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最折磨人的,她那一整夜都埋在他肩颈的脸,一张小嘴吐着又细又柔的打呼声,灼热的气息全扑在他敏感的颋子上,要不是他肯定她是睡着的,都要以为她是在撩拨他了。
所以新婚隔天,唐珺瑶一早便神清气爽的岀现,而近午了,季天佑才一脸睡眠不足的走出内院,宅子里的人看见了都是掩着嘴笑的。
「东家,没睡好?」张士玮这是明知故问,他从不知道东家居然是这么纵欲的人。
「我一向浅眠,这是稀奇事吗?」
东家是浅眠,但被夫人的安神茶调养得不错,而且自从东家把心思放在夫人身上,已经许久不再听东家说他梦魇了。原来东家心病的解药正是夫人啊!
季天佑看张士玮还在笑,索性顺着他的想法说:「是!我是因为娶了美娇娘不知节制,你是羡慕还是嫉妒?若有这想法,也赶快娶一个去。」
张士玮本以为找到机会取笑东家,没料到他会大方承认,而且还反讥他,张士玮哑无言,都忘了东家是多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乖乖挨打不反击?
见张士玮无话可说,季天佑这才满意,「夫人呢?有看到她吗?」
「夫人到菜园子去了,说是要看看种了什么菜蔬,她要做午膳给东家吃,我还问了怎不是早膳而是午膳,夫人倒大方许多,说你昨晚累坏了,一定会睡到中午呢!」
季天佑脸黑了一半,他这傻妻子,知不知道她的话多让人误会啊!
今早她醒来时,他才刚因为她安分许多得以入睡,她没跟人同床共枕过,自然没人告诉她她的睡相之差,还以为是季天佑看顾了她一夜,这才睡眠不足,所以她让他继续睡,自己起了床,还想着要让他好好尝尝她的手艺。
季天佑已经懒得解释,让人误会就误会吧,总之他们是夫妻,新婚之夜像他这般看得着吃不着,那才不正常。
说人人到,季天佑刚叹了口气,就见让他叹气的正主儿跟赵东贵相偕走了过来。
唐珺瑶上前就揽住了季天佑的手臂撒娇,「天佑,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好。」
唐珺瑶意外地张大眼,「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你要求的,就是要我的命,我都同意。」
这是在人前要有夫妻样所说的甜言蜜语?还是像人后他常常说来逗她的甜言蜜语?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害臊。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那是要什么?你说,我都给。」
唐珺瑶觑了憋笑的张士玮一眼,又看见赵东贵傻张着嘴,不依了,「天佑,别说这种话,害不害臊?」
「我说好不行,那我说不好。」
「不行,你已经答应我了,不能反悔,我要管荷坞的厨房。」
「啊,为什么?」她若真想要管庄园的事,当小小个厨娘也太大材小用,季天佑可没打算把她放在那个小地方。
「还记得我说我们可以自己办宴席的事吗?」
唐珺瑶揽着季天佑的手臂,要带着他往院子里的石椅去,季天佑则是怕石椅凉,把身上的披风一角铺在石椅上,才让她坐下,也因为这样,两个人几乎算是倚着彼此。
张士玮及赵东贵本来是穿得很暖,但看了一眼人家甜甜蜜蜜,而自己孤孤单单的,倒觉得有些凉了。
「在这回咸蛋的销售策略上,我发现城里有炫富心态的人不少,限量商品让人趋之若鹜,所以我要在荷坞酒肆里卖一些季节限定的美食,还有每个月只接三场,每场只限五桌的各式宴会,标榜皇宫才吃得到的宴席。」
