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喜红嫁衣被丫鬟们从箱底取出挂起时,她这才意识到今夜就要见到她的夫君。
光是思及这点,她便觉得一颗总在胸口怦动的心提到了喉咙。
这些时日,因为知道那天救她的人便是她未来的夫君,心情兴起了波澜。
当日,他并不识得她,却挺身相救,把他身上的斗篷脱下,给一个陌生的女子披上。
那温柔的行径,有如一阵突然拂来的风,吹乱了她心头的那一池春水,让她无法再对他无动于衷。
她渐渐的好奇,他是怎样的一个男子?
她是不是有可能与他在这样以利益为条件的婚姻下,产生感情,成为同心夫妻?
原本不识情滋味的心起了骚动,待她穿好嫁衣,盖上大红喜帕,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气,以缓和自己过度紧张的情绪。
龙余国的婚仪与天朝十分类似,却少了许多繁文缛节,再加上之前喜娘已经将礼节说过一遍,成婚的过程顺顺当当的完成。
前面的宴席还没散,靳韬就踏着微醺的脚步回到张灯结彩‘喜气非凡的白虎殿。
他并没有急着进到殿里,沉缓的脚步停在寝宫外院,望着天上皎洁的圆月,将胸中的闷气尽数吐出。
早些时候掀开新嫁娘的大红喜帕,与她喝了合卺酒,靳韬也看清了他的新娘的样貌。
略显苍白的清丽小脸上施了淡淡的胭脂,让她看起来比被他意外救到差点落海时的模样更显娇美动人。
毫不意外她就是他要娶的女子,虽然知道了她的身分,但他从没想过要提早与她见面。
心底深处的结依然存在,尽管对她不甚公平,不过他会尽力尽到丈夫的职责,只求夫妻相互尊重、和平共处,就像天朝和龙余国之间的关系一般。
“三王子回来了,需要奴才通传一声吗?”守在殿外的内侍看到靳韬站在外殿,遂上前询问。
“不用了,我在外边散散酒气,这就进去了。”他挥手,让人退下,理了理身上的大红喜袍,然后缓步走进新房。
慕容谧端坐在床榻上,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靳韬一进到内殿,随即看见她低垂着头,静静的坐着,纤弱的身形包裹在大红喜服下,显得更加娇小,不由得让他想起她那轻得像羽毛的重量。
直到男人那双黑靴映入眼底,慕容谧才惊觉他已站在床榻前,她头一抬,一眼就撞进靳韬那双清澈深邃的眸底。
莹白的小脸一热,她赶紧起身,朝他微微福身,轻声的说:“三王子。”
靳韬微微一怔,淡淡的开口,“这里不是天朝,不需要这样称呼。”
没想到他会说天朝的语言,她感到许些安心,一转念,想到他说的话,不禁感到疑惑,那她该怎么称呼他?
见她悄悄的看了他一眼,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他心里一软,语气温和的说:“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不用太拘泥于礼节。”
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那要叫他靳韬?还是王爷?抑或……慕容谧细思了下,最后福身开口,“夫君。”
靳韬又是一怔,没想到她竟挑了这个称呼,这是妻对夫尊敬亲爱的称呼,可见她也是希望他们因政治联姻的结合,可以互敬互重、相敬如宾。
不用费太多唇舌解释,新婚娘子的想法就与他不谋而合,靳韬不禁悄悄的松了口气。
接受父王安排的这门亲事,虽然他不在意娶的是谁,但也希望对方是恭谦和顺、知进退、识大体的性子,这样看来,她倒是很符合他对娘子的要求。
“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他扶着她的手腕,来到铺着喜红桌巾的大圆桌旁。
慕容谧因为紧张和忙碌,一整天下来没吃多少东西,但是看到那一大桌象征性重于美味的食物顿时也没有胃口,便轻轻的摇了摇头。
靳韬在前面的宴席酒喝得比吃的食物多,胃里都是酒水,也没有吃东西的欲/望,遂吩咐人把菜撤了,才又说:“那就歇息吧!”
