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涩的翻身起床,低头顺着长发,心中惴惴不安,不晓得他醒来多久,又盯着她多久了?
书仲绮笑看着她,眼底蓄着一股热切的期望。
昨晚招待完客人,他回房就看见自己的小娘子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睡着了,不忍心吵醒她,所以原本的“计画”便作罢,不过今晚,他绝不许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他们!
“昨晚睡得好吗?”
“嗯。”
苏淮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又坐近了些,伸手揽住她的腰,亲匿地笑问:“你平时一个人最喜欢做什么?”
“我吗?”她讷讷地侧头一想,“刺绣吧!”正确的说,除了刺绣,她什么也不会。
来此之前,她为了照顾爷爷,又要工作挣钱,只能待在家里接些刺绣手工来做。
那是她挣钱的工作,书仲绮不明所以,以为那是女孩儿家文雅的嗜好,于是转头瞥了角落的绣棚一眼,又回头问:“今天也是吗?”
她咬着唇,低低应了一声。
其实,昨晚她都在想着怎么帮他做袍子。她最擅长刺绣,那块白绸料子缝成外袍之后,她想用些银、灰、白色之类的丝线,在上头绣些精巧隐密的图样,让袍子看起来闲雅精致些,一定和他十分相配。
“我本想带你出去逛逛,去瓦子听人唱唱小曲儿、唱唱戏,没想到昨晚有人登门求画,今天我都得耗在书房里了。”他揉揉她的头发,歉然道:“你今天就自己打发时间吧,中午来书房和我一起吃饭,嗯?”
他根本不必和她交代这些,气氛被他这么一弄,好像他俩真是对恩爱夫妻似的。苏淮雪胡乱点着头,心湖一阵激荡,无端被他扰得一团混乱。
书仲绮低头吻了她一回,这才下床着衣。
她立刻跟着下床,待在他身边伺候着,一下帮他拿衣服,一下替他拧毛巾,可没想到他穿戴妥当居然还不走,硬是把她按在铜镜前坐好,帮她梳顺了头发,陪她着好衣物,这才甘愿离开。
她痴痴的送走他的背影,不禁脸红心跳,捧着热脸,久久难以自持。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他对每个女子都是这样吗?那就难怪……
她脑中忽然浮现灵墨昨晚的警告︱
咱家二少爷是情场浪子,哄惯了女人,对谁都是一副暧昧不清、情深意重的模样,你若动了心,将来受冷落了,吃苦的便是自己。
苏淮雪不禁黯然垂下脸。
*
书仲绮擅长新体花鸟画,着重笔趣,尤以野逸、荒寒的意境,最负盛名。
他的画,就连当今圣上也惊艳不已,还曾派人四处搜罗,对他的画功赞誉有加。可惜他生性顽劣,无心入朝,宫庭画院数度征揽,都被他推托婉拒了。
伴君如伴虎啊,他在民间不愁吃穿,享尽荣华,又不差皇帝给他戴的高帽子,没事入朝作啥?而且光是民间的人情请托,就已经够他焦头烂额了。
书仲绮放下画笔,手一抬,灵墨便熟练的把毛巾递上去。
他一边盯着画作,一边擦手,吩咐道:“好了,墨干之后,派人送给知府大人吧!”
“是。”
“现在是什么时候?”
“已经未时了。”
“啊?这么晚了?”他皱起眉头,摸摸肚皮,这才开始觉得饿,“淮雪呢?她中午怎么没来找我?”
“有啊。”灵墨眨着眼睛,露齿一笑,“瞧您画得都糊涂了,连少夫人待在旁边也不晓得,她待到午时过后才回房间去的。您没吃,她也没吃,我差人送些点心过去了,少夫人下午应该用过一些了吧。”
“啊?”自己竟然这般冷落她,她不会生气吧?
书仲绮闻言飞也似的赶回新房,房里却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不见。
里里外外找了半天也见不着人,他不禁动起气来。她上那儿了?不是跟她说过,绝不能让他找不到人吗?
不一会儿,灵墨端着一碗面过来,见他气呼呼的,便笑道:“我听下人说,少夫人出去买东西了。”
“买什么东西?怎么不差人去买?”书仲绮怒道。
“去买绣线,少夫人说,她要的颜色只有自己亲眼看到才准。”灵墨笑嘻嘻地瞅着他,问:“少爷知道少夫人在绣什么吗?”
他觉得莫名其妙地横她一眼,啐道:“女人家的玩意儿,我怎么晓得?”
“她昨天从范少爷那边拿了块料子,说要给少爷亲手缝件外袍,那个绣线是要配您那件袍子的,她当然要亲自去挑喽。”她把面碗搁在桌上,又说:“她今天整天都在帮您缝制衣裳。”
“我又不缺袍子,她忙这个做什么!”书仲绮嘴上这么说,唇角却忍不住飞扬起来。
她要帮他做衣服,怎么不告诉他?他心头雀跃,真是麻痒难耐,忍不住频频眺望门口,眼巴巴的只盼她早点儿回来。
灵墨冷眼瞅着他,不禁暗忖。真稀奇,少爷对淮雪这股劲儿还真是少见,她倒想看看,这一回少爷对她的兴致能维持多久。
“少爷,先来把面吃了吧!”
