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手机门号是他私人专用,会打来都是身边较为亲近的人,因此看也没看来电显示,挑开手机盖就接通。“喂?”
“请问,是项先生吗?”
他一怔,这柔柔、甜甜的,却不矫揉造作的声音……“夏晨萝?”对了,那天他们有交换彼此的手机号码。
“是,我没打扰到你吧?”今天是周末,他该不会也在上班吧?
“说吧,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那个……前天我们花坊来了位自称是○周刊记者的人,他说要采访我,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来了!就想那天被偷拍了照片,怎么之后都没下文,原来是柿子挑软的吃。
“你怎么回答?”打开后车厢,他把球具丢了进去。
“我说你是我的客户,我们之间只有生意上的往来……我有补充说你喜欢我们花坊的花艺,偶尔会跟我们订花,那天我们刚好在婚宴会场巧遇了,只是寒暄几句而已。”
很聪明的回答。“你这么说,应该就能打发掉对方了吧?”
“本来是。”
“本来是?”他用力的拉下车后门,有点不爽了。
“嗯,直到我递出了花店的名片。”她本意也只是想日后或许还有做人家生意的机会。
项怀侬直觉的问:“名片上有你的名字?”他知道以前有几家神通广大的媒体查出了他妻子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而且,他说项先生你的夫人也叫夏晨萝。”真是太巧了,她和他的妻子同名同姓。
“然后呢?”
她的声音略显尴尬,“他认定我是你的……嗯……妻子,就……一直逼着我让他采访……花店因为他的关系已经关门两天了。方才我探了一下头,那些人还在楼下。”
“什么?”
“那些人采三班制盯梢,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控。”
“这种事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我本来以为是场误会,谁知道他们会这么坚持?”一个人盯着她还不够,后来还呼朋引伴的共襄盛举。
“你是傻瓜吗?为什么不离开那里?”
“我就住花店楼上,你叫我去哪里?”
“那你打这通电话给我干么?”项怀侬也火大了。
“我人微言轻,说得再多也没人信我。不如……不如你来和那些记者说一声,告诉他们,你的夫人不是我,请他们可以鸣金收兵了。”
项怀侬心里忖度着,那些人会死赖着不走,想必有相当把握的证据,知道夏晨萝的确就是他的妻子,看来,有些事得提前面对了。
他上了车,交代道:“半个小时后我去接你出来,有些事我们得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他一通电话就可以驱走下头那些人了啊。可夏晨萝还是回答,“我知道了。”
“还有,我去接你的时候,那些记者一定会问很多问题,我希望那几分钟内,你就暂且让自己……又聋又哑。”
“咦?”她不解。
“只要你配合,我答应你,以后集团里只要有用得到花卉的机会,我一定全部用你家花店。”他没忘记她很在意她家花店的生意。
她闻言后失神了一下下……天!那是笔大生意钦!她赶紧确认,“就只要又聋又哑就好了吗?要不要……顺便也看不到?”为了花坊的生意,她很能牺牲的。
“……不需要。”
“喔。”
“如果,你觉得除了装聋作哑还想多做些什么的话,那就请你保持脸上的笑容吧!”他想了想又不放心的补充道:“不是傻笑、不是冷笑,是那种发自内心、含羞带怯的笑。”
她试着想象,“像新娘子一样吗?”
“对。你好好培养一下情绪吧,待会儿见。”
“好。”
结束通话后,项怀侬上了休旅车。豁出去了,就见招拆招吧!夏晨萝既然和他公证,就算是他的老婆了,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结婚,她本来有机会结束这段婚姻,是她自己逾期的。
他都没找她算帐,利用她一下不为过吧!
反正没签字离婚前,她是他妻子的身份可以用来挡老太爷,可以用来堵那些八卦记者,他干么不用?
在一个等着红灯的路口,一名身着浅绿色套装、身材高眺的女子无意间引起他的注意,就见她走进一家公司,他看一下那间公司的招牌,是一家广告公司。
方恋棠,他的前女友,他的继母。
她来这家公司做什么?访友吗?应该不可能是找工作吧那女人现在养尊处优的,她也不缺钱吧。
红灯转绿,他随即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他现在该烦心的是,待会儿,他要怎么面对那些烦人的记者?
