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才刻意绕来绕去的目的,竟是为让她避开令她过敏的花!
“喂喂,你太夸张啦!”她噗哧一笑,对他为此事紧张兮兮而莞尔。
他之所以买旅游书及地图,不仅是给她看,更是为挑出跟花有关的地方,让她避开过敏源。
他的行为虽嫌夸张,可他的细心与体贴,让她心窝漫过一股甜。
“只要别把花拿到我眼前晃,不要直接嗅到花粉,我就不会那么难受,只是路过花店没关系啦!”顶多就打个小喷嚏而已。
“真的没关系?”齐格非仍显得不放心。
“没关系。”钱韦伶笑说,退出巷子口,转往前方街道迈开大步。“Shit!”才走两步,她突地骂了句粗话。
“What?”跟在身后的齐格非,怀疑他是否真听见她说出不雅字句。
“Shit!真的踩到Shit了!”钱韦伶霎时又恼又窘的,脚下踩到一坨屎,让她瞬间进退不得。
不久前她才在心里赞叹这里气温宜人,风景美好,这会儿却被坨狗屎给破坏殆尽,曾听过在巴黎很容易踩到狗屎的笑话,没料到她真的这么“幸运”,第一天走路就中奖。
齐格非低头看她脚下的休闲布鞋,眉头轻拢。
钱韦伶张望左右,考虑能不能在人行道与马路的落差处磨蹭,还是利用地砖角或行道树树干下方蹭掉鞋底的秽物,但因齐格非就在身旁,而这里又是国外,她心生顾虑,完全不敢动作,只能僵在原地。
就在她觉得烦躁困窘时,却见齐格非悠哉地摊开地图,仔细搜寻,没多久便将地图折迭妥当,塞回衬衫口袋。
“附近有没有公用厕所?”混乱的思绪,这才清楚起来,她得找厕所做清理。
“没有。”齐格非回得干脆。“咖啡馆有厕所,不过需消费店家才愿意借用。”他知道她此刻不是生理需求,是想解决鞋子问题。
钱韦伶再度蹙起眉头,考虑是否返回饭店,只是要她踩着“狗屎鞋”踏进那饭店大厅闪亮的地板,她更觉丢脸.眼下很想学学金蝉脱壳,丢下鞋子打赤脚算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乱走动,我尽快回来。”交代完,齐格非匆匆便往前跑去。
钱韦伶只能愣在原地,拖着狗屎,她也不便走动,只是呆站着被路人看很是怪异,她只好双手盘胸,抬眼望路树,装成在等人的姿态。
半晌,齐格非匆匆奔了回来,手上还拎着一只提袋。
“喏,给你买双新鞋,换上吧!”他扬扬提袋对她笑说,直接就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抬起脚,我帮你换鞋,单脚站不稳的话你可以搭我的肩膀。”齐格非从提袋拎出鞋盒,打开鞋盒,取出一只漂亮的低跟凉鞋。
钱韦伶低头怔愣,一时不敢接受他的服务。
“怎么?不是急想摆脱脏鞋带来的尴尬?”见她不动,他仰起头一脸纳闷。
“我……自己换就好。”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单脚屈膝蹲在她身前,令她更觉尴尬,彷佛能察觉路人侧目的眼光。
“让我替你换上。”齐格非坚持为她服务。
不想为此争执令情况更尴尬,钱韦伶只能抬起右脚,让他为她脱去踩到了狗屎的脏鞋,再替她穿上新鞋,接着换另一脚。
“OK!尺寸很合,那这双鞋就丢了。”说着将脏鞋装进提袋,他起身,就走往一旁的垃圾桶将之丢弃。
“那个……”见他丢得干脆,倒让钱韦伶有些心疼,那双鞋才穿过几次而已,其实洗一洗还能穿的,不过她也不好叫他再从垃圾桶拾起。
“谢谢你。”她轻声道谢。虽然对他丢鞋的举动感到无奈,但细细回想他方才的行为,心口不禁怦跳着。
平时见他行事从容,不疾不徐,却为了替她买鞋解困,行动匆忙,方才他蹲下时,她能感觉他有些轻喘着。
身分应该高贵的他,丝毫不嫌脏,不介意臭味,就蹲在她身前,亲手为她脱去脏鞋,还温柔地为她穿鞋。
就算是对浪漫无感的她,也无法不为之动容:心里漾过一股暖热。
“去前面咖啡馆喝杯咖啡,我顺便借厕所洗个手。”齐格非提议。
即使没直接沾到秽物,还是觉得该洗手清洁一下,以免碰到牵她手的机会时,对佳人不礼貌。
虽清楚她现在只当他是朋友,但他一直认定了她,也筹待着彼此有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于是,两人就坐在路旁的露天咖啡馆,喝杯香浓的咖啡,边闲聊片刻,才又继续步行前往景点参观。
“我脚痛,走不动了……”前不久逛完协和广场,步行在香榭丽舍大道,还没走到凯旋门,钱韦伶已忍不住抱怨了。
“脚痛?鞋子不合脚吗?”齐格非跟着停步,低头看她脚上新鞋,他目测的尺寸无误,当时为她穿上时也很合脚。
“你买错鞋了,这不耐走。”他虽未挑选高鞋跟,但比起休闲布鞋可就非常不耐走了,何况又是双新鞋,即使名牌鞋还是会皎脚啊!
