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回家后,她再也不去他的房间,完全避开他使用浴室的时间,不再有发狂般的练唱,他现在还挺怀念她五音不全的声调,总比她安静得像只猫来得好。
他有些苦恼,面对突然转变的她,感到非常不习惯。
更令他情绪低落的是,她最近时常晚归,身上多了淡淡的烟味,不是她自己抽烟的浓重味道,而是衣服上沾染了烟味。
望着客厅的时钟指向十一,他心情烦躁,想打电话给她,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干涉她的自由。
于是,懊恼的他决定到巷口外的便利商店买宵夜,实际上,是担心她的安危,想到公寓外的巷子口等她。
才刚搭电梯下楼,就看见一辆高级黑头轿车停在大门口,一名男子从驾驶座下车,绕过车身,替副座的向芷恒打开车门。
“杜经理,非常谢谢你送我回来。”她点头致谢。
“不客气。不过,我没想到你住在这种地方。”杜汐葳环视老旧的公寓,有些不敢置信的说。
“这里虽然简朴了点,不过我很喜欢。”这是真心话。
“很晚了。杜经理还是赶快回去吧。”
“好,我们改天再约。”他有她的电话,不怕找不到人。
“没问题。”她笑眯眯回答。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呢?”他迫不及待地预约她的时间。
“我最近有点忙。”这样算是拒绝吧……她心想。
“没关系,我等你。”杜汐葳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抚摸她的脸。
向芷恒笑容满面的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
“晚安。”
“晚安。”杜汐葳发现自己失态,只能依依不舍地回到车上,开车离开。
向芷恒吐吐舌,看了看手中的牛皮纸袋,松了一口气。
今天终于签约了!她和杜汐葳周旋已久,总算不负公司所托,签下合约,今后应该不用再吸二手烟了!天知道杜汐葳的烟瘾之大,害她呛得半死又不敢吭声。
谢天谢地!夏臣勋不抽烟,不然她真的会彻底疯掉。
“他是谁?”夏臣勋冷不防出现在她身边,冷声问。
“啊!”她尖叫一声,见着是他,按着胸口。
“这么晚了,你想吓死我啊?”
“他是谁?”他皱着眉头,再次问,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客户。”她推开他,走进公寓。
“真的只是客户?”他又问。
他站在远处观察,很明白那个男人打从心底想追求她,难道她没察觉?还是她已经察觉了,在给他机会?
不管是哪一个愿意,都让夏臣勋不快。
“我干嘛跟你解释那么多。”她可没忘记他们还在冷战。别过头。不再看他,他也没再开口。
两人的心情随着电梯上升而浮浮沉沉。回到屋里,以往早就你一言我一语,但此刻公寓里一片死寂,只听见彼此的脚步声。
向芷恒马上溜进房间,打开电脑装忙;夏臣勋没想到她如此有毅力,冷战打了一星期还不累,这下换他投降了,他实在受不了空气中凝结的气氛,更不希望有人趁机闯入他们的界。
“芷恒,要不要喝麦片?”他斜倚在她房门口,泡了一杯香浓的麦片,打算用食物诱惑她。
向芷恒坐在电脑前,头也不回的拒绝:“不要。”她正在努力找房子,只求他不要再来扰乱她已下了决定的心。
奇怪?怎么找个合适的套房那么难?明明有一堆舒适高雅的套房出租,她却没一个看上眼!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这栋破旧的公寓有人情味。
他凑到她身后,发现她忙碌的原因,吐了一口气,大手一伸,把电脑的电源拔除。
“你干嘛?找我吵架吗?”向大姑娘近日因为睡眠不足,心情极差,他最好不要在这时候来捻虎须。
“我说过你不用搬走。”他将麦片放在她桌上。
“难道我要留在这边顾人怨吗?”她重拍桌面,滚烫的麦片汁液自马克杯中洒出,飞溅到她细皮嫩肉的手背上。
她惊呼一声,灼热的烧烫感在肌肤上蔓延,她疼痛的甩着红肿的手。
夏臣勋愣了半秒,紧接着二话不说,马上拖她进厨房;她来不及发脾气,双手立刻感到一阵舒适,冷水冲去了她不适的烧热感,本来她痛得想扁人,但夏臣勋严肃的神情和牵制力道不容许她乱动。
他站在她身后,将她锁在怀里,双臂环过她的臂膀,扣住她的手腕,强迫她双手浸泡在水里。
不知怎的,被他这样拥着,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一层薄薄的雾气覆在眼眸,她努力吸着鼻子,不让他发现。
“很痛吗?有没有好一点?”他缩紧双臂,恼起自己不该泡那杯伤人的宵夜。
他不是没有被热汤烫过,以前在餐厅打工时,那种伤人的刺痛感,水泡破掉后沾水的痛楚,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幸好她的烫伤没严重到起水泡。
她要摇头,哽咽不敢出声,泪水却从眼眶里缓缓滴下,落在他的手上;他震了震,确认那水滴来自于她后,不觉紧张了起来。
“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以为她是痛得落泪,他第一次显得手足无措,快速的冲进浴室,拿出干净的毛巾,包裹住她的双手,搂着她就要出门。
“不用看医生,我没那么脆弱好吗……”她克制不住的眼泪狂流,再也无法抵抗他温柔的语调。
他都有学妹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这叫她要怎么抽身?
