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用胳膊肘子撞了一下土豆的腰,土豆连忙支支吾吾道:「那个……我们就是来看看您菜做好了没。」
柳九九将手中的菜小心翼翼地举了举,「喏,这里。」
她端着菜出去时,黑衣客人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黑衣人望着柳九九浓眉一蹙,上下打量她,柳九九被他看得脸红发烫,她将菜放在桌上,一一报了菜名儿。
黑衣人抬头问她,「你是九歌馆老板娘——柳九九?」
柳九九抱着托盘望着客人,抿着嘴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她若说是,会不会把这客人吓走,毕竟那老道说她是一口气能将人吹走的妖孽……
「客官,咱们九歌馆的菜绝对是柳州城最好吃的菜,我也不是什么妖怪,一口气吹不走人,不信我吹给你看。」说着她鼓了鼓腮帮子,靠近黑衣人,俯下身对着他吹了口气。
黑衣人用凌厉的目光刮了一眼柳九九,柳九九朝他靠近,这让一向谨慎的他有些恼火,他下意识将桌上长剑抽出。
忽见白光一闪,一片锋利白刃架在了柳九九白嫩的脖子上。
土豆正在柜台前算帐,糯米正用抹布擦青瓷花瓶上面的灰尘,两人见自家小姐被人拿剑架住脖子,惊愕之余面面相觑,随即相互使了个眼色,糯米用兰花指捏着抹布跪下,扁扁嘴扯着嗓门嚎开了——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家小姐要钱没钱,要色没色,还是个有羊癫疯妖孽上身的主儿,大爷您犯不着劫她呀,大爷,您有事冲我来!」
黑衣人剑锋一偏,目光阴鸷冷厉,语气更冻如寒冰,「柳州城,柳九九?你可认识京城的人?」
京城的人?糯米一惊,听起来这人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那是……京城的仇人喽?
土豆生怕黑衣人伤了柳九九,情急之下戳戳自己胸口,又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糯米,「大爷,您要钱找我,要色找她,有话好好说,放过我家小姐!」
剑刃寒气逼人,柳九九歪着脖子,就怕锋利的剑锋割了她白皙的皮肉。她望了一眼桌上的糖醋排骨,估摸着这会儿排骨还没凉,她嘀嘀咕咕,「排……排骨大哥……」
黑衣人眉头一蹙,剑刃紧紧贴近柳九九皮肤,问她,「说,你到底是何人,何时去过京城?又是何时认识陛——」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周凌恒感受到柳九九脖颈上的剑锋寒气,他当真以为是柳九九心血来潮拿刀架上自己脖子玩儿。他觉得这女人无理取闹,要玩刀架脖子的游戏也等断了心灵相通之后再玩啊!
