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还以为皇上与她共患难过,应该很了解她的想法才是。”丰冠臣希望这么说能点醒君王,否则皇帝会一径地在死胡同里打转,怎么也绕不出来。
“可是……”李隽想要开口辩驳,却发现丰冠臣说得对,他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昙月,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做的原因 。
李隽静下躁动不安的心,将那天昙月说过的话再回想……
“那么后宫就只能有我一个,可是这么一来,朝中大臣只怕会更容不下我,因为皇上不能只专宠一个女人,就是怕我会恃宠而骄,想要左右君王的思维,到时你我的处境会变得很为难……”
昙月是在为他着想,不想将来他夹在她和大臣之间左右为难。李隽不由得握紧拳头,往几案上敲了一下,当时他只觉得生气,气她撇下他不管,想要离开自己,所以没有把这句话背后的意义想个清楚。
“你该知道我讨厌争宠,应该说我不擅长与人争宠,那种事太累人了……”
是啊,昙月不是那种女人,可是并不代表她不会受伤。李隽叹了口气地心忖,看到他临幸别的女人,她当然会难过,只怕还会忍痛要他公平对待每个妃嫔,不过其他妃嫔可就无法忍受了,铁定无所不用其极地来对付最受宠信的她,什么卑劣手段都能使得出来,就算她贵为皇后也一样,到时他真的能保护得了昙月吗?
想到这里,李隽宛如挨了一记闷棍,终于懂了,明白了,但也心痛得想狠狠地揍自己一拳,因为他居然打算让昙月步上母亲的后尘,让她也承受跟母亲同样的痛苦。他凭什么说爱她?难道只要封她为皇后就算是了?那个位子昙月根本不稀罕,因为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个虚名,而他口口声声说会爱她,宠她,可是却也跟父皇对待母亲一样,不曾懂过她的心。
“看来皇上想通了。”丰冠臣细细端详着君王的表情。
“她……该明说的。”李隽叹道。
“或许她以为皇上会懂。”丰冠臣放肆地回道。
“她要的不过是个知心人,朕却让她失望了。”李隽艰涩地笑了。
当时他是怎么回应她的请求的,只会摆出皇帝的架势来威胁昙月,要她顺从,要她乖乖地进后宫当皇后,一旦她坚持不依,就摇下狠话,而昙月最后只回他一句‘多谢皇上恩典’,好个多谢皇上恩典,昙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口的?他既当不成知心人,还是天底下最残忍无情的男人。
“你退下吧,朕要好好地想一想。”
“是,那臣告退。”丰冠臣恭敬地步出殿外,事情能够解决,他的耳根子总算可以清静了些,不然每个人都来找他,要他想办法让皇帝心情转好。
就这样,李隽陷入很长的沉思,就是要想出个周全的办法,能够保护昙月,又能顾全宫中体制,不让那些老臣又来啰嗦。
三日的后-
亥时才过,位在兴化坊的长孙府外头传来了敲门声,连响好几下才吵醒了府里的老仆妇。
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前来开门,心想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客人,一看外头站了好几个高头大马的汉子,腰上还佩挂着刀,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以为半夜遇上强盗了。
“皇上驾到!”禁军小声地说。
“皇……皇上……”老仆妇大惊失色,朝正跨进门坎的高大男子跪拜。
一身常袍打扮的李隽在处理完公务就微服出宫,秘密地来到昙月家中,就是不想惊扰到百姓。“不用多礼了,昙月呢?”
“小、小姐已经就寝。”老仆妇结巴地回答,这还是头一回见到皇帝的长相,果然是相貌堂堂、英姿焕发,真不懂小姐为什么要拒绝当皇后,这可是烧了几辈子的香也求不来的喜事。
李隽往里头暼了一眼。“不要吵到你们老爷和夫人休息,直接带朕到你们小姐房里就好。”他庆幸照着银杏说出的地点将长孙策夫妇被救出来时,两从除了受到惊吓,身体虚弱之外,没有受伤,才能熬过那场劫难,否则昙月只怕会活不下去。
“是,皇上请往这边走!”
