓寒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年龄这种小事,以前助理在背后称呼她灭绝师太,她都没放在心上。”

  “呃……”杨叔魏心虚了一把。

  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呀,又没说出来。

  他已经很努力在回想了,刚开始,她对他态度好像也还算不错,似乎就是从那句“像我高中老师”的话题之后,她才变脸的……不是年龄会是什么?

  本来以为,她那么不爽他,应该会时不时给他刁难一下,但——出乎意外,送上去的资料,少有被打回来的。

  像是前两天——

  “那个——”他指指桌上的档案夹。“你没有话要说吗?”

  “可以。”她看过了,这档美食特展接在周年庆之后,对买气与人气的延续仍有助益,她手上还有些名单,招商不是问题,展场设计她也看不出什么大瑕疵,送得上去。“我会再跟洪协理沟通。”

  意思就是,她揽下来了。

  不用再听任何人挑斤拣两五四三的感觉,好微妙。

  如果她的表情能再软一点,就更美妙了。

  该过的案子,她不会罗嗦,一句话,连直属上司都扛得住,女汉子一个。

  洪协理有多老番颠他是领教过的,有时爆血管都有,但是自从她来以后,他跟老家伙对上的次数大大地少了,她公私分明,不止有能力,也有担当、有胆识,她不是灭绝,分明是叫小赫!

  这应该也是他至今仍愿忍耐她晚娘脸最大的原因吧,这样的女人,谁讨厌得起来?

  ——不过就是被臭脸一下嘛,他可以。

  他很小媳妇地扭衣角,回二堂哥道。

  杨仲齐瞪他数秒,受不了地说:“你这白痴!”是在演什么霸道总裁俏秘书、虐恋情深的爱情文艺片戏码?走错棚了吧!他不是一向只演爱情动作片吗?

  问晓寒,她也是回他:“杨总放心,我有分寸。”

  他知道晓寒做事有分寸,看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深沉难解的心结。

  算了,反正这两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爱演就让他们去演。

  创作者介绍

  提案一过,虞晓寒将名单给助理,发函给有意参展的厂商,办招商说明会。

  与会的主管中,杨叔魏自然也在。

  说明会的流程不像一般会议冗长严肃,有吃又有喝,气氛轻松如茶会。

  杨叔魏就不懂了,人人面上带笑,怎么就虞后娘今天给他的脸色特别臭?

  “要吃吗?”他端着甜点,上前孝敬虞后娘。

  与厂商商谈完,她转过头,脸上笑容瞬间收得干干净净——果然春天后母脸呀,说变就变。

  “好吃吗?”瞥他一眼,皮不笑,肉不笑。

  “还不错。”主要是这家泡芙的负责人是个甜姊儿,人比花娇,笑容甜甜,他们还有交换名片喔,说明会结束后,晚上没事或许能约一下,来场浪漫的小约会,嘿嘿。

  虞后娘一语不发,冷冷地,转身走开。

  热脸贴习惯她的冷屁股,杨叔魏一点也不以为意,忠犬似地跟上去。

  “你‘那个’来呴?”今天特别情绪化,他有感觉。

  虞晓寒狠瞪他。“我跟你熟吗?”吐出话语,字字如冰珠。

  “熟啊。”杨叔魏是这么觉得。

  女汉子不只在工作上护航他,最初那次,自觉整他整过头了,一转身就默默叫助理送胃药过来,他都知道啦!只是人面瘫了点、傲娇了点嘛,真的玩坏他,还是会送餐送药的,反正他是自作主张将她划进自己人范围了。

  他自己是还满心甘情愿凑上去挨她冷脸的啦。

  “……”虞晓寒无言,差点端不住脸上表情。

  这人是有M属性吗?被虐上瘾了?

  “真的不吃吗?听说那个来,吃点甜的会比较好。”

  “……”好想打他。

  怕自己真忍不住揍他出气,去灌点香槟消消火,冷静一下。

  “喝冰的不好吧……”他又从旁冒出来,像个老妈子一样碎碎念。

  “你、走、开——”她咬牙一字字说。不然她理智真的要崩盘了!!