他气得竟一掌拍碎雕花实木书案,暴喝一声,「你敢让朕受疼,朕便将你剥皮剉骨!」
这声音震耳欲聋,吓得柳九九捂着双耳「啊」了一声。
黑衣人被她一声尖叫吓得手一抖,锋利的剑刃割破了她的皮肉,也就在这时,另有一白衣人破窗而入,一脚将黑衣人踹开,柳九九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满手猩红吓得柳九九一屁股坐在地上。
糯米不敢耽搁,忙用手帕摁住柳九九的伤口,糯米被柳九九一手的血吓得脸色惨白,接过土豆跑去柜台抽屉拿来的金疮药,帮小姐包紮时手止不住发抖。
柳九九的伤口很快止住血,她回过神望着那白、黑二人扭打成一团,一时搞不清状况。
白黑二人飞身上桌,持剑对立。
糯米望着目光呆滞的小姐,舌头已然吓得发麻,「小……小姐,你怎么样?」
柳九九捂着自己伤口,「咦」了一声,「糯米,真奇怪,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疼。」
她话音刚落,耳朵里就传来周凌恒阴森森的声音,「你当然不疼,朕都替你疼了!」
柳九九捂着伤口低声道:「哎呀排骨大哥,对不起。」
「死女人,你没事儿拿刀割自己脖子做什么?」周凌恒疼得额头青筋暴起,怒喝道。
柳九九赶紧解释,「排骨大哥你听我解释,有个……」
周凌恒也想听听这位锅铲姑娘能解释出个什么花儿来,可柳九九话音刚落,恰好排骨凉透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已然中断。
柳九九撇过头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土豆和糯米,神色尴尬,「那个……我刚才自言自语宽慰自己呢,这样可以排解……疼痛。」
土豆:「……」小姐果真是病得不轻。
柳九九望着持剑立在桌上,白衣翩翩的俊朗男子,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男子长身玉立,黑眸剑眉,鼻梁挺直,嘴唇微薄,这男人真好看!她仰望着他,眼中满满都是对白衣男子的崇拜。
白衣男子望着黑衣男子,冷笑一声,「刘昭,你好大的胆子。」
黑衣男子阴笑一声,「邓护卫来得可真是及时。」
白衣男子指着柳九九道:「我不过是奉命来打探这位姑娘,并没有接她入京的意思,你如此大费周章,岂不是草木皆兵?」
柳九九、土豆和糯米三人根本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什么「护卫」什么「打探」的,让三人如在云里雾里。
土豆和糯米见白衣少侠根本没有替他们家小姐出口恶气的意思,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土豆愤然将手中算盘扔了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在黑衣人脑门上。
糯米接着一脚踢起一条板凳,那板凳腾入空中,在空中漂亮地翻了个跟头,亦是不偏不倚砸在黑衣人腰部。
黑衣人先是被算盘砸得头昏眼花,再是腰部受到重创,钻心裂骨的疼痛让黑衣人彻底晕厥,躺在地上如条死鱼般不再动弹。
邓琰看得目瞪口呆。
方才他在外面将里面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管帐的伙计白净文弱,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打扫的丫鬟个子娇小,看起来柔弱胆小,而柳九九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姑娘,从打扮到长相没有半点老板娘的样子,还不知死活的冲着刘昭的侧脸吹气,将谨慎的刘昭惹怒。
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管帐伙计手劲儿有力,看似胆小柔弱的丫鬟腿脚有力,两人就搞定刘昭了,完全不用他出手。
邓琰握着手中的剑,蹲在桌子上饶有兴致地开始打量柳九九,见她被利刃割了脖子却不哭不闹,唇角还带着如春风般的笑意。他不禁摇头感叹,陛下让他打探的这位姑娘,当真是与众不同,这九歌馆也真是卧虎藏龙。
柳九九望着蹲在桌子上的邓琰,也是愣住了,这白衣少侠蹲着的姿势都这么好看啊……
邓琰从桌上跳下来,蹲在柳九九面前,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脖颈,疑惑问道:「老板娘,你脖子不疼啊?」
柳九九呆呆望着他,抿嘴点头,又摇头,「少侠我不疼。」
邓琰「哦」了一声,转至晕厥的刘昭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摇头道:「你们下手可真够狠。」好歹是堂堂禁卫军副统领,被区区一个伙计和丫鬟打成这副模样,这要是传回京城,岂不笑掉人大牙?
