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施深深呼吸一下,才抑制住自己就要爆发的暴力因子。“伏瑶不行!”她直奔主题,真的,现在她一句迂回过渡的话都没精力说,“伏瑶不行!”她把声音提高了一挡,握着两个拳头说。
阮廷坚看了她一会儿,微蹙的眉头舒开,反问:“为什么不行?”
“小逸喜欢她!”梅施说得铿锵有声。
阮廷坚继续面无表情,问:“这和我有关系么?”
梅施语塞,感觉百万大军被他轻轻一呼出一口气就吹得灰飞烟灭。她也是气昏头,孤注一掷地扬起下巴,“你已经有我了!”
阮廷坚幽暗的黑眸骤然亮起几点星芒,似笑非笑,直直地看着她。
梅施简直想抽自己几个嘴巴,没见过这么能自取其辱的!在他说出类似“有你又怎么样”、“我们不过是同居”甚至“你算老几”之前,她故作潇洒地冷笑一声,“你和梅家的‘合作’还没结束,我们还不能分手。你和其他女人我不管,伏瑶绝对不行!”
阮廷坚还是直直的看着她,却让她有些害怕,这明明是森冷和残忍,看来她说伏瑶不行,深深激怒了他。
“没什么不行,她也是自愿的!”阮廷坚说完抿紧嘴唇,梅施总觉得他在克制殴打她的念头。
应付阮廷坚,她根本不入流,混乱中她用了最不靠谱的一招:“好!你选吧!有伏瑶没我,有我就不能有她!”
阮廷坚听了冷冷一笑,梅施看了他的笑容,觉得他立刻扑过来喝光她的血都不稀奇。“说说,我为什么选你?你很‘乏味’。”
梅施顿时觉得自己黔驴技穷,本来是想用他和梅家的合作关系来压一压他,对伏瑶不过是初恋阴影,她可是代表着合作赚钱哪!没想到又错了,阮廷坚是梅家救星,梅家是阮廷坚的领带,说换就换,不值一提。
耍下流是吧?她乏味?千万别和她比谁下流!“你也就那么几招!时间还短!我还没嫌你乏味呢!”
这话说出口,梅施自己都一愣,也没脸再看阮廷坚的表情了,转身就跑!
上了自己的车,梅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完了,她可以收拾东西从阮廷坚那儿滚蛋了,今天算是把他彻底得罪了。
以后怎么办……爹妈的抱怨,梅逸的失恋,她算是掉进地狱了。
摸了摸口袋里的卡,趁阮廷坚气糊涂还没醒过梦来,快把钱转到自己卡里,说不定以后就要靠这笔钱活命了。
跑去最近的银行,在柜员机上看了下余额,差点没被阮廷坚气死,他给了她二十一万。比妈妈给她的“卖身钱”多了一万,这简直是侮辱,她在他眼里就值这一万块吗!还是本事不到家,有种就给她二十万零一块,也算他恶毒到最高级别。铁青着脸把钱都转到自己账户上,梅施觉得心里有底,就算被爹妈赶出家门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长长吐了口气,她调整了一下凌乱的心情,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去饱饱吃一顿,才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惊涛骇浪。
一个人要了一桌子菜,吃到快要站不起来才心满意足,再逛逛商场,消消食,心情已经好很多了,觉得有了水来土掩的心理准备。
安静了一下午的手机终于响起来,梅施心情沉重地看了看,发现不是父母打来痛骂她的,才庆幸地接起来。
“姐,你干吗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梅逸有点儿着急,“阮廷坚都在医院坐一下午了。”
梅施暗暗嗤了一声,傻弟弟,还没看出异样吗?
“姐,快来把他弄走。”梅逸压低声音,有点儿烦躁地说。
“我弄不走他。”梅施冷笑。
“好了,姐,别再和他赌气了,他都说了是在这儿等你回来的。”梅逸耐心耗尽,“他就这么坐在这儿,大家都很不自在的,伏阿姨都没法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手术呢。你再怎么和他闹,回家去吵行吗?他在这儿真烦人啊。”
梅施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说……和我闹别扭了,在医院是为了等我?”
“是!看他的意思,你不来他就不走!都多大人了,玩这一套不恶心啊?”