  虞晓寒喝醉了。

  她言谈依然端庄得体,像个有教养的良家妇女,与人交谈逻辑清楚,不咬螺丝,只是两颊微红。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她靠到他身上来了,眼神略微迷蒙,她从来没给过他这么温和的脸色,这在一般情况下还没发生过,害他差点吓破胆。

  问她到底喝了多少?并没有,只是应酬性饮了几杯,而且还是那种酒精浓度只有五趴的气泡酒,杨叔魏简直不可思议,这酒量也太差了吧?!

  “我叫助理送你回去休息。”

  “不行。”她是招商部的主管,怎么能不在?“你借我扶一下就好。”她低声回道,挽住他手臂,居然还能沉稳地走一直线,回应厂商的问题条理分明。

  他只能大叹佩服,意志力惊人啊她!

  撑完后半场,他直接交给底下的人善后,扶着她先行离开。

  她脚步有些虚浮,一度左脚绊到右脚,他直接揽上她的腰,稳住她的步伐——本来想公主抱的,但觉得要是这么做,害她庄严的冰山形象崩毁,她明天可能会杀了他。

  原是要送她回家,但去到停车场,上车替她扣好安全带,她头一歪就迳自睡去,怎么问也不理他,多问两句,她嫌吵,纤掌拍苍蝇似地巴了过来。

  好痛!

  莫名挨上一记铁沙掌,他摸摸被打红的脸颊,委屈闭上嘴。

  好啦,喝醉的人最大。

  一直窝在停车场也不是办法,他想了想,决定先打包带回他家,等酒醒再说。

  为了上班方便,他住处离公司只有十来分钟车程。将车驶入自家地下室,熄了火,偏头喊她。“打个商量,我们先上楼,待会再睡好不好?”这一回他很聪明,拉开一点距离,以免又挨揍。

  她撑起左边眼皮,瞄他,考虑了几秒,决定准卿所奏,垂下眼皮,改扬起右手。

  喳。

  小魏子不敢怠慢,赶紧下车绕到另一头,躬身伺候老佛爷下车。

  她踉跄了几个步调,不爽了,索性赖在他身上,拿发热的脸颊蹭他颈子。

  杨叔魏差点又被吓个魂飞魄散。

  这是端起脸来,可以让整个办公室下雪、别名灭绝师太的虞经理吗?她也有这么妩媚小女人的一面?

  进了家门后,将她安置在客房,转身去冲杯热茶回来,她正斜趴在床上,动也不动。

  “要不要起来喝点水?”

  “要。”口好渴。她缓慢地蠕动坐起,摇晃了一下,他扶着她的手捧住马克杯,一口一口缓慢啜饮,确定茶水不会洒出来,他才松手,改替她解开已有些松落的发髻,五指打散发丝,还很贴心地替她按摩头皮。

  “喝完了。”她乖巧报告。

  “嗯,好棒棒。”他接过杯子搁到床头。

  她伸出两掌捧住他的脸,抱怨道:“你不要晃,我头昏!”

  到底谁在晃?他好笑地想,正要回嘴,她忽然眯起眼,倾身朝他凑近。

  “你、干、干、干么——”一时吓到结巴。

  “我近视。”她懊恼道。微微眯眸、吐息如兰的模样,风情勾人。

  黑色眼镜掉落在床上,她只是近视,不是存心诱惑,阿弥陀佛。

  他在心里默念了声佛号,要自己心思端正,但——那真的有点难,尤其她正爬到他腿上来,双臂圈住他颈子,鼻尖顶了顶他颈肤,再嗅了嗅,超像小狗在闻味道确认地盘……

  这模样,真的很眼熟、很眼熟!

  他不会形容那种感觉,就像便秘了一个礼拜,就差那临门一脚,拉不出来,莫名地卡在那里,又不敢再提起关于眼熟之类的字眼,上一次说的下场……太可怕,他一点都不想测试可不可以再更惹毛她!