这刘昭向来帮太后做事,眼下在这里出现,必是太后也得知他受命来调查柳九九一事。
当今太后对陛下溺爱至极,后宫嫔妃无一不是她亲自替陛下挑选的。陛下登基之时年纪尚轻,之前东宫并无太子妃,登基之后心系国家大事,皇后之位一直空悬。最让太后头疼的,莫过于周凌恒登基后从未临幸过众嫔妃,后宫四妃年轻貌美,个个绝色,周凌恒硬是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太后为了让皇帝临幸嫔妃是费尽了心思,这回太后从小安子那里得知,陛下要遣人去柳州城寻一位叫柳九九的姑娘。太后一听是个姑娘,忙也遣了刘昭前来打探柳九九,若这姑娘身家清白,便接来宫里。
糯米扶着柳九九起身,柳九九捂着脖子吩咐土豆,「土豆,快,把这人送去官府。」
邓琰摸着下巴望着刘昭,此人向来高傲狂妄,在京城时便仗着太后之势,老欺负他属下,有报仇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他伸手进刘昭衣服内,将他令牌扯下,不动声色塞进自己袖中,继而招呼土豆,「以防他半路醒来,找条绳子将他给绑起来。」
土豆早准备好了绳子,他白了眼邓琰,嘀咕道:「你又是谁?」
邓琰抓了抓后脑杓,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排小白牙,「我……我是从京城来的,帮我家主人来办事,路过九歌馆正好瞧见这人在此作祟。我素来侠义心肠,见不得这些人打家劫舍,因此从窗户外冲了进来。」
土豆狐疑的觑了一眼邓琰,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脸皮也忒厚了呗。
邓琰目光掠过土豆,落在柳九九身上。这姑娘模样生得讨喜,是个福气相,不过这容貌比起后宫四妃……似乎没什么可比性,全然不是同一种类型。
柳九九招呼邓琰坐下,让糯米将桌上一筷未动的饭菜拿去热了,重新端上桌招待邓琰。
邓琰连日赶路皆以干粮充饥,这会儿吃了柳九九做的菜,味蕾犹如从地狱跨至天堂,用野菌炖的肘子可口甘鲜,肉菌入口俱化,肘肉放进嘴里一抿便轻轻化开,半点没有猪肘子的肥腻感。
柳九九双手交叠,下巴搁在手背上,仔细打量面前的俊朗少侠,「好吃吗?」
「好吃!」邓琰又挑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这一口咬下去同方才的软化糯口不同,而是不一样的酥脆感,甜脆轻薄的红糖裹着排骨,白齿一咬,爽脆多汁,不柴不腻,酸甜味适中开胃,加上芝麻提香,口感细腻丰富,没有半分调味料混合的突兀,糖醋排骨的汤汁呈糖稀色,他吃完排骨还不过瘾,端起盘子将汁水扒进米饭里拌匀。
由竹蒸笼蒸煮出来的米饭粒粒饱满,嚼之柔韧喷香,裹了糖醋排骨汤汁的米饭好吃到不行,邓琰连吃十碗,唇齿间被甜醋酱汁溢满,末了,他端着空碗回味无穷,望着柳九九问道:「九九姑娘,这排骨是谁的手艺?」
「我的,这糖醋排骨是我们九歌馆的招牌菜。」柳九九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邓琰,「怎么样?好吃吗?」
邓琰看着她那双漆黑清湛的双眸,这般近距离一瞧,这姑娘眼睛就跟黑葡萄似的,白嫩脸庞犹如刚出蒸笼的水晶包,看得他食欲大开。他将空碗递给糯米,「麻烦再来一碗!」
糯米接过空碗,转身时默默念了句,「十一碗,嘿,赚了。」
就这样,邓琰对着柳九九干吃了一碗白米饭。
邓琰第一次瞧见柳九九这种姑娘,这姑娘第一眼看着一般,第二眼看着挺讨喜,吃饱饭再看,奇了,怪有食欲的一张脸。
柳九九越瞧邓琰越喜欢,她就喜欢能吃的汉子。
邓琰完全符合她对未来夫婿的要求,英俊不凡并且能吃。近些年柳九九见过不少英俊男子,一个个吃得比麻雀少,嘴比金丝雀挑,譬如街口那个秀才,吃两口包子便擦嘴说饱了,难怪生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再譬如王员外家的王公子,堪称柳州城第一俊男,可那位王公子吃饭斯文得就跟他长相似的。
这些男人个个条件都好,也有不少媒婆上门来替秀才、王公子等人向柳九九提过亲,全被柳九九给拒了,这要是日后成了亲,她做一桌子菜没人吃怎么办?
