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怀里的熏衣草枕头轻轻抵向他的胸口,好声好气地说。
本来她的讨好应该要让他很厌烦,他应该要把握机会羞辱她,可是看到她笑咪咪的脸,到口的话居然不知道要怎样说出口,只好冷着脸狠狠地瞪着她。
最后,他别过脸去,不理会她。
好奇怪,虽然他还是板着一张臭脸,依然对她没有好脸色;虽然她依然会被这个任性固执又霸道的男人气到半死,可是她却发现自己不再怕他了。以前因为不了解,也从来没有见识过什么叫作王爷的威严,谁教她从小生长的环境一片祥和,虽然身在孤儿院里,但是身边的朋友、院长和老师们都对她很好,从来没有人会痛打她,也没有亲眼看过有人被打。
所以第一次看到他的残暴,让她很惊吓,但是当他居然破天荒地听了她的话住手,而且也没有再随便对可怜的下人发火,她就知道,他其实不是个坏人。
若他不是坏人,她就不会怕他了……
见到木青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张小脸红咚咚的,看起来好不可爱,夜冬兰忍不住一把拉住她的小手,将她拉入自己怀里。
“王爷,不要这样……”
“不是说要和解吗?”他急喘的呼吸吹拂着她的颈项,“你不是说想要伺候本王吗?那就现在吧!用身体补偿是最有效的方法。”
“王爷,如果你要这样,我就……”
“就怎样?”他轻咬着她可爱的小耳垂,一点也没有把她的抗议放在眼里,一把将她抱起来,然后大步走向床榻,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整个人便顺势压了上去。
“王爷,你……”爬上来做什么啊?木青思红着脸想着。
“青青,我……”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一脸色欲却一点也不想要隐藏。
“你别乱来,不然……我就不要和解了。”
“什么””
“我就只好逃你逃得远远的!”
“你敢?!”
她狠狠地瞪着他,表示她真的敢。
突然间,她伸出柔软的小手抵着他的胸口,好声好气地说:“王爷,我是真心想要赎罪,想要当你的好朋友,想要了解你,想要跟你就这样开心地过一辈子,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破坏了这一切好吗?”
“我……”
“好吗?”她温柔似水地哀求着。
他很想大声地说不好,可是她那样可怜兮兮的哀求,让他狠不下心。
“哼!”冷哼一声,他翻了个身呈大字躺在床上。
木青思想要下床,却又被他一把抱住。
“啊!”才一下子,她又回到他的臂弯里,腰际被他的大手抱得紧紧的。“王爷,你……”
“要本王抱那个枕头,不如抱着你睡。”她身上的熏衣草味道混着少女体香,闻起来比较舒服。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要让本王当枕头还是床伴,二选一!”
那还用说?根本就没得选。
夜冬兰呼吸急促地等着她选床伴,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这样奢望着,没想到……
她竟缓缓转过身来,跟他大眼瞪小眼,然后露出一抹温暖的微笑,接着便将她的脑袋瓜埋入他的胸口,就这样不动。
低下头看着她闭上眼睛睡得香甜的小脸,夜冬兰知道她已经做出选择了,可是他居然气不起来。
轻叹了口气,他以下巴抵着她可爱的脑袋瓜,那熏衣草的发香充满了他的鼻息,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入睡。
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高贵圣洁过,居然可以这样单纯地抱着一个女人入睡,却什么都不做?难道他真的快被她的和解政策融化了吗?
一整天,夜冬兰都觉得总管很不一样,眉开眼笑的,而且还有意无意地偷偷瞄木青思一眼,眼中充满敬佩跟崇拜。要说整个王爷府里最讨厌木青思的人应该就是总管,为什么现在却改变了呢?
“青丝,本王有事要跟总管说,你先回避吧!”夜冬兰决定要问个清楚,所以开口要正在旁边泡茶的木青思暂时离开。
“好。”
临走之前,木青思细心地再替夜冬兰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才转身离开,总管大人还抢先替她开门。
“王爷,有什么事吗?”总管不安地问。
“说吧,什么事情让你改变对青丝的观感?”
王爷啊王爷,这样聪明优秀的男子,怎么会因为脸上区区的一道疤痕就失去继承王位的机会呢?要说是凤朝的祖宗们太过重视外表,还是这个国家的人民太过盲从?
“启禀王爷,张老爷跟江老爷不是争执了很久,纠纷一直都无法解决吗?”