梅施默默挂断电话,果然她只是魔高一尺,以为跑了就没事了……阮廷坚看来是真的记恨上了她,要她回去自投罗网哪!
看着人群涌入医院电梯,梅施突然就退缩了。
凭什么她非要去“认领”阮廷坚?他有本事一辈子住医院好了!伏瑶妈妈休息的好不好关她什么事?大家都很烦关她什么事?最近她就好像圣母一样了,只有我为人人,不见人人为我!
赌气转身走出医院大门,为了表示理直气壮,渐渐变成小跑。刚才吃了不少,跑起来格外有劲。口袋里的手机卖力地唱起歌,梅施翻着眼睛不理,打电话的人非常急迫,三连拨,梅施终于认命地接起来。
“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来?”梅逸已经接近疯狂了。
“你就不能自己把他赶走吗?”梅施质问,第一次觉得弟弟该到了自立的年纪。
“你以为我没赶?”梅逸冷哼,“你快来吧,你再不来,我就叫妈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梅逸应该是在走廊上打的电话,梅施都听见了回音。
“叫妈来……是个好主意。”梅施干笑,梅逸啪地挂断电话,显然是无话可说了。
她也知道这是句废话,妈妈来了,不过是多了个陪阮廷坚“等她”的人。而且这样拖下去,就算梅逸忍住不出卖她,阮廷坚也会主动联络她父母来“陪等”施压的,阮廷坚这套恃强凌弱的手段她已经了若指掌。
面无表情不是为了显示不满或者冷酷,完全是疲惫和绝望。梅施连门都没敲,挺尸游魂一样走进伏妈妈的病房。眼前的场面完全在她意料之中,窝在沙发里这么长时间的阮廷坚照样西装笔挺,神色漠然,她终于知道让梅逸疯狂的是什么了,阮廷坚的眼神总是跟随着伏瑶。梅逸忍住没去揍他,大概是因为他看伏瑶的眼神更多是观察和品鉴,并没明显的下流意味,最重要的,他是出钱的金主,梅少爷看来也开始明白屈从于现实了。伏瑶当然也扛不住这样的眼神,干脆背对着阮廷坚坐在妈妈床脚,一屋子人连呼吸都无比压抑。梅施瞬间感受到众人看她时就像看到救星的那种热切企盼,当然阮廷坚除外,他的眼风只是浅淡地从她脸上扫过,挑衅、鄙夷……反正含义丰富得让梅施心跳加速,气恨啊!
“我姐来了,可以走了吧?!”梅逸说这话的时候音调不高,但脖子上的筋却浮了出来,死盯着阮廷坚。
阮廷坚面不改色,好像没听见他说话。
“姐!”梅逸显然对付不了这块冰冻牛皮糖,像埋怨又像求救似的扭头喊梅施。
梅施咽了口唾沫,非常艰难地挤出笑容,向阮廷坚做作无比地眨了眨眼睛,“走吧。”她尽量友善地招呼。
阮廷坚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没反应,继续稳如泰山地坐在沙发里。梅施感受到大家无声的绝望,压力非常巨大,只好“甜蜜”地伸手拽住他的胳膊,“走吧?”她用哀恳地眼神看着他,这都造得是什么孽啊!
阮廷坚终于表示对梅施的态度满意,站起身,绅士风度十足地揽住她的腰。谁被搂谁知道,他真是用了力气啊,梅施有点儿想哭了,她今天绝对凶多吉少。伤害阮廷坚的话语top3无疑是:我看过你整容前的样子;你乏味;你时间短。虽然她保留了第一项,看阮廷坚的神情也知道,已经凑够本钱下地狱了。
阮廷坚拖着她上了他的车,车里闷热无比,空调也不能马上驱散,他并没开窗通风,梅施骤然出了一身汗,不知道是热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他也没有立刻开走,梅施放在身侧的手轻微颤抖,看来他是等不到回家就要开始清算了。
“我……”阮廷坚拖着危险的长音,解开西装扣子,梅施进入一级戒备,幸好他没再继续脱,她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去,量他也没胆子在车上就证明“时间够长”,她已经为自己这句明显是诬蔑的话悔恨了一万遍!“只是要伏瑶陪你弟弟一起去澳洲读书。”
“……”心思明显在别处的梅施反应了一会儿,才惊讶地“啊”了一声。再想想她偷听到的对话,伏瑶怨恨的眼神就顺理成章了,她一定以为这主意是她出的。不过……这个想法真的非常不错,除了要分开伏瑶母女,现在想让小逸独自出国读书,那小子绝对会顽抗到底的。
“可我现在觉得……”阮廷坚的尾音又挑上去,梅施觉得自己的神经也跟着绷紧,他却没立刻说下去,冷笑着开动了车子,“你的提议非常不错。伏瑶……值得期待。”
梅施逼着自己看前面,她真的想破口大骂,他非得这么报复她吗?“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学着他的语气,豁出去了,要死要活给个痛快话行吗?