项怀侬一出现在春天花店,各家媒体记者立即蜂拥而上,七嘴八舌的问了一堆问题。项怀侬眼观鼻、鼻观心,充作未闻的大步踏入一分钟前才启动电动铁门的花店里,接着锁门上楼。
在二楼的夏晨萝偷偷拉开窗帘一条缝,瞧了眼楼下盛况。“哇噢,真是盛况空前,如果这是买花的人潮就好了,不出一年大概就可以把这楝透天厝买下来了。”
拥有自己的房子,一直是她的梦想。
项怀侬看到她,不浪费时间的开口,“准备好了吗?”
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例如,他大可不必亲自到这里,他和她不熟,这举动不会消弥掉那些人的好奇,反而更添暧昧。不过,为了保住这个大客户,她还是先按捺住好奇心好了。
“好了。”
“记得方才我在电话里说的,无论那些记者问什么,都由我回答,你只要保持笑容就行了。”
“嗯。”
“走吧。”他的手伸过来牵上她的,十指交扣。
夏晨萝讶异他的举动,尴尬的说:“那个……我自己会走。”
“哑巴不会开口说话。”
“噢。”
他更用力的握住她的手,侧过脸看着她,“希望我们的生意做得成。”
这算是威胁吗?一提及生意,她马上识相的妥协,用另一只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含羞带怯的新娘子’,请注意你脸上的笑容。”
她深呼吸,压低视线浅浅一笑,这时感受到项怀侬手上的温暖,蓦地,令她双颊飞红,乍看下,还真有几分含羞带怯的新娘子味道。
下了楼,隔着玻璃,一群记者就守在门外,闪光灯闪个不停。
感觉项怀侬脚步停了一秒不到,握着她手的力道又加重,她不由得抬起头看着他。
“微笑。”他又提醒了一次。知道啦!夏晨萝在心中回答他。手拉开玻璃门走出花店,记者们围了过来。
“项怀侬先生,请问这位夏小姐和您的妻子同名同姓,她是否就是尊夫人?”
当然不是!夏晨萝很想代为回答,可她没忘记自己现在是“又聋又哑”。她赶紧自我催眠:聋子是听不到的,更遑论回答人家的问题……我现在又聋又哑……我现在又聋又哑……
不过,那些的记者的嘴脸好……好狰狞啊!像饿了很久的难民,粮仓一开,全过来抢食!她不介意自己再加码:我现在又聋又哑又“瞎”。没看到,什么都没看见……
项怀侬一笑,“你们不就在等我这个答案吗?”目光转向身边的人儿,“是,她就是我的妻子,夏晨萝。”
夏晨萝倒抽口气,含羞带怯的笑脸一僵。被握的手突然传来一阵紧缩,她连忙又扬起笑脸。
“为什么要把妻子藏起来?”
“她明明在国内,为什么您却说她长年在国外?”
发觉到夏晨萝的笑脸快垮下来了,一张嘴还张张阖阖的,项怀侬不着痕迹的把她拉到身后,用高大的身形遮去这只快穿帮的“缺氧鱼”。
“晨萝性子低调,不喜欢被打扰。当初她的确想长期留在美国,可我希望她待在身边,起码是我想见就见得到她的地方,才连哄带骗地把她拐回来。回来之后,她答应留下的条件是,不准让人家知道她是我老婆。”
一番“老婆说得是”的深情告白,加上他“维护”妻子的举动,让在场的女记者莫不羡慕起夏晨萝来。
“所以……我想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又有记者要问些什么,他赶紧拉着夏晨萝小跑步的跑向他的休旅车,快速的将车子驶离。
夏晨萝生着闷气,等着项怀侬解释方才的肥皂剧,可等了又等,他还是目不斜视的专心开车,忍无可忍的她从随身包包里拿出一枝笔,在便条纸写了——我可以不装聋作哑了吗?
他分心看了一眼。“请便。”
“你可以解释方才是什么情况吗?”
“你看到了,我还要解释什么?”
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他也说得出口!“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们明明不是那种关系,我只是和尊夫人同名同姓而已,你这样……”在那么大阵仗的新闻媒体面前说她是他老婆,这玩笑也开太大了吧!
“我只是说出事实。”
“你你你……”
“你的确是我的妻子。”将车子减速,停在一旁的停车格,他转身从放在后座上的提包里拿出一张结婚证书。
夏晨萝本要开口说她和她老婆同名同姓,名字当然一样,可连出生年月日、身份证字号也一样。她越看越心惊刘冷汗直冒起来。“这……这……我们,我们什么时候……”
“你记忆空白的那段日子。”
“所以我和你早就认识了?在那场婚宴上,不是我们第次见面?”天呐!难怪,他那天对她的态度不像是面对陌生人。
“看来,我得好好的唤起你对我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