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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重生不退亲 第2章(1)

  “你们听说没有?原本靳府与应远侯府已经没了的婚事又成了,时间就在两天后。”

  “怎么可能,我听到的是两天后靳府庶三公子就要下江南任职了。”

  “是真的,靳府大宅前都挂上红灯笼了,有两个老仆人忙进忙出的,说他家三少爷要成亲了,只是这时间点尴尬,不可能大肆宴客,客人也极可能不会上门,所以成亲完,夫妻俩就要直接下江南了。”

  “这不对啊,我听说应远侯府与靖明王府的世子在谈第一美人的亲事,双方很热络啊。”

  天朗气清,京城的大街小巷、茶馆或客栈聚集了一堆兴味盎然地交换着新鲜八卦的老百姓。

  此时,一阵杂沓的马蹄声响起,还掺杂着愤怒的吼声,“闪开,让开!”

  众人纷纷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就见靖明王府的世子溥堂骑着黑色骏马,身后还有几名带刀的劲装侍从策马跟随,一行人很快的穿街过巷,朝着应远侯府而去。

  “有好戏可看了。”

  不少好事之人连忙起身移动,有的还抄小路快步跑去。

  溥堂一行人已经来到应远侯府的大门前,溥堂绷着一张俊颜,飞快的翻身下马,抬头看着大宅门廊上方挂着的大红灯笼,压抑住胸口沸腾的怒火,踏上侯府门前的石阶。

  侯府小厮已战战惶惶的打开大门,拼命哈腰行礼。

  溥堂粗鲁的一把推开他,带着侍从大步走进去。

  同一时间,大门外也已聚集不少探头探脑的老百姓。

  应远侯范留松收到消息后,快步的从厅堂到前院去迎接,但全身冒火的溥堂直接越过他,像阵风似的进入厅堂,迳自撩袍往椅子上一坐,几名侍从在他身后一字排开,阵仗惊人。

  范留松额冒冷汗,不敢怠慢,示意奴仆快快送上茶水,他则拱手行礼,但话都还没说,溥堂已经冷冷开口——“到底怎么回事,敏儿姑娘怎么又要下嫁靳懿威?侯爷是不是该给本世子一个交代!”

  范留松吞了口口水,以袖拭汗,尴尬的看着龙眉凤目的溥堂,“这、这……真的不知该怎么说,敏儿她……”

  瞧范留松吞吞吐吐的,溥堂更是一肚子火。他对拥有倾城之貌的范敏儿心仪已久,但她是庶出,无法任他的正室,要纳为侧妃,范家又称范敏儿已许配予靳府庶三公子,直到靳府家变,侯府退婚后,他才有机会,如今眼见就要成事,却又生变!

  “本世子要见她。”溥堂直言。

  “这……”范留松一脸为难,但看溥堂一脸铁青,也罢,是女儿自己不安分,罔顾礼教惹出来的祸,世子的怒火合该由她自己承受才是。

  他回头吩咐下人,将范敏儿带到厅堂来。

  不一会儿,溥堂就看见自己垂涎已久的天仙美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进入自己的视线,他全身都热了起来。

  范敏儿走进厅堂后,目光先与绷着一张脸的范留松对上,再走到溥堂面前,温柔行礼,“敏儿见过世子。”

  溥堂看着这似白玉雕琢成的美人儿,一身粉色丝绸衣裙,衣上绣着初绽的荷花,美得如梦以幻,恨不得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抱着。

  范敏儿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渴望,或许原来的范敏儿见到这样的眼神会娇羞作态,但她办不到,溥堂不过是一个空有长相,自命风流,投胎投得好的富贵少爷。

  不意外的,溥堂劈头就想知道她跟靳懿威的婚事为什么又重新开始,是靳懿威做了什么、以手段逼迫吗?他展现出一副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的磅礴气势。

  范敏儿还真的什么都答不出来。她只知道靳懿威两天前来过一趟,约一个时辰后离去,之后她父亲就寒着一张脸告诉她——“与靳府的婚事照旧,五日后就是吉日。”

  天知道她听到时先是不敢置信,接着是欣喜若狂,只是由于她父亲丢下那句话就走人,她也没机会再问细节,所以此刻除了无言的看着父亲外,她能说什么?

  说是父亲,但她很难与他亲近,以她商人的锐利目光看来,这个外貌慈祥的中年男子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权谋的味道。

  范留松没想到从来骄纵自我的女儿竟会将烫手山芋直接丢还给自己,他以为她至少会埋怨气愤,说些千错万错都是他人的错等话。

  “怎么不说话?还是你爹不许你透露什么?放心,有什么事,本世子替你作主。”溥堂问着,注意到多日不见的她变得特别安静,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十分不舍。

  范敏儿摇摇头,“婚事一切由父亲作主,敏儿无异议。”

  所以问题出在范留松身上?!溥堂眼中冒火的看向脸色刷地一白的范留松,怒问:“侯爷为敏儿姑娘的婚事另作决定,原因为何?”