阮廷坚又轻哼了一声,专注开车,空调的冷风已经击退了闷热,梅施觉得寒毛都立起来了,他的这声哼——真是胜却千言万语啊。
回了家,阮廷坚淡然开门,换好了鞋子,他就站在玄关口似笑非笑地看她,“去洗澡。”
真是言简意赅,直奔主题啊,梅施脸色灰败,事已至此还怕什么?他还能弄死她?那是要坐牢的!梅施木讷地走进卧室,听话地清洗完毕。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阮廷坚拿着换洗衣物与她擦肩而过,他进入浴室前又冷笑一下,“乏味?”然后甩上了浴室门。
梅施大声地嗤了一声,话虽然说的铿锵有力,音量却十分可悲,近乎嚅动嘴唇:“你还真别不服!说你时间短,我错了,你要能原谅我,我就道歉!说你乏味,那是事实!事实!”为了证明真相,她举证般案件重演,挫了挫门牙,又愤恨地出中指,再挺动腰部,一二三,三二一……
门瞬间被打开,梅施完全没想到他洗澡会神速到这地步,该不会只洗了重点部位吧?给她反应的时间太短,阮廷坚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她正对着他傲兀地伸着中指。
阮廷坚的眼睫被水洇湿,黑眸显得异常深幽明亮,他无起无伏地开腔问还保持姿势的梅施:“什么意思?”
梅施木然地把手收到身后,不想回答他的明知故问,这答案地球人都知道的吧,属于国际通用手势。
“你想主动?”阮廷坚笑了笑,很欣慰似的点了下头,“很好。”
梅施一脸疑惑,收在身后还依旧保持着手型的中指颤了颤,还有这意思呢么?
阮廷坚走到床边,悠然躺下,梅施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当受的优良潜质。
阮廷坚看着天花板,口气友好,“你可以选择,你主动还是我主动?”
梅施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这就像选被凌迟还是自杀,当然……自杀。
走向床边的时候,她清楚的看见了他嘴边的笑意。很得意是吧?她被这笑容彻底激怒了!邪恶地撇嘴笑了笑,突然爆发力很强地跳上床,身手之敏捷,吓得阮廷坚愣了一下。她已经一屁股坐在他的腹部,压得他闷哼了一声,疼痛和皮肤致密的接触一下子撩动了情 潮的最脆弱处。
……
呼吸因为过于急促而需要更长时间平复,梅施觉得刚才最绚丽的一瞬间,她连视觉都失去了,渐渐才又看见了周围。
她的脸正贴在阮廷坚的颈窝处,身体还紧密交缠,她像是依附着他而生的弱小生物,这种感受很特别……满足,安全,小小的陶醉。
阮廷坚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快慰中,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停驻在挺直的鼻梁两侧。
意识逐渐清醒的她立刻就起了坏心,用沾着薄汗的小手细细摸过他的鼻梁、鼻翼……完全没有异样!她不相信,又转而摸他的耳后,也没有伤疤!怎么可能?她又不死心地去摸他的发际线……
他又发出撩人的浅吟,尚在她身体里的部分飞快地发生了变化……梅施被他的变化搅得十分难受,实在是误会啊,她哼哼唧唧地伏在他身上,阮廷坚无心听她说了什么,陷入了新的火热。
“骗子……骗子……没信用的骗子……”她在起起伏伏中反复咒骂这一句,还说让她选呢!他从没给过她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