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习惯睡客房了吧!刚才我帮他洗完澡、整理地板后,就把他丢在沙发上了,没想到他竟然趁我去洗澡时,又溜去他平常窝的房间,不过别担心,今晚我的房间让给你,我睡沙发,不然再把他吵醒,到时候又鬼吼鬼叫吵到邻居就不好了。”他把身子偎在沙发的扶手上,今天在医院突发的急救,再加上又扛又拖又洗一百八十公分高的张智奇,让他不禁有些腰酸背痛。
“不、不、不!我不是指他睡在客房床上,而是想问他怎么会喝酒喝成这样,而且听他的醉后真心话,感觉是被女生给耍了。”咏旭说过张智奇是情场高手,怎么今日沦为败将?
“喔,他死不讲是谁,这一年来才开始这样,不过听了他几次的酒后心声,我猜剧情大纲应该是他喜欢上一个家世很好的女孩,但女孩却不喜欢他,女方的爸妈也觉得他配不起她,偏偏那女孩只在心情不好时会叫他过去,把他当垃圾桶加出气筒,而他又贱,吃不到的葡萄最甜美,这一磨就磨了一年多。”
这时,智奇这家伙的嘴反倒紧到不行,喝再茫,也没有听过他说出那女孩的名字,清醒时再怎么威胁利诱,他的嘴巴竟然整个比蛤蜊还要紧。
“配不起?他已经是个主治医师,这样还不够好吗?”
社会大众对医师的印象普遍是高社经地位的第一阶层,怎么还有人嫌这样的职业不够好?她吐了吐舌头,忍不住猜测着那女孩该不会是某企业总裁或政界大老的掌上明珠吧?
“医师又如何?薪水再高又如何?”他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啜饮了一口后,轻叹了口气,“过去的医师或许真的是地位崇高,受人尊敬,但现在的医师却成了过街老鼠,被医院压榨的同时,还会被病人家属提告或殴打。
“而且,也不是每个医师都是出身优渥的世家,有很多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认真向上考上医学院,一路背着学贷咬牙撑到毕业,即使与一般上班族相比,医师的薪水的确较高,但不代表他们家里没有庞大的支出或负担,如果再遇到医疗纠纷,薪水再高,那又如何?”
智奇就是他口中贫苦人家的孩子,智奇直到去年才把学贷跟家里的负债还完。
还好智奇天生乐观,不会因为两人的家世背景悬殊而有所芥蒂,也正因为他的开朗性格,才能在医院突发状况最多、压力最大的急诊室里安然自在。
相较于自己,出生于医学世家,曾祖父创办了中正医院后交由爷爷继承,家族除了爸爸与五叔是医师外,其它的叔叔们则是学商,转往商界发展并有所成就。
几十年来,医院不断地扩建并升格,最后中正医院终于在十年前成为中正纪念医院,并在三年前通过卫生署评鉴成为医学中心。
或许在外人眼里,他的确是所谓的人生胜利组,从小都是第一名的他从未遇过任何挫折,更没有所谓的经济问题,但在这样的家族里所肩负的期待与责任,却是超乎常人的想象。他不想接手人人眼中所称羡、尊敬的医学中心的院长职位,更不想接受父母的安排娶个他不爱的人共度一生。
他只想当个平凡的医师,娶个他所爱的女孩,平稳地过完一生。
但他从出生起就享受着名门世家所带来的优渥生活,并在其呵护下茁壮成长,他能轻易地割舍断绝掉这个家族对他的付出及期待吗?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捏了捏微微发疼的眉心。
“头痛吗?我帮你捏一捏好不好?”感觉到他情绪不好的蒋时予把手轻放到他的膝上,轻声地问着正只手揉着眉心的他。
“你可以假装东西掉了弯下腰捡东西,这样我就不会头痛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脸瞬间涨红的蒋时予。她真的好可爱!为什么自己初见她时会对她这么凶?
“我有穿内裤好吗?”她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嘟囔着。
“你说什么?”他明明知道她说什么。
“你喝醉了,快点回房间休息,我睡沙发就好。”她不想回答他的明知故问,赶紧转移话题。
“我这辈子还没有醉过。”或许是他从没有过,更不认同借酒浇愁的行为,因为酒醒后,问题非但不会消失,反而还会多加个头痛想吐,更遑论那些喝完酒还开车的人,运气好的撞死自己也就罢了,运气不好的撞死了别人,下半辈子将在无止尽的后悔中度过。
喝酒解忧愁?只怕是越解越愁。
“那你喝酒做什么?”他嘴巴虽然这么说,而他的动作看来也的确没醉,但她却发现喝了酒的他比较容易说出真心话。
“品酒!感觉酒的单宁与口腔所交织出的华丽风味。”
“听不懂。”她拿起另一杯看来是为她准备的红酒,凑上鼻前闻一闻,的确有一股淡淡的果香,而且是多重而非单一。
“那要讲什么,你才听得懂?”
“你如果想听,我可以讲佛经给你听,我的硕士论文与佛经有关,你有兴趣的话,我很乐意分享。”她发现连咏旭的脸上弯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
“不谈酒了,我投降!”他将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
“那你回你的房间去吧!沙发这么大,我睡一晚很。K的。”他那么高,窝在沙发只怕明天起来会腰酸背痛。
“你穿这样子在客厅,我不安心,房间让给你没关系。”他伸出手紧紧握住方才原本搁在他膝上又缩回去的小手,此时,原本在她腿上的焦糖妹突然跳下地去,自己跑去一旁玩起玩具,“这女儿总算识相了。”
“识什么相?”她轻扭着在他掌里的手,但看样子根本挣脱不了啊!
连咏旭坐起身子,一把将来不及反应的她拥进怀里,轻吻着她美好的唇。
这一次不像在车子里有着安全带及汽车空间的限制,他大手一捞就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他的手紧圈着她的腰身,轻抚着从腰到臀的滑顺线条。
即使她的内心害怕着、紧绷着,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将手环上他的颈。
他抱起她,将她带入卧室里。
连咏旭将她轻放在自己的床上,他静静地看着在自己身下的她。月光洒在那立体精致的五官上,他忍不住伸手轻拂去落在她睫上的发丝,她微皱着眉头,闭上了眼,他彷佛收到了邀请,俯下身子再一次吻住她的唇。
蒋时予感觉到他的吻变得更重、更狂,虽然他喝了红酒,却没有令人生厌的酒味,在他的呼吸里彷佛有着果香般,迷惑着她仅存无几的理智。
要赌上她的一切?她的灵魂?她的感情?她的爱吗?
但现在的她已经渐渐失去判断与思考的能力,仅能由着他不断地汲取她的美好,而无法言语。
连咏旭压向她的身体,埋首在她的发间,停止了手与唇的动作。
“你乖乖在这里,我先回沙发。”经过许久,当他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后,才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
当连咏旭起身,准备离开时,她却伸手拉住他的手。
“你的床很大,我们一起睡。”她轻声地说着。
“你不怕我要了你吗?”他的眼微微眯起。
“我相信你。”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