  范留松早在这段时日看出女儿与过去不大一样,但如此懂得将自己拉出风暴之外的小聪明,着实让他愣了一愣,久久开不了口,还是溥堂怒不可遏的再度开口,他才有些回过神来,“呃,世子,其实是敏儿福薄,不适合世子,还是世子考虑我的嫡三女儿——”

  “砰”地一声,傅堂咬牙切齿的怒拍桌子,“侯爷当本世子什么女人都要?今日要是不给本世子一个说法,我这就闹到靳府要靳懿威回答,他一个小小的县官,凭什么跟本世子抢女人!”

  范留松面露惊惶,“不行,不行!呃……世子,借一步说话。”他请溥堂走到另一边,低声说了些话。

  溥堂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范敏儿,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忿忿的甩袖而去,多名侍从也连忙跟着离开。

  范敏儿皱起柳眉,看着同样铁青着一张脸的范留松。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她走向他,“敢问父亲,靳公子前天来到府里时,究竟与父亲说了什么,让父亲愿再续翁婿缘?”

  “重要吗?反正你就是嫁定他了!”范留松恨恨的瞪她一眼,甩袖往书房走去。

  她真是愈来愈好奇了,靳懿威到底说了什么?父亲、母亲,还有一些长辈这两日见到她都一副气愤的神态,她聪明的没多问,是清楚答案绝不会太好,这会儿藉机问了仍没得到答案,那也就罢了,毕竟她婚后应该不太有机会再见到范家人,所以没必要去纠结。

  雁子跟玉荷静静的看着陷入思绪的范敏儿,连她们都能感受到老爷对主子的怒火,主子该怎么办呢?众所周知,靳府如今只是座搬空的大宅院,婚宴有多寒酸冷清是可以预见的。

  范敏儿转身朝自己住的院落走去,两名丫鬟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在行经满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的造景花园时,主仆三人都能感受到府中人投射过来的异样眼光,带着轻视、怜悯、可笑,还有愤怒。

  范敏儿连看都不想看那些眼光来自于谁,反正再两天她就出阁了。

  主仆三人回到所住的院落后,范敏儿就挥挥手要两个丫鬟退出去,她想一人静一静。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锦衣华服的三十多岁美妇走了进来,她身后还有两名丫鬟。

  范敏儿坐在窗边,一见到她,连起身也没有。虽然月姨娘是范敏儿的亲娘,但她知道月姨娘空有一张好面皮,嫌贫爱富,频频灌输范敏儿错误的观念,说只有靠着嫁给皇亲国戚,才能让她摆脱身为庶女的命运,殊不知范留松另有安排,将范敏儿许给了靳懿威。

  母女俩气归气,也不敢真正翻脸撒气,后来顺利悔婚,她们乐不可支,没想到现在情况又翻盘,月姨娘闷了近三天也没来看她,这会儿终是忍不住过来了。

  月姨娘的确很火大,独生女儿承继了她的美貌,她的未来能不能过得更好,可全看她嫁得好不好。结果呢?

  她咬咬牙,走到范敏儿身边,一脸刻薄的说着,“行啊,连姨娘也不叫了?敏儿,你这庶出的小姐架子愈来愈大,但怎么会愚蠢的让自己又赔给靳懿威?靳府那些人能抢的钱财都抢光了,我真不知道你跟他一路下江南,会不会日日餐风宿露。”

  这话可真刺耳!范敏儿抬头看着她,这是怎么样的母亲,不想法子帮女儿,落井下石倒是挺快的。那张与自己酷似的美人脸此时表情尖酸刻薄,几近扭曲,真辜负了上天给她的好容貌。

  不过她倒是说到重点了,这一路下江南,路途遥远,靳懿威的盘缠够吗?

  月姨娘不知范敏儿的心思早已移转,喋喋不休的说她是自作自受,庶出的婚事原本就称不上隆重,而今下嫁的还是一个被贬的小官,婚事能有什么气派热闹可言等等。

  “你父亲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你打乱他的一盘好棋,他要我跟你说了,这是你自找的,谁也别怪,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清楚,是你把自己的价值给搞砸的,”她一脸厌恶,“出嫁从夫,未来你落魄无依,哪儿都能去,就是别回京城丢范家的脸!”

  真绝情啊,范敏儿心寒的看着满脸嫌憎地说完这一席话就转身离去的月姨娘,她连想反驳的力气都使不出来,话也说不出口。

  突然间,她好庆幸自己走了两次后门,成功的让靳懿威再娶自己为妻,真的是万幸啊!