待老仆妇领着李隽来到闺房前,李隽便要她回房睡去,还让跟来的几位禁军在大门外守着就好。
李隽轻轻地推开门扉,然后又轻轻地关上,见几案上的烛火还透着晕黄的火光,可以让他清楚地觎见茵褥上还放了好几本书册,像是刚被主人熟读过,他往内室又走了几步,就见躺在架子床上的昙月,手上还抓着本书,像是看到睡着了,让李隽不禁好气又好笑。
“你倒好,书照看,觉照睡,一点都不思念朕,反倒是朕怎么睡也睡不安稳……”李隽心想他这个皇帝真的连这几本书都比不上,黝黑的男性瞳眸掠过昙月雪白的纤臂,被子滑到了腰际,披下的长发若隐若现的掩住半裸的酥胸,这海棠春睡图让眼底的热度迅速加温。
昙月没有听见李隽的抱怨,兀自沉睡着,直到一具健壮的男性身躯压向她,让手中的书册掉在床下,这才惊醒过来。
“谁……”昙月心头一惊,才想要叫人,红唇已经被熟稔的男性嘴巴给攫住,盈满鼻端的男性气息让她眼眶倏地一热,不用张眼也知道是谁了。
李隽不让昙月有开口说话的机会,用力的吮着那两片唇瓣,还有诱人的香舌,让她除了娇喘,根本来不及发出声音,更别说思考他半夜来访的原因,只能由着男性大掌卸下身上单薄的衣裈。
只不过才分开几天,李隽却觉得已经好久好久不曾这样碰她,对昙月的欲望也不曾消退,反而更为炽热,只想将尊贵的种子洒在她的体内,让昙月孕育属于他们的骨肉。
险些被这一记热吻给吻到窒息,昙月才喘了一大口气,就被翻转过身子,男人很快地把胸膛贴在她的背上,从后头进入她湿紧的深处。
昙月逸出呻吟,这样陌生的姿势让她一时无法容纳他的巨大,身后的男人才发现自己太过急躁粗鲁,于是将手掌绕到前面,爱抚揉弄着昙月早已敏感的酥胸,直到能完全进去那紧窒到让李隽发狂的花径,才开始一连串的深浅律动。
“啊……”
男人亢奋的叫声在昙月耳畔响起,让她耳根子红得发烫,两只小手紧瘪着床帐,承受着身后的猛烈进击。
好几次昙月以为自己不行了,身子在痛苦和愉悦之间徘徊,翻腾,一次又一次的被身后的男人顶上高峰,只能吐出啜泣声,想求他停止,可是又想再更多一点,身子本能地紧绞着那勃起的男性,让男人像发了狂似的,怎么也要不够,那是之前无数次的欢爱也从未尝到的激狂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覆在身后的男人才餍足了,搂住同样汗水淋漓的小女人一起倒在床上,娇吟和粗喘相互呼应,花上好一段时间才渐渐平复。
李隽搂住背对自己的小女人,即便欲望得到纡解,仍想这样一直抱着,每晚睡在她的怀中,那是一种幸福。
看李隽似乎还不打算说出来意,昙月也没开口,因为这是自己答应的,这一生只会有他这个男人,如果他想她,随时可以来,她不会拒绝的。
这样的宁静气氛,让昙月有些昏昏欲睡……
“你不做皇后,想做什么?”李隽蓦地开口,嗓音透着性感的低哑。
昙月旋即掀开眼帘,唇角往上扬起,知道他妥协了。
“你不生我的气了?”这个男人真的很爱她,若是可以,昙月也不想让李隽这么为难。
“我还是生气,可是这就是你不是吗?打从我们认识开始,你从不要求赏赐,甚至名分,那些东西在你眼中只怕连一本书都比不上,那时我爱上这样的你,怎么可能要你突然改变。”李隽试着表达这几天想通的事。“当你不再是你,那我还会继续爱你吗?”