他实在饿坏了,唏哩呼噜吃完面,便倚在床上等候他的小娘子回来。
不料他画了一整天,实在累了,身子一沾到床,竟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苏淮雪回到房里,见他熟睡不醒,便帮他盖好被子,自己也在他身旁睡下。
这晚,就这么宁宁静静的度过了。
*
“你回来怎么不叫醒我?”
书仲绮醒来发现天已经亮了,不禁跳脚怒道。
第四天,他们成亲第四天了,居然还没办法圆房?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岂不笑掉范含征的大牙?
苏淮雪杏眼睁得大大的,脸蛋儿还印着睡痕,一脸无辜。
“您已经睡熟了,为什么要叫您起来?”
“你……”他气得七窍生烟,几乎要伸手掐她。
他是顾虑她保守的个性,考虑她会害羞惧怕,才忍着欲火挨到晚上,不然他早就、早就……管他什么白天黑夜,他忌讳什么?
接连三晚,他居然还碰不到她,既然天意如此,算她倒楣,他不等了!
铁了心,他一寸寸欺近她,一脸色欲。
苏淮雪被他看得全身发毛,俏脸乍时涨得一片通红。
“少、少爷?”她害怕得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天已经亮了,你、你要做什么?”
“你惨了,又叫我少爷。”
书仲绮睇着她,双手开始不安份的滑上她的腰际。
她的衣带不知怎的突然松了开来,单衣滑落,抹胸登时裸了一半在外,她不禁慌张起来。
“等等,”她倒抽一口凉气,赶紧抓紧领口,又惊又怕的嚷道:“我的衣服掉了。”
“是我脱的。”
“啊?”
说话间,他已伸手把她的单衣剥下来,她不禁低喘一声。
书仲绮这情场浪子的称号岂是浪得虚名,脱女人衣服的功力自然不在话下。
不一会儿,他半强半骗的拉开她拦在胸前的双手,她只得脸红心跳的闭上眼,颤巍巍的把身子交给了他。
反正她本来就是他的人。
当书仲绮褪去她的衣衫时,她羞得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泛起一层薄薄的粉红。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绝美的景色。
拘谨、害羞的小娘子,身子一碰就红,怎么这么好玩?
他笑着拥紧了她……
*
灵墨早上依习惯走向书仲绮的房间,不料到了门口,伸手一推,房门还紧紧闩着。
咦?他们还没起床吗?正要敲门,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呻吟,令她不禁涨红了脸,赶紧溜开。
真是,大白天的,知不知羞!
她扇扇热脸,便自己去找事做打发时间。隔了一个时辰再来,门还没打开,再隔一个时辰,还是这样,她不禁咋舌,越想脸越红。
算了算了,少爷有需要自会叫她,她不过来了。
结果,接近傍晚时,书仲绮才遣灵墨去准备沐浴热水,她把热水与沐浴物品送进去时,床幔遮掩得密不透风,苏淮雪赖在床上不肯下来。
待所有人都走了,他才揭开帐子,忍着笑意,揽上她的纤腰道:“人都走光了,快出来沐浴吧。”
“嗯。”
苏淮雪害羞的缩着身子,闻言胡乱点个头,便抓着单衣领口,匆匆下床躲进屏风后面。
他们都有夫妻之实了,她身上还有哪里他没看过的?怎么害臊成这样?
她真是他遇过最敏感的女人,食指只不过轻轻滑过她的背脊,她身上就会浮起阵阵颤栗,全身酥痒难当,眼神散涣,香汗淋漓……
想着想着,他身体又燥热起来,连忙摇头,赶紧压下绮念。
折腾了一天,再玩下去会出人命的。
只是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踱到屏风前,透过细缝偷瞧他的小娘子。
苏淮雪正坐在浴盆里,温水漫到胸前,还羞赧的伸手掩着脸,耳根涨红,头低得都快浸到水里去了。
他不禁失笑,忍不住凑上去看得清楚些。
只见她突然深吸口气,似是终于克服害羞,开始认真擦洗身子。不料这时又发现自己身上痕迹斑斑,她擦着擦着,脸又红了,皱着眉头,伸手掩面,害羞了好一阵子,才叹了口气,继续擦洗。
如此反反覆覆,洗个澡洗了半晌,好不容易终于洗完了,才跨出浴盆,穿戴衣裳。
书仲绮不敢让她发现自己偷看她洗澡,赶紧退到一边,暗自好笑。要是被她发现了,她只怕立即钻到地洞里去,再也不肯出来见他了吧?
苏淮雪走出屏风,羞赧的垂头问:“那盆水要差人换过吗?”
“无妨,水还温着,也脏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