只见下人端了梳洗的用品上来,靳韬走到与寝房相连的套间里,准备更衣。
慕容谧跟在他的后头,进了套间,脚尖一踮,伸出手,就要帮他换衣服。
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
她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抬起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后,柔声说道:“我帮夫君更衣。”
顿时,靳韬因为她局促的解释而觉得愧疚。
自从那件事后,他就不喜人近身伺候,他的宫里除了粗活有人做,大多事情他都亲力亲为,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时之间也改不了。
“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也累了一天,先去梳洗吧!”他淡淡的说。
以为他是体恤她一整天的辛苦,慕容谧心里一暖,柔顺的点了点头,走出套间。
梳洗完,她上了床榻,躺进大红锦被里,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她没想到她的夫君会长得这样好看,清俊的脸上五官深刻,温润如玉的气质看来很好亲近,短时间的接触,感觉他是个温柔体贴的人。
也或许是如此,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床笫之事,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手指也紧紧握住。
这时,靳韬已梳洗完,放下幔帐,在她的身侧躺下。
整个空间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狭窄,她太过紧张,身体有些僵硬,却发现他并没有任何动作。
慕容谧有些奇怪的侧首看过去,竟然直接对上靳韬那双深邃的黑眸,他幽深眸底一闪而过一抹她说不清、辨不明的情绪。
像是无奈,又像是怜悯……
她正想着,就感觉到他一个翻身,整个人悬在她身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鼻息之间都是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她双颊一热,觉得有些害羞,低垂着眉眼,不敢再看他。
靳韬看见她莹白的小脸染上一抹红彤,低垂的眉睫微微颤动,显示出她的羞怯和紧张,他心头一热,手指微微一挑,滑进她的小衣里。
触手的柔滑冰肌让他一阵愕然,“很冷吗?”
“嗯!”慕容谧细细喘息,身躯在他仿佛带着火的炽热大掌下轻轻战栗。
“等一下就不冷了。”他轻声安抚,赤裸的身体一沉,缓缓的突破那层薄薄的阻碍。
原以为是他的安抚之辞,没想到竟会这般灼热,被他入侵的娇嫩处传来火辣辣的痛,像是被火灼伤般炽热和疼痛,她的身体好像要被撕裂开来一样。
她的秀眉紧蹙,贝齿毫不留情的咬住嘴唇,不由自主伸出的双手抵住他结实的胸膛。
感觉到她的僵硬,他低下头,看着她,只见她眉头紧皱,双眸氤氲着惹人怜爱的水雾。
她的脆弱和无助让他心里一软,将她抱进怀里,温热的唇轻轻的印在她的发发上,柔声的说:“忍耐一下,等一下就不痛了。”
她温顺的点点头,想尽量放松,却还是忍不住在他的怀里微微颤抖。
眼看她如此难受,他本来想要草草结束,达成今晚圆房的义务,没想到当他将她揽抱进怀里时,她软凉的娇躯贴着自己滚烫的胸膛,那一冰一热的接触,顿时让他觉得全身血脉都要为之沸腾。
……
原想只是尽尽义务,没想到竟连阳精都失守。
他清俊的脸庞一凝,原本温润如玉的气质瞬间变得冷淡不可亲。
睡得香甜的慕容谧完全不知道男人的心绪变化,像是作了什么好梦,扬起淡淡的笑容。
慕容谧本来以为洞房花烛夜应该会很难熬,没想到她竟然一觉到天明。
来到龙余国多天,这是她睡得最好的一觉。
因为体寒手凉的体质,在天朝时,她一年四季都要盖着厚重的冬被,才不会被冻醒。
龙余国四季如夏,不可能会有厚重的冬被可盖,她时常睡到夜半,就被自个儿的体温冷醒。
抬起眼,透过纱幔,她瞧见了窗外熹微的晨光,这才惊觉自己是半个人挨在靳韬的怀里睡着的。
早些时候她还有些苦恼,身边多个人,或许会不习惯、没法入眠,没想到一切都是她多虑。
难不成是成婚仪式,以及一整夜的折腾,再加上丈夫那像个大暖炉的结实身躯,不断的为她拂送暖意的缘故?