  但是——

  醉后的她,真的是完全判若两人,甜腻又缠人,冰山形象碎得拼不回去。

  “你这到底是几分醉呀?”灭绝都不灭绝了。原来冰山融掉之后,会是这副模样,慵懒娇憨,一整个……甜美。

  “没有很醉。”她低哝。

  “是是是。”喝醉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她摊开五根手指头,凑到他面前。“只有五分。”

  当!

  瞬间,脑海掠过一道画面,他拉出来了——不对!他想起来了,就是这道光!

  这娇软依偎的姿态、这纤细腰身的搂抱触感、这具身躯贴合的感受……是她!一个月前的那一夜。

  那天醒来时,她已经先行离去——OK,一夜情嘛,他完全理解,人生奉行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之最高指标,完全无困难度地面对它、理解它、放下它。

  真的,他放得很彻底,彻底到没让只存在他人生中一夜的容颜占去太多脑容量。

  可是当开关一打开,那一夜的点点滴滴迅速回涌脑海——

  他记得,她陷入情慾中,晕红醺然的脸容、迷魅朦胧的眼神,柔软热情的体态。

  他记得,隔夜醒来,凌乱床铺内那抹艳色,回想过程中,她有些放不开的生涩反应。

  他甚至记得,高潮来临的瞬间,她不经意脱口而出,喊了声——杨。

  他那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但——

  正欲深入思索,她开始攻击他的脖子,扰乱他正常的思考能力。

  “等一下,这里不可以种草莓!”不对,正确的重点是,她不可以种他草莓,他的原则是绝对不玩办公室恋情,好兔不吃窝边草,不然分手还要每天见面,多尴尬。

  但是——已经吃了的话,怎么办?

  无论如何,尴尬也都尴尬定了,更何况,他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好。”她很乖,换地方种,转移阵地到胸口。

  “……”等等,上衣是什么时候被脱掉的?他刚刚在认真思考的时候?

  虞晓寒有些恨恨地,加重力道,咬他胸肌。

  痛,且麻。

  ……刚刚思考到哪里了?办公室恋情、然后、然后呢?杨叔魏有点想不起来,最诚实起来的是顶在她臀下的坚硬。

  吃一次跟吃两次,有差吗?他自我说服地想。

  这辈子最缺乏的就是节操,尤其发现背叛的双掌早就来回游移在娇躯上,企图钻进衣内重温那一掌的软腻销魂……身体对她的记忆尚未遗忘,抱着她的感觉太舒服,他舍不得放开手,也压根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

  杨叔魏勾起埋头在他胸前肆虐的脸蛋,倾前吮了上去,一下,再一下。

  她憨憨地,任他吻,还自己嘟起嘴,等他吻。

  他笑出声,这模样的她,真的好可爱、好惹人疼,要他抗拒不吃,太难为人了。

  “你记得对不对?”笑啄她,问道。而且是第一眼。“你在生气。”

  难怪独独不给他好脸色,全世界的女人,面对吃掉她、成为生命中第一个男人的家伙搞失忆,猛讲那种像高中老师的烂笑话,哪个会不火大到想劈了这混蛋?

  时间拖愈久,她的脸色就愈臭。

  活该。他笑叹,觉得自己一整个白痴又活该。

  “对不起。”他轻吮下唇,流连在柔软唇瓣上,来来回回吮触。她的唇软软嫩嫩,很好吻。

  既然她坚持自己只有五分醉,那就没有什么捡尸的道德疑虑了。

  剥光她前,他问:“我可以开动了吗?”

  她抬起头,水眸迷惑,一副:你不是已经开动了吗?

  也是。

  他低笑,大大方方挑开裙扣,直接将那存在意义早就名存实亡的布料扯离她身上,踢掉自己的长裤,倾身将她压向床面。

  她捧住他的脸,吻了吻,然后收紧臂膀,抱牢,全心全意,感受他,满足地吁叹出模糊语句——

  我等你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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