  两天后,靳懿威与范敏儿成亲了。

  由于婚事办得仓促,一切从简,入夜之后,靳府大门红灯笼高高挂,几乎空旷的厅堂勉强摆上桌椅,挂上喜幛,贴些双喜字,营造喜气洋洋的氛围,但甭说来的宾客有限,许多亲戚朋友都不想在此时沾染上靳家,深怕遭到池鱼之殃,因此并未前来,礼金、贺礼也自动免了,让靳府眼巴巴的想再抢些财物的几房人都脸色凝重。

  一场婚宴不见热闹,倒是死气沉沉,一身绫罗绸缎的新人在拜堂成亲时寥寥无几的掌声下,被送入洞房。

  整间新房贴满红色双喜字,一桌子的花生、桂圆、红枣、莲子,龙凤蜡烛照亮了卧房,衬得满室红光。

  不一会,她的红盖头被掀起,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一身红通通新郎服的靳懿威。她没想到他这么适合红色,整个人看来更加俊雅出色,只可惜俊脸不见半丝喜气,黑眸只有熟悉的冷峻。

  不同于她对他的惊艳,他早已猜到凤冠霞帔的她会是如何的天仙绝色,尤其白里透红的肌肤在烛火的映照下宛如清透的琉璃,晶莹纯净,微微颤动的长睫毛落下一排斜影,更添风情,美得教人销魂,但再美,也只是他要应付某些人的工具而已。

  这一趟下江南,在外人眼中是他的希望之旅,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一趟是暗影孳生的开始,险恶难测,或许会以死收场。

  他深邃的黑眸直直凝睇着坐在新床上的范敏儿,这一趟多她一人,是福是祸,他交给老天定夺,是她硬凑上来要当他的妻,若遇死劫也是她自找的,怪不了他。

  明明有着旖旎喜气的氛围,偏偏新郎官自行喝了一杯交杯酒后,就将另一杯交到新娘手中,“喝吧。”靳懿威的声音很冷。

  范敏儿的心原本扑通扑通狂跳,这会儿反而平静下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愿意娶她,但她知道他可能不会跟她成为一对真夫妻,这是一种极强烈的直觉,她就是知道。

  新房静悄悄的,她一边喝着酒一边耐着性子任他打量,虽然已拜堂成亲了,但她之于他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江南还很遥远,她可一点都不想再被他推出门外。

  没过多久,就见靳懿威动手脱下外袍,同时跟她说:“你也将凤冠霞帔脱了。”

  她瞠目结舌,不会吧,她以为他不会跟她洞房的!

  “你把陪嫁丫鬟喊进来伺侯更衣,我们待会儿就要离开,动作快一点。”

  她反应过来,倏地起身,“靳公——夫君是打算新婚夜就下江南?”

  他将新郎喜袍丢到一旁,回头看她一眼,“还是你想洞房完再走?”

  她粉脸涨红,连忙摇头,“不是,只是我们走之前,不用去向长辈们奉杯茶吗?”

  “套句你曾说过的话,咱们不过是庶出子女,又选在这非常时期成亲,婚事办得如此草率寒酸,虽有邀宴,不见客来,你道如何?”他走到另一边,拿起苏二已经备好的一套袍服,迳自套上。

  她连忙将沉重的珠翠凤冠拿下,放到床上,“靳家人在恼你吧,外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他们本想与你一起下江南,靠着你吃香喝辣,也能亲眼看着靳家东山再起,没想到你拒绝了,还选在这时候娶妻。

  “这是要花钱的事啊,他们能闪多远便多远,闪不远就一切从简,用心思是不可能的,反正未来能否再见上一面都不知道呢,”她微微耸肩,“有些时候,亲人远比没有血缘的朋友还无情。”

  他蹙眉看她一眼,倒没想到她看得那么透澈,但凝视她的黑眸仍是一片冷然,口气也淡淡的,“你还不换衣服?”

  她这才看到他已经穿好衣服了,一身圆领镶金线黑袍,很适合他,可惜还是绷着一张俊颜。她点点头,顿了顿又道:“我再问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说了什么,还是用了什么手段,我的家人才不得不点头让我嫁?”

  “目的有达成就好,不是吗?”

  “好奇啊,我爹应该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人。”她很自在的解下霞帔,让他咽下原本要叫丫鬟进来伺候她的话。

  见她执意要问,他才回答道:“也不难应付,我直言听到你极可能成为溥堂的侧妃,溥堂既是皇亲国戚,有件事便不好这般蒙混过去,与其让他事后找范家跟我算帐,倒不如诚实告知,你我在婚前已有逾矩的行为。”

  她倏地瞪大了眼睛。

  他等着她冒火,毕竟这事关女子最在乎的清誉,没想到她竟然笑了——“难怪他们一个个都一副气到想杀了我的表情,这是大失血啊,偷鸡不着蚀把米。”

  要知道,靳懿威退婚后,先前下的聘礼范家全退了,但接下来还有溥堂这只肥羊啊,婚事只要说定,一堆聘礼就又会送往范家,没想到靳懿威这一说,她不嫁给他也不成,偏偏靳府落没,各房争财,没人肯出钱下聘,且靳懿威两袖清风,范留松想藉由她让范家权势及财富更上一层楼的希望全数幻灭,又怎么会给她好脸色看。

  “你不生气?”他对她的反应倒真出乎意料。

  “为什么要生气?”她嫣然一笑,“就说你不了解我吧,其实我在那个家待得也不怎么快乐,跟着你下江南,展开另一场生活,光想就很舒心呢。”

  他定定的看她一眼,“叫丫头们进来帮你,我去看苏二马车备妥没。”

  她欣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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