「皇宫才吃得到的宴席?你真把我娘的手艺给学了十成十?」
「那是当然,我还帮着师傅打理过你生日宴的宴席呢!」
季天佑还记得那回的生日宴,当时娘亲已然病重,却坚持要给他办一次生日宴,说是要让他记得娘亲的味道,那次娘亲把她从御厨师傅身上学到的全施展出来,他吃了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次生日宴。原来,当时生病的娘亲能办好那桌宴席,是珺瑶帮的忙。
「这策略不错,不过我还以为你想自己开餐馆做外烩呢。」
「这我虽然想过,但要培养厨工需要时间,而我一个人是忙不了太多桌宴席的,而且外烩所需要的厨具及桌椅都是很高的成本,既然你有一个现成的酒肆,让我过过瘾如何?」
他同意她的策略,应该是说太满意了,他有时真的很好奇,唐珺瑶的小脑袋瓜为什么总是能萌生出这么多赚钱的念头。
见东家不说话应是不反对,赵东贵也不甘寂寞了,「东家,我也想去酒肆工作,跑堂的冼碗的都行。」
「你当我的侍从还不满意?」季天佑看赵东贵急着争取,倒起了玩笑之心。
「不!东家对我很好,可是东家什么都自己来,我这个侍从也没多太用处,就像闲领工钱的,既然酒肆开张后会缺人,那我想到酒肆工作。」
「我看你是听见了夫人想卖季节限定的美食,又要做皇宫才吃得到的菜色,嘴馋了吧!」
赵东贵被说中了心思,羞赧起来,「瞒不过东家。」
「你去荷坞工作后,别把我的荷坞吃垮了。」
赵东贵本来是搔着后脑不好意思的,但后知后觉的他总算也听出季天佑是答应了,立刻高兴的说:「我马上去找季管事报到。」
季天佑皱了皱眉头,这个没志气的,真的只想当跑堂的还是洗碗的?怒斥他,「报什么到,季管事管不着你,我打算让你当荷坞酒肆的掌柜。」
「我当掌柜?」
「就跟长泰及士玮一样,你也得帮我管着一项产业,酒肆就交给你了,以后夫人想在酒肆做什么,你就全力配合,明白吗?」
「明白、明白!」赵东贵高兴极了,当然不是因为可以吃到美食,更多的是他终于也能像张士玮及洪长泰那样独当一面了。
刚定了赵东贵的事,没想到不速之客就来了,是季氏带着季茹雪前来。
季天佑一看就知道季氏是有所求,压下不耐,他对她还有计,暂时得由着她。
季茹雪一直接绣庄的活,而且每每进城都能有赵东贵陪伴,所以往常季氏提起想把她安插在酒肆里工作,她都不愿意,直到前几天赵东贵说起想在荷坞里找份工,她才认真考虑起这件事。
今早娘亲不知道怎么又提起来,这段时间她跟着唐珺瑶学了不少手艺,唐珺瑶也颇称赞她,进荷坞的厨房工作,也可以跟里头的厨子学习,所以她这回便不是那么抗拒。
赵东贵见季茹雪来了,立刻告诉她自己的好消息,「妹子,我要进酒肆工作了。」
一听到赵东贵确定要进荷坞工作,季茹雪也再不犹豫,「天佑哥哥,我也想进荷坞酒肆工作。」
季氏见女儿突然开窍,立刻附议,「天佑啊,茹雪她最近很认真跟你媳妇学厨艺,我想你媳妇要忙裕喜的事,不如就让茹雪进酒肆的厨房,也好从厨子的身上继续学厨艺。」
这一点季天佑同意,虽然在荷坞厨房里工作不一定比做绣活儿轻松,但至少她在荷坞,可以整天见到赵东贵。季天佑想,这也是季茹雪会主动提起要进酒肆工作的原因吧。
「既然茹雪想去,就依她吧。」
「荷坞酒肆上下这么多人,我一个人管不来,我想着让茹雪去帮我管厨房,厨房由她管,厨子也比较不敢造次,才会好好教她手艺。」季氏说得毫不脸红。
她的脸皮厚得让张士玮佩服,偷偷看了东家一眼,知道东家心中有计便不再多说,只等着东家答覆。
「好吧,那就让茹雪去管厨房吧!」
季天佑这话一出,不只是赵东贵惊讶,就连唐珺瑶本人也是。天佑怎么立刻变卦了?他不是才刚说她要什么他都会给吗?