“嗯!”这两个人都是他的手下,虽然看彼此不顺眼,可是也没出什么大乱子,直到去年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中了一块地皮,因为地主的错误让土地重迭,造成两个人互相争执,谁也不让谁。
他本来以为自己闭门养伤的时候,他们已经自行解决了,怎么还在吵?
“结果呢?”
“就在他们在大厅吵闹不休,争着要王爷作个准时,王爷那时候正在午睡,木姑娘不想吵醒你,所以就想出了解决的方法了。”
“哦?那两个人的脾气跟牛一样固执,又早就看对方不顺眼,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地善罢罢休?”当夜冬兰听到木青思不想吵他的贴心举动,心里有抹暖流缓缓弥漫,让他一向平稳的心跳加快了一点。
“木姑娘只说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木姑娘说某个朝代有个张宰相跟一个叶侍郎是邻居,在建造新房子的时候为了争地皮起了争执,张老夫人便修家书一封给远在京城的宰相儿子,希望他出面干涉,结果宰相回信,上面写着:‘千里家书只为墙,再让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于是张母便主动将墙往后退三尺,而叶家看到了这种情形,心里也觉得惭愧,马上把墙后退三尺,就这样,张叶两家的院墙中间就出现了六尺宽的巷道,成了有名的六尺巷。”
“然后呢?”
“木姑娘说,失去几尺地却换来邻居左右的和睦还有后代流芳的美名,值得!”
夜冬兰唇边缓缓勾起一抹赞赏的笑,而总管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了。“没有见过这样聪慧的女子,而且还没有趾高气昂地教训人,只是区区一个故事就解决两家可能会发生的宿怨及怨气,木姑娘跟传闻的实在一点都不一样!”
“哦,传闻中的她是怎样?”
“虽然是个琴棋书画都一流的才女,可是因为容貌不出色,所以只要有比她美丽的女子都会遭到她嫉妒,而且心胸狭隘,对待下人严厉残酷- 不过这点绝对是中伤。”
“怎么说?”
“因为……”总管看了一眼王爷,不知道自己敢不敢再说下去。
“说!恕你无罪。”
“是!之前伺候王爷不周到而被打个半死的丫鬟,照例是不能请大夫的,可是木姑娘不但自掏腰包帮她们请了大夫,而且换药都是自己亲自动手,还教所有家丁跟丫鬟一些简单的包扎法,结果原本会因感染而死的人都被她救活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很感谢她……”
“你退下。”
话才说到一半的总管愣了一下,王爷原本心情还满好的,刚刚还露出一点笑容,怎么现在又恢复阴冷的神情?是他说错话了吗?
应该是,就算他觉得木姑娘再怎样好,可是她亲手毁了王爷的脸也是不争的事实,他现在居然在王爷面前称赞他的仇人……
“王爷,属下该死。”
“你出去。”夜冬兰不耐烦地下了命令。
“是。”
屋里剩下他一个人,夜冬兰静静站在窗口,此时他的屋子里不再黑暗无光,相反地还明亮清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窗台上还有新鲜的熏衣草。到处都是她喜欢的味道,而本来不喜欢的他,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潜移默化了。她说这种味道可以让人的神经放松,是不是因为这样子,所以自己对她之前那种恶劣的形象几乎都要忘记了,连被她伤害的伤痛也几乎要淡忘了?
唯一留下的竟然只有她脸上那淡淡的微笑,她每次都用撒娇耍赖的手段讨好他,让他想要发脾气都没有机会。
“谈完了吗?”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夜冬兰身后响起,他转过头,静静注视着抱着一堆衣服走进来的木青思。
她就这样坐在床边开始折衣服,脸上的微笑让她看起来像个幸福的小妻子,正在替自己心爱的相公折衣服。
她真的把所有有关他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不经他人的手,连衣服都自己洗、自己晒、自己折;好像把自己当成他的贴身丫鬟,就是在补偿她对他所做的罪恶。
但是他要的弥补是这样子的吗?仅仅只是这样子的吗?看着明亮的阳光从窗口透入屋里,金色的光芒笼罩在她的身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芒,一瞬间,她似乎像是不应该存在人间的仙子。
一股在内心翻滚的火气让他逐渐压抑不了自己,尤其是当他发现他越是想要恨她,想要挑出她的缺点,想要逼她放弃,逼她痛哭,逼她忏悔,她却更出乎他意料之外。
越是遇到挫折,她脸上的笑容就越加灿烂。
为什么?一般的女孩子,尤其是那种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不是娇弱得很,为什么她只有外表符合,内在却完全不是?
夜冬兰无声无息地走到木青思面前,然后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