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让白蕴惜给跑了,没抓到人?你是怎么办事的,连区区一个弱女子居然也抓不到!”邹谦不满的斥责来禀的邹钧。
先前因为四公主的事,皇后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也不知她是不是心灰意冷了,三个月过后她并未讨回后印,仍让她母妃掌着后宫。
他与母妃趁此机会私下收买了禁卫军统领,暗中筹谋一年,趁着父皇病重陷入弥留之际,藉着京畿大营的事故将崔开平诱离出城后,他猝不及防的举兵。
可让他恼火的是,明明安排如此周密,却仍让老二给逃走了。
如今他控制住了整个皇城,以邹骐大逆不道,下毒谋害皇帝为由,正派人在满城搜捕老二。
“她似乎事先接到消息,在我的手下过去前先一步逃了。”最该死的是,连他先前派人收买的那婢女也失了踪影,才让他没能抓到人。
邹谦还未再问下去,邹尧便神色匆忙的进来禀道,“我们派去刺杀崔开平的人失败了,让他给逃了。”
闻讯,邹谦脸色铁青,一扫平素温雅的神情,气急败坏的怒骂,“派了五十名顶尖杀手在半途围杀他,这样还能让崔升平给逃了,难道那些杀手全都是纸糊的不成?!
他让老六去抓白蕴惜,不过是以防万一,真正的后手是那些去围杀崔开平的杀手,只要杀了他,就没人能调动京畿大营的人马,等他除掉老二后,这京畿大营自然也就落在他手里。
如今没能杀死崔开平,连白蕴惜也没抓到,万一让他领着京畿大营的兵马攻进城里,凭他手上的禁卫军和舅舅暗中从须州调来的四万兵马,只怕难以抵挡。
邹尧隐约察觉情势似乎有些不妙,皱眉道,“是包老将军忽然带了一支兵马来援,救走了他。”
“这多事的老家伙!”邹谦咒骂了声,也不顾得去追究包老将军怎么会在这时出现,怒沉着脸下令,“给我加派人手在城里每一家每一户仔细搜索,绝不能让老二逃出城去。”
他接着再吩咐人叫来舅舅安定侯,要与他商议若是崔开平真领着京畿大营的兵马攻过来,该怎么应付。
“多谢包将军搭救。”城外,崔开平拱手一揖,朝来为他解围的包老将军道谢。他身上那袭铠甲上染满了鲜血,不过泰半都是先前斩杀那些杀手溅到的,身上并无大伤。
“你一定是很好奇,老夫怎么会知道你被杀手围攻,而及时带兵来援吧。”包老将军笑问。
“没错,还请包将军相告。”面对对他有提携之恩的包老将军,他十分恭敬的出声相询。
包老将军捋着下颔雪白的胡子,为他解惑,“是皇上料事如神,算到了五皇子会叛变的事,所以事先早做了安排。”
两日前,皇帝突然召见他,对已告老卸甲的他说——
“朕这老五野心勃勃,包藏祸心,不是个安分的人,他以为朕不知道,开平的事就是他暗中命人散布出去的,朕担心若朕有个万一,朝堂上下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皇帝接着向他恳求道,“包老将军,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道旨意,请你务必协助朕最后一次。”
“臣遵旨,但不知皇上想让臣怎么做?”
“朕会给老五一个机会,倘若他能安分的话,这番安排也就没必要了,但倘若他不顾父子、手足之情,为了江山社稷,朕也没办法再容他了。”
皇帝算到邹谦若要夺权,势要先除掉继他之后掌握着京畿兵马的崔开平,因此命他暗中保护崔开平。
在城里,为免打草惊蛇,邹谦定不敢轻易对崔开平下手,所以八成会想办法诱他出城再下手。
他于今晨收到皇帝派人传来的暗号,同时得知京畿大营发生士兵械斗之事,就明白这是邹谦打算要对崔开平下手,暗中命人扰乱京畿大营以诱崔开平出城。
于是他亲自率了一支兵马在城外等着,果然就见到数十名杀手围杀崔开平。
“五皇子叛变了?”崔开平听完包老将军的话,诧异道。
时间急迫,包老将军也不再赘言,“现在咱们尽快赶到大营,领兵扫平这场叛变!”
