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皇帝才缓神,指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好像不发点怒气不足以显示出他皇帝的龙威,一脸震怒的怒喝,“这……反了,当媳妇的竟然这样吼朕这个公公!”
“皇上,三皇子妃也是性情中人啊,您就别跟她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皇帝又作势甩了下龙袖,“这……这般粗鄙,一点教养也没有,怎么涯儿就这么喜欢她……”
“皇上,三皇子是不易随便动情之人,一旦动了真心,必会珍惜爱护对方的,况且他们两人曾经一起共同犯难过,三皇子自然更是珍惜三皇子妃。”德顺公公连忙替王子霏开脱。
“要不是看在姜氏曾经救过涯儿的面子上,朕就当场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皇帝依旧气呼呼的撇嘴,不过当他锐利的眸光扫到不远处山下人家冉冉升起的炊烟之时,不由得疑惑的呢喃,“不过……德顺……为何姜氏方才会特意提醒朕,朕不只一个儿子,在朕心里认定的儿子就只有岳涯,为何姜氏会如此提点朕?”
“皇上,日前三皇子与二皇子曾经在外头私下会面过……”德顺公公小声地将这事告知皇帝。
皇帝眯细着眸子,遥望已经偏西的斜阳和天边渐渐染红的云彩,沉默片刻,“德顺,立刻传二皇子私下到行宫见朕。”
另一头,像是被皇帝气得不轻的王子霏拉着岳涯往山下另一条小径走去,气呼呼地走了半天这才猛然发现,岳涯这苦主怎么半天不吭一声,反而是她这凑热闹的在一旁气呼呼的。
“岳涯,你怎么这一路上都不吭一声?你气我方才对你皇帝爹没礼貌吗?”
“当然不是。”岳涯停下脚步,反手将她拉进怀抱中,双臂紧圈着她,沉痛的眼眸深处有微微的动容。“子霏,谢谢你。”
“谢我?”她一脸莫名。
“你说出了我想对他怒吼的话!”岳涯下颚抵在她头上,有些感叹的说着。
“那你为何一句话不说,我还以为你在生气。”
“当我看见他在我娘亲坟前的当下,我确实是很生气,恨不得冲向前怒声斥责质问他,甚至想当着他的面大吼他没资格来看我母亲。但这话却在我听见他在娘亲坟前说的那些话时止住了,从他哽咽的语气里我知道他对我娘有着很深的感情与自责,还有对我的骄傲及无奈。”岳涯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
“所以你原谅他了?”
岳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不上前与他相认,反而和我这样一走了之?”
“现在不是时候,与他相认只会为我们两人带来更多的危险,我可以体会他失去我娘时的痛苦,就像我无法忍受失去你一样,我不能因为我而为你带来危险,在每跨出一步之前我都得慎重考虑思虑,这么做是否会危及到你的安危一样。”岳涯有些无奈,叹口气摇头。
王子霏抬头看着他,“那你难道打算这一辈子都不与他相认?”他摇摇头,“等解决项氏一族之后。”
“项氏……皇帝都跟项太师斗了十几年……”不是她长他人志气,而是这事的难度有点高。
“放心。”岳涯眼眸中闪过一丝戾色,“很快了。”
“快了?”
岳涯荡漾着温柔的眼瞬间变得冷冽,周身更凝聚起一股狠戾的肃杀之气,“皇后将会是第一个为这事付出代价的人!”
虽即将进入深秋,但天气依旧舒爽得让人忘了冬天即将要到来似的,阳光明媚,一向喜欢菊花的皇后更是抓住季节尾声,在宫里举办赏菊宴,广邀各个大臣家的千金入宫赏菊,其实还有一个主要目的,便是为太子选太子妃,一年前太子妃因难产过世,连胎儿也没保下,因此皇后便藉着今年的赏菊宴,打算从这些千金里选出一名女子嫁给太子。
这小道消息一出,许多官家千金便跃跃欲试,打扮得花枝招展入宫,希望能雀屏中选,成为大齐朝未来的皇后,进而成为太后。
而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魏丞相的千金,魏芙蓉。
坐在偏僻角落凉亭里的魏芙蓉,看着这满园的花花蝴蝶不停的围绕在那个穿着一身金光灿烂的太子身边,一对秀眉是几乎打结,她压根不想来参加这什么赏菊宴,尤其她根本不稀罕当什么太子妃,今日出席这赏菊宴之前,父亲还特地将她叫进书房,跟她一通好说,临了还加了一句——你今生跟二皇子是不可能的,忘了他吧!让她心情沉到了谷底,一出父亲的书房,她好想就此跳进院子里的池塘一死百了。
“唉……”她撑着粉颊泄气的又叹了口长气。
“哈哈哈!”一记爽朗笑声在她身后响起,“芙蓉,你不到花园里同那些千金一起赏菊,坐在这边咳声叹气做什么?”
