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若未闻,一手支着颈子,双腿交叠,一边打着哈欠听着两个女人的吵闹。
轩净司则在计算哥哥的耐性何时用罄,微笑坐至兄长身旁,带着有趣的神情看着那两个吵闹不休的女人。
“够了。”觉得耳朵很痛,也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轩嶲司抬起一手阻止两个女人的叨念,冷冷的道:“你们凭什么要求我为月野家卖命?”
两个女人倒吸口气,深觉他这回答大大不敬!
“凭你身上流着月野家的血,你是月野家的子孙!”月野凉香的语气不容人反抗。
“哦?那这么多年来,月野家为我做了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轩嶲司一针见血的点出。“制造麻烦、破坏轩家名声……除此之外,月野家究竟给了我什么好处?嗯?”
月野凉香和月野彩乃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你……心音、心音是你母亲,你本就应该……”月野凉香站不住脚,支支吾吾的抬出过世的妹妹当挡箭牌。“本就该代替你母亲为月野家尽份心力!”
“哼。”深觉可笑,他哼了声,嘴角扬起一抹轻蔑。“连我爷爷都控制不了我,就凭你们两个蠢女人?”
轩净司挑了挑眉,看着难得发火的兄长大发神威。
“你们以为我怎么爬上今天的位置?爷爷让位?”轩嶲司嗤笑。“轩家男人一但手握大权,除非死,绝不可能把权力、财势拱手让人。”
月野凉香闻言皱眉,仔细回想,嶲司不到三十岁便爬上集团首脑地位,不是因为轩家老爷交棒?那是……
“当然是我抢来的。”他不可一世地道。
继母那番话,他听进耳朵里了,目空一切,觉得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他,确实欠缺考量,没料到爷爷那一关,所以从巴黎回台湾后,他便开始暗中策画扯爷爷后腿,目的在扳倒大权在握的爷爷——没权力的爷爷,自然没法把脑筋动到他头上来。
爷爷作梦也没想到,亲自教导他的一切,全数报应在自己身上。
“在我爷爷反对之前,我先夺他的权,再把他送到美国养老。”过着被监视的日子。“亲情这种东西,在轩家很淡泊。”
权力这种东西,就连父子亲情都变得紧张,连兄弟都可以陷害,他爷爷便是踩着兄弟们爬上来的,后来被长孙斗倒,这——不也是常态?
“而你们不过是个外戚,又凭什么掌控我?”他连爷爷都可以斗,只为了留下他的女人。
“你们这些人只会向我需索,何时问过我要什么?”
只有恋筑那个笨蛋,会把自己的事情摆在一旁,先注意到他的需要、他的不适、他的疲惫,包容他、体贴他,自己的不愉快和烦恼没有他重要,只因他是她的家人。
她从来不向他要求什么,傻傻的认为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可她不知道,她的存在意义有多大。
“你们方才羞辱的女人,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我正是为了她斩断我爷爷的后路,你们觉得今日对她的羞辱,我该如何回报?嗯?姨母?舅母?”
她是他泯灭的良知中,唯一的光明。
是她让他明白,这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自私自利,还有个笨蛋只会为别人着想,自卑害羞,觉得自己不够好。
因为心中有了她,所以他做事不若以往狠快,会留点情面,不至于赶尽杀绝,会因为她的不忍而手下留情。
但也因为心里有了她,他可以不惜成为恶魔、撒旦。
他为她营造的世界,不容人破坏!
“净司。”
“是,哥。”轩净司在一旁从头到尾不说话,静待哥哥发泄不满后接下指示。
“毋需过问我的意见,月野商社全权交由你处理。”意谓死活与他无关。
“嶲司,你不可以——”月野凉香花容失色。
“我需要你告诉我,我可不可以?”他冷漠的眼神扫过去,语调冰冷无情。“我对月野家的最后一点情分,在你们踏进轩家门羞辱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从今天起,我不想看见月野家任何人。”
轩嶲司的翻脸无情,吓坏了月野凉香和月野彩乃,她们作梦也想不到,他是一个这么可怕的男人。
“嶲司,我们……好好谈……”眼见大势已去,月野彩乃不得不放低姿态。
可轩嶲司不是那种会跟人沟通的人,尤其是被他归类为不重要的人。
冷冷的眼神没有温度,薄唇吐出绝情无义的一个字,“滚。”
彻彻底底,恩断义绝。
*
那一天……月野家两位女士到家里来,最后……怎么解决的?