“我以为还要等更久,你才能明白。”昙月感动地哽咽了。“是我的心太大,太野了,就是不喜欢按着常规来走,而体制建立已久,就算我花上十年,二十年也无法撼动这些规矩,加上皇后所能做的事有限,除了将后宫治理得好,维持妃嫔之间的平和,生下太子,其余的就只是无所事事的让人伺候……”
“这点我要反对!”李隽有话要说。“皇后还有责任和义务要陪伴皇帝,为他解烦去忧,在他迷失方向时,适时的淋他一头的冷水,浇醒他的理智。”
闻言,昙月笑了,转过身去面对身后的男人。“这一点不需要做皇后也可以办到。”
李隽倒是无法驳斥这句话,她连当女官时都敢那么做了,何况现在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那么你不做皇后,想要做什么?”
“在爹还没生病之前,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将来能办一间学堂,专门收十岁以下的孩童,而且都要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们因为家境的关系,无法念书习字,可是并不代表就不够聪明,不能成为国家未来的栋梁,只要肯下功夫,说不定几年后就可以为大唐效命,为朝庭尽忠,成为皇上的肱股之臣也说不定。”这是昙月早在心中计划好的事,只是中间断了将近三年,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它。
听完昙月的理想和抱负,李隽说不出话来,胸腔内盛满了对她的骄傲和光荣,因为这是连男人都办不到的事,而她还是个女人……他的女人。
“所以你拒绝当皇后,就是为了办学堂?”李隽知道不能反对,因为昙月是为了大唐,还有他这个皇帝着想,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赞成。
昙月沉吟了下。“其实不只有这个,我还想去吐蕃,听说先帝有位公主与吐蕃赞普和亲,还将佛教以及医学的书箱带到了吐蕃,让他们接受汉人的文化,我真的想去看看那个地方,还有外面的世界,如果我当了皇后,皇上可以让我去个几年不归吗?”
“就算你不当皇后,我也不准你去个几年都不回来。”李隽先把话讲开。“办学堂的事我赞成,至于去吐蕃的计划,得等到我退位当太上皇,再陪你一块去。”
“君无戏言。”昙月鼻头一酸,明白这是多大的承诺。
“我敢再出尔反尔吗?”到时只怕昙月真的跑去吐蕃,他可不能冒险,因为他知道她做得出来。
“谢主隆恩。”昙月动容地说。
“别谢得太早。”
昙月纳闷地问:“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漏。”李隽还不打算揭开谜底,想给昙月一个惊喜。
“到底是什么?”昙月追问。
李隽就是要卖关子。“你很快就知道了。”既然昙月不当皇后,也不会再有人比她更有资格了,所以他打算把这个缺空下来,至于其它妃嫔,那就得好好斟酌人选,好用来堵住那些老臣的嘴,免得每天又跑来烦他,不过也仅只于此,能怀上龙种的也只能是昙月,将来绝不会有兄弟阅墙、自相残杀的事再发生。但他要是现在告诉昙月,她肯定有一堆理由不准他这么做,所以才决定先有所保留。
昙月又问道:“很快是多久?”
“就是很快。”李隽很得意也有让昙月猜不透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李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昙月也懂得适时收手,他愿意让步到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让她很窝心了。
“学堂我打算就办在这里,这样也方便我照顾爹娘。”昙月开始诉说自己的构想,和自己所爱的男人分享。
李隽低笑一声。“这可是一条艰辛的路。”
“就是因为艰辛,才要趁早开始,不做又怎么会知道成不成功。”昙月可不会因为困难就连试都不试就放弃。
“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李隽就是爱这样的她,谁说女人就只能依赖男人,他的女人偏偏不是,还把天下的男人都比下去了。
“我只要你的支持就够了。”昙月将红唇凑上去,主动献上香吻。
“那么……你得到了。”李隽加深这个吻,让昙月知道这次换他成荡她的力量,支持她要做的事。
也因为昙月这个想法,一年后,李隽正式下诏,为了鼓励启蒙教育,让朝廷专门设置[童子科],选拔十岁以下的儿童中,能背诵儒家经典的神童,给他们做官的地位,果然因此培育出不少优秀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