感觉靳韬的鼻息喷洒在耳畔,她没办法思考,思绪在不经意间便转至昨儿个夜里的亲密,瞬间又让她羞得整张脸发烫。
虽然娘亲提点过她闺房之事,但亲身经历,才知道男人与女人竟可以亲密到如斯地步;鱼水之欢竟是如此折腾人的事。
在他霸道而猛烈的进入她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被狠狠揪住,一个想法跟着窜过脑海。
从今以后,这个男人便是她的夫君,她未来的天……
就着薄薄的晨光,她仔细的打量靳韬清俊斯文的模样,双颊因为这个想法而泛出红晕。
蓦地,靳韬长长的睫毛翕动,慕容谧的心一促,连由他身旁拉开距离的动作也没来得及做,只得合上眼装睡。
他一睁开眼,发觉鼻息间盘旋着一股好闻的香味,淡淡雅雅的,很是宜人舒心的香气。
低垂眼眸,看见挨在他身边一丝不挂的玉人儿,他的思绪回笼,亿起昨晚是他的大喜之日,身旁的女子便是他奉命迎娶来自天朝的姑娘。
看着她那一身无瑕雪肤烙印着他粗莽留下的红痕,尤其两瓣嫩臀被他留下数道深深的指痕,心底蓦地升起一股说不出的自我厌恶。
他感到莫名的烦躁,准备起身更衣,却又碍于两人几乎交缠的肢体,只得放轻动作。
没想到他才下榻,便瞧见她醒了过来。
“夫君要起身了吗?”
她该继续装睡,暂时逃避面对他的尴尬,但他一离开,身旁的温暖骤散,晨起的海风拂得她打了个冷颤。
靳韬听到她说出龙余国话,讶异的问:“你懂龙余国语?”
那突如其来的疑问,让慕容谧的心一凛。
因为心思绕在他身上打转,她竟然忘了要掩饰听得懂龙余国语言的天赋。
只是辗转细想,两人未来是要一起生活的,她不想骗他,若将来露馅儿了,那才尴尬。
她微微垂下长而翘的浓密羽睫,讷讷的回应,“是懂一点……”
“没听父王说过。”天朝不是还派了个译臣陪她嫁过来吗?
“小时候有个学伴是龙余国人,所以大概懂点皮毛。”她刻意放缓语调,用错了几个字,轻轻柔柔的解释。
靳韬只是好奇,倒也没有细究的打算,轻轻的颔首。“时辰尚早,你再睡一会儿吧!我今日得回官衙。”
她听说过靳韬在舶务衙当职,没想到他刚大婚,也没法休息几日。
舶务衙是龙余国为管理海上对外贸易所设立的衙门,职能范围包含船舶和货物的出入口管理,以及海上禁防。
或许正因为他如此勤勉,龙余国的海上贸易才会如此蓬勃,几乎占了国内七成以上的经济动脉。
正有点惋惜没有多点时间与他相处,回过神来,她发现他已经穿好中衣,急慌的下床。
这一急,她忘了昨晚被他强劲力道的冲撞,腿心仍泛着难言的酸痛,脚尖才触及地面,双腿一软,竟没法使力。
眼看她就要跌下床榻,靳韬动作迅速,一把拉住她纤白的藕臂,稳住她的身子。“没事吧?”
他看向她,再次讶异于她寒凉的体温,只见她脸上的脂粉褪去,露出一张透白无瑕的雅致小脸,薄唇淡如香灰。
也许是因为着急,她原本揽在身前的锦被滑下,那印满他造成的红痕的雪白娇躯顿时一览无遗。
她苍白而柔弱的惹人怜爱模样,一举击中他的心窝,让他蹙起英气勃发的眉头,绷紧了脸。
这样的她,让他再一次深深觉得自己是兽,一只贪欲的兽。