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足以将人血液冻成冰的冷凛声音,一双沈敛暗蓝云纹的黑靴缓缓踏入赵八的视线内。
捣着嘴,赵八努力着不让自己再呕血,用着昏花的目光看着眼前那模糊不清的黑靴,却认不得是哪个手下所穿的鞋。
“混、混蛋,想……想造反是不是?敢暗算我,还当不当我是大哥?”
“大……大哥……”五道颤抖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引起赵八的注意。怪哉,这些声嗓听起来怎么好熟悉?
抬眸望去,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五个人全像个硬木头僵在原地,似乎是被人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赵八心一惊,立刻收回目光抬头上望,映入眼帘竟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欧阳飞溟!
“三……三、三公子?”赵八倒抽了一口气,肋下却猛地进出一道似要将他整个身体撕裂的痛楚,可赵八不敢呻吟,而是白着脸,用着孱弱的双手撑着身体一寸寸后退,想要逃离欧阳飞溟身边。
欧阳飞溟不语,面无表情,不过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如地狱般冰寒,令人不禁浑身打颤。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要谁当你的正室夫人?”
恶寒的问话就像一道千年冰柱刺入赵八的体内,当场冻得赵八动弹不得,心脏冻结,连舌头都打结了。
“小……小的没有要谁当……当小的的正室夫人,三公子您、您千万别误会!”
“才怪!我明明就听到你要抓我回去当你的正室夫人。”弥多安表情不善的跳到欧阳飞溟的身边。
闻言,赵八脸色骤变,顾不得身体上的痛楚,忙不迭叩首告饶。“小的只是……只是开开玩笑,姑娘别、别当真,三公子饶命哪!”
“开玩笑?”弥多安挑眉问。
“是是,绝对是……是开玩笑,还望……望姑娘海量,别同小的计较。”
啪啪!
如秋风扫落叶,两个巴掌毫无预警的突然招呼到那肥肉横生的嘴脸上,赵八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双颊似是被两块巨石砸到后,身子便坠入了一个天旋地转的世界里,圆滚滚的身子在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缓缓停住。
“我这也是同你开开玩笑,你别当真,也别恨我哪!”弥多安含笑地甩着左右手,众人这才明白是她赏了赵八两个耳光。
当下,被墨十点住穴道无法动弹的五人被吓得面无血色,而一旁一直奉命保护着弥多安的男子则是瞠大了双眼,不自觉的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啧!光是用看的就觉得痛,没想到弥姑娘的气力竟是这般吓人,两个巴掌轻轻松松就将一个肥硕壮汉给打翻,简直堪称“神力之女”。
不过话说回来,拥有这种气力,要是往后公子一不小心惹恼了弥姑娘,那么……
眼神有些同情的望向已经崇拜很久的欧阳飞溟,心里头决定以后一定要找个手妩缚鸡之力的女人当老婆,因为他的内功没有公子好,一不小心是很容易被打死的。
“姑……姑娘饶命哪……”
被打得眼冒金星、双颊红肿、嘴角溢血的赵八趴在草地上哀嚎,肥肉充斥的身躯似悬吊在枝头的秋叶,不停打颤。
好……恐怖啊,当初他怎么会蠢得以为欧阳府里的人都很好欺负呢?
这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下场哪,呜呜……头上的月亮怎么又变多了?娘啊,你在哪里啊?
“我才不饶命,半夜不睡觉却跑到慈心园装神弄鬼吓唬我,我要是不多踹你几脚,难消我心头之恨!”要不是欧阳飞溟那一掌将他打到吐血,她都还不晓得原来他是人呢!
“别……别踹别踹,姑娘饶命,小的……小的就要死了呀,要是姑娘再出手,小的就真的……要活不了了!”赵八闻言,终于崩溃的哭了,肥硕的身体缩成一颗肉球,声泪俱下的解释:“何况小的从来没有装神弄鬼,小的有手有脚,地上还有黑影子,是姑娘没发觉,绝对不是小的……故意想吓唬姑娘。”
“你的意思是我误会了?”爱面子的弥多安顿觉面子挂不住,说话的同时,右脚已抬起准备就定位。
“多安,你就别气了,这里我来就好。”欧阳飞溟失笑拉过她的身子,没打算真的让她将人踹死,因为他还有话想问呢。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早明白她的性子刚烈,有仇必报,不过没想到她下手也真下手软,感觉上,颇有弥老先生之风。
“是么?那你记得多折磨他一点,千万别让他好过,我去教训那五条狗,适才他们说了一些令我非常火大的话,我去报仇——”说完,人就要往回走。
“多安。”他又拉住她。
“怎么了?”
“待在我身边,哪里都别去。”他用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手再也不放开她。
即使入侵之人已被制伏,即使她安然无恙,不过想起适才那一声警讯,他仍是心有余悸。
待许老板那一伙人受到教训之后,他要她马上成为他的妻,让别的男人再也不敢觊觎她!
实心眼的弥多安读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只觉得他那双黑眸好似烙红的炭火,被他这么一瞧,脸红身子热得都快着火了。
她嚅嗫着,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双脚更是扎了根,竟乖乖听话没找人报复去。
她的温驯勾起他的笑,但很快就收拾心情面对赵八。
“赵八,你可知道强抢民女是重罪?”他板起脸。
“三公子饶命!”闻言,赵八连忙拖着伤重的身体,叩首求饶。“小的不是存心的,而是奉、奉了中书府元公子的命令,才会冒险……冒险入侵欧阳府来劫弥姑娘。”
元一生?欧阳飞溟微诧,却不动声色。
“你所言不假?”
“小的没说谎,三日前中书府元公子突然……突然找上了小的,还给了小的五十两,要小的想办法帮他弄到弥姑娘,于是这两日小的一、一直计划着,正好今晚在茶馆外瞧见弥姑娘出来,本想半路劫人,可您、您跟在身边,小的不敢动手,于是才又决定今晚侵入欧阳府……”
原来傍晚就是他在茶馆外头偷瞧着多安啊!
好个元一生,居然挑在这多事之秋来凑这一脚?!上回他没教训他,这会儿竟敢爬到他头上来撒野!
是中书之子又如何?若查证属实,就是他教唆这几个人来劫多安,他会要他连东宿城都混不下去!
眼角余光发现墨十见状况已受到控制,正背着多安悄悄离去,欧阳飞溟不禁赞许的勾起嘴角。
“来人!”他唤来另一名手下。
“公子。”
“将这一群人押到官府里,向县官大人说明他们的罪状,并附上一句——我欧阳飞溟静待大人处置!”同样都是官,他倒要看看那县官是打算官官相护,还是秉公处理!
“不要啊,请您放了我们吧,我们不想坐牢,我们不是故意的……”一群人一听到要见官,全都大呼小叫的请求饶命,不过却得不到一丝一亳的同情。
眼见一群人被拖走,弥多安这才想起要他以身相许的事,于是连忙摘下颈间的玉佩,塞入他手中。
看着手中的骞和玉,欧阳飞溟不解的望向她,却见她突然绽放出一朵炫灿夺目的笑颜。
“欧阳飞溟,你对我以身相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