她爹从小教育她,养男人就得养他的胃,至于为什么要养男人的胃?柳九九的理解大概就是——不能浪费了自己的好手艺。
柳九九觉得邓琰挺好,长得俊,能吃,还能干吃一碗白米饭,大概也挺好养活的。
邓琰放下空碗,擦了一把嘴,掏出一锭银子搁置在桌上,冲着柳九九竖起大拇指,「柳姑娘,你做饭可比我媳妇儿做的好吃多了!」
「媳妇儿?」柳九九以为自己听错了。
邓琰揉着肚子,坐姿潇洒地长舒一口气,「我那媳妇儿一整个爷儿们性格,除了打……打架,啥也不会。」
柳九九扁嘴,「你有媳妇儿啦?」
邓琰点头,嘿嘿一笑,「儿子都快有了。」
柳九九的心「嘎砰」一声碎掉了,俊俏能吃的好男人飞了。
她低叹一声,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吃了十一碗饭,这点银子不够。」
邓琰「啊」了一声,「你们这里的饭菜怎么比京城还贵?」说着又掏了两锭银子搁在桌上。「多的不用找了,今晚我在这里住下。」
看着糯米带着邓琰上客房,柳九九捧着脸发了会呆,有一种「好男人都有主」了的失落感,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会……嫁不出去了。
嘤……好忧伤。
土豆从衙门回来,让柳九九和糯米端着板凳进厨房。
这些年土豆处事谨慎,这一次柳九九差点被割断脖子,他和糯米一颗心现在都还未放回去。他说:「小姐,反正咱们在柳州城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咱们换个地儿重开九歌馆,你觉得如何?」
柳九九坐在灶台前的板凳上,撑着下巴想了想,说:「不然……我们去京城吧?」
她很小的时候在京城住过,不过过去了那么多年,她对京城的印象已经淡了,如果不是因为周凌恒的提议,她或许不会想去京城重开九歌馆。
糯米和土豆面面相觑。
糯米道:「小姐,你忘记老爷临终前的嘱咐了吗?天下之大哪里都去得,唯独京城去不得。」
柳九九叉腰站起来,望着糯米,「我爹那不是担心遇上仇人吗?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就算我杵在仇人面前他也未必认得。再者,兵不厌诈,仇人又怎会想到我们会回京城,他怕是早以为我在河里淹死了吧?」那年柳家遭难,她被仇人扔进湍急的河里,差点淹死。
土豆望着柳九九沉吟片刻,说道:「去京城重开九歌馆,也未尝不可。」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明儿个去收帐。」柳九九拍拍手,「我现在便去收拾东西,土豆,你去雇一辆牛车、一辆马车,你跟大黑坐牛车,我跟糯米坐马车。」
土豆望着柳九九,一脸的委屈,敢情他的地位就跟大黑一样吗?