“不行,你都哭成这样了,肯定很痛,不看医生怎么行!”他坚持要带她上医院。
“笨蛋!我哭是因为我心痛啦!”她甩开他的手。
“心痛?你心脏不舒服吗?”他慌张的问,与她认识多年,从未看过她流泪,这一哭,害得他六神无主,脑袋都不灵光了。
“对!心痛得快要死掉了!”她哭喊,重重挝了他一记。
“好好好!我们去医院挂心脏科。”他握住她双手,深怕她烫伤的手掌因用力更疼痛。
“你去找学妹,不要管我!”她抹去眼泪,又踹他一脚。
“我去找她干嘛?她最近和韩广杰吵得天翻地覆,我没事去凑什么热闹?”他抱紧她,柔着她的发。
向芷恒索性把鼻涕眼泪全数往他身上抹,以泄心头之恨。
“关韩广杰什么事……你还把责任推给他!”她窝在思念已久的怀抱中,闷闷地用哭腔说着。
“她是他的未婚妻,当然关他的事。”脑袋飞快地运转着他们那之间的对话,突然明白向芷恒近日来反常的举动为何了,她一定是误会了他和夏宁希的关系。
“什么?”向芷恒的眼泪立即停止,推开夏臣勋的怀抱,满脸惊讶的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她是韩广杰的未婚妻。”他无奈的说。
“那她和你是?”她嘴巴张得好大。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他这个说法应该不算欺骗,夏宁希确实从出生开始就和他一起成长,只不过她命好,他命歹。
“她不是你女朋友?”
“我早就说过,她不是。”
“那她凭什么要我搬走?”
“我也早就说了,你不必搬走,不用理会她。”他这一个星期来不知道讲了几遍,她都没有听进去?
“所以,你没有女朋友?”她现在只想确认这件事,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没有。”嗯……或许再过几天就会有了,他凝视着她。
向芷恒擦干眼泪,两手在身上抹呀抹,倏地低下头,弯着腰,伸直双臂做出邀请的姿势道:“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经过这一星期的挣扎,她发现自己真的疯狂爱上他了;食不下咽,也不成眠,只后悔没早一点攻陷他的心,先占据他身旁的位置。
现在确定他身边没有相伴的女子,若不赶快告白,谁知道何时又会杀出个程咬金。
夏臣勋被她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这种场景他生平首次碰见,实在滑稽。
他失笑的捉住她手臂,将她带往怀中,搂抱住她,炽热的视线锁在她身上。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我也很佩服自己,怎么可以毫不考虑的就说出口。”她很冲动,但绝对是真心。
“不是。我佩服的是,你竟然向一个贫民告白。”他勾着迷人的唇。
“说的也是……”她根本忘了他的生活背景,忘了他的自顾不暇,哪有多余的心力照顾她。
“看吧……打退堂鼓了?”他的尾音上扬。
“不是,我只是在想,我会照顾好自己,经济绝对自主独立,不会给你添麻烦;比起做家事,我还比较喜欢在事业上冲锋陷阵。”唉呀呀!
怎么愈扯愈像在求婚了……她不是那个意思啊!
“哦?如果我一辈子都这么穷困潦倒,你也能接受?”他挑高眉毛。
“也不是。你好手好脚,当然要有一份工作;我们各有事业,只是我会更努力打拼,补足经济上的不足。你愿意和我一起努力吗?”说出这番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当初谁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现在被爱冲昏头,不顾一切往情网里栽的又是谁?
她不怕受伤,也不怕吃苦,只是内心单纯渴望与他在一起。
她终于明白爱情的力量,莫怪历来多少有钱的千金甘愿委身于穷书生,现在连她这个金钱主义的铁齿女人也认栽了。
他要是怀才不遇,她就助他一臂之力,凭她的能力以及现在工作的薪水,还怕饿死不成!
“你这么有自信,不怕我其实欠了一屁股债,最后要你偿还?”他的语气里有几分认真的恐吓。
“要真是如此,我会死命抓住韩广杰的把柄,逼他替你还债。”不似他认真的语调,她反而开起玩笑,试图让话题不那么尖锐敏感。
谈钱,果真伤感情,不论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自古皆然。
听完她内心的话,他感觉一股暖流滑过心底,牵起她的手。
“向芷恒,试试看。”
“试什么?”
“试试看你存多少决心,试试看你的爱能否与面包兼顾。”他亲吻她的脸颊。
“搞不好你和贫穷的我在一起没多久,就哭爹喊娘的闹分手,所以,我们就试试看,暂时不必太认真,这样若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即使认定她是自己心之所属,他仍是无法轻易给承诺。
本来打算处理完夏家的事业后再向她告白,这样对她似乎比较好交代,也能给她完整安逸的日子。
没想到她竟如此心急,像怕他被抢走似的,殊不知,怕新娘被抢走的,是他!
“好,你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到时候你可不要哭天抢地的求饶。”她勾住他的颈项,望着他的唇猛吞口水。
他的唇好像很软很好吃……已经忍受多日的向芷恒,终于克制不住的覆上他的唇。
讶异于她的主动,他失笑,夺回主权,在她的唇齿间戏走,辗转吸吮,热情缠绵,与她吻得难分难舍。
她柔软的重缓存是他等待已久的猎物,原以为要等到他接掌廉境集团时才能品尝得到,没想到进度比他预期的药快上许多。
无妨,他此刻只想让她专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