恋筑百思不得其解,可没有人愿意告诉她事情的经过。
“姊,没事了,你就安心吧,哥都处理完了。”轩净司微笑安慰姊姊,没告诉她,月野家两个坏事的女人,最近把矛头转向他,努力巴结讨好,可惜,他还是想卖了月野商社,让月野家彻底完蛋。
那些商场上的血腥残忍,还是不要让姊姊知道,他很清楚,姊姊知道了一定会心软求情,他嘛——拒绝不了姊姊。
所以什么都别告诉她,在他维护的世界里,姊姊只需要快乐无忧,只需要心里想着他们,这就够了。
“你们又瞒着我做了什么?是坏事?是不是?”恋筑的追问都没有结果。
“姊,你那里有没有胃药?我忘了带,借我吞两颗。”轩净司转移姊姊注意力的方式,就跟哥哥一模一样。
“你又胃疼?还有哪里不舒服?不会又溃疡了吧?”明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但她就是免不了上当。
所以事情过了一个月,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继父和母亲暂时回巴黎了,因为跟随他们一同回来的艾伦,不时骚扰嶲司,逼得他下最后通牒,不把那家伙送走,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哇~为什么这么好看?真是太美了!”娇憨的娃娃音,打断了恋筑的思绪。
将视线调转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红发女孩,正对着她工作室内那一百八十度的全身镜,赞叹自己的美丽。
“我也可以这么娴静有气质,我穿和服怎么这么正?哼,这下狄亚旭一定会刮目相看,我一定要他把话吞回去,敢说我是一颗静不下来的跳豆?!”女孩气得鼓起腮帮子,漂亮的脸蛋显得逗趣可爱。
“千,你好丢脸好丢脸,小声一点,嘘——”另一个穿着浴袍,头发被包起来正在护发的女孩子,深觉羞耻的嘘着好友。“你不怕被小恋姊笑呀?”
“有什么关系?”岑千意一脸无所谓。“小恋姊一定会点头说我很漂亮!”完全的……厚脸皮。
“好丢脸,我真后悔……”华馨如捣着脸,后悔把好友带到小恋姊这里来。
在一次因缘际会下,小恋姊救了她被后母、继姊破坏得很彻底的头发,让她漂漂亮亮的参加毕业舞会当学长的舞伴,从此她就跟小恋姊成为不错的朋友。
身为美食集团“华食”的继承人,华馨如每回来这里都会带好吃的、好喝的来孝敬所有的员工,因为呀,每次她来这里找恋筑修头发、做造型,恋筑都不肯收钱。
不过,恋筑会馆所有人都很欢迎她的到来,当然啦,除了她带来的好吃点心之外,还有她那位新锐模特儿好友——岑千意,个性活泼大方,两个人都很好相处,因此格外受欢迎。
“时间到了,馨如,来冲个水。”恋筑温柔的招手,将小女生安置在美容椅上,亲自为她洗净头发。
“好舒服……”她忍不住叹息,闭上眼睛小小休息。
岑千意见没人跟她斗嘴,便小心翼翼的踩着内八步,在工作室内四下张望。
她与经纪公司签约后,好友馨如便带她来这里,找小恋姊为她打理门面,让原本外型就亮丽的她,更是出色耀眼。
爱漂亮成癖的她,从此不愿让别人破坏她的形象造型,推拒经纪公司安排的造型师,每隔几星期便来这里报到,因此她也意外成了恋筑会馆的活招牌。
四处打量张望,看见墙上挂着不少相片,多半是小恋姊和一些大师拍的,进入时尚圈后,她知道很多大师级人物。
其中一张相片令她目瞪口呆,瞪着它久久不能言语。
“头发留长了呢。”恋筑在另一头为华馨如洗完头发,还“顺便”护发,擦干后让她坐在镜子前,抚着她蓄到齐耳的发丝。“这回帮你剪得有女人味一点。”恋筑微微笑,动发修剪层次。
“啊啊……小恋姊!”岑千意惊恐的飞奔而来,举动粗鲁得差一点被和服绊倒。
“嗯?什么事?”恋筑专心的修剪华馨如的头发。
“那个索尼大师是你什么人呀?你跟他合作过?我看到你跟大师的相片耶!”岑千意呱啦呱啦的说着。
“哦。”她轻应一声。“索尼是我的老师。”
“什么?!”岑千意目瞪口呆。“小恋姊,你是那怪老头的学生哦?怎么可能?他不是不收女徒弟?”
时尚界知名造型大师——索尼,是个才华洋溢,但个性古怪的老头,只和看对眼的设计师合作,只帮超级模特儿做造型,而且要预约他做造型,还要看他老头心情好不好。
尤其他这人很怪,不收女学生,说是女学生的体力跟不上男人。
可他却收了女学生?!
“嗯,是呀,我是老师班上唯一的女孩子。”恋筑不觉有什么的回答。
岑千意的嘴张成了O字型。“如果我跟公司里其他模特儿说,我的造型是索尼大师的学生做的,她们一定会想杀了我。”
索尼大师教授出来的学生,一定是业界盛名远播的造型师、彩妆师,起码是一个领域的佼佼者,而且获奖无数。
“小恋姊,你有没有参加过比赛?”
“有呀,老师要求我一定要参加,一连参加了三年,要不要看我的作品集?”见她一脸有兴趣的样子,恋筑便用内线让人送来她参赛三年的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