钱韦伶也不是真对他的好意表达不满,此刻自然脱口的抱怨,其实蕴含了一抹对他的依赖与撒娇,只是她并没察觉这层情绪。
“那……我找看看附近有没有卖休闲布鞋。”拿出地图摊了开来,尽管对这区域很熟悉,但他只进出过精品店,可没在这里买过休闲布鞋。
先前因急要为她买鞋,就近找间鞋店便购买了,也认为那双鞋她穿上会很好看,并没想到如此不耐走。
“你先到那边坐着休息一下,我看哪里有鞋店再去帮你买一双。”他指指一旁露天咖啡座,想让她先坐下来休息。“或者,我叫车子过来,送你回饭店休息,今天就不再逛了。”虽不舍这么早结束两人约会,却更怕她累着、伤着,只急着为她解决问题。
“时间还早,回饭店又没事做。”虽觉走得脚痛,却也没想这么早就返回饭店休息,她昨晚睡得很饱了。
“先休息一下好了,我想吃冰。”她指指另一侧的冰淇淋店,今天已喝了两杯咖啡,现下对吃冰较感兴趣。
“那就吃冰休息一下。”齐格非柔声附和,庆幸她没要打道回府。
钱韦伶才要往那边的露天座椅走去,却突地顿住脚步,注视右前方。
“怎么?”跟着她的齐格非微愣,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就见一对情侣当街相拥,热吻起来。
这情景在欧洲、在这浪漫的法国巴黎,应该没什么好讶异,可第一次亲眼撞见舌叨演出,还是让钱韦伶莫名尴尬,不好意思再多看一眼。
她才移开视线,就见一旁的齐格非一双深蓝眼眸直瞅着那对情侣。
她有些纳闷地抬眼望他一眼,这种画面他应该司空见惯,怎么比她这外来客看得还入迷?
这下她更觉不自在了,忙走往左前方的椅子要落坐,忽地一声女人的叫唤让她回过头。
“Siegfried!”方才正跟男友缠绵热吻的女人,一双手臂还圈在男友颈项,却抬眼朝齐格非惊喜唤道。
“真的是你,凯瑟琳!你好吗?”齐格非上前一步,以法语跟对方打招呼。方才就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才多看几眼,没想到真的撞见熟人。
“Siegfried,好久不见!”凯瑟琳放开圈在男友身上的手臂,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前。“一个人?”没看见他身旁有女伴,纳闷他竟一个人来这里逛街。
“不,有伴。”他微笑地指指方才要落坐的钱韦伶。“她是钱韦伶,台湾人,我未来老婆。”他一脸幸福地介绍钱韦伶,知道她听不懂法语,他可以放胆地说出那个名词。
“Oh,真的吗?”凯瑟琳闻言非常讶异,一双美眸不禁上下打量前方模样秀丽的东方女性。
完全听不懂他们谈话的钱韦伶,被面前这艳丽的法国女人瞧得有些不自在,一时不知如何响应,只能勉强牵唇淡笑。
下一瞬,她被对方的举动惊到,凯瑟琳忽地上前,一把抱住齐格非,热情地吻他额头及双颊,开心地说了一串话。
眼前画面令她胸口莫名一紧:心口似有股酸意泛出。
凯瑟琳向齐格非道恭喜,为他寻得结婚的对象高兴并祝他们幸福甜蜜,还声明届时要邀请她参加婚宴,齐格非自是开心应诺,也回拥对方,亲亲她的脸颊,谢谢她的祝福。
接着,凯瑟琳这才介绍站立一旁的男伴,齐格非这时也改用中文向钱韦伶介绍对方身分。
“前女友?”钱韦伶闻言惊愕。
原叫自己往另一个方向想,当他们是亲戚关系,没料到竟是前女友;:他竟当着她的面,当着对方男友的面,两人相拥亲吻,就算仅是亲脸颊仍令她难以容忍,心口那抹酸味更加浓烈。
她眉头一拢,脸色微愠,再度以法文交谈昀三人,并没察觉她的异样。
跟前女友及对方男友道别后,齐格非神情愉快再向她仔细说明,“凯瑟琳是我上任女友,分手半年多,现在仍维系一般朋友关系,不过也三、四个月没碰到面了。”他说得自然,完全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忌惮。
钱韦伶听了更觉心里不快,对自己这异常情绪感到烦闷,她为何要在意他跟前女友的关系?
她极力要摆脱那疑似吃醋的窒闷感,不承认自己这些反应是真对他产生了感情。
她点了两大球冰淇淋,打算好好吃冰消消心头的无明火,可她愈回想方才的情景,愈无法强装不在意,高级的冰淇淋尝起来也没半点滋味,心口始终闷闷的,极不舒服。
察觉她话少,神色微沉,齐格非以为她因脚痛有些倦累,关心问她几句她只说没事,也就不以为意,陪着她吃冰边休息,直到她自己开口说要离开。
“脚好点没?还能走吗?要不先找间鞋店再换双鞋?”
“不用。”面对齐格非时不时的关心,她只闷声淡应,径自走着。
“有想去哪里吗?”虽感觉到她的冷淡,他只当她身体不适,对她更加耐心以对。原本下一处是预计前往凯旋门,他仍再问问她想法。
“随便。”她其实有点想返回饭店,没了跟他继续闲晃的心情。
“那我们慢慢走,若累了就再坐下来休息,今天若无法到凯旋门跟艾菲尔铁塔,可以改明天前往。”他温言建议,陪着她继续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