柳九九走后,糯米抬腿踢了土豆一脚,「你忘记老爷临终前的话了吗?怎么可以同意小姐去京城?!」
土豆「哎哟」一声,揉着大腿解释道:「小姐说得没错,都过去了那么多年,就算她站在仇人面前,对方也未必认得出她。再者,京城地灵人杰,说不定能找到好大夫治好小姐的病,刚才小姐被割了脖子还自言自语念叨‘排骨大哥’,你难道就不觉得小姐这病越来越严重了?小姐的病耽搁不得,得赶紧找个大夫来治。」
这么一说,糯米也觉得在理,连忙点头说:「是,治小姐的病要紧。」
烈日灼烤着巍峨皇宫,各宫各殿忙碌的太监宫女无一不是大汗淋漓。京城气候干燥,比起柳州城更为炎热。
慈元宫四周临水,三交六椀菱花窗对外敞开,窗外小溪涓涓,绿柳成荫,较之其他宫殿更凉爽些。年逾五十的薄太后躺在贵妃榻上,单手扶着额头,双眼半阖,贵妃榻两侧站着两名宫女,各执一扇,为她搧风消暑。
太后最近因为皇帝的事操碎了心,历代皇帝哪个不是当太子时便有了子嗣,即便没有,登基之后面对着后宫三千佳丽,总要临幸几个、宠爱几个,还怕没有儿子抱吗?现在倒好,后宫佳丽个个姿色出众,周凌恒硬是瞧也不瞧一眼。历任帝王不是没有养男宠的先例,可她这儿子也没见他养什么小白脸,他这不爱女不爱男的,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最近她又听说,周凌恒时常一个人坐在殿内自言自语,今儿个晌午还在殿内发了场脾气,将一张实木桌一掌拍碎了,即便是铁打的手掌也禁不住他这般拍打啊!
难不成是今日天气过于闷热,以致他心情烦闷?
周凌恒听闻太后身体抱恙,忙从乾极殿赶往慈元宫来探望。他刚一踏进慈元宫正殿,一阵凉意便扑面而来,窗外还飘进一抹青翠的柳枝儿,翠青的绿色同凉爽的空气混合,让原本燥热烦闷的周凌恒顿时舒坦了不少。
太后见皇帝走进来,赶紧让宫女扶她起来。
周凌恒见状,上前扶着她,关切问道:「母后身体可好些了?」
「也没什么大病。」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直接切入主题,「恒儿,最近宫中进了一位美人,能歌善舞,温柔端庄,你……要不要去看看?」
周凌恒想了一下,「哦」了一声淡淡道:「母后说的可是那位李美人?」
「是是是,正是,你都记住她姓什么了?」太后眼睛放光,这是儿子头一次能记住后宫佳丽的姓氏。
周凌恒冷哼一声,嘀咕道:「李美人与众不同,朕想忘记都难。」那位李美人膘肥体壮,长得就跟猪八戒似的,那能叫美人?母猪差不多吧!
我的母后,您当真是病得不轻啊。
太后也来了兴致,拍着他的手背说道:「这李美人是我亲自挑进宫的,是个讨喜的姑娘。说起来,我都好几个月没见过她了。依云,去,将李美人请来。」
一名宫女上前跨出一步,福了福身应了声,便转身走出了慈元宫。
半个时辰后,她带着李美人跨进慈元宫。
李美人一走进周凌恒和太后的视线,母子俩当即目瞪口呆:好大一只……美人!
周凌恒只那么一瞥,便抬手掐着太阳穴扭过头,一脸难色地望着太后。
太后打量着眼前这位李美人,也是吓得不轻,她尴尬地看了眼儿子,抖着手指着李美人问道:「你是……李美人?李廷尉家的闺女?」
「是。」李美人跪在地上,垂着头轻声回答。
「来,抬起头让哀家看看。」太后望着跪在贵妃榻前的李美人,用膘肥体壮这个词来形容此时的李美人那是十分贴切,不过太后还是抱了点希望,身肥体壮不要紧,脸漂亮就行。
李美人一抬头,太后的心脏又是突兀一跳,吓得朝后一仰,拍拍自己胸脯表示吓得不轻——乖乖,好好的美人怎么成了这德行?
待李美人走后,周凌恒无奈道:「母后,您也别怪儿臣对女人挑剔,后宫佳丽都这德行,一个个长得跟五花肉似的,儿臣如何能下得了口啊?」
「胡说。」太后捏着手帕擦了擦汗,微怒道:「也就一个李美人不知爱惜自个儿身材,哀家亲自帮你挑选的四妃,个个倾城绝色,怎么也不见你去吃?」
周凌恒觉得多说无益,抬手招来宫女,「那个依云,你去把四妃请来。」
「是。」依云福了福身,听命办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