“二皇子!”魏芙蓉赶紧起身屈膝行礼。
“免礼,坐吧,芙蓉。”二皇子撩开衣袍,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语气有微不可查的失落。“我还以为你不会出席这赏菊宴,我们随便聊吧,不必拘礼。”
“二皇子,你以为我想来啊,我根本不想来,要不是那张请帖,八人大轿抬着我都不来。”魏芙蓉生气的扯了下手中的丝绢。
“你知道这次赏菊宴的目的了?”
“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她朝院子里那一群围着太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眷们抬了下下巴。“二皇子呢?我听父亲提起,皇上也有意为你挑选妃子,当年你在军营不方便成亲,现在回京了,是该好好筹办婚事,你有属意的女子吗?”
“皇子的婚事哪里有自己作主的权力。”二皇子仰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有些无奈说着。“我又怎敢随意给任何一名女子承诺?”
魏芙蓉望着他,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一点她渴望知道的讯息,可二皇子的回答依旧让她失望。
“你们在聊什么啊?”一样接到请帖的王子霏跟着岳涯朝他们两人走来,远远的就朝魏芙蓉直挥手。
“子霏,你怎么也受邀了?”对于王子霏跟岳涯也在受邀的名单,魏芙蓉感到十分诧异。
王子霏抽出被岳涯紧握的手,朝她疾步走来,用手捂着嘴小声说着,“是啊,我也感到很怀疑,皇后竟然会让人给我这商妇送邀请函。”
其实皇后肯定是想藉着这次机会对她进行威胁,还好她与岳涯早已经有所准备。
二皇子锐眸眯起,直盯着岳涯那不是很好看的灰暗脸色,“岳涯,你这是怎么了?才多久日子没见,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有些累吧。”岳涯摆了摆手,一副无关紧要却又忍不住咳嗽两声的。
“传御医给你看一下吧,涯哥哥。”魏芙蓉紧张的提议。
“没事,昨天大夫来给我把过脉,进宫之前子霏才逼着我喝过药,回去再喝一两帖药便没事,不用担心。”说着,岳涯又清了清喉咙。
王子霏朝岳涯挑了挑眉,岳涯顺着她眉眼扫去的方向,故意抬高手腕,露出显得有些灰暗的手腕。
“岳涯,你是不是中毒?!”二皇子拉过岳涯的手腕,惊骇地看着他手上呈现暗黑色的青筋,惊骇问道。
“二皇子,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蛇,我的饮食都是心腹负责,谁能给我下毒?”岳涯好笑的扫了二皇子一眼,拉下衣袖盖住手腕。
“给你下毒的不一定是心腹!”二皇子狠戾目光扫向一旁的王子霏,意有所指。
“我的人我从不怀疑的,二皇子。”岳涯深幽的目光朝着草丛里的那抹黑影望去,瞬间射出一记森寒戾芒,直到那人走了才收回眼神。
“你这明显是……”
“明显是化妆的。”岳涯拿出手绢稍微擦拭了下手腕上的灰暗色泽。
“呃……”二皇子同魏芙蓉惊讶得快掉了下巴,十分不解。
“先别讨论我的事情,二皇子,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二皇子点头,抽出腰间上的折扇,展开扇了扇,“万事俱备就欠东风了。”
“东风今晚将会到来,请静心等待。”
“喔?”
“半个时辰前不巧见到还未转变风向的东风。”岳涯笑说着只有他与二皇子才听得懂的暗语。
“唉,本皇子是很期待这东风降临,这样今晚的观星台上才有乐趣!”二皇子眼睛一亮,手中的折扇又用力的扇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