「天佑,那我呢?」唐珺瑶觉得委屈极了。
先别说季天佑的意思不是让唐珺瑶只管一个厨房,怕是她自己到时也闲不下来,不仅要担心厨房采买的食材合不合用,依他们当初的计划用庄园里的果子来酿酒,这也得她盯着,到时累着她,她自己不觉得什么,他可舍不得。
「珺瑶,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季茹雪自然不敢跟表嫂抢,「天佑哥哥,既然表嫂想管厨房,那就让表嫂管吧。」
「不行。」季天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唐珺瑶很不开心,她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不愉快。天佑虽说过她从前误会了,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依然还是看重季茹雪胜于她?
他说对季茹雪只有兄妹之情,会不会是因为他没有发现自己有多重视她?否则怎么季茹雪开口要,他就忘了刚刚对她的承诺。
「我刚刚的意思是——」季天佑刚开口打算解释,只可惜他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你的酒肆,你决定吧,不管厨房就不管!」唐珺瑶也闹起别扭了,丢下这么一句就跑了。
季天佑看着她跑开,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妮子怎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啊!他是很想赶快追上她向她说明的,但眼前他这位姑母似乎还不想走。
「姑母,你还有事吗?」
季氏看见季天佑拒绝了唐珺瑶,颇为得意,再怎么样他们一家子都姓季,唐珺瑶是个嫁进来的媳妇,哪里有她说话的地方。
「是这样的,你姑父他识字,也会算帐,我想让他当掌柜或是帐房,至于你表兄天赐,他那张嘴会说话,过去在季家的铺子里做的就是釆买的工作,荷坞酒肆的改建又开始动工了,也该开始配合的商行,采买这事不如就交给你表兄,你看如何?」
季茹雪看着自家娘亲的得寸进尺而着急,她方才抢了表嫂的工作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现在娘还想把爹及大哥给安插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她总觉得这作为给她不好的预感。
「娘,天佑哥哥是把管人的工作给你,但这些都是重要职位,不归你管啊!」
「所以我这不就是来问天佑的意思吗?我又没有自作主张。」
季天佑知道季茹雪知进退,他会对季氏容忍至今,就是为了季茹雪,她不可能放任亲人不管,而季天佑每每看见她就会想到自己的妻子,至少珺瑶义父母的心还是向着她的,但茹雪比起她更加艰难,所以他想帮忙。
「姑母,茹雪说对了,这三个职位的确不是姑母该管的,掌柜一职我已经给了大东,帐房的事大东可能管不了,所以我会找个机灵点的与他配合,至于采买,我也已经在进行中了,无须让表哥再费心。」
「不费心,你表哥为你多分摊一点事也是应该的。」
「我看表哥他做这份闲差做得好好的,他若真想在荷坞里工作,就维持原来的吧。」
季氏当然不愿意死心,还想再说服季天佑,但季茹雪不让母亲造次,「娘,你适可而止吧!」
「你这丫头懂什么?我是为了帮天佑分摊些,你看看这整个庄园这么大,我怕他累着了。」
季氏的理由让季茹雪无法反驳,可她就是觉得此事不妥。
「姑母,茹雪,你们的好意我都知道,这样吧,表兄他若有找到可配合的商行,不妨也把名单给我,由我来斟酌。」
虽然不是直接给工作,但季天佑至少同意让季天佑赐尝试,季氏把这当成是一次小小的胜利,便不再坚持安插梁俊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姑母你们继续去忙吧,大东,你也去。」
三人应了声,这才一同离开。
季天佑也没急着回内院,反而是交代了张士玮,「士玮,你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我这便去办。倒是夫人她……」
季天佑无奈,是啊,他还得去找珺瑶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