三个多时辰后,崔开平与包老将军领着十万兵马,攻进皇城。
有本朝两位战神亲自领兵,安定侯与邹谦的兵马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两人被邹尧猝不及防的给抓住,邹谦又惊又不敢相信老八竟敢背叛他,还拿他们两人献降。
邹尧笑咪咪说道,“哎呀,五皇兄,我这不是见咱们大势已去,再打下去只会死伤更多人,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性嘛。”
说完,他抬头看向被崔开平和包老将军护在中间的二皇兄,邀功道:“二皇兄,我拿下他们两人,阻止更多的士兵伤亡,这样是不是能将功折罪?”眼看五皇兄已当不了皇帝,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为自己争取从宽处理的机会,他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错。
邹骐眼神深沉的望了邹尧一眼,而后颔首道,“你擒住祸首,也算是戴罪立功,父皇跟前,我会替你求情。”
“那就多谢二皇兄啦。”邹尧笑呵呵的朝他拱拱手。
一场叛乱,就在拿下邹谦与安定侯之后弭平了。
崔开平赶回府后,得知妻子竟险些遭人绑架,大为震怒,恨不得亲自去砍邹钧几刀,而后在白蕴惜求情下,他虽饶了巧丽一死,却命人将她仗打五十杖,人虽没死,却给打得两脚都废了,这才撵出侯府。
另外对在危急关头为妻子引开追兵的虎子,崔开平重重答谢了他一番。
“虎子,今生你永远都是我的兄弟。”
虎子憨笑的挠着脸,“升平哥,咱们不是本来就是兄弟吗?保护嫂子是我该做的事。”自打他进京来,开平哥不仅拿银子给他开杂粮铺,还一手安排,帮他风光娶了青儿为妻,他这么做也只是报答开平哥。
而后原本已“昏迷不醒”的皇帝在叛乱平息后苏醒,坐在龙榻上,下旨处置参与这场叛乱之人。
他命人赐了邹谦与张贵妃一杯鸩酒,至於家定侯与禁卫军统领及其他参与谋反的大臣全都抄斩,数千人被押进天牢,等候处决。
至于将功折罪的邹尧则被皇帝贬到苦寒的西北,五年后才得返京。
另外,邹钧被终生圈禁,但他在被圈禁的半个月后便因被食物给噎住而殁了。至于六皇子妃则离了京,不知所踪。
没人知道她是去找她的情郎了,她出城那日,还是白蕴惜派了白家的马车亲自送她离开,并将一叠银票暗中藏在送给她的一本书里。
待她岀城后,拿书岀来看时才发现,她明白这是白蕴惜为感谢她那日派人去通风报信特地准备的谢礼,她正好也需要些盘缠,遂欣然的收下。
当时一时的善念,派人去向她通风报信,为自己赢来了离京的机会。对未来,她忽然之间充满了信心,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叛乱弥平四日后,皇帝下了此生最后一道圣旨。
“……二皇子品性端正、性情宽和,着朕之后登基继位。”
说完,他再也撑不住,缓缓倒向龙榻。
“父皇!”跪在榻前的邹骐连忙上前扶住他。
皇帝看了他一眼,接着目光一一扫过跪在榻前的几个儿女妻妾们,最后视线定在跪在最末的崔开平脸上,留下临终遗言——
“你们兄弟以后要好好的和睦相处,别自相残杀……”说完,他徐徐阖上双眼,五十四年的人生走到了尽头。
“父皇!”
皇子和公主们哀哭一片,崔开平也默然垂泪,送走这位他始终未能叫一声父皇的父亲。
“……我就在久久的帮助下,克服了一次又一次的难关,扭转了我原本的命运,所以我才能嫁给你,与你结为夫妻。”
在久久离开半年之后,白蕴惜在被大夫宣告已怀了三个月身孕的这一天,她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自家夫君。
听完后,崔开平满脸不可思议,“……这么说原本你和我未能结为夫妻,你被迫嫁给安定侯次子,你爹也因此投向五皇子,因而在五皇子的叛变中受到牵连,白家被满门抄斩?”
“没错,就在我爹与安定侯定下婚事后久久突然出现,说因我七世行善,但都不得善终,因此被派来助我扭转此世的命运,免得我步上前七世的后尘。”
“这话若非你亲口告诉我,还真让人不敢置信。”想不到为了他,她早已默默努力着改变他们俩的命运。
他动容的将因思念久久而红了眼眶的妻子搂进怀里,“那你腹中孩子出生之后,咱们就叫他久久吧。”他抬手轻抚着妻子的腹部,满心期盼孩子的降生。
这一次他会亲自守在妻子身边,看着她平平安安的诞下他们的孩儿。
白蕴惜微笑的轻点螓首,“好,不论是生男生女,咱们都叫他久久。”
七个月后,孩子出生,是一个可爱的女娃娃。
抱着孩子,白蕴惜垂眸注视着她那稚嫩的小脸蛋,不知为何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她和这孩子在此之前已见过。
孩子挥舞着小手,哇哇哇的大哭着,那哭声异常宏亮,但睁得大大的双眼却没掉几滴泪,慧黠的看着她。
白蕴惜怔了征,惊喜的脱口而出,“你是久久吗?是你吗,久久?”
坐在床榻旁满脸宠爱的看着她们母女俩的崔开平,听见她的话,纳闷的看向她,“咱们先前不是就说好,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叫她久久吗?”
白蕴惜仔细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拽着丈夫的手,语气有些急促的解释,“我觉得这孩子好像就是久久。”
“你是说咱们女儿是久久……”崔开平心忖莫不是妻子太思念久久,所以才会生起这样的错觉。
那是一种玄妙的感应,白蕴惜也说不出来,但她就是感觉到这孩子就是久久。
“我觉得久久似乎是投胎来做咱们的女儿了。”
崔开平微微皱了下眉,下一瞬便咧着嘴笑道,“如若真是这样,那咱们好好把她养大就是。”不管他们的女儿是不是妻子口中的久久,他都会如珠如宝的疼爱这孩子,因为她可是他和蕴惜的骨肉,身上流着他们两人的血脉。
白蕴惜亲了亲孩子,柔笑着对她说道,“久久,我是你娘,这是你爹,以后我们会好好疼着你、宠着你、教导你,给你一世的关爱呵宠。”
崔开平将她们母女俩一块拥进怀里,朗笑道,“你们母女俩呀,都是我的心头宝。”
孩子哇哇哇的张嘴叫着,似是想说什么,但两人没听懂,夫妻俩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