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想把绣架送给季绫?她整天都要待在园子里,以后都不陪他画画、刺绣了,是不是?
他看见灵墨突然走到花园里,不知和她说了什么,她点点头,便跟着灵墨离开。
这下,连花园也不见她的身影。
她人一走,书仲绮立刻心神不宁起来,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起身在房里踱来踱去,一会儿又站在绣架前驻足发呆。
坐立难安,真是坐立难安啊!
他真的……爱上她了?
书仲绮咬牙切齿地敲着窗棂。前不久,范含征打赌他一定会栽在淮雪手上,他当时还狂笑不止,嗤之以鼻,毫不犹豫的跟范含征订下约定,三个月之内,他若离开香坡苑,思妻返家,就得赠画十幅,俯首认输。
没想到范含征真的赌赢了,他竟然爱上这个没情趣、没才学的木头姑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有什么好?
拘谨得像个道姑,话少得像哑巴,身材像个小孩……
他恼怒地想起她的各种模样。她只要轻轻微笑,他就心跳不止;她专注刺绣的时候,全身都发散着认真的光彩。她的温柔像是一道和煦春风,从不拘束他,也从不质疑他,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觉得心平气和,无比轻松。
她……
书仲绮叹了口气。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她就不行了。
“少爷。”灵墨捧着一碗面进来,见他站在窗前发呆,不禁微感奇怪,“晚上吃面好吗?”
懒洋洋地瞟她一眼,他心情还有些烦躁,现在没胃口。
“我吃不下。”
“是少夫人煮的。”
他一愣,便又轻咳一声。“你搁着吧!”
“是。”
灵墨低头偷笑,赶紧转头把面碗放在桌上。
书仲绮只当没瞧见她顽皮的表情,瞪着窗外。
天黑了,这么快?
“她上哪儿了?刚刚不是你把她叫走的吗?”
“刚刚是夫人找少夫人,最近天气转换,夫人也受了风寒。家里请了大夫来,夫人就叫少夫人也去给大夫看看。”
想不到淮雪和他家人的关系竟然一天比一天好了,不仅季绫开口跟她要绣架,娘还特地找她去给大夫瞧。
书仲绮淡淡地瞥她一眼。“哦?我娘还好吧?”
灵墨点点头,回道:“小风寒罢了,抓了几帖药,少夫人说要亲自帮夫人熬药,现在还在厨房里。”
他迟疑的问:“她还要煎药?她自己不是也染上风寒了?”
“少夫人的风寒早就好了,夫人是叫大夫帮她开些容易受孕的药。她嫁过来即将满一年,肚子到现在还没消息,好像有些迟了。大夫说少夫人体质太虚冷,所以建议她多多进补。”
“是吗?”书仲绮听了忍不住笑逐颜开。他和淮雪的孩子?是啊,好像是时候了。
*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淮雪见到他,不再羞羞怯怯的,反而有些木然。
书仲绮若有所思的站在绣架旁,眺望窗外风景。
木樨馆里满园秋色,她优雅的穿梭其间,头发上也沾着几许桂花,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却突然一怔,指头便缓缓滑落在窗棂上。
她的头发一定很香吧?
他落寞的看着她,想抚摸她的头发,却有些胆怯,有些心慌。
她最近有些怪怪的,怎么怪?他也说不上来。看似和往常一样温顺,只是,他和她调情时,她似乎有所保留。
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变了吗?
她的感情?书仲绮苦涩地自嘲。她到底对他怀抱什么样的感情呢?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要求她必须爱上他,也没想过她的心意如何。
那么,淮雪……不爱他,是吗?
不过这有什么奇怪的?自己对她又不好,她当然不爱他了……
书仲绮远远凝望她的背影,想到这里,心口突然凉凉的。
不,他不想这样!
他推开房门,走进园子里,走到她身边。
“淮雪,待会儿陪我出去走一走。”
苏淮雪转身拂开脸上的发丝,迎风看着他,歉然道:“今天下午我跟季绫小姐约好了。”
他闻言一怔。“要干什么?”
“她说她想帮三小姐的女儿绣件衣服当满月礼,衣服图样还没定好,她找我去帮忙看看。”
“啊?”书仲绮拉长了脸。
岂有此理,淮雪是他老婆,又不是那死丫头的婢女。
“我先走了。”苏淮雪解释完,便低着头,忙不迭地走了。
怎么?她故意躲他是不是?书仲绮恼怒地瞪着她的背影。躲就躲吧,等到了晚上,看她能躲到哪儿去。
*
晚上,书仲绮待在书房里看书,苏淮雪突然端着宵夜进来,抬头看见是她,他不禁有些讶异。
淮雪不是躲着他吗?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吃点东西好吗?”她端来一盅鸡汤,小心翼翼地搁在他眼前的桌案上,“灵墨说你晚上吃得不多,喝点汤吧,还是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弄。”
书仲绮低头轻笑,突然伸手把她揽到怀里。
“你坐着,陪我一块儿喝。”
“不要这样。”她立即用力挣开他的怀抱,踉跄的退开几步。
书仲绮怕她跌倒,连忙起身稳住她的身子,可她却再一次挣开他的手。
两人默默对站着,一时尴尬得说不出话。
他抿着唇,失魂落魄的看着她。
“我……我回房休息了。”
苏淮雪没有解释,低着头便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